聊齋志異—小翠

        若有人問我：「你最喜聊齋那一篇？」我會毫不猶豫地說：「小翠」。小翠不僅替母親報恩，也替心愛的人安排美滿婚姻，最後獨自愴然離去，這種神聖的情操，非人類所能為。

        <小翠>故事大略如下：小翠母親為狐仙，因受王太常庇佑而免遭雷霆之劫。王太常獨子元豐痴呆，鄉黨無與為婚，狐仙化成婦人攜女前來婚配。婚後，小翠陪伴夫婿嬉戲玩樂、化解家中宿仇及醫治元豐痴呆。5年後，小翠了結「宿願」而去。恢復常人的元豐「睹其賸粉遺釵，慟哭欲死」，只能請人畫像聊以思情。過了兩年，元豐在村外園亭再遇小翠，小翠見元豐骨瘦如柴，心生憐憫，留元豐養痾園中，並謂：「今親老君孤，妾實不能產育，恐誤君宗嗣。請娶婦於家，旦晚奉翁姑…」於是，促請元豐另娶鍾太史之女。新人入門，言貌舉止與小翠無異。元豐再往園亭尋覓，小翠僅留玉玦乙枚，不見蹤影。元豐「始悟鍾氏之姻，女預知之，故先化其貌，以慰他日之思。」 

        蒲松齡筆下的「小翠」，與傳統女性截然不同，她聰慧過人、善解人意，而且天真率性，與夫婿嬉戲玩樂、捉弄搞怪，不理公婆責罵，有時還會「回嘴」；特別是，她自行前來婚配，無須媒妁之言，公婆要以「家法」伺候，她索性離家出走，這或許是蒲松齡認為女性該有的「自主性」；惟在衛道人士眼裡，簡直是「離經叛道」。所以，蒲松齡的構思中只能在人痴呆時，才有的「正常行為」，一旦元豐恢復正常，夫妻神仙般的生活便戛然而止。所謂「日久生情」，人妖僉同。小翠離家之後，元豐「寢食不甘、日就羸瘁」，或許深情感動天地，元豐在村外再次相遇；又一年，小翠自認不能生育且人妖殊途，促請元豐另娶他人。

        兩岸都有「小翠」的電影及戲劇，在網路尚可找到張庭、李冰冰及魏慧麗飾演的小翠，只可惜找不到早年中影出品翁倩玉飾演的小翠。或許因為戲劇效果，有些劇情摻雜精靈古怪，失去原著旨意；惟魏慧麗飾演的小翠幾近原著；特別是，劇末小翠在元豐與鍾女大婚時，她隱身飄然而至，見到心愛的人再娶他人，她只能黯然神傷而去。至於小翠何處去？原著沒有交代，或許因為她心地善良而列位仙班，或許從此孤燈作伴，了卻餘生。

        常人見到「妖」，總是心生畏懼，必去之而後快。像「小翠」這樣的妖怪，知恩圖報、有情有義；尤其是，不以私心作祟，寧願犧牲自己成全心愛的人，這種超越常人的情操，人間罕見。且說：人可惡呢？還是妖可憎？

小翠為了報恩，嫁給癡呆兒王元豐。婚後，小翠陪伴夫婿嬉戲玩樂、化解家中宿仇及醫治元豐痴呆症狀。（註：照片翻拍自網路影片《精變》聊齋系列）

《聊齋誌異》有<小翠>乙篇，是敘述狐仙報恩的故事。蒲松齡評論說：「一狐也，以無心之德，而猶思所報……始知仙人之情，亦更深於流俗也！」翁倩玉年輕時曾飾演過電影裡的「小翠」（武家騏飾演王元豐），其俏麗模樣，雖隔半世紀依然印象深刻。（註：圖片取自百度百科）

網路影片《精變》聊齋系列，由魏慧麗飾演小翠、徐少華飾演王元豐。（註：照片取自https://hainve.com/art/1055586.html）

蒲松齡筆下的「小翠」，與傳統女性截然不同，她聰慧過人、善解人意，而且天真率性，公婆責罵時，還會「回嘴」。（註：照片翻拍自網路影片《精變》聊齋系列）

台灣的張庭及大陸的李冰冰都飾演過「小翠」。（註：照片取自https://hainve.com/art/638682.html）

小翠促請王元豐另娶鍾太史之女，新人入門，言貌舉止與小翠無異。小翠在元豐與鍾女大婚之時，她隱身飄然而至，見到心愛的人再娶他人，她只能暗然神傷而去，或許從此她孤燈作伴，了卻餘生。（註：照片翻拍自網路影片《精變》聊齋系列）

漫畫版的小翠，十分可愛，只是帶有日本味，不似原著的小翠模樣。（註：圖片取自https://auzhu.com/entertainment/395703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