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姐倚坐在三進院的廂房床旁，
眼望著庭院中高聳的樹梢，
從前院傳來陣陣響徹雲霄的鑼鼓聲，
蓮妹出嫁的日期終究是到了。
蓮妹從小隨著姨娘嫁進來，
雖非爹親生，可也視如己出，
自小就得人疼，總在我身邊跟進跟出。
自她隨姨娘進門後，
每當樺哥來院裡坐時，
從此,我們間就多了一個小不點的身影。
樺哥是小舅的么兒，自小與我一起長大，
雖說是個得竉的么子，不知是先天個性使然，
還是，身在大宅院中，本就有悲天憫人的氣息，
總有股天地悠悠，吾不知何去何從的憂患意識。
早先，我們一起成長時，他總會將心裡的想法告訴我.
因是親戚，且我倆年齡相近，
所以我倆的聚會，也就不會有世俗的顧忌.
他談著家裡的大小索事，與兄長間的爭鬥；
談著書院裡，同學間的嬉鬧，
漸漸年齡增長，他開始談著他的抱負，
也許是因他先天個性的深沈，總不輕易的對他人訴說他的想法，
也許，也是我太沈靜，不會將他的心思，輕易透露，
所以才換來他的信賴。
樺哥的理想，終究在鄉野間是容不住了，
尤其是……他是名門望族之後，
他踏上了征途，一步步的實踐他的抱負。
男兒志在四方，豈可兒女情長。
當他進京趕考時，他來跟我惜別，
他說，他會功成名就，盡快趕回，即匆匆離門而去；
我望著背影，他眼前的功名利祿正等待著他去攀爬，
對他而言是如此的輕而易舉，
養兵千日，等待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秋楓飄落，科舉放榜的時間，已過了一段時間，
只聽聞前院，唏唏嗦嗦，裡裡外外，忙進忙出的聲響，
姨娘來告訴我蓮妹要出嫁了，要嫁予今年的新科探花。
是啊！時光飛逝，蓮妹現在生養的是落落大方了，
不再是剛來時那小不點了。
今年的新科探花，那樺哥呢？他考試是否順利?
珍姐把思緒從樹稍頭回到了門廊前，
姨娘的使喚丫頭進來告知....新姑爺已經與蓮小姐拜完堂。
我問她，新姑爺是哪方的少爺啊？
丫頭高興的直呼:
大小姐你不知道啊！就舅老爺家的樺少爺啊！
他今年剛考上了探花，舅老爺就立刻上門提親啦！
說要親上加親，舅老爺說我們家老爺在京裡有門有路，
樺少爺還要老爺提攜提攜呢！
老爺一高興，馬上就答應了。
大小姐你從不出房門的，所以就都不知道了，
自放榜後，我們全都在忙這件事呢！
喔！終於是告一段落了！
珍姐輕撫著自己的半邊臉頰，隱隱透出著紅光，
誰叫自己自出生就有這半面的印記，
縱然自己學富五車，內外兼具，也敵不過這半邊的印記。
樺哥縱有多少的深情，也敵不過世人的眼光。
錯過也就錯過，在出生的那一剎那，就已錯過。
珍姐回睨着樹梢,葉片間隱隱透出了天光,
珍姐心想...嗯,明天應又是天晴的一天。
|
字體：小 中 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