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去參加輔導知能研習，講師的專題相當優質，除了認真聆聽，我也做了筆記。中場休息，有茶點咖啡招待。取了一小塊蛋糕，拎了一杯咖啡，大家一邊享用一邊寒暄，延續課堂剛剛的話題。

一位看來上了年紀的師長客氣跟我打招呼。問我在哪裡任職，結婚了沒？有無小孩。我一一回答。有來有往，我也請問他有幾個小孩。他說：「三男五女。」我當場差點沒昏倒。這樣年紀，這個年頭還生這麼多小孩的不多呀。

看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哈哈大笑：「誑妳啦。三條龍。三男無女。」

我的額頭瞬間飛過三隻烏鴉。那場演講說了什麼，其實很模糊了。可這一段卻牢牢烙印腦海，幽默 原來是生活潤滑劑。

又一回，時空回到高中時，我的美術老師 是鼎鼎大名李仲生老師。他其實寡言，但好脾氣，對學生超好。他的美術課 排在早上第四節，我們下午第一節都有週考，要不，英文，要不數學。所以考前如坐針氈，單字沒背的趕快偷背，數學不會的趕快演算，老師每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他的作業還是要交啦。不能欺他太甚。我們總是莞爾一笑。老師單身，一打開門，宿舍裡到處都是畫作，有時連迴轉空間都沒有。一天下課他回到宿舍，怎麼樣門都打不開，好在氣窗沒上鎖，他於是試著爬氣窗要進入開門，已經黃昏了，光線暗了下來。警衛遠遠發現有小偷入侵，迅雷不及掩耳，欺身靠近要抓小偷。大喊一聲：「不要動。」李老師被突如其來的喝止聲一嚇，差點沒從氣窗上摔下來。

警衛發現小偷是主人，也覺得尷尬。問明原委，趕快幫忙把門弄開。原來畫作倒下來把門卡住，當然打不開。

第二天來上課，李老師說：「好糗，我昨天當了小偷，還被當場逮個正著。」我們都不要相信。老師說：「不信，你去問警衛。」

一向沈默寡言的畫家老師也把我們唬得一愣一愣的，全都是事實，只是省略關鍵重點。後來老師補充一句：「怎麼聽我說故事就忘了背單字啦？下午要是考不及格，不能怪我喔。」

我們又窘又笑，知道一向疼愛學生的李老師其實也知道我們心中只知道升學，根本忘了他的存在。他說：「這下子至少三年相處你們會記住老師曾被當小偷這回事吧。」

也是升學主義下幽自己一默的可愛畫家。

2013/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