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25年前，民國75年，
北五專空前絕後的有14萬人報考，
人數超過當年大學聯招的12萬人。

我在台北市懷生國中，參加北五專聯招，
懷生國中，是台北市東區的明星國中，
考場充斥了台北市拔尖的莘莘學子，
及望子成龍含莘如苦的父母。

可是這兩天考試下來，
他們都用如此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所有陪考的父母都那麼鄙視我，
生怕自己的子女太靠近我。

我留著長髮，
背著台中二中下擺撕成無數鬚鬚，
帶子上打個大蝴蝶結的書包，
我每堂課考完的休息時間都要去走道邊抽一根香菸。
我還背著台中二中兩隻大過及兩隻小過(註1)，
留校查看，休學中的身分參加北五專聯招…

最後一堂考完時，
我走出考場，
不屑的穿出搶解答的人潮(註2)，
頭也不回的過到馬路對面，
拿起公用電話筒，
打給我媽媽，告知我考完了，
她還來不及開口問話，
我就說，您不用問了，差不多是考了滿分吧。

然後我隻身一個人坐剛通車的北迴鐵路，
去了花連玩兩個月，等待放榜及開學，
當時我的心情出奇的淡定…

為什麼我卻那麼不屑他們?
因為我知道這個考場我是狀元，
不可能再有人分數比接近滿分高了，
他們居然那麼瞧不起我?

在台灣，凡是以結果論斷是非的升學教育制度下，
該考場的榜首，理因就是該校最優秀的學生吧?
所以我瞧不起別人。

~
我今天知道，
台灣的專制教育制度，
造就了無數的悲情歲月，蹉跎了無數人才。
訓練出了人群的對立、鄙視與謾罵，
同時養成了冤冤相報的仇視心理。

凡曾經在專制打壓下求生存的人，
在日後掌權翻身後，必將成為一個更專制的寡頭，
我是多麼慶幸自己在還沒有機會成為寡頭前，
來到了民主國家…
笑看過去，
何來是非對錯?

(註1)原因包括校外撞球、服裝儀容不整、服裝儀容不整屢犯、無故不參加重要集會…等等。

(註2)當時補習班的速度快得驚人，都能在單科考完前，就將解答印出，並於打鈴後在考場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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