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陪父親去做電療時，護士問我，父親知不知道自己的病？當我告訴她不知道時，她馬上在父親的病歷上貼了個紅點做記號，說這樣當醫生看到病歷，就會知道不能透露病情了。

我十六歲就離家讀書工作，和父親顯得生疏，常常不知道要聊什麼才好。父親睡在醫院難以成眠，總是多夢；後來，我開始會問他都夢到了什麼？希望能藉此轉移他接受那些不舒適的療程的注意力。這天父親的狀態特別不好，吃東西立刻腹瀉，只能靠打點滴；但他堅持要起身散步，一邊講起昨晚的夢。他說，他夢到有人的田裡長了一粒大冬瓜，比平常的還要大，他心想：「這麼大的冬瓜能賣給誰？」還夢到那位罹患大腸癌的鄰居阿伯與人打架，最後，阿伯的房子倒了。

說完他的夢，父親又開口：「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就算得癌症我也不怕！很多人得癌症之後又活了好幾年……」我愣住了，父親轉過頭對我笑笑，似乎知道了什麼，只是他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