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媛名---這一季的咖啡 - 學會在等待中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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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媛名---這一季的咖啡

2007/05/18 22:46:42瀏覽259｜回應0｜推薦2

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我在模糊的夢境中醒來，愣了好一會兒無法動彈，一陣濃郁的咖啡香氣傳來，分不清這味道來自夢中或是現實？

「啊！糟了！已經九點半了?!」我像是被解了穴道般，突然變得靈活起來，我猛然坐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完了完了！和客戶約八點半……」我簡直不敢想像後果了！

硬著頭皮走進公司，設計部的主任斜睨了我一眼，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對於不可知的未來，我無法有任何挽救的動作……唉！祈禱吧！

結果，這一天是我最後一天上班，果然不出我所料。唉！

暫時找不到方向的我，隨意在街上遊盪，街角那座故障的紅綠燈，像在嘲笑我一般的眨著眼睛，隨著它顏色的變幻，我的臉色也一陣青、一陣黃。

我像個敗將，落得一個落荒而逃的下場，匆匆的在下一個巷口拐了個彎，天知道我要去哪裏？

「『這一季的咖啡』……」我喃喃的唸著眼前的店名，一股衝動便走進店裡。

店內的裝潢以白色為主，柔和的燈光烘托出溫暖的氣氛，獨特造型的落地窗，充分的表現出回教式建築的風味，看得出這店主花了不少心思及金錢在設計上。

我隨意的選了個靠窗的座位，從窗外望去，是靜而狹長的小巷，讓我彷若置身異鄉，而且是我一直嚮往的埃及！從不知道台灣也有這樣的地方，也許這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吧？

一位年輕而斯文的男孩悄悄的遮上Menu，喚醒了我的注意力，這家店看來冷冷清清的，這位男孩可能已習慣了這份清淡吧？所以才會到現在才發現客人來了。

我單點一杯哥倫比亞咖啡，那男孩安靜的走開後，我便優閒的瀏覽室內的設計，假想自己若接到這麼一家店，我該如何設計？空氣中流竄著一陣陣的咖啡香，及我最愛的大提琴獨奏，今晨的失意，此刻也蕩然無存了！

店裏唯一的服務人員端上了我的咖啡，我發現並沒有其他人在現場，看樣子，這個男孩也許就是老闆吧？這麼年輕！

我一面輟飲著，一面漫無目的地思索我將來的路，天色漸晚，我也越來越茫然。

回去吧！再來我已無路可走……

我在我的背袋裏翻找了老半天，卻一直找不到我的錢包，我真胡塗！好像昨天買了東西之後，就忘了把皮夾丟回袋內，這下子糗大了！

「在找這個嗎？」那男孩拾起了地上的一串鑰匙，還真的是我的！唉！我真是丟三落四。

「謝謝……不過這不是我所急著找到的！」我看他還挺友善的，便打算對他全盤托出，發燙的臉頰暴露了我的窘境。

「我忘了帶錢……」隨著我語氣的結束，我也低下了頭。

「無所謂:就算我請你好了！」店長瀟灑地揮揮手，並不介意。

「不行不行！我回去拿，你等我！」我做勢衝向大門，東西都沒拿。事實上，我是想避開這個尷尬的場面，才這麼急著走的。

「別這樣！難道我煮的咖啡不好喝嗎？這麼不給我面子！」他揚起眉，音量提高些許。

「你煮的咖啡很好喝。」我連「比」帶「說」，呆呆的豎起了大拇指：「這是我喝過最棒的哥倫比亞咖啡，不過，說什麼我也不能讓你白白請我！

」我明知自己真的固執，還是無法控制的堅持著。

「妳不必把事情想得太嚴重，輕鬆一點嘛！」他當沒事一樣的轉身，回到他的吧台：「要不要續杯啊？」

他的態度讓我的心情為之放鬆，緊繃我全身的弦，在這一瞬間都鬆開了！我不由自主的又坐回座位上，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這是一個比家更讓我放鬆的地方，溫暖、遠離世俗，和現實生活的緊張、冷漠呈對比。

身後有人默默的遞上一杯咖啡，幽雅的香氣化不開似的，注定要和我的記憶一起留在我的心田。

「試試另一種口味吧！」店長又親切地端上一杯咖啡，讓我想起了孫越的一支廣告片。對於眼前這個既陌生又親近的人，我不知該如何拿捏自己的分寸？

「妳不要老是那麼緊張兮兮的好不好？我都被妳弄得緊張了！」

我真的該好好檢討自己了！為什麼任誰見了我都對我有意見?!包括眼前這位親切的店長。

「別放在心上，我是開玩笑的。」他極敏感的心思寫在他的眼眸中。

「妳好像悶悶不樂似的，怎麼了？被炒魷魚了？」

「對啊，來你店裏之前，剛被炒魷魚。」我將實情稟告，並沒有想掩飾的衝動，喜怒哀樂也變得不再明顯。

「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像我，」他在吧檯裏一邊清洗一邊說：「我就是被開除了之後才自己開店的，這大概就是絕處逢生吧？看開一點，別和自己過不去！」

聽完他的告白之後，我望著人煙稀少的這家店，不由得佩服他的樂天派。

「為什麼？你這家店很不錯。」

「地點不對，但是我就是喜歡這個巷子的感覺。所以，一直沒打算換地點。」

「可能是件宣傳得不夠吧？」我真想幫他的忙。

「我想，順其自然好了！我也不想做太多違背自己的事。」

「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說的，我真的覺得這家店，只要來過的客人都會再來的！」我不僅安慰他，這也是由衷的話。

「那妳還會再來囉？」他有些眉飛色舞的說著。

「我會甫來捧場的！你的咖啡真的很特別。我也會帶我的朋友來光顧這裏。」

「妳能常來，就再好不過了！」他又煮了一壺咖啡：「再過一陣子，如果情形依然這麼冷清，我會考慮把店收起來:」

「收起來?!我真希望妳不會有這樣的打算！」

「現實所逼吧……」他深沉的語氣不一會兒又變得晴朗。「再來一杯咖啡吧！」

「喝這麼多，威力可比酒還可怕哩！我今天晚上要睡不著了！」

「我也一樣。」他若無其事地為我又煮了一杯咖啡，我卻在這一瞬間，反覆的想著他說這句話的表情及語氣。

門外有些動靜，同時吸引了我們的注意，一群喧鬧的男女，駐足店門口，猶豫著該不該進來。

「裏面請！」我迎向他們，把店當成自己的以地招呼著客人，對方聽見我的歡迎之意，當真走進了店裏。

「哇！我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夢想著能開這一間像這樣的店！這個裝璜真是特別！」那群男女中的某一位女孩不由得發出讚嘆。

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空前的成就感，就像自己做了什麼大事業似的，我回頭望著店長，他正對我報以感激般的微笑。

「你忙吧！我先回去了。」我向他告別。

「以後你來，就叫我蘆葦吧！」

「我叫崎崎。因為我太喜歡尾崎豐了！朋友都叫我崎崎。」我忍不住向他解釋。

「妳真會作夢！回去睡覺不要夢到我啊！」他一邊忙著煮咖啡，一邊對著我開玩笑。

「不跟你鬧了，我要走了！」輕鬆的道別方式，好像在對一個好朋友，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記得來找我，來晚了，我的店就要收起來了！」他忘情的對著我的背影大喊起來，引起了客人的注意。

「你這店要收？太可惜了啦！」剛才那個發出讚嘆的女孩迫不及待的問著蘆葦。

這家店應該有希望才是，至少還是有人在關心。

從此，我天天都光顧那家店，經常整天都耗在那兒看報紙、找工作。偶爾，也帶些朋友到店裏聚會，為他的店裹添一些人氣。

「自從認識妳之後，生意突然變好了！」有一天他這麼說。

「可能是你這家倒楣的店，碰上我這個倒楣鬼，負負得正，所以生意反而變好了！」其實，我也發覺到客人的人數每天都在增加了，而且，這之中有不少客人都是熟客，他們都以為我也是店裏的一分子，不知不覺地，我和蘆葦有了不少共同的朋友。

「我一直找不到工作，可不可以先留下來幫你忙？」我看店裏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總是蘆葦一個人跑全場，所以很想幫他做點什麼。

他聽完我說的話之後，靜止了動作，隨即以平靜的語氣對我說：「明天開始教妳吧！」就像是百感交集後所發出的簡短訊息，從蘆葦的

表情中，我彷彿明白了他的心情，卻又不敢確定。

隔天，並未刻意約定時間，我選往他的店剛開門的時候到達，半掩的鐵門裏，幽暗的燈光，這麼早，還沒有客人，我鑽進鐵門裏，看不見蘆葦，只聽見他在廚房裏洗東西的聲音。

我向他走近，他專心地工作著，沒發現我，我打算以嚇他的方式打招呼，正想執行，卻聽見熟悉的樂聲響起。

就像是為了迎接我來似的，這歌聲正是尾崎豐的「Ohmylittlegirl」，隨著歌聲響起，心中便泛起了一股無以名狀的微妙感覺;關於我和蘆葦之間。

我跟著這首歌哼了起來，不知情的蘆葦也在廚房中哼唱著。我們就這樣未經商量地合唱了好一會兒，這感覺非比尋常，我沉醉在這霧中，就怕霧散了。

和蘆葦忘我的唱著，依舊不知我的到來，我停止了我的歌聲，隔著吧檯遠遠的望著他最真實的一面，他不造作的流露真情，所有舉動都深深的吸引我的注意，我竟移不開眼神。

此曲終了，以為告了一個段落，沒想到，他已事先按下了repeat鍵，所以這首歌又重新開始。

尾崎豐感性的日文歌聲又輕輕傳來……

在如此喧嘩的街道中佇立的妳

多麼的渺小怕冷愛哭的女孩啊

街的Lovesong低聲的哼唱著看到輕輕泛起的微笑

冰凍的身軀輕輕的靠近……

多日來和蘆葦的朝夕相處，直到這個瞬間才明白我們彼此的感情。

「妳什麼時候到的？」他突然發現我，一臉訝然，我也同時被他打斷我思緒的聲音嚇著。

「沒多久。」我不打算騙他，他聽我這麼一說，臉竟然紅了！

「你也喜歡尾崎豐？」我問。

「他的音樂滿符合我的心境的！」他說：「妳不要覺得奇怪！說真的，當我第一次聽見他的音樂時，就想起妳。」

「好吧！以後你可以常放他的歌，就不會忘記我了！」

「妳這麼迷糊，也許久一點不和我聯絡，就忘了我是誰。」

「我再怎麼迷糊，也不會忘了你的！」這話對我們彼此而言，都算是句驚人之語，我在脫口而出的暢快之後，馬上嚐到了羞郝的滋味，而他的神情，卻透露著喜悅。於是，我也有了來自於他的甜蜜感覺。

「我也不想給妳機會忘了我，所以，妳一日一決定進我這家店服務，我就不會隨便放人了！妳考慮清楚了嗎？」他故意對我下馬威，有一種做戲的成分，卻輕鬆愉快。

「我才不怕，放馬過來吧！」我應和著他的玩笑語氣，兩個人都像孩子一般的鬧著。

他突然執起我的手，我沒有心理準備，有些吃驚。

「不是不怕嗎？妳看，現在怕了吧？」

「這有什麼好怕的？」我迅速的收起我的震驚情緒，還故意誇張而用力地握緊他的手，事實上，我一點放開的意思也沒有。

別說我不要臉，他還不是?!不但不放開我的手，反而又貼上另一隻手，我們「不甘示弱」的互握著，無非是為了延長這份美好的感覺，誰都不希望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生意上門啦，夥計！」一位熟客不知何時出現，他的身後有一票朋友，定定的望著我們這可笑的一幕，我羞紅了臉推開蘆葦的手，卻從某些人的眼中看見了祝福的眼神。

從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沒找過工作，　蘆葦的店漸漸成為別人眼中的別致據點，我義無反顧的履行我服務的意願，「這一季的咖啡」也一季一季的延續者。

空氣中總有一股咖啡香，這是我和蘆葦愛情的味道。

～END～

( 創作｜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