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可憐之人有可恨之處。

不久前，

奶奶突然昏迷住院。

接到通知，全家人幾乎都趕去探病，

當然少數像是在當兵這種抽不出身之類的就沒去，

畢竟情況不是很緊急，

而這不是重點，

重點在於家人間的互動。

在醫院裡，

護士幫忙檢測血糖時，

會在病人的手指上弄一個小傷口，

測量完自然會有一塊棉花要壓著。

第一天，

奶奶沒什麼精神，

母親便上前幫她壓著棉花，

當然，

這只是件舉手之勞的小事，

沒人強迫，

也沒人邀功。

第二天，

奶奶的眼睛炯炯有神，

醫生檢查也沒多說什麼，

而護士和前一天一樣，進來病房測血糖，

依舊有一塊棉花，

母親也和之前一樣上前去壓。

只是，

這次奶奶推開了她的手，自己壓著那塊棉花。

好吧，

既然有精神了，

想自己壓就壓吧。

母親把手收回，坐回旁邊的椅子上。

但，

當護士推著醫療器具車離開時，

奶奶馬上呼喊母親的名字，要她上前幫忙壓，

嗯，

好吧，

壓棉花而已。

母親在椅子上還坐不到三秒，又回走去病床前幫忙，

其實和奶奶相處過的人都看的出來，

她是故意的。

像是第三天的時候，

只要有護士在場，奶奶就精神很好，

健康的跟什麼一樣，

結果護士一走，

她馬上就說身體那裡酸這裡痛的，

要她的媳婦們幫忙按摩，還說想吃點水果，

叫我們去買一些水梨、蘋果。

但是，

她測量的血糖都過高，

怎能這樣吃。

沒辦法，

家族中她最大，

我們也照做了，

不過為了健康，只買一點點。

然而，

母親削好水果，

再切成小塊小塊給她吃時，

她卻邊吃邊吐，碎唸著水果難吃，

因為不夠甜。

算了！

已經傍晚，

你們回去吧！

由於小叔叔會來輪班，

我們也就沒再多逗留太久，

以免她老人家看的不開心。

第四天，

恰巧，在醫院門口遇見疲累走來的小叔叔，

大家閒聊了一下，

剛好談到奶奶個別問叔叔伯伯及父親的事，

那就是出院時，

去誰家住。

誰都不想正面回應。

以前，

奶奶曾在每個小孩家輪流住過，

也分別在每個人的背後數落著，

不怕外人笑，

或許，

這才是她的用意。

跟著外人一起笑著，

笑我們這些從不被她認可的「家人」。

想當初，

她因為聽信不知名的宗教，

叫已懷孕三四個月的媳婦替她跪在地上不知多久？

想當初，

她因為自己家鑰匙忘了拔，

叫才剛生產完不久的母親替她騎車南北奔波幾次？

想當初，

她因為貪財而被洗腦詐騙，

叫還在繳房貸的子女把爺爺的遺產給她失去多少？

第五天，

隔著一層簾子，

不知道我們已進入病房，

她正在和看護聊天，

聊她的不敬子孫故意買難吃的水果給她，

聊她的懶惰媳婦只讓她吃無味的清粥交差了事，

聊她的不孝子女們都沒人想要理她。

我們靜靜地退出門外，

等待外人離開才進去。

現在，

她依舊在冷言冷語，

依然深怕旁人貪圖她的財產，

而不相信任何家人。

不時地試探子女，

不停地命令媳婦，

不斷地打壓子孫，

不管被人家騙幾次，

信外人勝過家人。

而，

我們也只能繼續，

無言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