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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8/11 19:57:43瀏覽243|回應0|推薦9 | |
山海經 人間月月天——春太美,太短暫,太絢爛,所以也就太怕錯失。 我以為的春分兩種,一為自然,一為人生。 人生的春,青青年紀的新,如涉江語,“那不是經年的綠”,所以翠得格外讓人心疼。昨天看《悲情城市》,裏面說到一個故事,“明治時候,一個女孩子在櫻花盛雪的季節跳下懸崖,她的遺書裏面說,‘我不是對人生不滿,亦沒有什麽抱怨,只是這青春太美,常常會想,失去了怎麽辦?不如在最美麗的一剎那離開人間,不留任何遺憾。’這個女孩子的遺書激勵了當時的青年,於是一場轟轟烈烈的維新革命開始了。” 也是為著這個緣故,金基德的《薩瑪利亞女孩》講雛妓賣淫,年輕的女孩,微笑著改變成年男人的命運,更替委瑣的生活,歇斯底裏地釋放青春。她跳樓那一霎,甜美的笑臉泯滅在窗外的陽光裏,墜落的聲音,如卵擊石,鮮血梅花一般叫人疼———青春像糖,甜到哀傷。 自然的春便是這人間四月天。最是一年春好處,陽光和暖,楊柳風吹面不寒,走在外面,人心總不由得蕩漾淡淡的醉意。 聽古人說春。 說春光:“從戎昔在山南日,強半春光醉裏銷。” 說春月:“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說春水:“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說春風:“可聞不可見,能重復能輕。鏡前飄落粉,琴上響余聲。” 說春雨:“雙飛燕子幾時回,夾岸桃花蘸水開。春雨斷橋人不渡,小舟撐出柳陰來。” 只聽得人心快樂腫脹,飽滿得要吐蕊盛放。日子千秋萬代地過,這春光、春月、春水、春風、春雨一一如故,春色分毫不減,排山倒海地來,排山倒海地來,教我怎麽不心花怒放? 說那人生之春。記得楚玳小姑娘有天跟我說,“18歲那年想,馬上要20歲了,20歲就老了,老了怎麽辦,老了怎麽辦呢?昨天坐在公車上,忽然想起,4年過去了,我還是這樣,老還沒有來,覺得好滿足,心裏有踏實的妥當。” 又想起五年前行歌寫《青春舞曲》,回到家翻出羅大佑的CD依次放去,又聽到他改編的那首“青春舞曲”,這些天我亂塗亂寫的東西也都拿了這個曲名作題目。很小就聽過這首歌的原始版本,播音員還說是起源於中亞細亞草原上的遊牧民族,當時只覺得旋律優美帶著無奈憂傷,卻並無特別的感觸。後來上大學的時候第一次聽見羅大佑嘶啞的破喉嚨從急驟刺耳的銅管和打擊樂器背景裏劈頭蓋臉猛地吼出“啊———太陽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地開/我的青春一去無影蹤/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吃了一驚,心想這歌怎麽給唱成這個樣子?以後很長時間都很不喜歡聽,一放到這首歌就跳過去聽下一首。不久前偶爾又聽到,卻有點相通。 sigh!只是少了什麽,大亂,終不成就此枯萎了。且去看一看山海。 四年、五年,她,他,他們並沒什麽太大的變化,一樣的貪財好色,活蹦亂跳,我不禁莞爾,可見只要賊心不死,人生之春並不是那麽容易錯過的。 至於自然之春,記得黛玉在葬花詞裏講,“怪儂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可林姑娘也說,桃花明年可再發。我於是樂觀地想,春天多麽叫人快活,人間四月天,人間月月天,春色年年如期地來,好像同永不遲暮的美貌情人私會,她年年來會我,年年來會你,顏色光彩分毫不減,她不為美人兒的怨憎而不來,不為才子的翹盼而早來。她不為你翩翩少年就眷戀,也不為你耄耋老年而嫌惡。這自然的春色來得就是如此嬌俏旖旎,幹脆利落。 推窗看去,滿城姹紫嫣紅的春色,一股腦兒洶湧地灌入室內,我欣喜這玉蘭潔白,連翹嫩黃,人道清明離苦,我卻只覺得人鬼共慶,內心爽朗雀躍,並沒有片刻憂傷,也無絲毫潮濕。此時此刻光景是如此之好,讓我滋生信賴,我仰起頭,信它從不曾改變過,亦不再會有任何的變故。 還楞著做什麽呢,且去看一看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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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