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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4/07 07:41:27瀏覽883|回應1|推薦4 | |
他離開已經有一個禮拜了,開始習慣了吧,只要照常地呼吸作息,總會淡忘的,她想。可就是在這記憶將斷未斷,似忘還留的時候最惹人煩。 真煩,為什麼不能跟喝藥水,或者跟美麗新世界裡的「索麻」一樣,來上一顆就直接跳過這段折磨?約翰‧克利斯朵夫裡面說:「幸福與悲傷是人生鐘擺的二端;如果想要永遠固定在某一點上,唯一的辦法是將鐘擺折斷。」我知道這句話的原意是在鼓勵失戀人想想光明面,告訴自己:不管多難過,總有盪回到幸福那一端的一天。可我這鐘擺的週期怎麼這麼長呵! 沒力氣,她覺得。江淹的「別」賦一開始便這樣寫著:「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黯然這二字下得真好,是真的,就是懶懶的,提不起勁來的感覺。電視裡那些借酒澆愁,巴掌來推倒去的鏡頭,那些都不算是真正的傷心。「行子腸斷,百感淒惻」,對,怎麼想都累,都無趣,看到豆豆先生和周星馳的無厘頭喜劇也笑不太出來;「風蕭蕭而異響,雲漫漫而奇色」,嗯,有道理,風景看起來沒甚麼顏色,黯兮慘悴,風悲日薰;「居人愁臥,怳若有亡」,我真的只想躺下,因為所有事物看起來都不太真實,就像他的影子,又像有又像沒有。她把「昭明文選」丟開:江文通這小子,怎麼寫得這麼傳神,這麼討厭? 她打開她最後寄給她的e-mail:「Hey,要記得常洗杯子,別懶惰,不然容易孳生細菌;下午要記得拉下窗簾,因為光線太強,直接照在螢幕上對眼睛不好。」 婆婆媽媽,不像男人,她恨恨地想。不自覺地拿出他寫給她的卡片;又是他最拿手的隱語,紀伯倫的「先知」again: 「你的精神曾與我同行,你的影子曾是照亮在我臉上的光。從來,愛都不知道它自己的深度,非等到別離的時辰。 我則是執拗的植物的種子,在成熟而心靈飽滿時,才被交給了風而播散。 我確曾爬上山丘,並在寂遠的地方散步;如不是從很高和很遠的地方,我怎能看到你?一個人若不在遠處,又怎能真正地接近?」 老天,他到底是想近還是想遠? 別後一週,別離的痛淡些了,思念的部分卻更深了些。酷似南宋那天才詞人張孝祥的「滿江紅─聽雨」;還有甚麼比綿綿的春雨更能形容將忘未忘的想念? 「無似有,游絲細,聚復散,真珠碎。天應分付與別離滋味。破我一床蝴蝶夢,輸他雙枕鴛鴦睡。當此際別有好思量,人千里!」 鴛鴦蝴蝶,春夢已醒,可這惱人飄忽的思念一絲絲聚成心痛,喟嘆似露珠般的向大地墜落。 雨會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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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愛戀物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