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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2/24 22:16:31瀏覽1982|回應9|推薦14 | |
我的均均站在普吉島面對安達曼海的沙灘上,對著落日掩面:「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心愛的沙堡一下子就全毀了?」 那是去年秋天的假期,全家出遊,帶著半大不小孩子的時候,再也沒有比「陽光、海灘、懶」更好的消閒方式了。在很久沒有看到那麼藍的海天刺激下,我和女兒花了一個下午,努力堆起一個就像白雪公主的卡通造型那樣美的城堡。 漲潮了,我跟孩子說:「沒關係,我們的城堡很安全!」水沖過護城河,淹到了外牆,我跟她說:「白雪公主住的塔應該沒問題!」然後浪淘過沙城,只剩下一堆醜陋低矮的沙丘。孩子哭了,肚子餓了,我也煩了。日頭已斜,我們已經沒有在比較高爽的所在,再建起一座城堡的餘裕了。 我難道不知道海在漲潮?我難道真的相信「或許」我們的小沙堡可以逃過自然的摧殘?因為我懶,我不想動,我不願意從頭來過;還有,我覺得:均均不懂,我不需要跟她解釋太多。 「肉食者鄙」的針砭就在這裡。城狐碩鼠,到底「不負人民所託」這幾個字有多沉重? 讀歷史的人其實不能太入世:離現在太近的東西,中間可能摻了自己的喜惡;用這種眼光角度論的人,看的事,就不會客觀,很難公正。切膚之痛就容易關心則亂。拉開三五十年,最好上百年的距離,才能比較平心靜氣地在歷史長河中理出頭緒來。就像我很難說服西元前後死在法爾沙拉索戰場上的羅馬士兵家屬:別難過,因為那個殺了妳們親人的劊子手凱撒,他會是你們的共和國最偉大的人物。 有朋友們批評我最近的文字不夠冷靜客觀,我承認;小部分因為那個賊2000年的當選,我有貢獻一票。但大部分的原因是:我看到我們蹉跎丟失的,是多麼令人捶胸頓足的機會。我不談偉大的總體經濟,只從個人經驗反思:為什麼天母的店面乏人問津?因為很多外國人覺得這兒機會比不上中國,都搬走了;為什麼我升不了官?因為公司認為台灣市場比起中國,胃納有限,所以十個副總砍成一個,他不死我就補不上去;剩下那九個都給了對岸的王二麻子,或者講話帶著「佢個」、「ya la」的香港人新加坡人。 僅僅十年以前,台灣是多麼意氣風發的地方!自信滿滿的新興民主國家,面前敞開的是對岸同文同種,旭日東昇的無垠市場。就像周華健的歌裡唱的:陽光大地鋪成金黃色的康莊大道,我們真的相信:我們會一起擁有更高更遠的未來。香港、廣州、上海、福岡、北京,離這五個城市最近的大都會在哪裡?哪裡擁有教育程度最高,普通話又流利的廣大白領人力資源?哪裡有最好吃的牛肉麵滷肉飯小籠包,加上別無分號的黑珍珠土芒果雞蛋丁? 如果我是2000年的總統,我會認清:那個,當時連廁所都掃不乾淨的地方,會是下一個世紀的巨人;而攤在台灣眼前的,是千載難逢的黃金機遇。我要把台灣變成比中國更懂中國的地方,就像現在日本人更懂三國演義,而埃及學的中心在巴黎一樣;我要廣收全中國的優秀學生,給他們獎學金與工作權,這樣,整整一代中國的領導者都會沾染著台灣經驗的丰采,就像美國用庚子賠款養出了一整代親美的知識份子一般 ─ 台灣的管理理論,加上中國市場的血肉滋養,會孕育出全世界最大最成功的企業;我要遍設金融法務服務中心,因勢利導台灣人的中小企業精神,深入中國每一個產業的每一個角落;我要廣開海運空運航線,高雄港會從世界第三貨櫃港衝到第一,台海二岸會像瀨戶內海,帆檣如林,商旅輻輳…江山如此多嬌,不敢橫刀逐鹿,敢稱風流人物? 當中國的頂尖腦力與金融血液都浸淫在台灣的海洋裡的時候,怎麼還會有飛彈對準誰的問題? 而物換星移就在這八年,八年,八個budget cycle欸!可以做多少事情,可以讓google的股價跳升一百倍的時間,我們的用八十萬月薪供養的王,卻在拆死人的祠堂,僑官邸裡的事情! 沙堡已殘,機遇不反,或許我們就是無法擺脫小國寡民的宿命 (當然,撒丁尼亞以一個小島主導義大利王國的統一是例外中的例外;那個科西嘉小島出身的土包子波那巴特也不應該當上法國皇帝)。偶爾跑跑龍套,拆拆人家的台。閒來無事,再沏起一杯烏龍,聽聽台腳邊那個聽說名叫前總統的賊的哭調。念天地之悠悠,愴恍兮無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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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政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