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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4 10:02:10瀏覽918|回應0|推薦7 | |
「記得高中國文念過的,陳之藩的『哲學家皇帝』那篇文章?作者談到美國人培養孩子獨立自主的辦法,與古希臘人鍛鍊未來領導者的方式若合符節:『讓他從高傲的眉頭低下汗珠,以賺取自己的衣食。』現在做父母的,都該讓小孩吃吃苦,打打工才是。」 辦公室一群人趁著中午休息的空檔,有一搭沒一搭地交換著教孩子的方法。 「我最難忘的打工經驗,是大學聯考完,趁著上成功嶺之前的空檔,去推銷鞋油。經理教我們一看到人,就口稱大哥大姊,衝上去先擦人家腳上的鞋再說。受了你的免費服務,通常就不好意思不買了。」 「所以你靠這招業績長紅?」愛咪問。 「是啦…剛開始比較好用,可是用久了也有一些凸槌的狀況。比如說有人求功心切,看到穿短裙的小姐也衝上去,害得人家差點大叫色狼;還有一次,一個學弟盯著一個穿皮鞋的先生,不由分說地蹲下就擦,等到大功告成,那先生卻冷冷地說:『你這是黑色的吧?我這鞋是藍皮鞋欸…』還好沒叫他賠,大概也不忍心怪這年輕人吧。」 「我送過報。」她也湊趣地加入這個話題。 「甚麼?我捫的布爾喬亞小公主也打過工,送過報?你被狗追過嗎?」 「不是,其實我算是一個社區的『小組頭』─你知道美國的社區很大,通常報社的車只把報紙派到那個社區的負責人那兒,再由這大組頭分給底下的送報生們,逐戶丟到家戶門口。我那時是被同社區的四個小送報男生拱出來的:他們一人每個月補貼我十塊美金油錢,由我開車載著他們送報。所以,並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一群小男生,臉孔忙得紅撲撲的,騎著腳踏車,嘿咻嘿咻地賺辛苦錢;而是他們聯合起來把最辛苦的部分,『外包』給鄰居的大姐姐,科學又省力。」 「一開始我還覺得這生意不錯,油錢有賺,又鼓勵了孩子們自食其力。一到十字路口,輪到的孩子嘩地一聲衝出去,我再慢慢開到前面接他…直到他們想出更有『效率』的方式為止。」 「他們砍你的油錢?」 「不是,他們改用輪班的方式。本來四個人,每人負責三條街;現在變成一天一個人負責十二條街…結果我必須載著那個輪到的人轉到每一家的門口,最累的是我!」 「所以我們可憐的小組頭被利用了?」 「其實應該說:我不覺得這樣一件單純的事,該扯進太多市儈的算計。打工就是打工,就該是勤勤懇懇的學生規規矩矩地流汗賺錢。當他們開始跟我談效率的時候,我竟然有著被這些小鬼『背叛』的感覺。」 「講到背叛,昨天倒是有一則新聞可講。是跟『利用老婆』有關,標題是『華爾街金童玉女,難堪的枕邊背叛』。」他沉吟一會兒之後說。 「新聞裡是這樣寫的。妮娜與馬修本來是華爾街一對人人稱羨的金童玉女─二人條件登對,戀愛結合,女的是公關顧問,男的任職於投資銀行;當初結婚的喜訊甚至上了紐約時報。昨天美國證交會用股市內線交易的罪名起訴丈夫,而他最主要的『犯罪工具』就是自己的妻子,而且老婆完全被蒙在鼓裡。」 「妮娜經常協助參與多項高度機密的併購案;馬修就藉著朝夕相處的機會,偷聽妻子的電話或監控她的出差行程;知道這些併購案的內情後,再將這些內線消息提供給別人牟利。他還說太太是『會下金蛋的鵝』。除了錢以外,他的報酬包括卡地亞的名錶、電漿電視、馬球牌皮大衣,還有保時捷的駕駛課程等等,這些就是他出賣妻子的獎賞。」 「所以他並沒有在感情上背叛妻子?這種沒有外遇的背叛,在女人的眼中,是十惡不赦還是情有可原?」 這答案很難吧,他想。當然,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塊神聖而不可侵犯的聖地,通常這裡面的組成是宗教、政治,以及愛情。這些價值觀都是先驗式的─沒有甚麼可以解釋的理由,反正我就是相信。而另一方面,這些頑固的成見也是「純潔」的根源─人們在長大之後,體認到再也不能返樸歸真,這時就得靠著這些不能說的祕密,維繫著那根與最初的失樂園的蜘蛛絲。 失樂園裡有夢。我們大多數人都這樣夢想著:愛情,就該是超脫一切算計的青鳥;我們甚至不能忍受科學家們試圖建立「體費洛蒙 = 擇偶條件」的嘗試。 好萊塢的電影不都這樣演嗎?富可敵國的律師垂青阻街女郎,家世高貴的公主誓嫁窮酸小子,就是這種幻想中的,與現實牴觸的,抵抗嫌貧愛富本能的,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傻勁,化眾多不可能為可能,這種愛情,才會贏得我們的謳歌。 所以當愛情的蜂蜜摻入了現實的糖水時,我們便覺得無法忍受,便覺得受到褻瀆。所以即使資本主義先鋒的美國媒體也才會不自覺地用了「背叛」這二個字。 「那麼,到底馬修值不值得原諒?」 重點該是:不可能的愛情到底可不可能吧。就像金庸的小說,充滿著各式各樣不可能的愛情:楊過與小龍女,趙敏與張無忌。前者是師徒關係,天理人倫,夾雜激盪;後者是蒙古貴族與明教教主,國仇家恨,交織糾纏。可他老人家也只敢寫到「二人攜手退隱江湖」而已;至於後事,就全待讀者自由想像了。 南宋詞人辛棄疾曾說:「至今纔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書裡的愛情方式,就讓它留在紙上作業的層次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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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愛戀物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