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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2009/06/19 19:43:12瀏覽275|回應0|推薦2
  還記得,兒時,父親常常背著我,在一抹紅暈渲染下的天空,追逐著漂浮在空中的蜻蜓......
  未沾有一絲灰垢的天空,陽光照在充滿朝氣的田,照在田邊清澈的小水溝,那年代清澈的水,總是有許多小生物,甚至是小蝦、小魚都可以暢游其中。鄰居都還抱持傳統社會的人情味,媽媽和附近的阿姨常常會邊在水溝浣衣一邊聊天;冬天時我和哥哥會蓋著厚重的棉被,在大通舖的木板上緊緊依偎;隔年的春天,氣溫還未回溫,父親就得下田工作,冷洌的水如刀子一般,把父親的手劃出紅紅的凍瘡,我光是吹風就受不了了,父親依舊得拖著年邁的身體,以勞力換取一家的溫飽。
  一次,父親的身體終於受不了歲月及寒風的煎熬,得了感冒,進由感冒惡化成肺炎,在那時代肺炎是很恐怖的,沒有照顧好病人,真的有可能會死掉,還好那時的大哥,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我們三兄弟在大哥的帶領下,完成了父親那片未耕作完的田,幾個禮拜後,夏天來臨,父親的病好了,他回到了那塊土地,繼續和無情的歲月與老天爺奮鬥著。
  在端午節的晚上,父親握著我的手,他讓我好好唸書,他一輩子辛苦,怕了!我從小聰明伶俐,一定會出人頭地。我還小,不知道像父親一樣種田有什麼不好,父親緊緊握著我的手,那雙長滿厚繭,歷經滄桑的手,很溫暖,我一直都感覺得到,那屬於父親,屬於家的味道。
  時光和像河流流逝,轉眼間我已經高中畢業了,我沒有報考大學,而是與朋友結伴,一起上那大台北闖蕩,我打包好了行李,摸黑到了火車站與朋友們會合,我們搭上了清晨三點從頭城出發的火車,沒錢買坐票,朋友們就站著,沉沉睡去,只有我,不知是離家的雀躍,還是離騷的不安,我的心忐忑的,我打開了行李檢查,一封信掉了出來,裡面有一小疊錢,而一張紙條,紙條上面寫著:這些錢是老爸我背著你媽悄悄存下來的錢,小心點花!累了,就回來吧。
  我想起了父親厚厚的手,慈祥的臉龐,情不自禁就流下淚來。
  如今,我又踏上歸鄉的旅途,公事包裡放著的是一疊疊五年前與父親聯絡的信,之後就與父親斷了音訊,一疊疊的思鄉之情,慫恿我踏上故土,下了火車,這車站歷經了十幾年的歲月,如今換了新風貌,以亮麗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走在柏油路上,卻更回念以前的碎石路,以前裡著平頭的青年,如今花招百出,染的燙的看得似乎有點不大習慣,叫了一部計程車請他在我回老家,那座落在山腳,有點斑駁有點歲月的三合院。
  下了車,父親的田都還在,大半卻都荒蕪了,剩下的只有種一些青菜,一些天真的孩子,摘了蒲公英,深深呼出一口氣,種子在空中搖晃,之後下墜。我的心忐忑的,不知是歸鄉的雀躍,還是近鄉的情怯,聞著瀰漫在空氣的青草香,這種家的味道,讓我的心微微地酸了一下,轉過了幾個小巷,眼看就是舊家那朱紅色大門,剝落的油漆,似乎來看得出舊時的繁華。
  我輕敲了沉沉的鐵門,它卻回應我嘎嘎的開門聲,一位兩鬢斑白的中年人應了門,見了我,輕喚著我的名字,我懦懦的點點頭,他二話不說,舉起拳頭紮紮實實的在我臉上打了一拳。大哥!我小聲叫著他,他蹲在我面前,拍拍我身上的塵土,拉了我的手就讓我進家門。
  進了家門,我看見了掛在牆上,那兩張遺照,我的心淌著血,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了我的胃,我想哭,卻哭不出聲音,只是靜靜的流下了兩行淚。當天晚上二哥也從南部趕回家,我們三兄弟又聚在一起,喝了酒,談起過去的種種往事,令我們在難忘的還是父親厚實的大手。我微笑,敬了一杯給爸媽,我看著他們,他們也燦爛的對我笑。
  狂風吹動著原先靜止的大樹......
  還記得,兒時,父親常常拉著我,等地平線透出一抹帶著清晨時寒氣的微光,看著浪花打在沙灘,在慢慢退去成殘存的一點泡沫......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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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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