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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之旅
2009/06/19 19:37:56瀏覽100|回應0|推薦1
  窗戶沒關,一絲晨曦照進了病房,風吹動著窗簾,顫抖的影子映照在白色的地板上,空氣變得稀薄,必須深深吸才不會感到窒息。點滴一滴一滴,滴進流動的血液;淚水一滴一滴,滴進絕望的生命。
  些微的喘息從床上傳來,病人害怕著蜷曲在病床的邊上,無神的雙眼,凝視著牆上,一格一格推進的秒針,把他的生命一步步推進深淵,這一切安靜得很可怕,而櫃子上的一張白紙,草草寫了:胰臟癌中期。
  他緊張的、無助的觀望四周,似乎處在危機四伏之處,手掌摩挲著雙臂,發抖的右手,把手上的點滴抽起,把腕上的標籤扯掉,他換上了便服,打著哆嗦蹣跚的走,躲避走廊上的醫生護士,琅瑲的走出醫院,搭上了計程車。
  回到了冷清的家中,父母為了籌措醫藥費四處奔走,翻亂的抽屜,倒出許多依戀、回憶,一把木吉他、一疊樂譜靜靜的放在角落。回到房內,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是他的回憶,他匆匆的收拾了衣物,提起行李、背起木吉他,悄悄的離開,只剩門關上的聲音是那樣清脆,迴盪在空氣當中。
  下了樓,到提款機領了錢,那是我一點一滴存下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幫助我踏上無盡的旅途。面對自己的選擇,心了掩不住澎湃,就算無知,就算荒唐,我是我!做出的決定沒有轉圜。
  深深地吸一口氣,這是我的故事,我會用朦朧的記憶,為你敘述著,用生命譜出的一趟夢之旅,過程中總有顛陂,即使哭得比笑得多,我很滿足。
  我是個高中生,我有個夢想,那就是背著木吉他走遍台灣。在高一的暑假之前生了一場大病,而間接的被診斷出胰臟癌,腫瘤長在胰臟中央,切除根本不可能,而生存的機率十分渺茫,事實的真相在當下讓我一蹶不振,知道自己得病的第三天,我試圖抓住一根稻草,為我人生劃上美好句點,這促使我踏上了不歸的旅程,但我從沒想過,原來我的人生現在要開始。
  旅程的開始,心情漂浮著,我有時會用力跺跺地板,對自己的行動有許多的不真實感,一步一步都走得不踏實,我的世界正在慢慢的崩落,當時的我是這樣想的,而看著路邊的人們開心的笑顏,我曾經也和他們一樣,總是認為自己還有許多時間,甘願讓憤怒、怨恨充滿心中,也不願讓人生有多一點笑容。太多的計較其實只是庸人自擾,我才慢慢學會不去計較太多,夢已經開始運轉,鼓勵自己鼓起勇氣面對挑戰,帶上滿臉笑容,腳下的路慢慢變得真實。
  出了醫院很久,肚子漸漸餓了,我才找了家麵攤坐下,乾麵端上桌,我突然看見牆上飢餓三十的廣告,一個黑人小孩睜著眼看著那碗麵,蒼蠅停在黑人小孩的臉上,貪婪的搓著手,一陣心酸湧上心頭,第一次發現食物是那般的珍貴。我是第一次,抱著一碗乾麵低聲啜泣,客人都往我這兒瞧過來,看到了廣告,大家都明白了,漸漸的笑聲淡了下來,老闆朝我走過來,摸摸我的頭,而客人們雙手合十,朝食物拜了拜。出了麵攤,大家都向我行注目禮,我彎腰鞠了躬,又踏上旅途。
  後來的日子,我遇到了地下道、廣場等任何地方,只要有小小的空地,我都可以當成舞台,拿出吉他唱起歌來,人潮來來去去,我只是靜靜的看著,路人們有著各式各樣的表情,每個人背後都不同的故事,寫上的縱使是傷心、憤怒、愉悅,都是一首又一首歌曲,唱出的酸甜苦辣都有不同的詮釋,心情的喜怒哀樂混雜了空氣,路人們只是毫不留意的穿梭過,也許這只是生命的一小角,對我卻把這一切活成收穫,欣賞一幕幕的人生劇展,發現每個人的感情都是自己所經歷過的,看著這些人我知道自己曾活過。
  某天,空蕩蕩的街道,只有我和一個觀眾,他畢著眼,聽我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有時也會輕輕的哼上幾句。突然他示意要我停下來,拍拍我的肩,訴說著感謝,他伸出了手並拉開袖子,露出一道道疤痕,又拿出了美工刀,往一旁的垃圾桶一丟,哼著歌走掉了。我收拾了吉他,也許我逃避了治療,可是我用我的方式活出了剩下的人生,只要活著人生總有許多感動與歡笑,哪怕生命剩下一天,也要好好活。
  旅途到現在,我已經有好幾次都忘記自己得病,而身體比待在醫院裡一天有一天的強壯。四處流浪的日子裡,夜晚不管是寄宿或是睡公園,我也毫無怨言,偶爾搭個便車,隨意的穿梭在城市、鄉下的巷弄中,日子過得很隨意,但手頭的錢總一天天的減少。
  印象深刻的是,在一次寄宿我遇上這輩子令我最開心、感動的地方,那是個原住民的村落,四處瀰漫著純樸的氣息,我寄宿的是一個獨居的老奶奶家中,老奶奶臉上有我看過最令人動容的笑,笑得總會時候露出不完整的牙,眼睛瞇成一條線,可是她笑得好自然,對喜怒沒有一點掩飾,洪亮的笑聲總感染著大家,遇見她,大家總是熱情的打招呼。
  而那裡有許多人會彈吉他,一到了夜晚,總是會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聊天,或一起唱歌,或一起烤肉,沒有孤單的夜晚。我是搭著便車,不小心跳進了一個世外桃源,而我要說的是,在過去的日子中,我第一次過著如此簡單的生活,早起幫著老奶奶種菜,下午教孩子們識字,晚上唱著歌,在流動的歌聲中進入夢鄉。
  不到兩個禮拜的美好的時光,我又踏上了旅程,不知不覺已經繞了一大圈,我答應老奶奶和村裡的人,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再回來,只要我還有機會。
  一個大我沒幾歲的男孩,把我送下山,跟我要了地址,他說只要有下山就會來看我,我們相擁,才發現就算沒有長久的情感,只要真心相對,就會出現深刻的友情。
  當天晚上下起了滂沱大雨,我只得睡在人家的騎樓下。怎發現,這一睡我睡了好久,等我醒來又出現在醫院,昏迷了三天,媽媽緊握著我的手,倚在床邊睡著了。我只得幫她把滑落的外套輕輕蓋上,我看見床邊的吉他,發現這一切不是夢,閉上眼,我回憶著這幾個月的種種,病房的門輕輕開了,媽媽鬆開了我的雙手,我慢慢打開雙眼,爸媽又驚又喜的看著我,沒過多久我的畢生好友也趕到了。醫生當著我們的面,說我的癌細胞轉移到胰臟的一端,也明顯小了很多,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世界真的有奇機,而我是那幸運兒,醫生安排了手術。被推入手術房前,我把經歷寫在記事本上,交給我的好友,讓他們分享我的收穫,放心的閉上雙眼。
  當天晚上,他的遺體被推入了太平間,手術很成功,他的眼睛卻沒有再睜開,冰冷的手指因為彈吉他長了繭,美妙的歌聲沒有從他的口中在傳出。
  出殯的那天,記事本裡好多人都到了,大家在靈堂唱著,他生前唱過的歌。他用歌聲感動了許多人,即使他睡了,他的奇蹟卻還在歌聲裡迴盪著,他的故事還在迴當的歌聲中,一字一句慢慢敘述出來,他的口中,正唱著動人的奇蹟。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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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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