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別這麼客氣!!
你給予我的美學與藝術的饗宴....才是豐盛精彩呢!!
曾經有一陣子流行測驗精神年齡，毫無意外地，身邊多數朋友測驗的結果，都是超齡的。事實上，那些問題設計相當淺白，一看就知道，怎樣回答大概會有怎樣結果﹔我收到的測驗網址，還是高中同學寄來的，她們總是把玩著這些聊賴的遊戲像是把玩著彼此身上的嶄新飾品。在這「偉大開始走下坡」的時代，生命並沒有變得輕盈﹔網路的時間感又遠遠超過樸素的上一個世代，我們用一天揮霍從前的一年，精神和肉身因為感受而煥發，文字內貪色好欲，書寫後加速衰敗。時間與書寫為敵，或與書寫乃形影罔兩？袁哲生筆下寫時計鬼，不是讓時間無窮延長，而是滿足孩童的慾望，讓上課和下課時間長度調換，甚至「走得慢的反而不會遲到」，則遊樂可以延宕，規則可以翻轉﹔這或許不是成人的願望，但我們讀來如此心有戚戚，因為時間長短寬窄，竟不由人所控制，時間彼岸永遠存在著傷感而綺麗的什麼。
我想起王安憶「長恨歌」內，那個不停戀愛的張永紅。他很年輕，但是臉容上佈滿經驗的痕跡，不管愛不愛，每一次經歷都是一道符咒，像是把時間的針腳加密了，囚錮著青春的本體。我的同學也曾貼近地凝視我，他說，你很美麗，但是你正在老去。飛航頻密的情感領空內，經驗的存在與對經驗的消化包容，鞭催魂靈加速羽化，但經驗的本身同時擁有反作用力，它會改造美麗的定義。新亮煥發當然吸引人，但累積層疊也能輻射誘惑。
何以解憂？惟直接向時間逼視而已。
從懼怕時間到欺身逼視，我清晰感覺自己再度朝深淵或者天上跨出一步。你能以多近的距離審視自身的不堪和挫滅？而那蛻變後的肉身早已翩躚飛遠，要過了好多年，才想起應該回望那個凍結的瞬刻。那裡的景觀，是否就和我所經歷並記憶的一樣、如鑲嵌於琉璃中央般保持著鮮秘的色澤？
從前聽黃耀明唱「新鮮的寂寞 / 新鮮的汗 / 轉過了年輪轉過了床 /
想找到極樂登彼岸」，不免便有愛欲揮霍、好景不再的惆悵，轉眠錯盪的身軀啊也會在哪一個深夜中，突然冷汗遍佈地想起陳舊瘡裂的心吧？那個使我們意識到「年老」的筏口，設在那一個點上？當旋緊的筏口驀然彈開，光陰溶解，物事動搖，我們全都變成浦島太郎，全都恍然醒來地想著「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
仙 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