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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31 07:19:00瀏覽17|回應0|推薦0 | |
太宗攻克白巖城後,其曾勸李世勣不要立刻進攻安市,建議他先攻下建安。可惜世勣不受。 上之克白巖也,謂李世勣曰:「吾聞安市城險而兵精,其城主材勇,莫離支之亂,城守不服,莫離支擊之不能下,因而與之。建安兵弱而糧少,若出其不意,攻之必克。公可先攻建安,建安下,則安市在吾腹中,此兵法所謂『城有所不攻』者也。」對曰:「建安在南,安市在北,吾軍糧皆在遼東;今踰安市而攻建安,若賊斷吾運道,將若之何?不如先攻安市,安市下,則鼓行而取建安耳。」上曰:「以公為將,安得不用公策。勿誤吾事!」世勣遂攻安市。(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安市城之人民見太宗旗蓋,走上城樓鼓噪,以示不滿。太宗大怒,世勣乘機向太宗請求破城之日,安市城之男子需全數被坑殺(此見李世勣之不仁、殘暴,完全和貞觀初年之大臣、武將風格迥異)。此消息一傳出,安市人竟耗盡全力堅守,唐軍因此久攻不下。 安市人望見上旗蓋,輒乘城鼓噪,上怒,世勣請克城之日,男子皆阬之。安市人聞之,益堅守,攻久不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高延壽、高惠真向太宗獻計,建議太宗轉攻烏骨城,群臣亦同意之。然而,長孫無忌反對,堅持「先破安市,取建安」,以為萬全,太宗終不接受高延壽、高惠真之計。 高延壽、高惠真請於上曰:「奴旣委身大國,不敢不獻其誠,欲天子早成大功,奴得與妻子相見。安市人顧惜其家,人自為戰,未易猝拔。今奴以高麗十餘萬衆,望旗沮潰,國人膽破,烏骨城耨薩老耄,不能堅守,移兵臨之,朝至夕克。其餘當道小城,必望風奔潰。然後收其資糧,鼓行而前,平壤必不守矣。」羣臣亦言:「張亮兵在沙城,召之信宿可至,乘高麗兇懼,併力拔烏骨城,渡鴨綠水,直取平壤,在此舉矣。」上將從之,獨長孫無忌以為:「天子親征,異於諸將,不可乘危徼幸。今建安、新城之虜,衆猶十萬,若向烏骨,皆躡吾後,不如先破安市,取建安,然後長驅而進,此萬全之策也。」上乃止。(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唐軍雖加緊進攻安市城,但仍未見成果。又太宗聞城中雞、豬之叫聲,料想安市守軍必打算在晚上出擊唐軍,其於是告知李世勣,命其以嚴兵戒備。 諸軍急攻安市,上聞城中雞彘聲,謂李世勣曰:「圍城積久,城中煙火日微,今雞彘甚喧,此必饗士,欲夜出襲我,宜嚴兵備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果然,太宗預計無誤,高麗兵出擊。太宗於是親自至城下,召兵急擊,高麗兵不得要領,大敗而退。 是夜,高麗數百人縋城而下。上聞之,自至城下,召兵急擊,斬首數十級,高麗退走。(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李道宗督衆人於安市城之東南邊築土山,以迫逼安市城,不料城中守軍亦增高其城以拒道宗。唐、安市守軍多次交戰,皆無任一方可取得絕對性的勝利,雙方戰事陷於膠著。道宗更在戰事中弄傷腳部。唐軍此番軍事行動可謂得不償失。 江夏王道宗督衆築土山於城東南隅,浸逼其城,城中亦增高其城以拒之。士卒分番交戰,日六、七合,衝車礮石,壞其樓堞,城中隨立木柵以塞其缺。道宗傷足,上親為之針。(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唐軍為了修築土山,晝夜不息,用功五十萬,經過六十多日,土山之頂端終和城樓相距不過數丈。李道宗使伏愛領兵屯山頂以備戰。不料此時,土山突然倒塌,安市城之城牆為土山所壞,出現缺口。伏愛聞土山倒塌,為自保性命,竟私自離開自己所率領的部隊。唐兵群龍無首,高麗數百人於是乘亂從安市城之缺口出戰,奪據土山,塹而守之。道宗「土山之計」宣告失敗。 築山晝夜不息,凡六旬,用功五十萬,山頂去城數丈,下臨城中,道宗使果毅傅伏愛將兵屯山頂以備敵。山頹,壓城,城崩,會伏愛私離所部,高麗數百人從城缺出戰,遂奪據土山,塹而守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太宗知悉此事後,大為憤怒,其下令斬伏愛,又派諸將攻安市守軍,歷三日仍不能成功。道宗向太宗請罪,太宗終赦免之。 上怒,斬伏愛以徇,命諸將攻之,三日不能克。道宗徒跣詣旗下請罪,上曰:「汝罪當死,但朕以漢武殺王恢,不如秦穆用孟明,且有破蓋牟、遼東之功,故特赦汝耳。」(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李世勣、長孫無忌、李道宗乃太宗後期高度重視之大臣、將領。可是,世勣、無忌之建議,終令戰事陷入膠著,處唐之將士於險地之中;道宗之計更令唐軍「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貞觀後期之政治、軍事人才之不如前,於此充分表現。 太宗以遼東很早進入寒冬,加上糧食將盡,於癸未下令班師回朝。 上以遼左早寒,草枯水凍,士馬難久留,且糧食將盡,癸未,敕班師。(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太宗臨離開高麗國境前,先安排遼、蓋二州戶口渡過遼水,進入唐之境內。 先拔遼、蓋二州戶口渡遼。(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太宗又在安市城下炫耀兵力之強大,安市城主登城拜辭。太宗為嘉許其固守,賜縑百匹,以激勵其事高麗國君以忠誠。接著,太宗離開安市城,命李世勣、李道宗率領步騎四萬殿後。 乃耀兵於安市城下而旋,城中皆屏跡不出。城主登城拜辭,上嘉其固守,賜縑百匹,以勵事君。命李世勣、江夏王道宗將步騎四萬為殿。(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在返國途中,由於沼澤阻礙,加上暴風雪之來臨,唐軍因沾濕而凍死者不少。太宗只得下令燃火於道以等待眾士卒,但情況已甚為狼狽。 乙酉,至遼東。丙戌,渡遼水。遼澤泥潦,車馬不通,命長孫無忌將萬人,翦草填道,水深處以車為梁,上自繫薪於馬鞘以助役。冬,十月,丙申朔,上至蒲溝駐馬,督填道諸軍渡渤錯水,暴風雪,士卒沾濕多死者,敕然火於道以待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太宗此次「征東」,雖拔取了十城,又徙遼、蓋、巖三州戶口(共七萬人)入中國。然而,唐在對高麗的戰事中,戰士死者近二千人,戰馬死者什七、八,損失亦不少。 凡征高麗,拔玄菟、橫山、蓋牟、磨米、遼東、白巖、卑沙、麥谷、銀山、後黃十城,徙遼、蓋、巖三州戶口入中國者七萬人。新城、建安、駐蹕三大戰,斬首四萬餘級,戰士死者幾二千人,戰馬死者什七、八。(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至此,太宗終於深感悔疚,歎息道:「魏徵若在,不使我有是行也!」。其因此復為魏徵立碑,且親自召見並賞賜魏徵之妻子。 上以不能成功,深悔之,歎曰:「魏徵若在,不使我有是行也!」命馳驛祀征以少牢,復立所制碑,召其妻子詣行在,勞賜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其實,「征東」之所以未能成功,關鍵不在太宗本人,而在貞觀後期朝臣、武將質素之低落。倘無世勣、無忌之堅持進攻安市城,致令戰事膠著,唐軍何需於暴風雪下退兵?又李道宗倘不錯信伏愛,其「土山之計」又怎會告吹?正因李世勣、長孫無忌等人缺乏識見(包括政治上和軍事上的識見),太宗之「征東」才未竟全功。太宗深自悔疚,此是太宗「萬方有罪,罪在朕躬」之胸襟使然,然吾人切勿據此謂「征東」之不成功乃由太宗本人導致也。 事實上,若太宗導致「征東」不成功,「駐驆山之捷」何由而來?又安市守軍突襲唐兵時,唐兵何由得脫,反能予以反擊?尤有進者,倘無太宗領導,唐軍或有更多人死於寒冬及暴風雪之下,近於法國拿破崙征俄、德國希特拉征蘇時之景況。以上種種,不是正好反映「征東」之未竟全功,非太宗之罪麼?後世史家有以「征東」為太宗一生之敗筆,此未免不合史實,不足為信。 反而,太宗唯一之缺點是:其並未醒覺貞觀後期朝臣、將領質素之不如前。其仍打算用貞觀初年對待臣下之方法(即讓臣下發表自己的意見,並尊重其意見)對待長孫無忌、李世勣等。其竟不知此時之局面已不如以前,竟不知「聖君賢相」之格局已然不再,其角色位置當由被動的接納,轉為主動的為臣下謀劃。事實上,「駐驆山之戰」之成功正反映「太宗作主導,長孫無忌、李世勣等作輔助、執行」之合作格局之成功,惜乎太宗用過此格局而不自知此格局,更遑論明白此新格局之重要性了。太宗之缺失,若要追究,亦止於此而已。 返回正題。唐軍撤退至營州後,太宗即於柳城東南下詔收集遼東陣亡士卒之骸骨,並為之舉行大祭。太宗悲傷的表現,令陣亡士卒之父母動容,竟不再為其子之死而感到怨恨。 丙午,至營州。詔遼東戰亡士卒骸骨並集柳城東南,命有司設太牢,上自作文以祭之,臨哭盡哀。其父母聞之,曰:「吾兒死而天子哭之,死何所恨!」(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若論到太宗「征東」之最大收獲,則莫過於得到薛仁貴這一大將。 上謂薛仁貴曰:「朕諸將皆老,思得新進驍勇者將之,無如卿者;朕不喜得遼東,喜得卿也。」(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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