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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09 12:32:04瀏覽267|回應0|推薦2 | |
第一章 莊嚴的法庭裏,雖然坐了很多人,但只聽見法官宣讀審判結果的聲音,在最後一個音節消失在空氣裏的時候,有一陣小小的騷動從聽眾席上傳來,是一個女人暈倒了。 法官面無表情地宣佈退庭,人群陸陸續續地散去,一旁正在整理材料的公訴席上爆發出低聲的歡呼,年輕的助理檢察官仰起臉看著公訴人:“總算結束了,真費勁,今天總算可以正常下班了,唉,文科長,今天晚上你是不是也該放點血請我們一頓呵?為了這個案子你可是把我們累慘了。”
身材高大的公訴人聽著她的話,卻心不在焉,一直看著辯護席上的對方律師,為首的年輕律師鐵青著臉在跟下屬說話,好像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偏過頭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對啊對啊。”擔任紀錄的人也湊過來,興奮地說:“你真該請客呢,這是第一次啊,不愧是文科長,出馬果然不失手,你知道對方是李善皓誒!據說他還沒失敗過呢,這次栽在你手裏了,不應該慶祝一下嗎?”
相對於她的興奮,經濟重案科的科長,市第一檢察院最年輕,最能幹的科長,被看成是理所當然的檢察長接班人的文政赫只是淡淡地一笑:“有那麼誇張嗎?”
“誇張?不!一點也不誇張啊!人家都說他是鐵嘴呢,說只要他出馬的話,誰的命都可以保住,”秘書張大了嘴巴,“要不然他年紀輕輕,怎麼就有了自己的事務所,還是響噹噹的第一名呢,”她眼裏閃著羡慕的光彩,“都是律師嘛,天差地別了!”
“這些我都知道。”文政赫頭疼地按著桌上的卷宗,在抬眼去看李善皓的時候,他已經快步離開了,只剩下一個在手忙腳亂收拾東西的助手。
李善皓的確是律師界的一個傳奇人物,沒有人知道他是從哪里來的,又是從那裏得到了一筆開業的資金,當他首次出現在庭上的時候,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律師,但是從那一次,讓所有人見識到他力挽狂瀾的本事之後,他就像個明星一樣一夜成名了,他的律師事務所不到一年就發展成了相當規模,從那以後他就開始只接經濟案,誰都知道,現在的貪官一抓一大把,沒有不愛錢的,也沒有不要命的,只要能保的住命,錢自然也不是問題了。
所以他的事業就像早晨的太陽一樣蒸蒸日上,年收入始終是穩穩第二位,只屈居與首位歷史悠久的事務所之下,但是私地下的收入到底有多少,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文政赫是第一次和他在法庭上正面接觸,但同事們早就在議論紛紛了,說這個人有多不好惹,今天要不是手上攥的證據太確鑿,誰都無法翻案,說不定,他也會敗在這張有名的利嘴下,成為他律師生涯中再一個犧牲品。
頭疼地拿著卷宗,他不理會兩個小姑娘吵著要他請客的呼聲,自顧自地往外走去。
“文科長好像不太高興?”年輕的助理檢察官猜測著,“可是為什麼呀?”
她抱著卷宗跟在後面,偷偷地瞥了一眼文政赫,果然是鎖著眉頭,好像有什麼心事的樣子,不是成功了嗎?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可是院裏最年輕有為的單身漢哩,這次又在李善皓的手上打贏了,身價怕不是立刻上漲一倍?她不禁為自己的好運氣得意了,天天跟著這麼年輕英俊的上司,比那些同期的同學們真不知要幸運了多少倍,每當有的同學跟她抱怨說自己上庭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案子,她就沒來由地生出一種驕傲。
而這驕傲,百分百地來自文政赫。
穿過走廊的時候,他們碰見了另一群剛退庭的同事,當家‘花旦’,穿著制服也依舊冷豔無比的美人檢察官安然走在最前面,看見文政赫,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
“今天怎麼樣?”文政赫苦笑著問,自己的一天算是很糟了。
“死刑。”安然美麗的紅唇吐出毫不留情的字眼,她是被戲稱為紅粉殺手的中院又一名人物,一般是她起訴的案子,沒有不是死刑,或是死緩的。但是有好事之人也嫉妒地說,那是因為她擔任檢察官之時,已經是李善皓轉向經濟案的時候,不然兩強相遇,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你呢?”也許是張大小姐心情好,居然開始問他,平時她一直是獨來獨往,人際關係比個性溫和的文政赫不知糟了多少倍。
“死緩。”文政赫沉重地說。
安然挑起眉毛,還來不及說話,文政赫身後的助理檢察官就開心地說了起來:“今天我們的對手是李善皓!就是那個李善皓啊!不是說他想讓人活,沒人死得了嗎?可是今天文科長就贏了他一次!我們都說要文科長請客,可他就是不肯,真是的,案子結束了也不請人吃頓好的。”
“噢?”安然漆黑的眼睛看著文政赫,故意拖長了聲調說:“是李善皓啊……是該請客。”
“是嗎?就是吧?!“年輕的女孩幾乎要雀躍了。
安然冷冷地笑了:“我看現在就是誰請他吃飯,吃滿漢全席,他也食不下嚥了。”
“咦?為什麼?”
對於她的疑惑,兩個人好像都沒有解釋的意圖,就這麼走著,走到門口要分手的時候,才勉強聽見安然壓低的聲音:“你啊,今晚等著吃閉門羹吧。”
下了班之後的文政赫乘著地鐵來到位於黃金地段,可以看得見海岸風景的貴族住宅區,走進大樓,乘電梯來到十四樓,掏出鑰匙,打開1A的仿古雕花大門。
要是被寇里的同事看到,一定會驚訝得眼珠子都掉出來,或者還有些警惕性相當高的會立刻要求對他立案調查,一個市級第一檢察院科長,怎麼會在這麼昂貴的地方擁有一套公寓房?這套公寓房的價錢,怕是文政赫一輩子不吃不喝,也賺不來的。
可是,文政赫確實就住在這裏,這裏就是他的家。起碼,有人就是這麼認為的。
房間裏靜悄悄的,本來明亮的家居擺設不知怎麼透出一股沉悶的感覺,文政赫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看見上面掛著的一件名牌西裝後,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看了看表,已經是七點鐘了,寬大的窗戶可以看見外面燈火璀璨的夜景,誇耀著這個城市的繁華,坐在這裏看夜景,的確是一種享受,買房子的時候,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所以,有個傢伙,就好像不看個夠會蝕本一樣,這個時候,還坐在陽臺上,吹著冷風,看著夜景。
拉開玻璃門,文政赫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若無其事:“吃過飯了嗎?”
坐在陽臺上的人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把手中的高腳酒杯湊到唇邊,又喝了一口,晶瑩透明的液體在杯子裏搖晃著,襯著天上的繁星,說不出的美麗。
“別喝了,不吃飯就喝酒,對胃不好。”文政赫走到他身後,伸手要去拿他手裏的杯子,被他閃開了,還是一句話不說。
文政赫蹲下身。湊著他的耳朵輕輕地問:“生氣啦?”
“我像那麼輸不起的人嗎??”終於說話了,倔強的語調,本來是清朗的聲音竟然微微顫抖著。
“那就起來吃飯啊。”文政赫伸出手臂,從後面環著他的肩膀,感受到懷裏的人兒本來僵硬的身體在他的擁抱下漸漸和緩。
“不想吃。”依舊是倔強的語調,卻在其中暗暗地加進了一點撒嬌。
文政赫歎了一口氣:“同居手冊第一條,不得把工作帶回家裏。”
懷裏的人兒火大地轉過頭來,吼道:“又來了!又來了!哄我兩句你會死啊!今天你竟然——你竟然……你還笑!”他不依地撲進文政赫懷裏,使勁捶著他的肩膀和後背:“你很得意是不是?我就知道!有那麼好笑嗎?你居然……你居然都不告訴我……那件事情,要是早知道有那種事的話,我說什麼也不會打這種倒楣官司的!”
文政赫任他打著,口氣不變地說:“在家裏討論工作是犯法的,這種事情,我做不到,就算是你也一樣。”
“我當然知道!”李善皓惡狠狠地瞪著他,“你就知道什麼正義啊,公正啊,法律啊,別管我!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還說不生氣,”文政赫被他用力地一推,幾乎倒在地上,急忙穩住了身體:“你就這麼喜歡在陽臺上吹風嗎?現在又不是夏天,萬一著了涼怎麼辦?快點,回房間去。”
“不!”李善皓像小孩子一樣任性地說。
文政赫頭疼地歎了口氣:“那好吧,你想進來的時候就進來吧,我今天買了你最喜歡吃的滷味,還是你想吃點別的?我再去買給你好了。”
李善皓受不了地別過頭去:“你這個人!我真要被你氣死了!你走!你走開!不要管我!讓我一個人呆著好了!”
“可是……”文政赫為難地看著他,在十月已經有些冷的夜風裏,他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如果放著不管……“好吧,”他挫敗地說,“那你坐一會兒就進來啊。”
李善皓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居然真的要進去了,爆發地怒吼一聲:“文政赫!你給我站住!你,你還是不是人啊?我是你的什麼人啊?我就這麼坐在這裏生氣,你居然都不來安慰我,還……”
文政赫困惑地回過身來:“我是要安慰你啊,不是你自己說你要一個人呆著的嗎?”
“你!”李善皓氣得把手裏的酒杯朝他砸過去,“我那是說的氣話!你就不能過來抱著我,哄哄我嗎?!我不進去,你不會把我抱進去嗎?”
他狠狠地瞪著文政赫:“你夠狠!你居然能逼我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我服了你了!”
文政赫看著像孩子一樣發脾氣的他,微微地笑了,走過去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裏,在他耳邊輕聲地說:“好,我明白了,今天是我不好,進房間去吧,你要是再不進去,我就把你抱進去了。”
“我不!”李善皓任性地說。
“皓皓乖,別生氣啦。”文政赫低下頭,用額頭去觸他的額頭,“要不然我抱你回去?”
嘴上還在說著不,雙手卻已經乖乖地繞上了文政赫的脖子,讓他輕鬆地把自己抱起來,回到了溫暖明亮的室內。
“先去洗個澡。馬上就可以吃飯了。”要是暗戀文政赫的女孩們看見他現在這幅居家先生的模樣只怕會當場昏倒,手裏拿著鍋鏟,胸前還圍了一條圍裙,上面的圖案幸好不太離譜,是樸素的方格。
被戀人抱進來放在長沙發上的李善皓似乎還沒有消氣,哼了一聲:“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害我吹了一小時的風。”那口氣,活像一個嫉妒的妻子在質問晚歸的丈夫。
看見文政赫不回答,他的火氣又開始大起來:“是不是和你們的漂亮小姐們去慶功了?是啊是啊,多了不起的文檢察官啊,正義得到了維護,法律的尊嚴不容破壞,是不是?是不是啊?”
“不是。”文政赫難得地從廚房裏出來,用一個指頭點上了他的額頭,“再說一遍,洗澡去,洗個熱水澡,免得真受涼了。”
李善皓此刻一點也不像法庭上伶牙俐齒,精明強幹的年輕律師,而是活像個生氣的小孩子一樣,悶哼一聲:“受涼了又怎麼樣?你會關心我嗎?鬼才相信呢。”
文政赫歎口氣,再次從廚房裏出來,不由分說地彎下腰,把他扛在了肩膀上,李善皓尖叫著:“你幹嗎?放開我!哎呀!放開我!”
他就被這麼頭下腳上地扛進了全套義大利浴具的浴室,文政赫不理會他的反抗,用一隻手制住他,擰開水龍頭,試了一下溫度之後,把李善皓扔進了浴缸。
嘩的熱水灑在徐李善皓身上,轉眼濕透了身上的襯衣,纖細的身體曲線顯露出來,他狼狽不堪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氣急敗壞地叫:“文政赫!你瘋了是不是?我還沒脫衣服呢!”光罵還不解恨,他憤憤地撩起水去潑文政赫。 嘩 “我本來倒是想幫你脫衣服的。”文政赫很老實地承認。“但是,這樣一來你又會罵我什麼變態,色狼,老不羞……所以,你就自己脫吧。”
“你!”李善皓氣得說不出話來。
文政赫在關門之前,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不過如果你開口邀請的話,我是很高興替你脫衣服的。”
“你去死!”一個裝沐浴露的瓶子迎聲砸了過去。
晚上八點,兩個人終於坐下來開始吃著正式的晚餐,說起來,兩人能在一起吃飯的機會不多,文政赫的工作很忙,而李善皓更是個沒有所謂下班時間觀念的人,除非實在難得的假日,否則像這樣坐在一起吃著所謂溫馨晚餐的時間幾乎是數得過來的。
李善皓徹底破壞了他平時冷靜睿智的律師形象,穿著肥大的睡衣,烏黑的頭髮不用發膠固定便溫順地垂在額頭上,給他添了一些孩子氣的天真,他一隻手拿著文政赫買回來的五香鳳爪津津有味地啃著,渾然不顧自己的形象。
“吃飯啊,菜都要涼了。”文政赫頭疼地說,只要和李善皓在一起吃飯,他就不得不操心,從來知道李善皓是個挑食的傢伙,但是他也挑得太厲害了吧?而且比起正餐來,他更愛的是零食。完全和小女孩的口味一樣。
“我不是正在吃嗎?”李善皓不滿地說,“唔,這個好吃,我最喜歡五福樓的五香鳳爪了,聽說那裏的鹵鴨胗也不錯……下次買鹵鴨胗來吃吧?” “那你不喜歡我親手做的晚飯了?”文政赫歎息著問。
李善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瞥了他一眼:“都是你不好,說了我不喜歡吃青椒嘛,還有青菜,我從小就最討厭吃青菜了!又燒了紅燒肉,有肥肉呢,你明知道我不能吃油膩的東西。”
“吃一點不會死人的,你就是這麼挑食,所以胃才會不好。才會這麼瘦。”
“文政赫!”李善皓滿嘴油膩地叫,“你記不住我的胃口才說我挑食!是你自己不細心!”
“我不記得你的胃口?”文政赫揚起眉毛,“我知道你不喜歡蔥啊薑啊什麼的,又很喜歡吃海鮮,今天的海鮮盅我可是已經把東西都挑出來了。還有,你上次說紅色的柿子椒比綠色的好吃,這次我買的全都是紅色的……還說我記不住嗎?我記不住你的,還要去記誰的?”
被他溫柔的目光一看,李善皓臉紅了,慢慢地放下手裏啃了一半的鳳爪,文政赫拿過毛巾,仔細地擦乾淨他的手,柔聲說:“吃飯吧。”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餐桌上只聽見筷子的聲音,李善皓雖然還是挑挑揀揀,但是總算把碗裏的東西都吃完了,包括文政赫硬夾給他的青菜。
“好吃嗎?”文政赫明知故問。
“不難吃。”李善皓的回答也在他意料之中,“不過……”
文政赫等著他的話,他卻低下了頭:“是不是在殺人之前都要給一頓好吃的?”
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文政赫開始收拾盤子:“我總是跟不上你的思維,你指什麼?”
“你不要給我裝蒜!”李善皓跳了起來,“我們不是說好的,在接這個案子之前,我不是要和你打賭嗎?如果你輸了,就,就……一個月之內完全聽我的!要是我輸了……就……”他的臉又紅了,但還是說了出來,“就用不同的方式……和你……那個……”
“哪個呀?”文政赫故意問。
“做愛!做愛啦!“李善皓漲紅了臉,大聲地說,“你不用假裝忘了!我看你心裏現在正樂開了花呢!是不是?你就等著我自己說出來是不是?好!我說了!大丈夫敢做敢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滿足你嗎?到了床上還不知是誰要求饒呢!”
他捏緊拳頭在文政赫面前叫著,像一只好鬥的小狗一樣可愛。
“那個是嗎?”文政赫認真地想了想,“你認為你輸了嗎?”
李善皓不滿地說:“別一再逼我承認我的失敗,是啊,我輸了,李善皓輸了,又怎麼樣?我才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
“你沒輸。”文政赫冷靜地指出,“我們當時打賭的時候說的是,你可以保住他的命,對不對?現在他只判了個死緩,我估計,有你的能力,和他的關係,兩年後就是無期了,那種人,是死不了的。”
李善皓愣住了,文政赫輕輕地把他擁進懷裏,“小傻瓜,打賭也是你自己提出來的,你呀,什麼事都悶在心裏,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那麼怕疼,我哪捨得讓你哭。”
“我才不怕,”李善皓嘴硬地說,卻反手緊緊地抱住了文政赫的身體,“只要是你……我就不怕了,我知道你不會讓我難受的。”
“是啊,所以你才吃定我了。”文政赫無限憐愛地低下頭,給了他一個吻,悄聲說,“到床上去等我,打賭雖然算了,可是……”
李善皓嬉笑著在他的下身上揉了一下,飛快地逃開,大聲說:“先說好!我明天還要去見客戶呢,只許一次!”
文政赫只有搖頭苦笑的份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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