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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2/14 21:52:43瀏覽739|回應1|推薦4 | |
破曉時分,天色猶自渾沌未明,深秋的清晨,已帶著些涼意,北邙山腳下,有一處楓葉林,林中楓葉楓紅似火,颯颯秋風吹動林梢,風中透露著蕭瑟。 此時,在楓葉林一端的荒涼小徑上,出現三道窈窕人影,疾馳而來,這三道人影,不是別人,正是水雲岫與文家雙姝。 三人皆是一身黑色勁裝,襯托著她們姣好的身材,他們來到楓葉林後,水雲岫察覺到有人接近,臉色一變,低聲道:「有人來了,先躲起來。」文氏雙姝會意,跟著他掠進楓葉林中藏身。 在他們進入楓葉林後,小徑那端,塵沙飛揚,似乎有不少人飛快朝北邙山而來。 相處數月,文家雙姝早以水雲岫馬首是瞻,他們總覺得水雲岫的身上有著女兒家少見,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氣勢,做事極有主見,是靜若處子,動如脫兔,凡事都深思熟量後方下定論,真是不愧為七星之首,水毅的掌上明珠,行為處事成熟,遠遠超過她們的想像,令她們敬佩不已。 三人藏於楓葉林中,女兒家的體香,一陣陣鑽入水雲岫的鼻子,讓他心神震盪,若不是他極力克制,只怕早一把將文綠鳳摟進懷裡。看他臉上盡是古怪的神色,還尷尬的挪開身子,文綠鳳心中可是愈來愈不安了。 隱隱約約中,她只覺得水雲岫的神情,挾帶著一股曖昧,常令文綠鳳心頭小鹿亂撞,粉臉莫名地臊熱起來,那異樣的感覺再度湧上來,令她驚惶:「為什麼我會這樣?雲岫可是女孩子啊!」 她疑惑水雲岫,對自己似乎存有遐思,也疑惑自己對他異樣的感覺,讓她焦慮。 她可不知,水雲岫很正常,只是,她怎麼也沒料到水雲岫並不是水毅之女,而是水毅的獨生愛子,更是不折不扣的男兒身。 有好幾次,水雲岫很想將真相告知,可是話到嘴邊,卻又縮了回去,他深怕文綠鳳無法釋懷自己的行為,將自己看輕。何況,此事若傳開,於這兩位姑娘的名節有損,畢竟自己並不是上官出雲,與她們有著主僕關係。 因此思索再三,還是沒向文綠鳳坦言自己的身份,讓他有著無語問蒼天的感嘆,更不知將來如何善了。 他壓抑著自己對文綠鳳的情愫,靜待時機成熟的那一刻到來,向她表白,傾訴衷情,他更祈求上蒼垂憫自己這份情絲,讓他的鳳姐體諒自己的無奈,自己的苦楚,繼而接受自己這份情、這份心。 目前能夠幫自己的人,只有她們姊妹二人日夜掛懷的上官出雲了,他將希望寄託在上官出雲身上,指望上官出雲能成就自己這份苦戀。 「不來了,你這個糟老頭耍人家,摔死你!」驀然間,一陣銀鈴般嬌嫩的聲音傳來,水雲岫斂起紛雜的思潮,湊眼向外望去。 這當口,楓葉林外,已出現十多名身著勁裝的妙齡少女,怪異的是她們抬著一頂軟兜,軟兜上的老者,盤髻的頭髮稀疏灰白,獐頭鼠目,樣貌猥褻,身材瘦小,年在六旬左右,一雙眼睛灰濛無光,不知這些妙齡女子何故甘為他抬轎? 豈料,這群少女突然俏臉扳起,把軟兜往地上一扔,那老者一屁股的跌落在地,老者呼痛大叫:「哎喲!疼死我了,妳們這班鬼丫頭,想把我這把老骨頭拆散是不是?」 只見他眉頭揪在一起,哼哼哎哎地自地上慢慢爬起身來,似乎只是個尋常老者,他望著那班少女,怒容滿面。 當中有一名身穿綠衣的少女走了出來,指著那老者,面色如霜,嬌喝道:「死老頭,你說來到這兒,就可見到上官出雲那個小混蛋,他人呢?」 那老者忽然間哈哈大笑,笑聲震耳,雙眸精光陡然一亮,一掃方才的灰濛無光,顯然有一身非凡的功力,適才的一切,應只是裝模作樣,作弄這批少女。 他嘿嘿笑道:「丫頭,急什麼呢?有幸替本尊者抬轎,可是妳們的榮幸,尋常人求都求不到……」 「放屁!你這糟老頭,那像什麼尊者?」 「不知死活的黃毛丫頭,竟敢對本幫的地滅尊者無禮,看來是急著去閻王殿報到,大爺就成全妳們……」 半空中傳了厲喝聲,緊接著現出兩道高瘦的身形,正是烏烈座下索命雙叉,他們落地後,不說二話,旋即揮掌劈向那班少女。 那班少女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就算聽到藍九幽的名頭,也不見驚容,反而嬌喝一聲,纖掌翻拍,迎擊索命雙叉。 只是任誰也料不到,這麼一個相貌猥褻的老者,竟會是白虎幫的地滅尊者——藍九幽,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瞧著索命雙叉與那班少女激鬥,臉上出現了極為古怪的神情,狀態悠閒,竟是坐山觀虎鬥,似乎沒有上前相助的意思。 眼前的一切變化,令藏身於楓葉林中的水雲岫,感到詫異不已,不懂那些少女為何要找上官出雲,他在心中暗忖:「不知這個上官出雲是怎麼樣的人,青玉玦是否真在他身上嗎?想不到藍九幽也回到了白虎幫,看來想救出上官出雲,可是愈來愈難了……」 藍九幽最厲害的功夫是幽冥鬼爪十三式,招招狠毒,招招攝魄,一身武學其實不在烏烈之下,加上其身法快如鬼魅,動手過招,還須得慎防他的幽冥鬼爪。 因為他的指甲上滲有屍毒,被抓中者,十之有九,都會去見閻王,因此藍九幽之地滅尊者的稱號,便是自此而來,水雲岫一身武功雖在武林後起之秀中堪稱翹楚,但是面對凶名甚熾的藍九幽,自也不敢輕敵,更加不敢發出任何聲息,以免被對方察覺。 朝陽初昇,輕柔的陽光灑向激鬥的雙方,陽光穿透沙塵,沙塵在風中飛舞。 雙方這一眨眼,已經過了十個照面,這群少女面對索命雙叉的奪命招式,竟不見敗相,讓水雲岫驚訝,定目一看,他發現到她們攻守之間皆有一定的步法,一人被擊退,另一人卻又迅速補上,不戀棧不耍強,滴水不漏的防禦與攻擊,似乎是一種陣法,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會是……百劫谷的天女陣?她們是百劫谷的人?」 索命雙叉原本只當這批少女,是一般不懂江湖規矩的無知女子,以為學有幾招三腳貓的花拳繡腿,就想來北邙山耀武揚威,那也未免把白虎幫瞧低了。 然而十招過後,他們方知這批少女大有來頭,隱隱約約之中,似有一套陣式隱藏其中,端看她們前後兩列,各是六人,一人立於陣前,前鋒攻擊,卻見她十招之後,隨即縱走,再遞補一人上來,招式截然不同。 她們的出招方式,看似凌亂,其實是亂中有序,不做胡亂的襲擊,兩招之後位置互換,絕的是每個人的武功招式皆不同,雖無法在瞬間致勝,卻也可立不敗之地,十三名少女的默契極佳,眼神交會,已知誰該就位。 水雲岫沒料錯,這些少女的確是百劫谷的人,此陣法,正是天女陣,亦是取自天女散花之意,十三名少女輪流攻擊對手,可以保持她們的體力,補其內力火侯不足之處,十三人互相照應不搶攻,方能將此陣法發揮的淋漓盡致,待機取勝。 她們花俏的攻擊,竟使索命雙叉引以為豪的奪魂追魄掌難以施展,這般攻擊方式,可是他們前所未見,他們的反擊無功,不由令他們心浮氣躁起來,因為這正是此陣的絕妙之處,攻心法。 旁觀的藍九幽眼見索命雙叉左支右絀,眼白上翻,嘴角溢起不屑的笑容,冷冷哼道:「真沒想到索命雙叉居然鬥不過天女陣,哈哈——老江湖竟栽在一班黃毛丫頭的手上,傳到江湖上,只怕白虎幫要顏面盡掃了……」 「天女陣」三個字入耳,索命雙叉心頭一凜,藏身楓葉林的水雲岫同時一顫:「原來真是百劫谷的人,她們來此找上官出雲又為了什麼?」隱隱中,他覺得事情已非當初所想那般單純了。 藍九幽話聲方落,人如疾風,雙手如爪,抓向兩名少女的香肩,那兩名少女閃避不及,已被他抓中擲出,砰砰!至兩名少女飛撞落地,天女陣立破,砰砰砰,剩下的十一名少女盡皆被擊中,飛摔至一旁,多虧這班少女的底子紮實,反應敏捷,卸開一半掌力,否則當不祇受輕傷而已。 一名白衣少女撫著左肩,斥罵道:「卑鄙的老不死的,出暗招偷襲,不要臉,七老八十的老傢伙,棺材都進了一大半,還欺負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真是不要臉,不要臉,還自稱是什麼尊者,我呸!老渾蛋!」藍九幽只是冷冷看著她,並未理會,他因有所顧忌,所以未曾痛下殺手。 那白衣少女鼓起腮幫子,一臉的怒容,竟敢指著藍九幽的鼻子罵,放眼天下,這位白衣少女的行徑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索命雙叉被這班少女戲弄半天,復又遭藍九幽當場奚落,甚覺不是滋味,那知這不知死活的丫頭竟還敢叫囂辱罵,他們一股無名火頓時上衝,腳步方一挪動,已遭藍九幽喝止:「幹什麼?她們可是百劫谷的人,要是動了她們,你們認為捻花神君會放過你們嗎?」 「尊者此言差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幫主可是會不高興的……」索命雙叉嘴裡雖是這麼說,卻也停下了腳步。 就在此時,一陣香風襲來,眾人但覺眼前一花,憑空冒出三名女子,不,該說四名,因有一名女子是被另三名女子押著前來。 被制住的女子,是名中年貴婦,貌甚秀麗,年約四旬,只見她一臉的怒色,未見半點懼意,雙眼犀利如刀,狠很瞪著藍九幽。 押住她的另三名女子,清一色身著黃衫,相貌普通,年紀不大,應在二十來歲,她們一來到跟前,當中一名身材矮小的女子,即上前向藍九幽稟道:「尊者,一切皆照尊者的指示,屬下等人已將消息放出去。」藍九幽輕頷首。 透過樹葉細縫,瞧見被制住的女子容貌時,藏身楓葉林的文家姊妹,大驚失色下,險些驚叫出聲,要不是水雲岫看她們二人神色有異,即時伸手點住她們的啞穴,讓她們出不了聲,只怕他們的行蹤當下就洩漏。 文家雙姝清楚此時半點也慌亂不得,深深吸了口氣,文綠鳳伸指在水雲岫手掌心寫著:「他們抓了我家夫人——」
水雲岫一見,心頭一緊,先解開她們姊妹的啞穴,再用手指在她掌心寫著:「放心,我會救她脫險的,別急。」 水雲岫的承諾,有如定心丹,讓姊妹二人寬心不少,她們也知急不得,撇開那班少女不談,索命雙叉與藍九幽皆非庸手,而聽那般少女的口吻,似對上官出雲並無好感,內情難猜,所以,她們亦不太可能會出手相助,因此敵眾我寡之下,行事更須小心。 藍九幽望著那白衣少女,沉聲道:「丫頭,若不是看在妳們谷主的面子上,依妳們今天所為,就該領死。」那白衣少女趾高氣揚的截口道:「怎麼?怕了我們谷主?」說完,朝他做個鬼臉。 藍九幽面色一沉,怒道:「死丫頭,別給臉不要臉,以為有拈花神君撐腰,就可目中無人,告訴妳們,今日老夫就讓妳們見識見識所謂的高手!」他腳下一滑,幽冥鬼爪已然使出,朝那班少女抓去。 「請藍大爺手下留情——」 突然間,半空中傳來一陣女子的聲音,隨即一道人影翩然降臨。 聽此聲音十分清晰厚實,藍九幽心中甚明來者內功不凡,反應甚快的他,猜測此人定也是百劫谷之人,他心中另有打算,聞聲收招,他在半途撤招,內息運轉自如,這份功力令藏身楓葉林中的三人震驚:「看來此人也是個狠角色。」 藍九幽望著眼前來者,一身勁裝,身材中等,面目端正,一股精明幹練之氣,隱隱浮現,雙眸神采湛然,神情自若從容,髮髻梳起,臉上雖有風霜之痕,而其沉穩的氣勢,卻也不禁讓藍九幽暗暗心驚:「此女內功深厚,應不在我之下。」 中年女子落地後,臉罩寒霜,她身形晃動,但聽啪啪聲響,她竟出手掌摑那班少女,那班少女沒人躲的開,一一被摑中。她們無端挨摑,卻也不敢抗辯,個個手撫臉頰,珠淚盈眶,俱是一臉的委曲。 中年女子色厲內荏,喝道:「武功沒學好,竟敢學人家闖江湖,說,誰允許妳們擅自出谷的?」 白衣少女不滿她無故責罰,開口反駁道:「周總管,我們只是為二小姐討公道,何罪之有?」 中年女子正是百劫谷總管周瑛,周瑛一見白衣少女滿臉的倨傲之色,甚是不悅,怒道:「夏荷,妳好大膽,竟敢這麼跟我說話?以為有小姐護著妳,就可如此囂張嗎?」 那名喚夏荷的少女,趨近她幾步,正視著周瑛,揚起下巴,疾聲道:「周總管,二小姐只因阻止上官出雲盜取無心草,竟被他無端砍下一條手臂,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成了殘疾之人,上官出雲如此狠毒,說什麼我們都要找他算帳,替二小姐要他一條手臂,我們錯了嗎?」她言詞剴切,周瑛只是皺皺眉,沒有反駁。 見周瑛臉上的厲色趨緩,夏荷再道:「周總管,這是青鶴真人自己證實的,難不成他說謊?那晚,上官出雲雖是黑巾蒙面,看不清面容,但是青鶴真人卻從他的劍招中辨出他的身份,難道他會認錯他唯一的徒兒嗎?乘風破浪,是破空劍法中最凌厲的一招殺招,這是青鶴真人親眼所見,親口所言,難道還會有假?」 「這一切尚無證據,別妄下斷語,再說.青鶴真人只是懷疑,並未說明黑衣人一定是上官出雲。」回思當日之事,周瑛總覺其中另有蹊蹺。 「胡說——胡說——,我的雲兒不會做這種事,他不會,一定有人想栽贓嫁禍,陷他於不義,不可能是他,絕不可能——」 被白虎幫的人制住的中年美婦,正是上官鋒的髮妻,上官出雲的母親——裴若雪,乍聞此一驚人的消息,怎不令她震懾?兒子是她所生,品行如何,她是再清楚不過的,她無法相信她的兒子會犯下此種惡行。 藏身楓葉林的文家姊妹聞言,心中忐忑不安,怎麼也想不到與上官出雲才分開幾個月,江湖上竟輪番出現對他不利的傳言,她們相信這其中定有內情,也不懂青鶴真怎會說出污衊自己徒兒的言詞,文綠鳳再度在水雲岫掌心寫著下:「少爺不是這種人,這當中一定有誤會!」 水雲岫點點頭,文雪煙滿臉悲憐之色,文綠鳳忙在她的掌心寫著:「相信少爺。」文雪煙看了她一眼,在她的掌心寫著:「我當然相信少爺,只是可憐少爺無端背了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見裴若雪神情激盪,周瑛看著裴若雪,眉頭攏起,輕喝道:「妳是何人?」 裴若雪正待回答,忽聽一陣熟悉的男子聲音,傳進耳裡:「娘——娘——」她心頭一震,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怪石群中突然竄出一名青衫男子,他身後尚跟著兩名年輕男女,男子滿頭銀絲,女子猶如傲骨梅花般冷豔,一行三人眨眼已來到他們跟前。 這三人不消說就是上官出雲、左寒星、丁紫霞等三人,三人一早再度潛進北邙山附近探查究竟,只因他們藏身的地點與楓葉林有一段距離,加上他們來到時,已瞧見藍九幽正在戲弄百劫谷的那班少女,未免被發現,他們便躲進小徑旁的怪石群中。 不料意外突生,其母竟落入白虎幫的手中,母親陷入危境,上官出雲再也沈不住氣了,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一心一意只想救母親脫險,根本已忘記自己功力已失的事實。 見他衝出去,左寒星與丁紫霞二人擔心他涉險,也只能飛身跳出,兩人均想走了這一步,唯有見機行事。 上官出雲的出現,推翻了他落入白虎幫的謠言,見他無恙,裴若雪驚喜地叫道:「雲兒——」 「放了我娘——」 上官出雲大喝聲中,順勢跨前,卻被左寒星一個箭步攔了下來,他急得大叫:「大哥,不要阻止我,我要救我娘——」 左寒星輕輕搖頭,低聲道:「二弟,請稍安勿躁,對方要的是你,所以不會傷害你母親……」 「但是……」 「放心,就算拼了我這條命,也會救你母親脫險。」 左寒星向來沉穩,上官出雲只得依他之言,江湖歷練愈來愈多的他,已經不是數月前那位毛毛躁躁的小伙子了。 水雲岫等人一見上官出雲等人,三人臉上神情各異,文家姊妹驚喜交加,文雪煙雀躍難掩,珠淚滿眶,數月來的相思煎熬,總算得償夙願,郎君無恙,文綠鳳根本想不到上官出雲會與左寒星,以及丁紫霞同行,有他們兩人在,上官出雲可保安康。 文家姊妹本待躍出相見,卻被水雲岫制止,文綠鳳見他神色怪異,用不解的眼光看著他,水雲岫勉強一笑,不知該如何解說自己的難處。 原來他瞧見滿頭白髮的左寒星,出現在此,頓時讓他有種禍事臨身之感:「怎麼這小子也在這?為何我每次的糗樣都會讓他碰見?是不是我上輩子欠他的?這副模樣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看見,只是,我怎麼脫身?」 他瞄了滿臉狐疑神色的文家姊妹一眼,不知自己要用何藉口遁走。 此時,忽聽藍九幽嘿嘿陰笑道:「上官出雲,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闖來!」 他話聲方落,周瑛與夏荷等十三名少女神情均是一震,數十道冷咧的目光齊射向上官出雲身上,異口同聲問道:「你就是上官出雲?」 觸及她們一道道不懷好意的眼神,上官出雲心頭一凜,不自禁的後退一步,劍眉斂起,沉聲回道:「正是,爾等是何人?」 「少裝蒜,瞧你人模人樣的,誰知竟是個壞胚子,今天我就要為我家小姐討公道,你接招吧!」夏荷首先發難,攻擊上官出雲。 面對夏荷不明就裡的攻擊,上官出雲可是一臉愕然,不知這少女何以對他出手,不過目前的他也只能閃躲。 「少爺,你讓開,讓我來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 這當口,一陣女子嬌喝聲傳來,從楓葉林中掠出三道人影,跟著一條銀鞭如雷電般揮向夏荷,兩人眨眼間就對上陣了。 聲音如銀鈴般動聽,揮動的銀鞭有如天上的銀河閃爍,上官出雲可是再熟悉不過了,他驚喜的大叫:「雪煙——」忽又警告道:「妳要小心!」 「少爺,你放心,這丫頭還不能奈我何……」 文雪煙早知上官出雲功力已失,見夏荷猝然出手攻擊他,要她如何不著急呢?心急如焚的她已顧不得水雲岫的告誡了,急忙奔出相助,水雲岫與文綠鳳自不能讓她落單,兩人只能跟著掠出楓葉林。 文雪煙銀鞭靈動如蛇,夏荷一時不慎,幾番險些傷在她的銀鞭下,忍不住開口罵道:「沒用的男人,敢作不敢當!」 「哼!沒證據就別冤枉人,有證據就拿出來。」文雪煙銀鞭舞動,捲起滿天沙塵,兩名少女在沙塵中激鬥,別是一番兇險。夏荷見她鞭法犀利,漸漸收起輕敵之心。 其餘十二名少女,見夏荷出手,三人轉攻上官出雲,文雪煙大驚,卻見上官出雲腳下一個踉蹌,竟是躲開了三人的圍攻,讓文雪煙稍稍放寬了心,得以專心對付夏荷。 其餘九人看上官出雲的步法詭異,九人互打眼色,想來個雙重包夾,文綠鳳眼尖,抽出鴛鴦刀攔截,她打亂了她們的算盤。 突如其來從楓葉林中躍出三名少女,幫上官出雲退敵,左寒星心下略安,但一見水雲岫的面容時,有種熟悉感,不禁喃喃道:「這位姑娘好面熟啊!好像哪兒見過……」 左寒星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水雲岫,映入丁紫霞眼簾,不由俏臉一沉,譏刺道:「想不到你左寒星也是庸俗之輩,看見漂亮的姑娘就流口水,哼!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她的話,聽入左寒星耳裡,可有些不高興了,他眉鋒微微一攏,沒答腔。 丁紫霞把頭一撇,柳葉刀出鞘,柳腰擰動,突襲那三名黃衫女子,欲救出裴若雪,不理會臉色黯沈的左寒星。 押住裴若雪的一名個子嬌小的黃衫女子,見丁紫霞來勢洶洶,急忙向後退,另兩人兩掠出迎擊。與丁紫霞瞬時展開一場激戰,只是兩人非是丁紫霞之敵,五招一過,已露敗象,索命雙叉飛快躍出救援,丁紫霞一人獨鬥四人,大感吃力,若非有幻影神步之助,早已敗在他們的聯擊下。 瞧她小小年紀,武功卻如此之高,令藍九幽心驚:「幻影神步?難道是丁禪月之徒?只是……怎地上官出雲也會?」 縱使雙方戰況愈見吃緊,他卻沒有下場相助的打算,反而監視著滿頭銀絲的左寒星,似乎認為左寒星才夠資格當他的對手。 上官出雲與文家姊妹久別重逢,無暇敘舊,旋即陷入一場混戰中,他仗勢著幻影神步之助,使得攻向他的三名少女,連他衣襟都摸不著,氣的破口大罵,卻也對他莫可奈何。 文雪煙見狀,芳心大喜,精神隨之一振,銀鞭更是快如閃電,包住了夏荷,縱使夏荷是百劫谷侍女中的佼佼者,也被文雪煙的鞭法,逼得喘不過氣,她想不到文雪煙的鞭法這般厲害,只怕自己撐不了多久。 打從夏荷突襲上官出雲,到文雪煙等人的出現,甚至與百劫谷的侍女起了衝突,周瑛也只是盯著上官出雲,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著上官出雲使出神奇步法,她疑惑的自語道:「幻影神步?」丁禪月之怪,江湖中人皆知,那知上官出雲竟會此門功夫,怎不叫她心頭起疑雲? 見上官出雲一臉的正氣,不像奸邪之輩,實難將他與當日那名黑衣人聯想在一起,思前顧後,她覺得當中有疑點,想解開謎底,當然也只有讓上官出雲與她家二小姐洛玉蝶對質,才能釐清真相。 她看準方位,想堵住上官出雲的去路,將他擒回百劫谷,那料上官出雲這身法已是純熟無比,明明已擋住他的去路,他卻滑如泥鰍,以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方位避開,周瑛抓了個空,可見得這身法之妙,叫人難測。 接觸到左寒星那雙灼熱的目光,就讓水雲岫不安,他迴避著左寒星的眼神,腳下疾走,玉笛揚起,相助文綠鳳禦敵,有他相助,真是如虎添翼,登時扭轉了局勢。 左寒星收起心頭的疑慮,欲轉身馳援丁紫霞,不過,藍九幽卻飛身攔住了他,口中還陰聲道:「你就陪我這糟老頭玩玩吧!」隨即一記鬼爪抓向左寒星肩頭,左寒星側身避開,屈指一彈,一道勁風夾帶熱氣,撲向藍九幽,藍九幽急忙後躍,心中大駭:「這是……玄陽罡氣?這小子是天璣的門徒?」 他這一遲疑,忽聽一陣陣衣袂飄動之聲傳來,在晨曦輕灑中,憑空出現數十道人影,竟是烏烈、石嵩與天罡六煞,還有一班魁梧的大漢,一來到楓葉林,隨即包抄,將上官出雲與周瑛等人圍在中央。 藍九幽不願與天璣的門人為敵,趁機退到烏烈面前,向他行禮:「秉幫主,屬下已經擒住了裴若雪。」 烏烈輕輕頷首,示意他退到一旁與他們觀戰。 水雲岫見對方又來了一堆幫手,己方卻是人單勢孤,不由大感不妙,玉笛橫掃,掌風颯颯,掌下不再留情,掌傷兩名百劫谷的少女,接著又擊退數名白虎幫的人馬。 他且戰且走,靠近左寒星,一時忘記自己男扮女裝,口中急道:「左老兄,你平日鬼點子多,想想辦法如何脫身吧?」 他這一聲左老兄,左寒星愣了一愣,才恍然道:「水雲岫,原來是你,哈哈……被你家四隻母老虎欺壓的受不了,又喬裝改扮,逃家了?」聽他口氣中帶著嘲弄,水雲岫醒悟自己一時不慎仍是洩了底,當下沒好氣的回道:「想笑,脫困後你再笑個夠,現在能活命再說……」 左寒星看了他幾眼,面色一整,打著眼色,眉頭一挑道:「看來,只有我們聯手才能退敵。」水雲岫會意。 左寒星運起玄陽罡氣,身如蛇行從右急攻,水雲岫右手持玉笛,左掌暗藏踏星摘月,往左支援,兩人一攻一守,配合的甚好,有如一人同使兩門功夫,正是兩儀陣,兩人合作無間,有如一道銅牆鐵壁,讓白虎幫的人馬,紛紛掛彩。 見兩人態度親暱,丁紫霞竟沒來由得妒火中燒,無形之中助長了她的氣勢,她似乎將圍攻她的所命雙叉與黃衣女子,當成她的發洩對象,柳葉刀一翻一挑,只攻不守,招招都是拼命的狠招,加上幻影神步之助,她更是殺紅了眼,竟讓雙叉與黃衣女子有了懼意,她的刀鋒劃過,血光迸出,哀嚎聲此起彼落。 一旁觀戰的藍九幽、烏烈、石嵩等三人,見丁紫霞出手如此之狠,令他們大感意外,但又想,以丁禪月之能、之怪,教出來的徒弟,自然也是如出一轍,轉眼一瞧,又是一驚,左寒星的武功,石嵩早見識過了,如今見水雲岫武功之高,不在他之下,大出他們的想像之外。 當然,這讓石嵩與烏烈兩人,有了除去他們之心。 反觀上官出雲腳下與丁紫霞一般無二的神奇步法,使得百劫谷的侍女與天罡六煞,徒勞無功,讓石嵩臉上無光,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是秦奎暗中搞鬼,否則在眾多高手圍攻下,失去功力的上官出雲,焉能支持這許久?
上官出雲仗著奧妙的幻影神步,在多人的圍捕下,從容遊走,看在石嵩眼裡,臉色愈來愈陰沈,他突然出掌擊開押住裴若雪的黃衫女子,跟著右掌放在裴若雪天靈蓋上,喝道:「上官出雲,你若在頑強不降,本座勁力一吐,馬上叫你母親去見閻王……」 上官出雲一聽,心頭大慌,腳下一遲疑,出現了空隙,讓周瑛一個閃身,一掌拍中他後背,百劫谷的兩名少女,飛快欺上,點住他的曲池跟梁丘,上官出雲立時軟倒在地,動彈不得,周瑛料不到上官出雲的武功如此平庸,若非仰仗幻影神步,根本不須費這許多功夫,早已將他擒住,若他是夜闖百劫谷行兇殺人的兇手,怎會連自己這麼普通的一掌,都避不過?疑點重重,她相信當中一定原因 。 「放了他……求求你們放了他……」 愛子本可脫困,卻因為自己而被擒,裴若雪憂心不已,既欣慰又焦急道:「傻孩子,傻孩子?明知這是個陷阱,你還跳進來做啥?」 上官出雲激動的回道:「母有難,子豈可視而不見?娘,如果孩兒坐視娘親陷入危境而不加以施救,我將有何顏面見爹爹及奶奶?縱使孩兒武功不濟,也要救娘脫身……」看著上官出雲的表情不像作假,周瑛深覺其中大有文章。 情勢急轉直下,要不是石嵩以裴若雪為人質,上官出雲也不會落入百劫谷之人的手中,左寒星等人心頭大慌,而石嵩的手掌兀自未離裴若雪的天靈蓋,他望著周瑛,冷冷說道:「周總管,上官出雲是朝廷重犯,希望百劫谷別插手,把人交給本座帶回京城問罪……」 周瑛聞言,表情嚴肅的回道:「老身奉敝谷主之命,務必帶上官出雲回百劫谷,解開真相,所以……恕難從命。」 上官出雲大吼道:「放開我,放開我,我娘若有差池,我定不會放過百劫谷……」周瑛不理會他的威脅。 石嵩以裴若雪威脅上官出雲束手就擒,誰知竟便宜了百劫谷,他也清楚周瑛根本不會在意裴若雪的生死,周瑛之言,當然令他臉色連變,上官出雲雙眼皆赤,滿臉的憤恨,他計上心來。 他掌中含勁,正待把裴若雪擊斃,藉此製造上官家莊與百劫谷的仇恨,就在此時,一把折扇,破空而至,凜冽如刀,直擊他後心要穴,石嵩大驚,只得迴身還擊,篷!揮掌擊開了那柄折扇。 這當口,卻有人趁機救走裴若雪,這兩人配合得十分巧妙,僅在呼吸間,裴若雪已脫困。 石嵩大怒,想在抓回裴若雪,不料橫切出一人擋住他的去路,竟是莫問天。 原來解了裴若雪之危的人,會是莫問天與慕容嬌,而隨在他們身後而來,還有崔碧影與葛元慧。 見他們四人前來馳援,左寒星精神大振,周瑛挾起上官出雲正欲離去,突覺眼前一花,一名白衫男子以凌空掠影之法,阻擋了周瑛的去路,周瑛將上官出雲摜開,交與她身側兩名兩名少女。 「公孫大哥——」入眼來人面容,上官出雲興奮的大叫,白衫男子竟是公孫虹,緊隨於公孫虹而來的八名大漢,隨即加入這場激戰。 一波波的援兵來到,情勢大逆轉,雙方出現了勢均力敵之局,加上動向不明的百劫谷,這場北邙山之戰,白虎幫顯然討不了好。 裴若雪為慕容嬌所救,受制穴道已解,她救子心切,與公孫虹的聯手夾擊,兩人一陣猛攻,周瑛倍感吃力。 雙方如火如荼的惡鬥,均已有損傷,公孫虹眼角餘光,一直注意著手揮銀鞭的文雪煙,夏荷本已不支,眼見就要傷在她的銀鞭下,但在四名百劫谷侍女的助攻下,變成一人獨鬥五人,加上上官出雲被落入百劫谷之手,令她心慌,這一分心,就在這五人的聯攻下,漸落下風。 公孫虹見狀忙抽身相救,一個不慎,竟遭雙叉之一的黑風擊中左肩,他撫肩後退,文雪煙大感歉疚,銀鞭連揮,忙趨近他,詢問道:「沒事吧?」 公孫虹搖頭道:「沒事,多謝姑娘關心……」他心中暗忖:「銀鞭?這名少女應該就是上官出雲的婢女文雪煙了,想必龍吟劍是在她身上,她也不似外傳冷若冰霜……」她雖非絕色,卻有一股清靈氣質,竟讓他移不開目光,平靜的心湖起了漣漪。 忽然間,一陣箜篌樂音猶如天賴,宛似海浪,似遠似進,令得眾人頓感一陣困倦,身法亦同時遲滯起來,警覺性甚高的左寒星心頭一凜,驚呼道:「攝魂曲——」 他這聲驚呼,使得眾人心頭一顫,忙收斂心神,水雲岫卻趁周瑛失神的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欺近,啪啪,連連出掌,擊傷了百劫谷的兩名花使,救下了上官出雲。 攝魂曲一入耳,莫問天低喝道:「找機會,快走——」眾人摒氣凝神,邊戰邊退,眾人合力殺出一條血路,飛快退走。 樂音嘎然而止,石嵩等人正待追去,卻聽見有人冷冷說道:「追去也沒用,東廠終究是輸家……」 石嵩停步循聲,只見怪石群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名男子,悠閒的撫琴,男子身穿白衫的男子,此人年約二十六七歲,容貌俊俏動人,貌賽潘安,他狀態悠閒,撫弄箜篌的十指,修長似玉,渾身卻有一股似有似無的邪氣。 「大膽狂徒,竟敢對本座如此說話?」見石嵩發怒,烏烈望著撫琴男子,開口輕斥:「謹兒不可對師伯無禮。」 白衫男子一聽,忙躍下怪石,將箜篌背於左肩,朝石嵩一揖,說道:「司徒瑾見過師伯。」石嵩鐵青著臉,想不到這男子會是烏烈的義子。 烏烈得意的笑道:「謹兒是我義兒,也是白虎幫的天絕尊者。」此言一出,石嵩訝然,只因烏烈未曾告訴過他,而司徒瑾也極少在北邙山。 周瑛向他們一抱拳,開口道:「打擾之處,請見諒!」 她率領著傷痕累累的十三名侍女,欲待離去,突見司徒瑾快步趨近,擋住了她們的去路,神情諂媚地說道:「請代在下向洛二小姐問個安,說道司徒瑾定會把上官出雲千刀萬剮,替她報那斷臂之仇。」 不知怎地,周瑛就是對司徒謹沒好感,她臉色一寒,沉聲道:「公子盛情,老身代我家小姐謝了,百劫谷的仇,從不假外人之手。」 要不是烏烈解謎,人人只道這名白衫男子是個流浪樂師,怎知,竟是穩座白虎幫第二把交椅的天絕尊者。 司徒瑾聞言,神情微變,眼中寒芒一閃而逝,淡淡說道:「眼下情勢,上官出雲有東魔與南書,還有朱雀神殿撐腰,公孫世家、天璣老賊之徒,還有兩名武功甚高不知名的女子相助,妳認為百劫谷有多少勝算?」 周瑛聽入耳,面色微微一變,肅穆的回道:「就算如此,也不需閣下多勞。」她一擺手,百劫谷的十三名侍女,加快腳步,跟著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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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武俠奇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