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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霜劍影 第六章 恩恩怨怨幾時休
2006/06/15 22:17:27瀏覽651|回應1|推薦6

感覺到妖嬈女子身上迸出的殺氣,丁紫霞急忙施展幻影神步,帶著上官出雲與左寒星兩人,逃離洛陽大街。握著上官出雲結實的手掌,心中卻擔心著左寒星:「不知他的傷怎樣了?剛才我還不明就裡的砍傷他……我……為什麼我們兩個每次見面都吵架?」

她用眼角餘光,瞄了一下上官出雲背上的左寒星,用力甩著頭,想把腦海中的雜思拋開,卻是剪不斷理還亂。

握著上官出雲戮力往前急奔,對於狂追在後的那名妖嬈女子,她是摸不著頭緒,不懂這女人為何一路窮追不捨?

她一身功力雖不俗,然而帶著兩個男人狂奔,耗費真氣甚劇,她香汗淋漓,氣力已將耗盡,上官出雲看在眼,心頭十分愧疚,昏迷的左寒星突然開口道:「謝謝……妳,紫霞妹子……」聲音雖低,丁紫霞卻聽得清楚。

他這聲「紫霞妹子」,讓丁紫霞芳心暗喜,真氣不由一洩,奔行的速度漸緩,忽聽上官出雲焦急的喊道:「不好,他們追來了……」

丁紫霞聞言,嬌喝一聲,咬緊牙,將真氣提至十成,灌注於雙腳上,將上官出雲的手握得更緊,加快腳步往前奔跑,上官出雲只覺腳下如風,但聽耳畔風聲呼呼,兩旁的街景不住向後倒退,讓他慚愧:「只怪我學藝不精,不然,怎會連一個女子也不如?」一行三人直出東城門外持續往前飛奔,逐漸將妖嬈女子遠遠拋於後。

夜色漸深,明月皎潔,夜空中清朗無雲,繁星如織,耳聽枝頭夜鷹啼叫,丁紫霞方知這一路疾奔,竟不知不覺來到一處荒野之地,究竟離洛陽城有多遠,更沒心思去多想,她嬌喘著停下腳步,放開上官出雲後,整個人軟倒在草地上不住喘息。

見她汗流浹背,氣喘如牛,上官出雲也是渾身酸軟無比,他將左寒星放在草地上後,長長吁了幾口氣,愧疚滿臉地說道:「丁姑娘,是我沒用,不只連累左大哥,還連累妳……」

稍做休息後,丁紫霞氣息漸順,截口道:「上官大哥,你別這樣說……」想到左寒星的傷勢,忙起身為他把脈,半晌,只見她原本凝重的神色,忽然開展,她從衣袋裡取出個小藥袋,袋中竟是藏有乾坤,有一瓶專治內傷茯苓玉芝丸,還有一包生肌散,以及數枚針灸用的銀針。

她拔開茯苓玉芝丸的木塞,波!一股清雅的香味,瞬時飄散了開來,她倒出幾粒紅色丸藥,扳開那左寒星牙關,將藥丸塞近他口中,隨後收起玉芝丸。

「你放心!他傷勢雖重,並無生命之憂,我已餵他療傷靈藥茯苓玉芝丸,此藥入口生津,一個時辰後,藥力會滲入四肢百骸,活絡他的血脈,他的傷勢就可穩住,何況他內力修為紮實,將養數天,定可康復,你不要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她口中說著話,一面又取出生肌散,替左寒星重新上藥包紮,包紮妥當後,將藥袋收入衣袋內,見左寒星雙眼緊閉,月光映照下的面容,顯得有些憔悴,不由心生愧疚,想到自己魯莽誤傷了他,讓他傷上加傷,他才會這麼虛弱。

她心頭一陣蕩漾:「在我眼中,一直剛強的你,想不到也會有倒下的一天……」望了身側的上官出雲一眼,她有些赧然,入眼上官出雲眼底的疑惑,她慌張地別過頭去,取出手絹,溫柔地拭去左寒星嘴角旁的血漬,瞧他睡得甚是安穩,脈相與呼吸逐漸恢復正常,深知,餵他服下的茯苓玉芝丸已發揮功效。

看她舉手投足間,一片溫婉,上官出雲可是愈來愈糊塗了,不懂這個姑娘怎地如此善變?一會潑辣不講理,一會又是如此溫柔體貼,如何叫他不迷惑?只是他這個向來被服侍慣的大少爺,怎會懂女兒家的心思?

聽她道及左寒星的傷勢無恙,亦稍減上官出雲心中的罪惡感,他正想開口詢問文家姊妹之事時,忽聽夜空中傳來一陣嬌喝:「再跑啊!我倒要看看你們多會跑?」

兩人聞聲,心頭一緊,還不及爬起身,但覺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掠空越過他們頭頂,站在他們面前,正是洛陽街頭那名妖嬈女子。只見她梳了個宮髻,一襲輕紗,凸顯她姣好誘人的身段,冶艷的面容,看不出實際年齡。

緊跟其後的,是在洛陽城裡見到的中年文士與那名彪形大漢,彪形大漢還背著一對銅錘,應是他慣用的兵器。忽聽那名中年文士撮口一哨,從夜色中無端迸出十來名大漢,將他們三人團團圍住。上官出雲大急:「這下子我們可是插翅也難飛了……」他也明瞭丁紫霞此刻的真氣已不繼,根本無法再使用幻影神步,帶他們離開此地。

他心裡雖急,亦清楚不能露出半點焦急之色,否則,他們更別想找機會脫離險地。

「妳是誰?為什麼要追我們?」

「那你們又為什麼一見到我們就逃?」

上官出雲站起身來,望著妖嬈女子,一面打量著中年文士與那名大漢,讓他詫異的是,另外後到的十來名大漢,約莫三十年歲,個個一臉木然,沒有任何表情,宛如泥塑木雕的傀儡一般,似乎只聽命於中年文士。

「傀儡?」他腦海中靈光跳動,心頭驚疑:「難道……」他暗中數了一下大漢的人數,整整十二人。

「小子,別數了,他們是人傀十二將……」妖嬈女子看出上官出雲心中的疑慮,踏上前一步,又道:「這樣你該清楚我們是何人了吧?」

「妳……妳是慕容嬌?那麼……他們是莫問天跟葛天彪?」上官出雲腳下不由後退一步,瞟向中年文士與那名大漢的眼光有了懼意。

妖嬈女子慕容嬌,讚許的點著頭道:「你這小子還蠻有見識的……」她指著中年文士與那名大漢,又接著道:「拿扇子的是莫問天,人稱南書,是我們老大,另外那人看起來像是凶神惡煞的大漢,就是我們老三葛天彪,至於……」她轉頭望著丁紫霞,眼神突然一變,犀利中透著怒火,恨聲道:「妳殺死的人,就是我們老四北狼邱勝武。」

「妳憑什麼說是我殺死邱勝武?妳有證據嗎?」丁紫霞想不到關東三魔,居然如此神通廣大,查到邱勝武的死因,不禁讓她有些膽寒,畢竟敵眾我寡,更何況關東三魔還是江湖上有名的黑道魔頭,憑她一人之力,如何鬥得過?思及此點,不免讓她感到沮喪:「難不成我們三個今日要命喪於此?」

「妳會幻影神步,妳就是兇手﹗要不是幻影神步之助,憑妳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殺死我們老四。」

「妳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哼!竟敢在我面前狡辯?丫頭,妳道行還淺,」慕容嬌怒道:「江湖上人人都知,幻影神步是丁禪月的獨門武功,除了禪月廬的人,根本沒人會使,除非,妳要跟我說,殺死我們老四的人,是丁禪月,而不是妳這個小丫頭。」

「不,跟我娘無關……」

「妳娘?妳是丁禪月的女兒?」莫問天聞言大受震撼,何止莫問天,就連上官出雲也是十分震驚:「真是想不到,丁姑娘竟是丁藥師之女,那麼……她父親是誰?」他忽然想起丁紫霞頻頻追問月牙玉墜之事,不禁有了奇怪的聯想:「難道……會跟師父有關?不,這怎麼可能?」他只覺得思緒一片混亂。

丁紫霞一時脫口,在關東三魔面前,洩露了與丁禪月的母女關係,甚感懊悔,面對莫問天的質問,還是傲然回道:「是,我是她女兒,所以我做的事情跟我娘無關,我承認,邱勝武是我殺的。」

她嘴裡這麼回答,心下卻狐疑:「邱勝武是我跟文姊姊合力殺死的啊!為何慕容嬌支字未提文姊姊?這件事情除了我跟文家姊妹,還有上官大哥之外,不可能還有別人知道,上官大哥絕對沒有嫌疑,莫非是……不,不會,使陰招陷害我,對她們姊妹有什麼好處?怎麼說,我也算是上官大哥的恩人啊!她們不該這樣對我,今夜若能生還此地,我一定要找到她們問個清楚。」她不禁對文家姊妹起了疑心。

正當她心思紛沓之際,突聽葛天彪厲聲大喝:「死丫頭,妳好大的膽子,竟然使陰招殺死我們老四,今夜我要妳償命!」

他不由分說,舉起雙錘,快速擊向丁紫霞,他身軀雖高大,身法卻相當俐落,眼見丁紫霞閃避不及,即將成為銅錘下的亡魂,正在危及之時,忽覺眼前一花,匡啷!有人及時擋在她面前,撂開葛天彪的雙錘,解她之厄,她定睛瞧去,竟是莫問天出手相助。他也同時命令人傀十二將後退,將包圍的圈子擴大,這可讓她愣住了,只覺得莫問天不似武林中所傳那般,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莫問天,你胳臂肘往外拐,一知道這丫頭是丁禪月那妖婦的女兒,就向著她,你別忘了,是這丫頭殺死老四﹗」

「老四的屍體已腐爛,但憑對方一面之詞,就認定老四是這位姑娘所殺,未免過於牽強……」

「哼!老四的死卻是事實……」葛天彪瞄了丁紫霞一眼,語帶譏刺的說道:「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丁禪月那妖婦,她心中若有你,就不會跟別的男人生下這個丫頭,你早點死心吧!」

「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你想殺她,我就不能坐視不理。」

「好啊!莫問天,你當真跟老子卯上了,老子就奉陪到底。」

他舞動雙錘帶起疾風,疾風隱含奔雷之聲,顯見得他的膂力極強,他勢如瘋虎,一招一式,都是竭盡全力使出,生像與莫問天有深仇大恨似的。丁紫霞是怎麼也想不到莫問天會認識自己的母親,隱隱之中,也感覺出他們之間似乎還有感情糾葛,她心下明瞭,只要有莫問天,他們三人就無性命之憂。

「他會不會知道我爹是誰?」她對於尋找生父下落的慾望,可是愈來愈強烈了。

莫問天身軀一側,右肩一沉,有如泥鰍般滑開,避開葛天彪的雙錘,身法疾若流星,葛天鏢一錘落空,大罵道:「膿包!不敢接老子的雙錘,看來你南書浪得虛名,怪不得丁禪月要琵琶別抱了。」

「你住口﹗」

葛天彪口不擇言,惹惱了莫問天。莫問天倏然欺近,凌厲的掌風,彷如萬馬奔騰,兜向葛天彪,但見飄落的樹葉,一觸及他的掌風,即爆裂飄散四周,看來,他內力之渾厚,不在丁禪月之下,看得上官出雲羨慕不已,不曉得自己何時才能到達此一境界。

他手中摺扇張合之間,隱然有序,藏有招式,葛天彪靠的是一身蠻勁,加上莫問天無傷他之意,他才能與莫問天匹敵。突見莫問天手中摺扇離手,呼呼,破空直飛,迅如疾矢,襲向葛天彪,葛天彪怒吼一聲,雙錘往上揮出,誰知那柄摺扇似有靈性一般,居然繞過他身側,砰!敲中他後肩,葛天彪被這強大的勁力所擊,下盤失去平衡,整個人隨勢往前撲,險些仆倒。

他極力穩住下盤,那知方未站穩,摺扇居然迴力返折,竟又折回擊中葛天彪,轟!葛天彪這次可真的拿不住樁,撲倒在地,強弱立分,葛天彪空有一身蠻力,內力修為可遠遠不及莫問天,不過他卻很耐打,端看他連連被擊中倒地,卻又迅速爬起,即知他那身蠻勁,意外成為他的護甲。

「哼!書生就會使妖法,再來啊!老子可不怕你!」葛天彪嘶吼聲中,再度從地上爬起,雙眼赤紅,怒撲莫問天,月光下,兩條人影交錯,互不相讓,反觀人傀十二將卻對他們的劇鬥,似是視若無睹,沒有任何反應。

見他們起內訌自鬥,慕容嬌寒著一張臉,頻頻叫道:「自個兒打起來,傳出來還能聽嗎?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可惜激鬥的兩人,對她的呼喝,竟是置若罔聞。

「都是妳這丫頭壞事,我先斃了妳。」

她清楚導火線是丁紫霞,心頭怒火大熾,揮掌劈向丁紫霞,丁紫霞嬌軀一擰,向後飄開,歇息半晌,她的真氣已恢復四五成,就算不能與慕容嬌硬碰硬,至少已可施展幻影神步。

「二妹,不可傷她。」莫問天與葛天彪對陣,見慕容嬌欲傷丁紫霞性命,讓他分了神著了慌,出招漸緩,葛天彪一看有機可趁,怎會放過?掄起手中大錘,揮往莫問天心窩,他的兇殘由此可見。

莫問天閃避稍遲,雖避開要害,左手臂卻中了他一錘,痛欲裂骨,所幸他反應如機簧,左肩順勢下沉,卸開大半的勁道,身軀半轉,大喝一聲迴身撲上,右手臂暴長,五指併攏成手刀 ,直切葛天彪天樞穴。

「呀!」葛天彪正高興擊中莫問天,怎知莫問天反擊如此之快,他來不及避開,遭莫問天手刀擊中天樞穴,在慘叫聲中,高大的身軀往後摔出,砰!再次重跌於地,莫問天撫著左臂,長眉雙剔,冷冷哼了聲,沈聲道:「這只是薄懲,你若敢再胡言亂語,休怪我不顧我們之間的情分。」

縱使莫問天無傷他之心,葛天彪亦皮粗肉厚,不過也禁不起莫問天渾厚的掌力直透天樞穴,雖不致令他受傷,可也讓他吃足苦頭,疼痛難耐,一時之間,癱在地上哀嚎慘呼,良久也起不了身。

莫問天之言,他更清晰聽入耳,兩人交手數十回合,他沒有一次能僥倖得勝,次次皆栽在莫問天手上,他心中甚明,莫問天的修為,遠勝於己,若非他手下留情,恐己早已命斃當場,只是,他不會因此存有感激,反而懷恨在心,厲聲怒吼:「你別得意,總有一天,我會報今夜之仇,你等著瞧,莫——問——天。」

莫問天沒理會,他起初擔心丁紫霞會逃不開慕容嬌的毒手,爾後,卻發現他是多慮了。親睹丁紫霞輕若鴻毛,快如流星的身法,讓他感到寬慰:「禪月將她的女兒教的好啊!只是,這個女娃兒,是禪月與何人所生?」憶及丁禪月,突然想起一首詩,不禁張口低吟:「我本將心向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唉!」沈重的嘆息聲,也代表著他對丁禪月的深情,不因歲月而改變。

「不錯嘛,丫頭,那在接我這一招如何?」慕容嬌本以為丁紫霞只是仗著幻影神步,沒料到她反應竟也如此靈敏,她收起輕敵之心。

她唇邊突然掠起詭異的笑容,纖掌連拍,一記月下橫渡,直擊丁紫霞左肩,丁紫霞左肩後縮,腳下一轉,嬌軀滴溜溜轉動,已脫開她的掌力範圍,慕容嬌這一掌撲空,她眼珠一轉,突生一計,倏然變招橫劈,拍向失去功力的的上官出雲,眼見就要拍中上官出雲,在這節骨眼兒上,只見一條人影閃過,眼前已失了上官出雲的蹤影。

慕容嬌大驚:「好快的身手。」凝目望去,卻見上官出雲與一名白髮男子迎風而立,白髮男子正是一直處於昏睡之中的左寒星。

「想傷我上官兄弟,妳是別想——」左寒星在服食茯苓玉芝丸之後,昏沈的神智慢慢甦醒,早已將一切變故看在眼底,然而苦於內息運轉不順暢,不敢逞強,如今見上官出雲危急,只得咬牙出手救助,要他對上官出雲的危境視而不見,他是怎麼也做不到。

「左大哥,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上官出雲見左寒星,眼眶發熱,語氣竟有點哽咽了。

「傻兄弟,大男人哭什麼?」瞧他這般擔心自己,左寒星心底可是十分感動,拍拍他的肩膀,爽朗的說道:「找個機會,咱們兄弟倆好好喝上一杯。」

「喝什麼喝?傷都沒好,還想喝酒?你想死嗎?」見他清醒,丁紫霞咻咻幾步,已然趨近。

慕容嬌觸及左寒星胸前殷紅的一大片血跡,以及左臂上包紮傷口的布條,尚微微沁出血漬來,況那一張稜角分明,成熟穩重的清俊臉龐,還顯得有些蒼白,顯見得他傷勢不輕。雖然如此,他卻有股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懾人氣度,深深吸引著慕容嬌。

見她一雙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左寒星,丁紫霞有些不開心的道:「再瞧,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啦﹗」聽出她口氣中的酸意,慕容嬌噗嗤笑道:「小丫頭,怎麼妳的口氣那麼酸啊?像是打翻一缸醋……」

「妳胡說什麼?」丁紫霞給說中心事,粉臉發熱,卻死也不承認,左寒星看進眼底,忽然在她身上嗅了嗅,揶揄道:「好像真的很酸喔﹗」

啪!丁紫霞大怒,反手摑了他一掌,哼道:「你這張嘴還是那麼賤,小心我下次用針把你的嘴縫起來。」

左寒星撫著火辣辣的左頰,皺起眉,唉聲道:「我真命苦,無端給妳砍一刀,現在還給妳打一巴掌,」他轉望著上官出雲,煞有其事的說道:「賢弟啊!大哥一句話你可要聽在耳裡……」

見他表情認真,上官出雲肅容道:「大哥的教誨,小弟一定謹記於心。」

「就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瞧他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左寒星暗笑在心,突然湊進他耳旁,低聲道:「我設法引開慕容嬌的注意,你跟丁姑娘找機會先走,咱們在仙梅鎮會合……」

「左大哥……」

「別說了,這女人很精的,別讓她瞧出來,走一個是一個,聽到沒?」拗不過左寒星,上官出雲只得同意,隨即把話傳給丁紫霞。

「看來也只能如此。」丁紫霞清楚他鬼點子多,就算被抓住,也定會有法子全身而退,她原本巴望莫問天,可以牽制住慕容嬌與葛天彪,哪知莫問天此刻竟在一旁觀看,沒有任何動作,心想:「怎說他們都是同一道上,怎可能會放我們走? 我未免想得太天真。」因此,他們只能另謀他法脫身。

看他們三人交頭接耳,慕容嬌緩緩走近,忽然打量起上官出雲來,洛陽城初見,她就覺得上官出雲那張臉有些眼熟,方才的注意力全在丁紫霞身上,一直未曾仔細打量過他,直到此刻,她才細細端詳,哪知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竟有股無名怒火竄上胸口。

上官出雲給她瞧的腳底發寒,不知慕容嬌在打什麼主意,怎地一直瞧著他?慕容嬌表情瞬息萬變,十分怪異,她從迷惘到憤怒,是愈瞧愈詫異:「這小子,怎地長得那麼像那個賤人?等等……方才,那個小哥喊他上官兄弟,難道,真這麼巧,他會是……」

她收斂起怒容,冷聲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本少爺名不改姓坐不改名,複姓上官草字出雲﹗」

「那麼,我在問你,裴若雪那個賤人,是你什麼人?」

「住口,我不准妳辱罵我娘﹗」上官出雲萬萬想不到,慕容嬌會知道他母親的閨名。

「哈哈——哈哈——」慕容嬌突然仰天大笑,情緒激動的叫道:「真是蒼天有眼啊!」笑聲刺耳,劃過寂寥的夜空,迴盪在荒山野林中,更驚擾了棲息樹梢的夜鷹,啪啦!夜鷹振翅疾飛,鳴啼入空,轉眼間消失在夜空。

上官出雲再回眸而望,見她竟已是滿臉的淚痕,令上官出雲感到一陣驚愕,茫然不解,楞楞地看著她。

月影橫斜,繁星照夜空,風過樹動,沙沙作響,四周是一片靜寂,伴隨著嚶嚶啜泣聲,惹人斷腸。

莫問天緩步靠近,柔聲勸道:「二妹,逝者如斯矣,來者尚可追,過去之事,又何須耿耿掛懷?這麼多年了,折磨妳也折磨夠了……」他掃視了上官出雲他們三人一眼,長嘆一聲,接口又道:「放了這幾個孩子吧!上一代的恩怨,別牽累下一代……」莫問天之言,可讓上官出雲他們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明其意,三人不由面面相覷,不懂莫問天在打什麼啞謎。

「不成,」慕容嬌怒容滿面,尖聲道:「沒那麼簡單,裴若雪玩陰的,上官鋒負我,如今,他們的兒子落在我手裡,這是老天憐我,要我雪那奇恥大辱,我要這對狗男女求我……」話聲未落,她突然閃身欺近上官出雲與左寒星,咻咻,出指如電,已點住他們兩人的軟麻穴,左寒星還不及有所反應,兩人均已落入她手中,丁紫霞驚駭萬分,大叫:「放開他們,放開他們。」

她欲撲上前相救,卻被莫問天出手阻擋,只聽莫問天低聲道:「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我二妹胡來的。」

莫問天面目清朗,一臉正氣,怎麼看也不像是黑道中人,丁紫霞相信其母看中的男人,不會多壞,遂點頭道:「好,我相信你。」

「老妖婆!放開我!放開我!妳聽到沒有?下三濫又淫賤的老妖婆,快放開我……」

「上官賢弟,你鬼哭神號有個屁用?這老騷貨專挑軟的吃,你不知嗎?」左寒星冷眼旁觀,出言譏刺:「你還是省點力氣吧!」他明是恥笑上官出雲的焦躁,實則骨子裡,卻是暗諷慕容嬌勝之不武。

一旁的丁紫霞,秀眉緊蹙,心中暗怒:「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這當口,還有功夫耍嘴皮子,也不想想辦法脫困……」

她偷眼瞧了莫問天一眼,知他極護著自已,暗忖:「他是誰?認識娘嗎?怎地都沒聽娘提過?」雖是仍所疑,然而現下,她也只能選擇相信他的善意。

莫問天一聽,深深的看著他,心中暗道:「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何人?膽子居然如此大?明已是砧上肉了,竟還敢在東魔面前冷朝熱諷,神色自若,鎮靜異常,這份膽識,的確少見,看來,他定非師出無名之輩。」他對左寒星也留上了心。
他正自沉思著,突見左寒星袍袖一拂,一縷指風疾射而出,彈向上官出雲,上官出雲忽覺檀中穴中湧起一股暖流,衝向壅塞的穴脈。這剎那,受阻穴脈登時暢通無阻。

上官出雲心頭大喜,雙眸泛起感激的眼神,投向左寒星,左寒星略一頷首,微笑接受,兩人心神領會,總使不用言語,也知對方之意,身形晃動間,已脫開慕容嬌的控制,他口中大喝:「快走!」丁紫霞會意,當先往前急奔。

這遽然的變化,不止慕容嬌錯愕,莫問天也驚懾不已:「他能自解穴道?」

「想逃?可沒那麼容易。」慕容嬌一回神,卻見他們三人欲闖過人傀十二將的包圍離去,她大呼:「大哥,你不幫我,我就馬上死在你面前。」

莫問天本有意放他們離開,但是慕容嬌向來言出必行,他不敢打這個賭,暗道:「也罷,只能看你們的造化。」他撮口疾哨,人傀十二將行動如豹,邁開腳步,片刻已追上他們三人,將包圍之勢收攏,這時,莫問天與慕容嬌也已追至。

左寒星重傷之下,尚能自解穴道,援助上官出雲脫困,這份功力,怎不叫他們吃驚?至於他三番四次以言語嘲諷慕容嬌,固然奢望慕容嬌為他的攻心法所激,而解開他們二人受制的穴道,不過,實際上也是暗提真氣,施展師門獨創解穴手法——反穴手。

意指逆其穴而行,但是若無深厚的內功根基,是無法施展反穴手,解開受制穴位,他語出嘲諷,只是轉移慕容嬌的注意力,只不過,他以重傷之軀,強提真氣,施展反穴手,實有加重傷勢之虞。

「好小子,不賴啊!看來姊姊我是被你騙了……」慕容嬌怕左寒星搞鬼,一撲近,就下重手將他擊昏,左寒星根本沒有機會還手,已昏厥在慕容嬌懷裡。

「你要對付的是我,放開我左大哥。」

「左寒星身上有傷,妳要是敢傷他,本姑娘絕對不會放過妳……」

「咦?這位小哥叫左寒星啊!真是好名字……」慕容嬌似乎很喜歡捉弄丁紫霞,見丁紫霞雙眸如刃,大有想劈死她的意圖,咯咯嬌笑道:「怎麼啦?不准我碰他嗎?我就偏碰給妳瞧,還有,妳殺死我們老四的帳還沒算,妳說,我怎可能會放過妳?」

左寒星落入慕容嬌手裡,讓丁紫霞投鼠忌器,望著莫問天,厲聲斥問:「你說過要幫我的,怎地食言?」

「小姑娘,他是妳什麼人,為何妳這麼緊張?」

「對於不守信用的人,我沒有必要回答。」

「妳這女娃兒好無禮,竟這般跟我說話?」面對丁紫霞的責怪,莫問天臉上可有些掛不住了。

這短暫的相處,上官出雲在蠢,也感覺得出來丁紫霞與左寒星之間,存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曖昧關係,丁紫霞的性格如此善變,只怕也是因為左寒星。

「丁姑娘,對不起,罪魁禍首是我,一切都是我引起的,」他轉頭望向慕容嬌,揚聲道:「慕容嬌,妳想殺我,就動手,本少爺絕不皺眉頭!」

「好,那你走過來。」

上官出雲千想萬想,也想不到慕容嬌竟與自己的雙親有瓜葛,若因自己而連累左寒星與丁紫霞,絕非他做人之道,他踏上前去,丁紫霞一橫身,攔在他面前,急叫:「上官大哥——」

「丁姑娘,」上官出雲搖搖頭,語氣真摯的說道:「蒙妳相救,上官出雲感激不盡,若有來世,定會報答妳的恩情。」他繞過丁紫霞身側,迎向慕容嬌。丁紫霞空自焦急,卻是無計可施。

待他走近,慕容嬌突然將左寒星交給莫問天,揚起手掌,啪啪,狠很的打了上官出雲兩巴掌洩憤,口中怒吼道:「口蜜腹劍,跟你老子一個樣,只會用花言巧語欺騙女人,信不信我讓你變成聾子?」

「哼!本少爺不是被嚇大的,有種就動手,﹗」

「臭小子,別以為我不敢……」她併指如刀,正待往上官出雲耳朵戳進,莫問天閃身,摺扇適時一伸,擋住了她,勸道:「二妹,何苦呢?妳弄殘了他,你心裡會快活嗎?」

「上官鋒對我始亂終棄,毀婚另娶裴若雪,他當我是什麼?是舊鞋?穿過就可以丟嗎?要不是他,我兒子不會死,他害死他自己的親生兒子,他欠我一個兒子,這輩子都還不了……」想到自己的兒子要是沒死,也跟上官出雲一般大了,說到激動處,忍不住心頭一陣抽搐,淚灑當場。

「二妹,菊生是病死的,跟他沒關係——」

上官出雲愈聽愈驚,他想不到自己的雙親,會跟慕容嬌有如此多的恩怨糾葛,自己還曾經有個兄弟,只可惜兄弟無緣,這瞬間,他對慕容嬌起了同情心,已不似方才那般憎惡她。

「大哥,你不要替他說話,總而言之,都是因為他太聽信裴若雪這賤婦的話,所以,我要他的兒子為我兒子抵命。」

「二妹,就算你殺了他兒子,他也不會回到妳身邊,妳清醒一點……」

「那又如何?我不可能讓那對狗男女這麼快活?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她突然揪起上官出雲,飛掠離去。

「二妹——」莫問天嘆了口氣,望著她消逝的背影道:「妳這是何苦?」當下扛起左寒星,轉身對丁紫霞道:「老夫以自己的性命做擔保,若他們兩人有何損傷,願以性命相賠。」他不再理會丁紫霞,撮口一哨,與人傀十二將追蹤慕容嬌而去。

丁紫霞咬咬牙,跺腳道:「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姑娘倒想看看傳聞的關東四魔,不,三魔,到底有多厲害……」她當即施展起幻影神步追了上去。

沒人理睬葛天彪,也可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獨留他望空咄咄。

( 創作武俠奇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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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谷客╭☆(小說連載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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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8/10 20:31

丁紫霞→莫問天

上官出雲→慕容嬌

真是曲折迷離之關係

那位裴若雪

從嫌棄文雪湮的出身

一直看到慕容嬌所云

感覺不是好女人

沄玥★方晨☆(tayy) 於 2008-08-10 23:34 回覆:
只要看到十一還是十二,就會知道她為什麼那麼不喜歡文雪煙,因為她也是丫環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