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怒吼的北風,無情的侵襲著北京城。
華麗中帶著莊嚴的宮殿,隱約中一股肅殺的氣氛溢出,夜宵靜瑟,驀地,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朝景帝的寢宮飛快靠近。
身患重病的景帝朱祈鈺,在床上靜睡,迷迷糊糊中,被兩名錦衣衛粗暴的自龍床上揪了下來,他瞪眼怒喝:「狗奴才……你們……你們想造反不成?放開朕……不然,朕要你們腦袋落地。」
「來人——」他張口呼喝守衛寢宮外的侍衛進入,忽聽一陣陰森的男子聲音自外傳來:「造反的是你,居然奪我帝位,今夜,你要為你的野心付出代價﹗」
「皇……兄……」看清來人面容,朱祈鈺臉色刷白,身軀輕輕顫抖著。
自外走進的人,竟是被禁錮於小南城的太上皇朱祈鎮,尾隨於後的,還有數名宦 官與內廷侍衛,原本守護寢宮外的侍衛,竟然一個個倒戈,朱祈鈺再蠢,也知大勢已去,更清楚朱祈鎮夜闖寢宮的用意,心頭當下涼了半截:「看來皇兄已策劃多時,可笑我竟不知內廷的侍衛與太監都被他收買了,朕……怎麼辦?于侍郎,只有他可以救朕,但是……」
朱祈鈺想到了于謙,不過,此刻卻有個難題,他如何通知于謙。他可沒想過,于謙或許也已被捕。
朱祈鎮神情陰冷道:「虧你還有臉叫我,奪我帝位,囚我於小南城,尊我為太上皇?哼!我只問你,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皇兄嗎?」
「皇兄……請聽我解釋……」觸及朱祈鎮雙眼中露出的恨意,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朱祈鈺不由打了個哆嗦,連聲音都啞了。
朱祈鎮仰頭冷笑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可說?」他一個箭步,上前揪起朱祈鈺的衣襟,在他兇惡的目光逼視下,朱祈鈺渾身僵直不敢直視於他。
只見他咬牙切齒道:「你名為監國,其實早存私心,竊據皇位,若非你心裡有鬼,何以軟禁我?一切的一切,就是捨不得這個皇位,我告訴你,龍椅是我的,只有我可以坐,你憑什麼?憑什麼?」他拍打著朱祈鈺的臉頰,憤恨早已寫滿臉上。
朱祈鈺渾身無力,心驚肉跳,顫聲道:「皇兄,當時情況緊急,不得不如此!」
「那我自瓦剌歸國後,你為何不把皇位還給我?你覬覦這個皇位已久,以為我不知道?」
「皇兄……」
「別叫我……」朱祈鎮不讓朱祈鈺開口辯駁,隨即吩咐身旁的太監蔣安:「傳話下去,說景帝因愧對於朕,自甘退位,即日起,朕將重登金殿議事。」朱祈鈺聞言,腳下一陣虛軟,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是,奴才這就去。」蔣安嗲聲嗲氣,啣命離去。
押住朱祈鈺的兩名錦衣衛,依舊沒有鬆開他的意思,莫說此刻的朱祈鈺染病在身,就是他身體強健,也未必逃得出去,只因皇宮內苑,早已在朱祈鎮的控制之中。
忽然,一道矯健的身影,迅速穿入,朝朱祈鎮躬身道:「皇上,卑職有事啟奏。」那是一名身材高瘦,神情爍然的老者,此人一雙眼眸寒光逼人,顯然內功修為深厚,他正是錦衣衛總管石嵩,亦是皇宮內苑御林軍的總教頭,甚得朱祈鎮重用。
「石大人,何事?」
石嵩快步走近,在他耳畔低聲說著:「屬下得到消息後夜探于謙府邸,發現傳言非虛,青玉玦應是落在他手裡,但是搜遍他府邸,卻找不到青玉玦的蹤跡,不知他藏匿何處。」
「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石嵩一翻底袖,抽出一條絹布,續道:「皇上請摸摸看……」
朱祈鎮疑惑的伸手摸去,觸手雖冰涼,卻相當舒服,眼光滿是驚疑,問道:「這是……」
石嵩收起絹布,回道:「是包裹青玉玦的絹布,是卑職在于謙書房的暗格中找到,由此可證明,青玉玦確實在他手上。」
「哼!可惡的老匹夫,」朱祈鎮陰森的臉孔,愈發深沈,陰聲道:「去跟那個老匹夫說,要想活命,就拿青玉玦交換,不然,等著見閻王,朕可沒耐心跟他耗。」
「是!」石嵩領命,快步奔出寢宮。
朱祈鎮的復辟行動,在他周密的部署下,順利完成,雞鳴報曉時,他重登上睽別數年的龍椅,神情得意萬狀,興高采烈的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先以「挾私監國,遽攘神器」罪詔朱祈鈺,言道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只降為他為郕王,廢了他的帝號,剝削他的自由。復以謀逆的罪名,逮捕于謙入獄,並發下詔告文書,定其死刑,令北京城官民驚愕不已。
很顯然,于謙並未以青玉玦交換自身的性命,于侍郎無罪,何以要跟朱祈鎮求饒?只是,青玉玦究竟是何寶物,讓朱祈鎮如此渴求?
根據傳言,青玉玦乃是一塊得天地精華的萬年寒玉,此寒玉除了具有神奇的療效,以及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外,習武者亦能藉由青玉玦之助,增長內功的修習,將寒玉磨粉而食,還能練成百毒不侵之體,如此寶物,怎不令武林人士為之瘋狂?
對於青玉玦的傳說,其真實性有幾分,反倒沒人去追究,因為多數人,已陷入盲目的追逐中,反而失去辨別是非的理性,是人性的貪字在作祟嗎?
「青玉玦怎可能會落在于謙手上?究竟是誰給他的?萬一落在朱祈鈺的黨羽手中,對朕無疑是個威脅,不管用任何代價,朕都不能讓任何人得到青玉玦……」朱祈鎮望著窗外的雙眼,透出令人膽寒的殺氣,這股寒意,似乎也感染了隨侍一旁的兩名小太監,他們噤若寒蟬,亦步亦趨,就怕一個閃神,腦袋就會搬家。
是年,景泰八年正月十七,復辟成功的朱祈鎮,改為天順元年。白晝當空,冬日的陽光,絲毫溫暖不了寒風籠罩的北京城。 ------ (請勿轉載,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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