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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31 08:31:36瀏覽843|回應3|推薦4 | |
派出探查消息的人,竟無人返回,讓暫時落腳在紫竹林的上官出雲等人,開始焦急起來。 秋風遠颺,寒冬已悄無聲息的接近,夜深露重,一道纖巧的黑影,有如燕子般,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廢棄的莊院裡。 此人一身夜行衣,小心地查探四周,他忽地縱身而起,掠上屋簷下的橫樑,雙腳靈巧地勾在橫樑上,有如蝙蝠,雙眼注視著屋內,緩緩地移動著,似在找尋目標。 忽然間,右排廂房最後一間房間,突地亮了起來,接著是一陣女子驚呼聲:「你……你是男人?」隨即一聲啪!顯然有人挨了一個重重的耳聒子,而這聲驚呼在幽深的黑夜裡顯得格外清晰,驚擾了整座莊院的人。 水雲岫與上官出雲及左寒星結了金蘭之情後,十分開心,便拉著一群人慶祝,眾人本對他們突然結拜感到訝異,繼而一想,或許水雲岫真正喜歡的,是另有其人,才會想與上官出雲結為異性兄妹,只論兄妹情,雖有滿腔疑問,卻也不再追問。 想到上官出雲願意撮合他與文綠鳳,水雲岫不禁多喝了兩杯,酒量甚淺的他,三杯黃湯下肚,當場醉倒。 見他喝醉,上官出雲與左寒星想扶他回房間,文綠鳳卻快了他們一步,說道:「少爺,還是我來較方便……」 她一句話,讓左寒星與上官出雲四目相視,卻是說不出話,他們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他是男人嗎?」 當下文綠鳳扶著醉酒的水雲岫回房憩息,見他滿身酒臭,想幫他寬衣,無意中發水雲岫的假胸部墜歪於一旁,文綠鳳一驚,旋即扭開他的衣衫,塞在胸部的布條及碎布自也隨之掉落,她跟著解下他頸項間的絲巾,平坦的胸膛與喉結,在在證明他是男人無疑。 她在驚愕下,就是給水雲岫一個耳光,而文綠鳳的驚叫,引來了一屋子的人,眾人以詫異的目光盯著水雲岫。只有左寒星與上官出雲兩人是神色如常,絲毫不見驚疑之態。 「少爺,你跟左公子早知道他是男人,對不對?」冰雪聰明的文綠鳳見兩人的表情,心下清楚上官出雲必定早已知情,覺得自己有種上當的感覺,讓她十分不快。 「文姑娘,我們不是有意欺騙,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不就是個變態!」 正在火頭上的文綠鳳,根本聽不下他們任何的解釋。 她的一巴掌,也打退了水雲岫的酒意,他撫著火辣辣的臉頰,望著氣呼呼的文綠鳳,打躬作揖道:「鳳姐,小弟不是有意欺瞞,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鳳姐——哎喲——」他走近文綠鳳,文綠鳳卻狠狠踩了他一腳,痛的他大叫出聲。 「哼!臭男人——」文綠鳳怒不可遏,綠著一張臉,撂下這一句話,憤憤地離去,水雲岫三人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裴若雪凝視著那張清秀標緻的臉龐,似不相信水雲岫是個年少輕狂的少年郎,水雲岫吶吶地說道:「上官伯母,小侄不是故意騙您的……」 裴若雪打從一進房,就一直看著水雲岫,滿臉的吃驚與悔恨,似是懊惱自己連男女都分不出來,不說一句話,轉身離房,看來她需要幾天去調適心情,接受她看上的兒媳婦是個少年公子,不是個美嬌娘。 水雲岫雖被文綠鳳重摑一個耳光,外加狠狠踩他一腳,在眾人疑惑的眼光中,揭露了他是男兒身的真相,那極端的難堪,令他想掘洞鑽進去,掩飾自己的尷尬,不過繼而一想,相處這數月,他無時無刻希望這一天的到來,如此他才有機會傾訴衷情,或許今天就是個機會,面對眾人異樣的眼神與唾棄的表情,他只能以傻笑蒙混自己怪異的行徑了。 潛藏在屋外的黑影,將這一切看在眼底,一雙眼睛就像貓眼一般,在黑夜中透著奇異的光采,他盯視著房內的上官出雲,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他清楚這座廢棄的外莊院裡有不少高手,若有不慎,恐將成為階下囚。 「我會等到他落單的時候。」他在心中告誡自己不可慌亂,隨即騰空,掠離這座莊院。 恢復男兒身裝扮的水雲岫,一襲青衫,著儒巾,腰紮同色腰帶,玉笛斜插於腰間,映襯他那清秀細緻的容顏,別有一番瀟灑神采。 連日來,文綠鳳都不聽他的解釋,一見面就是繃著臉,隨即又給他兩個巴掌,沒讓他有機會解釋心中說不出的苦衷,他心情跌落谷底,沮喪萬分。 是日,十一月初三,晨曦初曉,因天候不佳,天色晦暗如夜,紫竹林外,出現了三道黑影,這三道黑影移動極速,不消多時,已潛入莊院中。 三人身手極為敏捷,又似已摸清此處地形,三人互打手勢,靠近左首一排廂房的第三間,與數天前那名高大的黑衣人相同,他們的目標皆是上官出雲。 這三名黑衣人身材纖柔,應是女子,當中一人正想撬開房門,誰知,房門忽地打了開來,正是上官出雲,三人一驚,慌忙藏身,不巧,弄出了聲響,「是誰?你們是誰?」上官出雲大喝。 三人心想行蹤既已洩漏,只好動手,旋即出手聯攻上官出雲,上官出雲大驚,後退,一名黑衣人卻襲向他背心大穴,上官出雲一個側身,腳下幻影神步已然展開,可他匯聚氣海穴中的真氣,在此刻蠢蠢欲動,有如千萬根刺在丹田攪動,讓他十分難受。 這當口,聞聲趕來者,是水雲岫及文綠鳳、文雪煙姊妹,水雲岫朝他叫道:「二哥,這些小嘍囉,讓小弟來收拾。」 文綠鳳聞言,哼道:「大言不慚!」水雲岫一聽臉上訕訕的,卻未接口,他一想到上官出雲數天前所說的話,印證文綠鳳的態度,他愈發相信,文綠鳳對他有情,若無情,又豈會著惱生氣? 水雲岫玉笛在手,思及此點,精神大為振奮,一招一式,大開大闔,氣勢磅礡,玉笛挾其強勁內功,快速搶功,致使這三名黑衣人節節敗退,加上文氏雙姝的助勢,這三名黑衣人更是敗象漸露。 倏地,一道快若逾電的黑影,自半空中飛掠而來,一個閃身挪動,已欺近上官出雲身側,此人亦是一身黑衣,露出兩道冷咧寒眸,上官出雲腳踏幻影神步,眨眼已脫離此人的掌握。 「幻影神步?哼!你當幻影神步是天下無敵的身法嗎?」 黑衣人一開口,就是女子清亮的口音,黑衣人是名年輕女子。 黑衣女子腳下挪動移行,使得竟也是幻影神步,上官出雲與水雲岫等人見狀無不驚駭,不解這名黑衣女子因何也會幻影神步。 她的幻影神步似是比上官出雲更加圓熟自如,常能後發先至,堵住上官出雲去路,使出小擒拿手,身若泥鰍,出手如風,一眨眼,已將上官出雲手到擒來,變化在瞬間,他們援救不及,讓水雲岫懊惱。 慕容嬌與左寒星等人聞聲而至時,上官出雲已落入這名黑衣女子手中,裴若雪神情激動,焦急狂叫道:「快放開我兒——」 黑衣女子纖指連揮,出手制住上官出雲的曲池與伏免穴,令他動彈不得,只聽黑衣女子厲喝道:「上官出雲砍我妹子手臂,傷我百劫谷十數名弟子性命,盜走無心草,居心叵測,我追蹤數月,總算讓我給逮著了,這次他可沒這麼走運了……」 於此事,上官出雲始終不清楚百劫谷之人,因何要追捕於他,他更不知自己身上竟已無端背上個殺人、盜物的罪名,他震驚,又是一個天降橫禍。 「莫非妳是洛玉霏?」 左寒星脫口驚呼,拈花神君乃百劫谷谷主,膝下有一子二女,唯一的兒子,年幼之時,為人拐走,下落不明,至今已近二十來年沒有他的蹤影,捻花神君洛旭東與其妻,早已不敢奢望能找回兒子洛劍鳴,只有把希望寄託在兩個女兒身上。 長女洛玉霏武功高強,甚得捻花神君的真傳,次女洛玉蝶,礙於天生體質虛弱,不適合練武,但她天資聰穎,兼之品貌無雙,年方十八,鎮日前往百劫谷求親的名門公子不計其數,但都遭到洛玉蝶婉拒。 洛氏雙姝,姊妹情深,妹子無端遭人砍斷一臂,使她原本孱弱的嬌軀,愈見弱不禁風,洛玉霏立誓為妹子討公道。 黑衣女子正是洛玉霏,她扯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張美麗的臉孔,年紀尚輕,約莫二十出頭。 上官出雲既為洛玉霏所擒,餘下三名黑衣亦在同時罷手不戰,可見得她們是同路人馬。 洛玉霏忽地在上官出雲背上拍了一掌,砰!上官出雲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她旋即抓住他的後襟,陰冷地說道:「沒錯!我就是洛玉霏,我警告你們,你們若敢輕舉妄動,我就馬上要了他這條賤命,我說的出做的到!」 見著洛玉霏如此狠毒,左寒星等人投鼠忌器,根本不敢上前搶人,這當口洛玉霏趁著他們遲疑的瞬間,飛快抓起上官出雲頎長的身軀,騰空離去,轉眼間蹤影渺茫,洛玉霏一身功力,顯然不可小覷,另外三名黑衣女子亦跟著離開。 看著著兒子被人擄走,裴若雪悲泣著仰天大叫:「老天啊老天!為何要我的兒子受這樣的苦?為什麼?為什麼?為何我這個母親救不了他?他若遭不測,我有何顏面對上官家的列祖列宗?」 文雪煙與文綠鳳兩人雙雙跪於裴若雪面前,文雪煙垂淚泣道:「夫人,不管百劫谷有多凶險,我一定救少爺脫險,倘若少爺有何不測,我也不會獨留人世。」 慕容嬌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突然說道:「拈花神君雖甚少踏足江湖,但他一身武功深不可測,卻是眾所知曉,百劫谷有如銅牆鐵壁,不是那麼容易闖的。」 文雪煙清楚慕容嬌是說給她聽,抬起頭,決然說道:「那又如何?縱使龍潭虎穴,我也要救少爺脫險,再說,洛玉霏的狠毒,你們也都瞧見了,都不知她會怎麼折磨少爺?少爺不能等啊!」 水雲岫打岔道:「百劫谷非是一般的幫派,其天羅地網陣,更困豪傑無數。」 見文雪煙淚水不停,公孫虹沒來由得一陣妒意上湧,他壓抑住心頭的不快,插口道:「雪煙姑娘,水老弟說的一點都沒錯,希望妳別衝動……」 「可是……」文雪煙還待再說,卻見公孫虹向她使眼色,文雪煙不明其理,但還是嘎然住口,不再辯駁。 左寒星突然道:「三弟,我們的結義之情豈可忘?不管如何,我們必須救二弟脫險,再說,百劫谷的人一直認為闖谷傷人者是二弟,我認為這其中有問題,拈花神君不是不講理之人,或者我們可以動之以情,說之以理,看看是否可尋由任何的蛛絲馬跡,找出真正的兇手,替二弟洗脫罪名,解開與百劫谷的嫌隙,倘若上官家莊因此與百劫谷結下樑子,恐怕將血染江湖,同墜修羅地獄,致令親者痛,仇者快,這非武林之福!」 在場之人甚是贊同左寒星的說法,空氣中充滿了凝重的氣氛,半晌,左寒星看著水雲岫道:「我想,我們不能在此枯等,三弟帶著兩位文姑娘前往百劫谷探查消息,我需走一趟南陽……」 「南陽?」水雲岫眼珠一轉,似有所解道:「大哥認為有用嗎?」 「不試試怎會知道有沒有用?何況,也只有他才夠格、夠份量,才有這說服力……」 丁紫霞聽得一頭霧水,但是她知道左寒星要離開了,不禁問道:「你要去南陽嗎?去南陽做什麼?」 「找一個人,一個可幫我二弟的人……」 「既然可幫少爺,那麼……大爺,我跟去可使得?」 看著淚眼婆娑的文雪煙,左寒星正色道:「我知道妳擔心二弟,未免人多口雜,南陽之行,還是我自己去就好,妳就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切記,不要太衝動。」 「我知道……」 商議既定,他們便整裝出發,決定化明為暗,分批上路,只是誰也沒想到,在半路上,文雪煙與公孫虹這兩個沒有交集的人,會同時失蹤。
□□□ 百劫谷,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幫派,拈花神君洛旭東雖少在江湖上走動,卻有著他崇高的地位,他在江湖上扮演著魯仲連的角色,只要江湖上的幫派一有紛爭,他就會出面調停,他的武功有多高,沒人知道,他甚少涉足江湖,名聲卻響遍江湖,其次女洛玉蝶,還有江湖第一才女的美稱,琴棋書畫樣樣皆通。 洛旭東之妻方宸英,有七手如來的稱號,何稱七手,因她一手暗器手法神妙高絕,實非虛,虛是實,幻化成無數手影,讓人無法得知她的獨門暗器蓮花鏢將從何方向射出,其靈巧如飛燕,快速如疾風。 初冬時節,雪花片片,皚皚白雪早已覆蓋了大地,大地添了銀妝,已不見花紅柳綠,魚蝦戲水遊樂,處處一片蕭條,唯待來年早春到來之時,大地方會自沉睡中甦醒,萬物亦會在同時蓬勃而起。 座落於太原西郊的百劫谷,山峰環居,形成一獨特的地形,入口處是一狹長的貼壁棧道,岩壁上鑲有鐵鍊,輔助攀登此險要棧道,由此可見建此棧道的人,有著菩薩心腸,生怕造訪此處之人,跌落峭壁,傷及性命。 絕壁下,是氤氳的霧海,萬丈丘壑,不見其底,由下俯望,令人腳底生寒。 棧道盡處,景觀忽變,以篆書書寫的百劫谷三字的石碑旁,還有一道拱門,穿過拱門,眼前豁然開朗,敞開的小徑一端,是一處山谷,放眼望去,竟是屋宇綿密的大宅院,儼然是一座城堡,四周青山環繞,綠水潺潺,花香滿野,男男女女為數不少,正在練武場上練武餵招。 只不過,原本該是綠意盎然,百花怒放的季節,此際,早已舖上層層白雪,別有一番蕭瑟與悽愴。 雖是寒風澈骨,不過立寒風中的百劫谷的弟子,個個精神抖擻,不畏嚴冬,專心練武,那嚴謹的神情,有著將迎接一場大戰的神態。 從寅時初到卯時末,他們足足已練了將近四個時辰,兀自未有停歇的打算,吆喝聲充斥在山谷中,響徹雲霄。 突然間有陣渾厚的男子聲音,穿透寒風而來:「你們歇歇吧!」 隨即一道高大人影,有如大鵬展翅,翩然降臨於一塊巨岩上,接著又有一道纖瘦身形飛落,立於高大身影之側。男的面目清朗,一身寬大長袍,頷下五綹長鬚,有著一股仙風道骨之姿,鬢髮微霜,卻不減他的風采,年約五旬,此人正是捻花神君洛旭東。 立於他身側的是一名貌若桃花的女子,與洛旭東年歲相當,雖有歲月的洗禮,依舊風韻醉人,她笑臉盈盈,望著滿谷的弟子,這名女子是洛旭東之妻,七手如來方晨英。 「谷主早,夫人早!」 眾弟子一見洛旭東與方晨英的來到,急忙停手彎身,向他們夫妻二人恭敬問安,那宏亮的問安聲,迴盪山谷久久不散。 這時,一名矮小的漢子,忽然走出人群,看著洛旭東道:「啟秉谷主,青玉玦之事,惹得江湖風波不斷,蝕心針已屠殺不少武林同道,弄得江湖人心惶惶,不少徵相顯示,上官出雲脫不了干係,江湖上對這位世家弟子恐怕是低估了,屬下等人請求谷主即刻下令,剷除上官出雲這個狼子野心的兇徒,為武林伸張正義,才不枉百劫谷的本分。」 洛旭東目光炯炯,注視著這名矮小漢子,沉吟片刻,方道:「此事尚有不少疑點待詳查……」 他話聲方落,引起了眾弟子一陣騷動。 「谷主,這有什麼好查的,青鶴真人已經證實,上官出雲就是夜闖百劫谷的凶徒,那夜他使的破風劍法,顯示正是他所為……」 「谷主,不要猶疑了,答應我們,讓我們要替二小姐報仇,替枉死的弟子雪恨,請谷主下令,讓我們前往武昌,將上官家莊夷為平地。」 「對,對,攻打上官家莊——攻打上官家莊——」 眾弟子群情亢奮,語氣激憤,十分不滿洛旭東對上官家莊的忍讓,方晨英忙喊道:「你們稍安勿躁,此事可大可小,谷主之言有理,此事若不詳查,萬一陷入他人的詭計中,讓我們自相殘殺,將使武林憑添殺戮,動盪再起,那時只會給予瓦喇可趁之機。」方晨英之言有極大的說服力,眾弟子聞言,不由安靜了下來。 洛旭東看著其妻,眼光滿是嘉許,接著道:「不錯,這才是我顧慮的地方,有道是捉賊要捉贓,只憑相似的身形,就斷定上官出雲是凶徒,未免牽強,證據呢?真正的證據在何處?你們有嗎?如果有證據,我馬上到上官家莊要公道……」 百劫谷雖在江湖上扮演魯仲連的調停角色,對於邊關的強大部族——瓦剌,在一旁虎視眈眈,十分在意,江湖若起大動亂,只恐江湖豪傑將無力助邊關守將抵禦外敵,在內憂外患之下,明朝岌岌可危,黎民百姓有可能再度陷於戰火中,致令生靈塗炭,浩劫再起,非是自認正義的武林人士所願見,百劫谷調停角色的形成,便是為遏止不必要的江湖仇殺而存在。 如今若為那名入谷傷人,面目難辯的黑衣人,且在沒有足夠的證據下,前往上官家莊興師問罪,甚至興起復仇的念頭,將使百劫谷失去立場,只恐日後,百劫谷將落人口實,這調停角色一失,江湖亂像將永無休止。 方晨英與洛旭東說詞,令眾弟子寂然,不敢多言,人人面面相覷,無法反駁他們,因當上君王非賢君,百姓只能自求多福。而學武者的宗旨,正是濟弱扶傾,伸張正義,懲惡除奸,自不能坐視百姓受苦而無動於衷,若因小失大,更非明智之舉。 「我爹跟我娘說的沒錯,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宜輕舉妄動,而讓旁人有藉口說百劫谷的是非,那我可不容許。」忽聽一陣嬌嫩的聲音傳來,聲音雖小,卻清脆悅耳如黃鶯,婉轉動人。 眾弟子循聲而望,一名身著紫衫裙,身材纖細,外罩白色狐裘的女子緩緩行來,此女貌賽西施,五官靈秀,宛如羊脂般滑嫩的玉容,與晨曦中的白雪相映,愈發襯顯她似玉晶瑩的肌膚。 眉不畫而秀,眸似明珠,晶瑩靈動,挺直而巧的瓊鼻,櫻唇略顯失色,更增一股柔弱,真是我見猶憐,瀑瀉如黑緞的秀髮,垂下香肩,紫玉髮釵,綰於如雲髮髻上,增添其秀,丰姿搖曳,直似凌波仙子御風而至,清雅脫俗如幽蘭,此女不落凡塵之美,的確世間少見,她正是拈花神君的次女,洛玉蝶。 「蝶兒,妳怎麼不在屋裡休息,跑到這兒來了?」 方晨英見愛女冒著寒風而來,大是心疼,急忙躍下巨石走向她。 「二小姐早。」 洛玉蝶在百劫谷的弟子眼中,有如女神,傾慕者不少,不過卻沒人敢對她表白訴說愛意,因為他們知道洛玉蝶眼光甚高,如司徒瑾般貌賽潘安的人品,也不入她之眼,可見得尋常凡夫俗子,是難以高攀貌若天仙的洛玉蝶。 「蝶兒是來向爹娘請安的啊!」洛玉蝶嫣然一笑,向洛旭東夫妻二人斂衽一福,單手為禮。 洛旭東上前攜著她微微冰涼的小手,長眉攏起,嘆道:「天氣冷,妳身子骨不好,出來做啥?」 方晨英下意識的想握住女兒的另一隻手,卻握了個空,一股心酸霍然湧上,已是淚水盈眶。 見著母親的自責之容,洛玉蝶撫臂,輕柔地勸道:「娘,蝶兒已經沒事了,您別自責,這是女兒的災劫,女兒要自己去承擔。」 洛玉蝶的懂事,方晨英窩心,她理了理女兒的秀髮,心痛的說道:「妳就是這麼會替別人著想,傻女兒。」 她一把將洛玉蝶擁進懷裡,強忍許久的淚珠,終於滾了下來。 洛旭東嘆道:「夫人,妳別這樣,外頭冷,帶蝶兒進屋吧!」 雙親的表情,一一落入洛玉蝶眼底,她強將淚水往肚裡吞,幽幽道:「爹,蝶兒要是再不出來走動走動,會變蠢的。」 洛旭東聽在耳,一股酸楚迅速泛開,身為人父,竟是解不了女兒的斷臂之厄,他怎不愧疚滿懷? 憶起那夜,那名黑衣人矯健如兔的身法,兇殘的接連殺了十數名的弟子,他更毫無遲疑的,用手中利刃劃過女兒的玉臂,登時卸下女兒的左臂,飛瀉如泉的血水,瞬時染滿女兒的衣衫,這名兇手亦趁亂逃逸。 女兒險些喪命,幾番搶救,總算自鬼門關將她拉回,然而,原本貌若天仙的佳人,卻從此成了斷臂姑娘,只要一想起那夜之事,洛旭東與其妻,總忍不住自責。 身為父母,未盡保護之責,令她險赴幽冥,是他們失職;身為一谷之主,讓外人潛進谷中行兇卻未能及時察覺,是他們失責。 每每思及此處,就讓洛旭東與方晨英心底難受,因為女兒的苦難與谷中弟子的喪生,皆來自於他們的粗心,怎不讓他們自責呢? 正因如此,他們每走一步,就更小心翼翼了,他們不願見到再有傷亡發生,他們雖有替女兒復仇之心,但他們更知不可因此而造成江湖動亂,只因理智不允許被仇恨淹沒,這自是他們的涵養過人,換作旁人,或許江湖仇殺早起,已是血流成河了。 望見父親強忍於眼眶中的淚水,洛玉蝶心頭清楚既已發生的事實,是怎麼也難以挽回,因此,她更應該堅強接受事實,否則,她的父母會崩潰。 她突然岔開話題,問道:「姊姊呢?她去哪兒了?我好幾個月沒看見她了?」 方晨英回道:「霏兒出谷搜購上等藥材給妳補身子,過些時日,就會回來。」 其實,洛玉霏留書離谷,雖未在信中說明去向,但洛旭東與方晨英,心中有數,她是尋兇去了。 「是嗎?」 洛玉蝶眼中洩出的疑惑,證明她對母親的回答存有懷疑,這時,突然有人大聲說道:「大小姐緝兇去了……」 「緝兇?」 「對,為小姐討公道,找上官出雲去了……」 「什麼?」 洛玉蝶萬萬想不到其姐如此魯莽,著急的說道:「爹,您怎能讓姊姊出谷去?她的個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二小姐有所不知,大小姐這樣做只是未雨綢繆……」 「沈老何意?」 「眾所周知,上官出雲與于謙雖只是義父子,事實上卻比上官鋒更像是親父子,」說話者是谷中元老沈進廣,他面色凝重的回道:「于謙的死,上官出雲倍受打擊,致令性情大變,為了替于謙復仇,更是無所不用其極,他盜無心草,汲取青石潭的潭水煉製蝕心針,殘殺武林同道,為的就是要讓江湖掀起動亂,江湖亂像若生,瓦剌豈會錯此良機?他們定會趁機攻打中原,揮軍直取京城,屆時,大明皇朝將會陷入一片混亂之中,他自可趁亂進皇宮刺殺皇上,于謙之仇當可報。」 「沈老之言差矣,盜無心草與煉製毒針者,是不是上官出雲,也還是個疑問,沈老不該如此妄下斷語,危言聳聽。」 洛玉蝶是個慧黠的姑娘,聽出沈進廣言語中的煽惑,不禁有些懷疑,趨前一步,不慍不火地反駁說道:「我可不認為上官出雲會為了報義父枉死之仇,陷天下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何況,在沒有證據之下,一切都屬臆測之言,不該妄自冠人罪名。」 洛玉蝶義正辭嚴,不怒而威,沈進廣不由為之語塞,吶吶道:「是,二小姐說的是,是老夫錯言了。」 洛旭東對女兒的明白事理,甚感欣慰,對沈進廣說道:「沈老,蝶兒之言有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們的揣測,雖然青鶴真人曾說,那晚的黑衣人所使的劍法就是破空劍法,也不能因此就斷定黑衣人是上官出雲,再說,抓賊要抓贓,我們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黑衣人是上官出雲……」 「爹,娘,我回來了——」 洛旭東話聲未落,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身勁裝的洛玉霏,背著一個大布包,快速朝他們奔來。 洛玉蝶正擔心洛玉霏會闖禍,見她回谷,放下心中大石,高興的叫道:「姊姊——」 洛玉霏將肩上布包往地上一摜,冷聲道:「這是姊姊送妳的禮物。」她忽然一矮身,抽開布袋封口的麻繩,布袋口一開,登時滾出一名男子,男子容貌俊挺,雙眼緊閉,似乎陷入昏迷狀態。 「姐姐,妳幹麼送個男人給我?」看著昏迷的男人,洛玉蝶心中突然有股不安定的氣息流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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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武俠奇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