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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4/02 18:58:17瀏覽9409|回應83|推薦311 | |
人的一生總有一些轉折,有時候轉折的彎度比較大,我們叫它"曲折"或是"戲劇性"。截至目前為止,你的生命中,有出現戲劇性的轉折嗎? 是好的折?還是凶折? 我的一生,或許應該很平常,或許本來不會有太大的波動,如果不是遇見了他,一個改變我一生的男人。 這個男人不是我的哈尼,不是我的親人,甚至算不上我的朋友。但是,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今天不會坐在這裡寫這些東西跟你分享,我應該也不會住到法國來,我的想法、做法絕對不會相同,我不會是目前的我,而且,最重要的,如果我算是有一點點幽默感的話, 也都要歸功於他的啟蒙。 這個男人出生於歐洲貴族後裔,九歲移民美國,畢業於哈佛大學,從事學術研究工作多年。他體型魁梧,身高將近兩米長,常常一臉嚴肅,但是極度聰明睿智,說出的話,可能讓你笑到從椅子上跌下去,他還是保持很酷的表情。他很懶很懶,懶到不說一句廢話,懶到做事相當有效率,因為走一趟路可以辦好的事,何必走三四趟才弄好?! 他是當年我在台灣的英語補習班的一位外籍老師,名字叫做OC。 OC 真的很懶,懶到上課時常常趴在桌上,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因為幾乎天天像一隻半睜半閉眼的加菲貓模樣,他經常說 : 我最愛的單字就是 lethargic。 OC有一批死忠的學生,包括我。這批學生因為長久跟隨同一個老師上課,所以到最後也變成好朋友、死黨之類的,而且還不分年齡,因為補習班裡是按程度分班的。 這一群程度類似的學生死忠地追隨,無非是因為 OC 的博學,當他興致一來 ( 雖然這種情況不是天天發生) 時,他可以上從天文,下至地理,從盤古講到現代,從今天窺測未來,把歷史鑲進藝術,讓文學跟音樂共舞....... 聽君一席課,勝讀十年書。 所以,當 OC 興致一來的時候,所有的學生一律屏氣凝神地聽,人人不斷振筆疾書,因為大量的資訊與字彙,很輕易可以將人淹沒,但是溺游其間,卻是無比舒暢。那種淋沐在知識之雨之間的感覺,真是說不出的美妙幸福,彷彿全身上下每個毛細孔都得到甘露。 從小到大,我們每個人應該都有坐在課堂上感覺枯燥乏味,巴不得趕快下課的經驗吧?! WELL,這種感覺在 OC 的課堂上幾乎看不到,當然,要當他興致來的時候。 為了要讓 OC 的興致常常來,我們這些學生們絞盡腦汁狗腿他。他愛吃巧克力,沒問題! 課堂上總有人帶去,邊吃邊上課。他愛聽歌劇,沒問題,有人專門負責注意資訊,負責訂票,大家甚至尊師重道,分擔老師的門票費用。假日還大夥陪老師出遊,唱 KTV,發掘好吃好玩的一切遊樂消遣。我們其實跟古人差不多 : 有酒食,先生饌;有事弟子服其勞。 除了博學廣聞服人之外,OC 反應快速的機智幽默更是我們平日課堂上的消遣調劑。有一次一個年紀約四五十歲的男學生遲到了快一小時,走進教室時,不但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反而臉上裝出愉悅自得的神祕微笑。OC 斜眼看了他一下,在他落座好了之後,才閒閒地說 : " Good morning, Richard, you've just got a divorce today?!" ( .....早啊,Richard,你今天剛剛離成婚了嗎?!")....... 全班馬上爆笑開來。 又有一回,倒楣的輪到我。當天早上我出席一個重要的典禮,梳起高高的包頭,還鑲進一條珍珠在髮間,盛裝之下,足蹬三吋高跟鞋。典禮結束後,我來不及換裝,直接去上OC的課,明白那樣走進去教室,必定引起側目的,尤其我還遲到半小時,當我故作鎮定地走進去,幾乎所有同學都抬頭偷偷看我,只有OC不理我,把我當空氣一樣,他沒中斷講課,也沒抬頭像平常一樣跟我打招呼。又過了半小時後,OC突然轉向我,說: " By the way, did you just clean your house today?!" ( 順便提一下蛤,七琴呀,妳家今天大掃除嗎?) 又是全班大爆笑,七琴笑得最大聲! "不過,老實說,妳脖子上那串項鍊的確很特別!" "謝謝。這也要看誰戴。" "七琴啊,妳從哪天開始起這麼謙虛為懷呢?" "從我出生之日起,老師。" 我很恭敬地回答。 再有一回,OC 站在白板前邊講課邊疾書,突然講到一個字: maggot。他停頓了一下,問有沒有人知道 maggot 這個字是甚麼意思。 當時有個聰明的學生說 : 我知道。 OC挑一挑眉毛說: 定義它! 聰明學生回答 : Maggots always take their vacation in shit! ( Maggots 總在大便裡度假!--- 註: maggot 是"蛆") 全班大笑,連OC也難得地笑了一下,不過馬上收起笑臉,冷冷地說: Excellent! That's right! That's Maggot...... or your ex-boyfriend!" ( 答得好!沒錯!那就是 maggot,或者前男友也算!) 全班再度爆笑開來,笑聲好不容易停止之後,有一個體型龐大但平日緘默的醫學院男同學突然開口了,他說 : Maggots always take their vacation in shit, and if your ex-botfriend is a maggot, what are you? ( 若說 maggot 總在大便裡度假,前男友是 maggot 的話,那妳是啥?) 難免又是一場爆笑,有一個學生坐得比較高,還差點笑到摔下來咧..... 順便提一下,上面給maggot定義的聰明同學現在正在寫文章給你看!
這些課堂花絮,並不是笑笑就算了,在日後的回憶裡也是舉足輕重。但是,跟 OC 學得再多,笑得再多,這些都不是足以影響我一生的。在追隨 OC 上課約一年多之後,有一天 OC 在教室前的窄小走廊堵下我,他看出我心情落寞至極,當時我正結束一段淒美荒繆的感情,處於悲傷無益但快樂不起來的尷尬叉口。一向不廢話的 OC 單刀直入, 說: "七琴,妳不快樂?!" " 對! 我.....我跟.......分手了........" OC 沒給我機會說詳細,只講了一句"我很遺憾!",同時用他一雙大手掌牽起我的兩只手背,端詳幾秒鐘後說 : " 還好, 妳的指甲沒一個折斷嘛.... 沒啥大災難呀......" 我原本還在醞釀的悲愁情緒一下子給轟回去,哭笑都不得! OC 接著說 : " 我們去吃午餐吧! 我有話跟妳說!" 這是 OC 唯一一次單獨跟我吃飯,我們就在補習班旁邊的一間附快餐的咖啡店的二樓吃飯,他仍然言簡意賅,這一頓飯決定了我一生最重大的轉折,雖然在當時,我很驚訝一向不廢話的 OC 為什麼一直講廢話,我也覺得他講的完全是天荒夜譚,根本不可能會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OC 跟我說: 七琴,妳在這裡並不快樂,一個像妳這樣的女孩,沒有男朋友,除了上班就是來上我的課,是不正常的。離開吧! 去一個讓妳自己看起來跟別人都不相同的地方,去法國,法國人特別喜歡像妳這樣的女孩,去歐洲吧! 即使不是法國, 西班牙或義大利都好,我給你我當地的親戚電話,有需要的話可以幫忙妳。不要去美國, 美國人不會管妳穿甚麼,不會在意妳的打扮。不要害怕! 如果妳不喜歡,妳總是可以回來,但至少妳會曾經活過。完全不會法文,有甚麼關係? 現在就開始學呀! 不要再浪費時間來上我的課,妳的英文已經夠好了,下午的課妳也別進來了,就去法國文化中心找資料吧...." 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突然被拒於OC的課堂外,也忘了那天下午我跑去做了甚麼,但是不是去法國文化中心就對了,我壓根兒都不覺得OC的話有一句是實際的,說真的,我只覺得他的話刺耳,而且瘋狂。 除了規規矩矩地上班下班,守著一份安穩的工作,我仍然不快樂,感情世界哩,沒有愛的人,沒有人愛,讓我腳踏不到實地,覺得整個人是漂浮的。又這樣過了半年,期間我已經不再去上 OC的課了。一個寂寞濕冷的冬天哩,我一個人飛去了南半球,在連綿不絕的綠草茵茵之中,心靈從俗塵裡沉澱下來,OC 以前跟我說過的話,不知道為何隔了半年後,才一句一句,一字一字鏗鏘有力地在我耳邊迴盪起來。 旅行結束,我馬上著手準備另一個啟程,目標是歐洲。我後來先到英國拿下碩士學位,然後一天也沒有浪費地馬上轉到巴黎,繼續另一段人生旅程。離開台灣時,我賤價賣掉一部剛買沒幾個月的新車,捐送好多好多私人物品,其餘海運了三百多公斤的個人衣物,大有飄洋過海,從此異鄉求活的決心。 "是誰搬走了我的乳酪?" --- 是否有看過這本書? 一般人都是安於現狀,懼怕改變的,尤其當改變的結果是一個未知數,改變也代表必須失去些甚麼,而且不保證會不會得不償失。 人的一生總有一些轉折,有時候轉折的彎度比較大,我們叫它"曲折"或是"戲劇性"。截至目前為止,你的生命中,有出現戲劇性的轉折嗎? 是好的折?還是凶折?你也有過一個幾句話就改變你一生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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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