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總愛問我，出國後念的是什麼。我老是笑著說：「等我回來就知道了。」

不是不回答，只不過我太明白人的記性有限，同樣的話可能被同樣的人問過n次，可是就算再回答十次，他也一樣記不起來。

不是不想回答，只不過覺得沒有必要回答；拿到的文憑是自己的，得到的經驗是自己的，所有的東西都是自個兒得來的，何必搞得人盡皆知。

於是，誤解的人就多了，有人以為我是出國混文憑，有人以為放過洋的就好，有人羨慕我家裡有錢，有人好奇中文系的出國要念什麼。

可是沒有人知道我想的是什麼。

曾經，我以為文憑不重要，社會看的是你的能力，不是文憑。文憑算什麼？不過是一張掛在牆上多餘，丟掉又可惜的紙。

年輕時我這麼以為。

但在社會壓力的逼迫下，街頭上隨便抓一把就是個碩士生的環境養成下，不升學彷彿就是對不起父母，對不起老師，對不起列組列宗，不升學就是罪大惡極。

於是升大三那年暑假，我也不能免俗地穿梭在重陽街頭，找尋那可以讓我冠上后冠的補習班。

還記得陪我找的朋友開了個玩笑：「真不能想像你是個碩士生。」

忘了那是誰，是在哪家補習班前，甚至忘了當時怎麼回應，只記得這句話無形中改變了我的某一些部分。

或許，連我自個兒也沒辦法想像我是個碩士生吧！

一個中文碩士，除了教書還能幹嘛？社會上不缺你一個中文碩士，但是多了你一個也無妨；有必要花了三年的時間在說文解字裡鑽研，然後出來不想教書也找不著工作嗎？我自問著。

是的，我放棄了。

運氣好，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薪水就不差，至少比當時大學剛畢業的二萬二起薪好上太多，憑的是什麼？甚至和我大學四年所學一點兒相關性也沒有。

那為什麼還要出國昇造？

無可否認，這社會看的就是文憑，你有好出身好學歷，有美麗的碩博士皇冠，不管是三流大學還是一流學府，沒有人會看你前面，愈後面的學歷就愈吸引人。

很諷刺的社會，憑什麼你的頂頭上司國中畢業，卻有資格刁難你只有學士學位？憑什麼有錢人不一定有高學歷，但沒有高學歷你現在就別想有好經歷。

放了洋回來的，嘿，再加三分，管你是國外哪個聽都沒聽過的鳥學校，說出來又有誰知道？管你是美國英國還是義大利，出了國回來就是不一樣。

別否認，這就是社會，即使我一點也不想承認。

一個男性友人，大學應屆沒考上研究所，故意延畢了一年免去當兵，還是落榜；好不容易入伍再搞驗退，出來又補習了一年半，硬是考上研究所。

問他幹什麼這麼拼命，他卻說這個社會就是要學歷。

我可以不以為然，但是我不能否認社會的眼光：高學歷代表高“金利”。

那麼，你就繼續認為我是放洋混文憑吧！管我念的是什麼，混文憑也無不可，反正這就是社會。

高學歷，就有高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