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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直播觀看流量很穩定- 抖音灌觀看人數 買TikTok觀看人數
2022/11/08 20:04:34瀏覽51|回應0|推薦0

從新聞廣播到體育競賽,從商業銷售到非營利組織,到各領域名人 - 每個人都在線上播放直播視頻。抖音跟臉書直播是此類方式曝光的的首選方法,因為它們讓品牌商可以直接跟粉絲溝通。

而在經營品牌的初期,必須要建構屬於自己的基本觀眾,因為這麼多直播主心中知道,少了穩定的基礎觀眾群體,這個直播將不吸引人駐足觀看。

我們給你購買Facebook直播人數的重點提示:

幫自己的直播買粉絲觀看人數是許多成功直播頻道初期的策略,頁面上跳動的觀看數據,可以讓直播主炒熱氣氛,當你在講解產品時,對於初期踏入直播領域的商家,這是一個非常有效的行銷策略;而直播老手更能透過這樣的操作,強化網友的信任度。

你要知道直播沒人氣可能會使當次直播草率收場,提升直播線上人數令直播主持人充滿熱情,無論是自然流量或購買人數,都比較有繼續成長的可能性!

在您的手機上打開Facebook App幾個步驟您的直播就開啟了,高人氣粉絲專頁有足夠粉絲上限觀看,新加入的直播主很能沒有粉絲群觀看直播影片,我們不建議超高人氣的直播主購買直播人數,因為你們的線上人數已經夠多,受眾夠精準,但對於開始經營的直播臺,沒人氣等於難以成長,能在每次直播衝高直播人數,吸引觀眾觀看影片有更多可能性。

下單前需知:若有任何問題,請先詢問LINE客服

刷直播人數的3大特色

#1 可包月,可即時提供直播流量的自助平臺
專屬系統供應每月大量直播臺大量直播人數支援,想用就用!24小時系統支援,享受整個月天天開直播天天有人數的好服務。

我們給您灌的直播人數成本低且固定,讓您剩下的預算可以做更多活動、宣傳、促銷,進行針對消費者的各類行銷活動,為長久的忠實粉絲奠定堅實基礎。。

#2 直播人氣奠定人氣
上網看直播,一個直播有5000人,另一個直播只有5人,您會選擇看哪個直播?當你啟動系統後,開臺後人數就會逐步提高,人數達到數量後開始穩定停留,人數不爆衝、不會急速掉落,這樣的穩定人氣幫直播主持人無後顧之憂進行直播。

#3 購買直播人數有風險嗎?
但您不必擔心直播臺有被關閉帳號等的風險,因為這單純是導入流量,不對臉書或是抖音帳號本身造成傷害。若遇到Facebook或是臉書更動它們直播系統程式,可能發生短暫時間直播人數服務無法正常運作,我們都會協助更新演算法,不讓您的權益受損。

多次使用:即時付款,直播人數自動逐步上線,不會有延誤,您愛什麼時候直播都可以。

穩定提升:進一步改進的人數上升速度,正常狀態下人數不爆衝、不急速掉落。

超快啟動:當下買當下用,及時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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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kTok在線買直播人數包月,提供直播人數購買灌水網路行銷服務

 

開直播提高人氣的方法:  灌TikTok觀看人數

1、要想更多的粉絲進入直播間觀看直播,首先要設計好直播間的封面和標題。

用戶選擇進入直播間,第一眼就是要看封面和標題,是不是能夠吸引他。大家在設置封面和標題時可,以使用主播個人寫真、道具,也可以是主播和直播間產品合影,利用誇張的肢體語言等,充分利用使用者的好奇心理。

2、平時要儘量參與官方活動,增加曝光率。 抖音衝觀看人數

保證帳號視頻或者直播的頻率次數,增加活躍度,讓用戶知道你一直都在。也可以借助官方推助流量補補和海淘流量增加直播線上人數。

直播前,在朋友圈或者qq群進行宣傳,讓朋友觀看直播,幫自己增加人氣。 Instagram衝直播人數

3、用戶進入直播間後,要想辦法留住他們。 Facebook在線衝直播人數

直播內容尤為重要。現在早已經過了靠顏值和尬聊的直播內容就可以吸引觀眾的時期,主播們要儘量有針對性地去設計一些優質的直播內容。

平時要多看那些成功的播主直播,吸取經驗,多積累可利用的直播話題,慢慢的,使用者就會主動參與進來,直播人氣自然會得到提升。

4、巧用引流工具。 灌TikTok在線觀看人數

引流工具就是我們常說的補單,很多人對補單不以為意,認為為了面子去增加不存在的直播人數沒必要,實際上如今補單平臺那麼多,一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在心理學裡面有一個效應叫羊群效應。很多人進直播間,目的都是圍觀紮堆。 衝YouTube直播人數包月

所以當你的直播間人數增多時,很容易引起跟風效應,吸引更多的人來直播間觀看。這裡我建議大家可以先使用一下免費的工具。

5、多站在粉絲角度思考。 抖音買觀看人數

與粉絲相處不能限於自己的看法,多數時間站在粉絲的角度去思考。

不少的主播嘴上說著把粉絲當作“家人”看待,能做到的少之又少,一開播就要禮物,聊天不回,點歌不唱,這樣做終究是曇花一現,都不是長遠的做法。Instagram在線直播人數灌水包月

王蒙:失去又找到了的月光園故事  我的老朋友告訴了我這樣一個故事。  在那十年,在他和她早已被迫離開了那個古老而美麗的城市以后,他們又有兩次回到生之養之的這個城市來了,他們去尋找那個幽雅美麗的園中之園。  這是一處非常有名的大公園。不知哪個朝代的皇帝曾經在這里巡幸。不知哪個時期的農民義軍曾在這里駐扎。不知有多少詩人曾為之吟詠,不知哪一次的外國侵略軍的獸蹄曾踐踏了這個園子。后來又修復了,開放了,衰敗了,關閉了,又修復了,又開放了,繁榮吵鬧異常。  大公園中又有一處小園。在土山與假山石的遮掩之中,走過玲瓏的石徑,穿過沒踝的深草,是一座如月光一樣青燦燦的石牌坊。牌坊不大,像玩具,像堆起的積木,卻足夠少年的他和她手拉手通過。然后是一座曲折如練的石橋,走在這橋上如走在藍天上。橋下的小湖里有幾朵睡蓮,開放得像切成花的紅心水蘿卜,水底的石子因光的折射顯得大而凸現。他說他看見了月光里有兩條小不盈寸的鯽魚苗。她說她只看見一條。兩條,兩條,一條,一條,他們爭起來,半晌不說話,拉開距離,有四尺,在橋的兩側低頭一心找魚,結果,一條也沒有了。  大概是被他們的爭執嚇走了。  天黑下來了,他們坐在湖邊的石頭上。有時有個把游人從這里走過,但他們只是走過就是了,沒有人流連,流連也不超過三分鐘。那時候他們還太年輕,他們不知道大人們是不會把這樣小巧的小園子放到眼里的。大人們曾經走過世界,走過滄海、峻峰、草原、沙漠和無端無止的河流。  忽然像是要下雨,有雷聲,小園安靜得黑,土山與假山那邊卻時時傳來似乎很遠的笑聲、話聲、歌聲、腳步聲。一個小小的電閃使他倆互相看到了對方貼近的臉。他吻了她。  他第一次知道一個姑娘的臉龐有多么柔軟。  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么厲害。  下雨了,三點,兩點。是不是劉大白的詩?不下了。笑聲。又一個遙遠的電閃。當他們離去的時候,月光和天空皆如水的清澈,牌坊、小橋、假山石的陰影清楚而又重疊,如夢。  這里永遠地紀念著他們的羞怯和天真,燃燒和平靜,真實和幻想。他們從此常常到這里來。他們奇怪,為什么竟沒有別的少男少女發現這個充滿愛情的地方。  這個園子是屬于他倆的。真是當不起啊。  他們給小園子起名叫“月光園”。最有力的證據是他們給小園子(只是小園子)留了個影,用的是從民主德國進口的萊卡相機和膠片,日光下照出來的小園子的風景照,卻充滿了月光的效果。青石牌坊青石橋,泛出的是月亮的光。  令人驚嘆!陽光下這里也充盈著月光。  后來輪到了他們離開這個地方,經滄海,過沙漠,爬峻嶺,渡長河。“月光園”的照片放在他倆的相冊上,友人們看到他們的相冊的時候迷惑不解,為什么在他們的結婚照、生子照、全家福、會議照、接見照之中,放這么一張“空鏡頭”呢?  他們自己翻到這張小小的舊照片的時候也若有愧然的一笑。那時候他們的年紀是太小了,他們的天地太小了呵!  十年動亂使他們在狼奔豕突之后得到了平靜,緊張恐怖之后得到了大放松。終于找到機會回到那個美麗而殘破的城市訪舊。  他倆感慨萬端地來到這個公園,平靜地走著年輕時候走過不知多少次的路。一樣的夜色,一樣的湖波,一樣的土山和假山石,一樣的游人很多,即使“天下大亂”也罷……然而,沒有月光園了。  ·根·本·沒·有·這·么·一·個·月·光·園。這甚至比文化革命初期揪斗的威脅更使他倆感到恐怖。一瞬間他倆都感到了一種自覺記憶喪失自覺精神分裂自覺幻視幻聽自覺世界和靈魂同時消逝而又不能自已的恐怖和莫大的痛苦。莫非他們根本沒有來過這么一個園?莫非從來沒有過這么一個小園?莫非他們從來沒有年輕過?沒有那樣地愛過吻過心跳過?莫非從來沒有過那樣的輕雷那樣的雨點那樣的微風亦即那樣的輕雷那樣的雨點那樣的微風只存在于童年讀過的劉大白的詩中?或者干脆也沒有過劉大白,沒有過詩,沒有過童年?  沒有他和她他倆?  他們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他們冷靜地、細心地進行了踏勘。沒有任何一條路堵塞,沒有任何一道水不通,沒有任何一塊空間不知去向,沒有任何一個角落被隔離、被忽略、不與其他角落銜接。千真萬確的是,月光園沒有了。·根·本·沒·有“·月·光·園”!  拆了?  他們問公園的工作人員,問游人,問老友。被問的人顯出迷惑不解的神色。沒有人理解他倆的問題。  他倆悄悄地躲開了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題目。躲開了這個公園。躲開了這個城市。他們覺得說不出的空蕩和麻木。當他們坐進開往新的所在地點的火車的硬座車廂的時候,他們松了一口氣,卻更覺慘然。  三年以后他倆又回來了一次。又去了公園,又在極其平靜和理智的氣氛中悄悄尋找了月光園一次。誰也沒有點破,似乎是漫不經心地走到了熟悉的老路上,從一個路口拐了進去……依然,什么都沒有。  沒有疑惑。更沒有恐怖。只有一個淺淺的苦笑。  80年代開始的時候,他倆回到了闊別20余年的這座最為親切的城市。  他們去看望了許多親人老友。他們回顧了自己所有的青春的足跡,他們重溫了所有通往熟悉地點的道路和所有連結著熟悉道路的地點。  但是沒有去這所公園。  只是完全偶然的原因,1986年春天,他倆來到了公園。他倆剛剛做了祖父母。他倆有了一個孫子,就像當年有了兒子。  孫子顯得很幸福。  他們真正漫不經心地走著,一道土山,一道假山,一聲歌,一聲笑,一只蝙蝠低低在他們面前飛,他們的感覺就像剛剛喝過一點酒。驀地,泛著青光的牌坊,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如練的彎曲的橋,你壓著我,我壓著你的石塊,這是什么?是假山?是……是她?月——光——園。  一切如昔。小巧玲瓏。如玩具,如積木,如月光,如少年的夢,如劉大白的詩,兩點,三點的雨。如他們自己。  多了蘭花樣的華燈,一個紅些,一個綠些,照得小橋鮮妍,睡蓮好像比當年還要嬌嫩,還要小巧,多了好幾對青年男女,依偎得何等深情,他們不怕人。他和她心亂了,一瞬間好像經歷了生與死,投生與輪回,昏迷與復蘇。然后平靜了。心如水的清澈。  他倆坐在石頭上,(www.lz13.cn)像35年前一樣。卻又不像35年前。他倆覺得那幾對年輕人才更像當年的自己,卻終于不像。他倆覺得月光園應該屬于青年,又終于覺得仍然屬于他們,在他們有生之日。雖然第二天要做許多年輕時沒想到過的重要的事。  “你能不寫一篇小說?”我的老友問道,“寫一個失而復得,得而復失,似失似得,似得似失的園中之園的故事。”  1979年86年9月   王蒙作品_王蒙散文集 王蒙:我的處世哲學 王蒙:人生即燃燒分頁:123

林蕭:心靈的快樂  應該說,我的良好品質得益于父母的嚴格管教,他們從小對我循循善誘,教育我做一個勤勞務實的人,做一個淳樸善良的人。  上學第一天,母親告訴我,要尊敬師長團結同學,我牢牢記住了這幾個字,同桌沒帶橡皮擦,我主動遞過去;臨桌的鉛筆斷了,我將新鉛筆慷慨地借給了他。三年級,我戴上了鮮艷的紅領巾,每天上學放學路上,看見提東西的老人家,我都要跑過去幫他們提東西,每每聽見他們稱贊我是小雷鋒時,我感覺心里美滋滋的,像吃了蜂蜜一樣甜。中學時,班上組織送溫暖活動,活動結束后,我和孤寡老人王奶奶成了好朋友,每逢節假日都去看望她,力所能及地幫她做些家務活,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年多,直到我畢業升入外地學校。大學時,我擔任校文學社社長,一名叫張艷的社員得了重病,我撰寫倡議書發動全校師生捐款,使她的病得到治療,要知道,在并不富裕的校園時代,老師們大多捐款三五十元,我卻將自己的三百元稿費全部捐獻,那可是我一月的生活費……  參加工作后,有了工資獎金,助人更成了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曾與文友幫助貧困地區的幾名兒童走進了學校,也積極參與各種愛心活動,用手中的筆發出一點微薄的聲音……我不信奉教派,但我欣賞《圣經》里的文字,它告訴世人學會愛,學會用一顆感恩的心面對眾生,而愛人與被愛都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  與朋友逛街時,路(www.lz13.cn)遇乞丐,我總會遞上一兩元零鈔,朋友常笑我心太善,并說如今許多乞丐都是騙子。我笑著反駁朋友的話:“一兩元錢對我們沒什么損失,但倘若人家真需要錢豈不是做了件好事?”  助人其實很簡單,不過舉手之勞,卻能收獲一份心靈的快樂。每次將關愛送出,我都感覺內心無比豐盈,這種精神上的愉悅無可比擬,如同夏日里的一泓泉水,清澈見底,沁人心脾…… 林蕭的作品_林蕭的散文集 林蕭:隔壁有個“破爛王” 林蕭:美女房東阿霞分頁:123

老舍:人同此心  他們三個都不想作英雄。年歲,知識,理想,都不許他們還沉醉在《武松打虎》或《單刀赴會》那些故事中;有那么一個時期,他們的確被這種故事迷住過;現在一想起來,便使他們特別的冷淡,幾乎要否認這是自己的經驗,就好似想起幼年曾經偷過媽媽一毛錢那樣。  他們三個都不想作漢奸。年歲,知識,理想,都不許他們隨便的跪在任何人的面前。  可是,他們困在了亡城之中。在作英雄與漢奸之間,只還有一個縫子留給他們——把忠與奸全放在一邊,低首去作行尸走肉:照常的吃喝,到極難堪的時節可以喝兩杯酒,醉了就蒙頭大睡。這很省事,而且還近乎明哲保身。  是的,鉆到這縫隙中去,的確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論力氣,三個人湊在一起,不過只能搬起一塊石頭來。就說能把塊石頭拋出去,而恰好能碰死一個敵人,有什么用處呢?三個人絕對抵不了成群的坦克車與重炮。論心路,三個人即使能計劃出救亡綱要來,而刺刀與手槍時刻的在他們的肋旁;捆赴行刑場去的囚徒是無法用知識自救的。簡直無法可想。王文義是三個中最強壯的一個。差一年就在大學畢業了;敵人的炮火打碎他的生命的好夢。假若他愿意等著文憑與學士的頭銜,他便須先承認自己是亡國奴。奴才學士容或有留學東洋的機會,當他把祖宗與民族都忘記了的時候。他把墻上的一面小鏡打得粉碎,鏡中那對大而亮的眼,那個寬大的腦門,那個高直的鼻子,永將不能被自己再看見,直到國土收復了的一天。忘了祖國與民族?且先忘了自己吧!被暴力征服的人怎能算作人呢?他不想作個英雄,可是只有犧牲了自己才算是認識了這時代給予的責任。這時代意義只能用血去說明。  他把范明力和吳聰找了來,兩個都是他的同年級而不同學系的學友。范明力的體格比不上王文義,可也不算怎樣的弱。眼睛不大水靈,嘴唇很厚,老老實實的象個中年的教師似的。吳聰很瘦,黃黃的臉,窄胸,似乎有點肺病;眼睛可很有神,嗓音很大,又使人不忍得說他有病。他的神氣比他的身體活潑得多。  “有了辦法沒有?”王文義并沒有預備下得到什么滿意的回答的希望。反之,他卻是想說出他的決定。  范明力把眼皮搭拉下去,嘴角微微往上兜著,作為不便說什么的表示。  “我們逃吧?”吳聰試著步兒說,語聲不象往日那么高大,似乎是被羞愧給管束住。  “逃?”王文義低聲的問,而后待了半天才搖了搖頭:“不,不能逃!逃到哪里去?為什么逃?難道這里不是我們的土地?”“我也這么問過自己,”吳聰的語聲高了些,“我并不一定要逃。我是這么想:咱們死在這里太可惜,而且并沒有什么好處。”  “是的,我們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可惜;三個人的力量太小,無益。”王文義點著頭說。忽然,他立了起來,提高了語聲象個演說家想到了些激烈的話似的:“可是,亡國奴是沒有等級的,一個大學生和一個洋車夫沒有絲毫的分別,再從反面來說不愿作亡國奴的也沒有等級,命都是一樣的,血,沒有高低;在為國犧牲上,誰的血灑在地上都是同樣的有價值。愛國不愛國,一半是決定于知識,一半是決定于情感。在為民族生存而決斗的時候,我們若是壓制著情緒,我們的知識便成了專為自私自利的工具。保護住自己,在這時候,便沒有了羞恥。站在斗爭的外邊,我們便失了民族的同情與共感。去犧牲,絕不僅是為作英雄;死是我們每個人應盡的義務,不是什么特別的光榮。想偷生的人說死最容易,決定去犧牲的人知道死的價值。我不逃,我要在這里死。死的價值不因成就的大小,而是由死的意志與原因,去定重輕。”“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范明力的厚嘴唇好象是很吃力的樣子掀動著。“死不為是急速結束這一生,而是把一點不死的精神傳延下去。”  “我再說,”王文義的寬腦門上漲出些紅亮的光:“我不是什么英雄主義,而是老實的盡國民的責任。英雄主義者是乘機會彰顯自己,盡責的是和同胞們死在一塊,埋在一塊,連塊墓碑也沒有。”  “好吧,”吳聰把窄胸挺起來,“說你的辦法吧!我愿意陪伴著你們去死!”  “我們先立誓!”  吳范二人也都立起來。  “吳聰,范明力,王文義,愿為國家而死,爭取民族的永遠獨立自由;我三人的身體與姓名將一齊毀滅,而精神與正義和平永在人間!”  “永在人間!”吳范一齊應聲。  一種純潔的微笑散布在他們的臉上,他們覺得死最甜蜜,犧牲是最崇高的美麗,全身的血好象花蜜似的漾溢著芬香。他們心平氣和的商議著實際的辦法。最難決定的——死——已被決定了,他們用不著再激昂慷慨的呼喊,而須把最高的智慧拿出來,用智慧配合著勇敢,走到那永遠光明的路上去。他們耳中仿佛聽到了微妙的神圣的呼召,所以不慌不怕;他們的言語中有些最美妙的律動。象是回應著那呼召,而從心弦上顫出民族復興的神樂。  ***  在驢兒胡同的口上,無論冬夏老坐著一個老婆婆。灰塵仿佛沒有撲落過來的膽氣,她老是那么干凈。窮困沒有能征服了她,她那隨著年紀而下陷的眼中,永遠深藏著一些和悅親善的光,無選擇的露給一切的人。她的職業是給窮人們縫補縫補破鞋爛襪子;眼還沒有花,可是手總發顫,作不來細活計了。她的副業是給一切過路人一點笑意,和替男女小學生們,洋車夫們,記著誰誰剛才往南去了,或誰誰今天并沒有從這里經過,而是昨天太陽偏西的時候向北去了。這個副業是純粹義務的,唯一的報酬是老少男女都呼她“好媽媽”。有人說,她本是姓“郝”的。  城陷后,胡同口上好幾天沒有好媽媽的影兒。大家似乎沒理到這件事,因為大家也都沒敢出來呀;即使大著膽出來,誰還顧得注意她:國土已丟失,一位老媽媽的存亡有什么可驚異的呢?  可是,她到底又坐在那里了。一切還是那樣,但她不能再笑臉迎人。還是那樣的一切中卻多了一些什么:她所認識的旗子改了顏色,她所認識的人還作著他們的事,拉車的拉車,賣菜的賣菜,可是臉上帶著一層羞愧。她幾乎不敢再招呼他們。那些男女小學生都不上學了,低著頭走來走去,連義勇軍進行曲也不再唱。大街上依然有車有馬,但是老有些出喪的味兒,雖在陽光之下,而顯著悲苦慘淡。  活了六十多歲,她經過多少變亂,受過多少困苦,可是哪一次也不象這次這么使她感到憤恨,憤恨壓住了她的和悅,象夢中把手壓在了胸上那么難過。她看見了成群的坦克車在馬路上跑,結陣的飛機在空中飛旋,整車的我們青年男女捆往敵營去吃槍彈,大批的我們三四十歲的壯漢被鎖了去……這些都不足引起她的恨怒,假如這些事底下沒有“日本”這兩個字。活了六十多年了,她不懷恨任何人,除了日本。她不識字,沒有超過吃喝嫁娶穿衣住房的知識,不曉得國家大事,可是她知道恨日本。日本一向是在人們的口中,在她的耳邊,在她的心里,久已湊成一塊病似的那么可恨。沒有理由,沒有解釋,她恨日本。只有恨日本,她仿佛渺茫的才覺得她還知道好歹,不是個只顧一日三餐的畜生。現在,滿天飛的,遍地跑的,殺人的,放火的,都是日本,而日本這兩個字已經不許她高聲的說出,只能從齒縫唇邊擠擦出來。象牛羊在走向屠場時會淚落那樣,她直覺的感到不平與不安。  最使她不痛快的,是馬路那邊站崗的那個兵。她對誰都想和善,可是對這個兵不能笑著點點頭。他的長刺刀老在槍上安著,在秋陽下閃著白亮亮的冷光,他的腳是那么寬,那么重,好象唯恐怕那塊地會跑開似的死力的踩著。那是“咱們”的地;好媽媽不懂得別的,那塊地是誰的她可知道的很清楚,象白布上一個紅團不是中國旗那樣清楚。她簡直不敢再往馬路那邊看。可是不看還無濟于事,那白亮亮的刺刀,寬重的腳,時時在她的心中發光,踩壓。  她慢慢覺出點奇怪來:為什么咱們不去揍他呢?揍人,是她一向反對的事,可是現在她覺得揍那個兵,日本兵,是應當的。揍,大家不但不去揍他,反倒躲著他走呀!咱們的那些壯小伙子簡直沒有心胸,沒有志氣,沒有人味兒!假若她有個兒子,要去揍對面的那個兵,她必定是樂意的,即使母子都為這個而砍了頭,也是痛快的。  她不愿再坐在那里,但又舍不得離開:萬一在她離開的那會兒,有人來揍那個不順眼的東西呢!她在那里坐得更久了,那個東西仿佛吸住了她。他簡直象個臭蟲,可恨,又使她愿意碰見——多嘴才有人來用手指抹死他呢!她血液中流著的那點民族的生命力量,心中深藏著的那點民族自由自立的根性,或者使她這樣憤怒,這樣希望。殺了這個兵有什么用處?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思索。她只覺得有他在那里是種羞辱,而羞辱必須洗掃了去。正象個小姑娘到時候就懂得害羞,這位老婆婆為著民族與國土——雖然連這倆名詞都不會說——而害羞。凡是能來殺或打這個兵的,她便應當呼之為——容或她會說這個——英雄。她的心目中的英雄不必是什么紅胡子藍靛臉的人物,而是街上來來往往的那些男子,只要他敢去收拾那個兵。在她的心中,在王文義的心中,在一切有血性的人的心中,雖然知識與字匯不同,可是在這時節都會唱出與這差不多的歌來:“國土的乳汁在每個人血中,一樣的熱烈,一樣的鮮紅;每個人愛他的國土如愛慈母,民族的搖籃,民族的墳墓。  驅出國境,慘于斬首;在國土上為奴,終身顫抖,是靈魂受著凌遲,啊,靈魂受著凌遲!”  等著,等著那英雄,那平凡而知道盡責任的英雄。啊,那兵又換班了,一來一去,都是那么兇惡。啊,大隊從南向北而去了,刺刀如林,閃亮了全街。啊,飛機又在頭上了,血紅的圓光在兩翅上,污辱著青天。我們的英雄啊,怎么還不來?還不來?老媽媽的盼禱,也就是全民族的呼聲吧?  老媽媽等了許多天,還沒把那英雄等來。可是她并不灰心,反倒加緊的盼望,逢人便低聲的打聽:“咱們怎樣了呢?”那洋車夫與作小買賣的之中也有會看報的,說給她一些消息。可是那些消息都是日本人制造出來的,不是攻下這里,便是打到某處。那些地名是好媽媽一向沒聽到過的,但是聽過之后,她仿佛有些領悟:“咱們的地真大!”同時,她就更盼望那件事的實現:“咱們怎不過去打他呢?哪怕是先打死一個呢?”她的針尖順著拉線的便利,指了指馬路那邊。“好媽媽,你可小心點!”人們警告她。她揉揉老眼,低聲的說:“他不懂我們的話,他是鬼子!”  好消息來了!拉車的王二拿著雙由垃圾堆上拾來的襪子,請好媽媽給收拾一下。蹲在她旁邊,他偷偷說:“好媽媽,今天早上我拉車到東城,走到四牌樓就過不去了,鬼子兵把住了街道,不準車馬過去。聽說我們兩個小伙子,把他們的一車炸彈全燒完,還打死他們五六個兵!”王二把挑起的大指急忙收在袖口中,眼了了馬路那邊一下,剛碰到刺刀的光亮就收了回來。“倆小伙子都沒拿住,”他的聲音更低了些,可是更有力了些。“吃過飯,我又繞回去,那里還不準過人呢!聽說那倆小伙子是跑進一家小肉鋪去,跑進去就沒影兒啦。好媽媽,你看肉鋪的人也真有膽子,敢把倆小伙子放走!我們有骨頭的,好媽媽?”  好媽媽幾天沒用過的笑容,由心中跳到臉上。“要是有人敢打那邊的那個東西,我就也敢幫忙,你信不信?”“我怎么不信?我要有槍,我就敢過去!好媽媽你別忙,慢慢的咱們都把他們收拾了!有了一個不怕死的,接著就有十個,一百個,一千個,是不是,對不對?”王二十分困難的把語聲始終放低。“你看,魚市上木盆里養著鱔魚,必須放上一兩條泥鰍。鱔魚懶得動,日久就臭了。泥鰍愛動,弄得鱔魚也得伸伸腰。我就管那倆小伙子比作我們的泥鰍,他們一動,大家伙兒都得動。好媽媽?”  “誰說不是!我在這兒等著,說不定明天就有人來打他,”隨著“他”字,好媽媽的針又向外指了指。“他要是倒在那兒,我死了也痛快!我不能教小鬼子管著!”  第二天,好媽媽來得特別的早,在遇上熟人之前,已把笑容遞給了紅紅的朝陽。  可是一直到過午,并沒有動靜。“早晚是要來的!”她自言自語的說。  都快到收活的時候了,來了個面生的小伙子,大眼睛,寬腦門,高鼻子。他不象個窮人,可是手中拿著雙破襪子。好媽媽剛要拿針,那個小伙子攔住了她。“明天我來取吧,不忙,天快黑了。回家嗎?一塊兒走?來,我給拿著小筐!”一同進了驢兒胡同,少年低聲的問:“這條胡同里有穿堂門沒有?”  好媽媽搖搖頭,而后細細的端詳著他。看了半天,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  “怎么?”少年的眼亮得怪可怕。  “你是好人!”好媽媽點頭贊嘆。“我告訴你,這里路南的第十個門,有個后門,可是沒法打穿堂兒,那是人家的住宅呀。”  少年沒有言語。好媽媽慢慢的想出來:“行!我要準知道你什么時候來,我可以托咐倒臟土的李五給你們開開門。”  少年還沒有言語。  “你的心,我的心,都是一樣!”老媽媽抬頭望了望他。“什么意思?”  “我說不明白!”好媽媽笑了。“你是念書的人吧?”青年點了點頭。  “那你就該懂得我的話。”好媽媽的臉上忽然非常的嚴肅起來:“告訴我,你明天什么時候來?我不會賣了你!”“我明天早晨八點來!”  “就是賣杏茶的周四過來的時候?”  “好!賣杏茶的過來,那個門得開開!”  “就是!”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知道!”  “啊?”  “知道!你的心,我的心,都是一樣!”  次日,好媽媽早早就到了。她坐了好象一年的樣子,才聽到周四尖銳的嗓音漸漸由遠而近:“杏兒——茶喲。”好媽媽的手哆嗦起來,眼睛釘住那邊的刺刀尖——一個小白星似的。“杏兒——茶喲。”周四就快到她面前了,她的眼幾乎不能轉動,象黏在了刺刀尖上。忽然,直象一條黑影兒,由便道上閃到馬路邊的一棵柳樹后,緊跟著,槍響了,一聲兩聲。那個兵倒在了地上。南邊北邊響了警笛。那條黑影閃進了驢兒胡同。倒在地上的兵立了起來,趕過馬路這邊。南邊北邊的“崗”,也都趕到,象作戰的螞蟻似的,匆忙的過了句話,都趕進胡同中去。好媽媽停止了呼吸。等了許久許久,那些兵全回來了,沒有那個少年,她喘了口氣,哆嗦著拿起那雙襪子來,頭也不愿再抬一抬。  也就是剛四點鐘吧,她想收活回家,她的心里堵得慌,正在這么想,取襪子的來了!她幾乎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楞了一會兒,她把襪子遞給他。他蹲在一旁,看著襪子,低聲的問:“早晨我打死他沒有。”  好媽媽微微一搖頭。“他裝死兒呢,一會兒就爬起來了。”“嘔!下回得用炸彈!”他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塊錢的票子來:“媽媽和李五分吧。”  “留著用吧,我不要!”好媽媽擺了擺手。“你要是有槍啊,給王二一支,他也愿意干。”  “有的是人,媽媽!”  “你姓什么呢?”  “暫時沒有姓(www.lz13.cn)名,”少年立起來,把襪子和錢票都塞在衣袋里,想了想:“啊,也許永久沒有姓名!再見,媽媽!”“哎,下回來,打準一點!”好媽媽的心里又不堵得慌了。  ***  他們三個又坐在一處,互相報告著工作,并且計劃著以后的辦法。  范明力的厚嘴唇仿佛更厚了些,增加了沉默剛毅的神氣。吳聰的窄胸似乎已裝不下那些熱氣,挺著細脖,張著點嘴,象打鳴的雞似的。他——不象范明力——有點按不住他的得意,越想兩三日來的成績越高興。王文義不得意,也不失望,而是客觀的批判著:  “咱們的成功與失敗都沒關系,唯一的好處是把未死的人心給激動起來了。咱們的心,大家的心,都并差不很多。我們只是作了應該作的事,至多也不過是先走了一步而已。好吧,我們商量明天的事;就熱打鐵,教這座城必定變成敵人的墳墓!”   老舍作品_老舍散文集 老舍:陽光 老舍:上任分頁: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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