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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03/30 06:01:07瀏覽44｜回應0｜推薦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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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typeof (ONEAD) !== "undefined") { }); ONEAD.cmd.push(function () { ONEAD_slot('div-mobile-inread', 'mobile-inread'); ONEAD.cmd = ONEAD.cmd || []; if (typeof (ONEAD) !== "undefined") { ONEAD.cmd = ONEAD.cmd || []; ONEAD.cmd.push(function () { ONEAD_slot('div-inread-ad', 'inread'); }); } 我坐在窗邊閱讀，由於忽然像夢一樣，便一直無法專心，兩眼不時溜到對面騎樓下，看見那個我還站在那裡低著頭翻書，好瘦好瘦的孤 單的身影。咖啡還沒送來，我們有些緊張。 他把皮袋擱在腳邊，不時瞄著它，然後看看我。咖啡一直沒有送來，我聽見他在吞口水，那乾澀的氣息令人興奮，於是我也跟著乾吞，並且迷惘地看著窗外的行人。我們準備分錢。皮袋裡都是錢，整整一百五十疊，每張都是面額最大的百元鈔，剛從南投市區的信合社領出來。大皮袋由他負責拿，他用兩腿把它夾在摩托車上，我騎自己的車跟在後面，沿著彰南路繞進中興新村，然後跨過烏溪大橋往霧峰奔馳，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回到台中。火車站廣場前，右邊是學海書局、大眾書局，我記得還有一家汗牛書屋。我們坐在左邊樓上的美都咖啡廳。三角窗。在我的記憶裡，一般人很難走進來，除非他不窮，或他家非常有錢。我常常經過它，繞到對面看書，黃昏準備回家時再經過它一次。有時我覺得不該繼續嚮往，只好站在書店口仰望，那樓下的玻璃門很小，卻只要走得進那道窄門，樓上就像一片海，看得到客人臨窗談笑，有時也看到服務生端著咖啡低下頭來。因為海太寬闊，上燈時便有一片淡藍色的氛圍慢慢暈開，形成 一種無邊的想像，就像此刻終於親自走進來所感受到的那樣。來這裡分錢是我提議的，因為這夢幻之地是那麼陌生，陌生到令人安心，不會有人知道我們身懷鉅款，就算是我們自己，由於突然擁有太多，所以也一直非常驚慌。但這些錢並非憑空而來，我們吃了不少苦，颱風天照樣騎車，尤其長長的夏季那種雷電交加的暴雨，路上看不見路，隨時都在盲目中趕路。那年他大約四十五歲，在我眼中已是個小老頭，可見那時我有多小，我跟著他一起離職，兩人硬著頭皮接下彰南路一批賣不出去的成屋。那時我還沒結婚，窮困的家境無法滿足世俗，因此我比任何人更需要錢。我的摩托車撞翻過兩次，遠遠看去的雨中本來只有小燈閃爍，衝上前去才發現那是一台卡車滿載著貨物，摩托車滾到輪下，我的靈魂看著自己的肉體飛起來，整個頭像顆秋天過後很久的野柚子垂在樹梢。有時我想偷懶，例如中元普渡，或只是春節第三天，明知不會有人要來看房，他卻還是堅持上午九點一定要準時到達。並且規定，早到者先掃門前的落葉，至於遲到的人就不用掃，也不用插手其他雜事，甚至可以乾脆坐下來看報紙，因為他說：「既然跑那麼遠是為了遲到，來要做什麼，生命是可以這樣糟蹋的嗎？」我每天比他早到，掃完了落葉，還來得及把爛醉在實品屋裡的業主叫醒，然後跑到郵局對面買燒餅油條和一份報紙。我回來時他也到了，八點五十九分的摩托車還沒熄火，他先摘下安全帽拿進來，直口對我讚美，然後像個耿直的軍人走出去拔下鑰匙，這時他平常設定好的鬧鐘，準確而完美地在樓梯角落叫了起來。「你失敗可以重來，但是我沒有回頭路。」他說。我每天都在重來，他每天就像沒有回頭路那樣地衝撞著。連續一年，我們終於領到錢，第一次走進來。咖啡端來了，再也不怕有人來干擾。於是他把皮袋移到桌下，兩手摸進裡面，一次只拿一疊，然後開始低聲唸著，就像投開票所正在唱名：這你的，這我的，這你的，這我的。所有的動作都在桌底下進行，各裝各的袋子，每人分得七十五疊。這時的咖啡已經不冒煙了，不再那麼香而且微苦，他咂咂嘴沒喝完，突然說要趕快回家。「我老婆沒看過這麼多錢，」他說：「這個你可能不懂。」那年我買了第一套西裝，驕傲地在三家書局各挑了幾本書，然後一點都不困惑地朝著咖啡廳走過去。我坐在窗邊閱讀，由於忽然像夢一樣，便一直無法專心，兩眼不時溜到對面騎樓下，看見那個我還站在那裡低著頭翻書，好瘦好瘦的孤單的身影，不像我已經開始練習斜躺，享受著布沙發的柔軟，且又不至於把咖啡濺出來。(中國時報) } 6664B8DCCC75D25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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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時事評論｜教育文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