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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1 23:48:11瀏覽1674|回應4|推薦20 | |
今晚,胸口有洶湧的淚水。 難以言喻的波濤,總是在許多掩藏的記憶頓時甦醒之際。 穿越過無數的痛苦與幸福故事之後,讓我的眼淚早已稀薄得可以。 還能觸動淚水的,只有感念。 感念一份,曾有的收留。 「尚智,我要回上海了!一月十號。」 電話那端是熟悉的聲音,我的乾爹,戴承平。 幾年前,徘徊在藝術的去留之間,藝術市場的正邪明暗如同旋轉門難入。 當時,巧妙的機緣在香港認識了戴董。 第一次見到他,一如過去所有相遇過的有緣人,當下我就知道,此人將在我人生與心中的份量。 直到見到她的夫人,我口中的阿姨,我更堅定了這個奇妙的緣分。 我一直頗有長輩緣。 這是我人生旅程在不同的國度與城市各地,最鮮明的機運。 這些年來,我們在香港、北京、上海匆促的相見,幾乎都是春秋兩季的拍賣會時。 戴董和阿姨,以及他們背後整個時代的歷程與故事,在每一次難得的見面時,隨著我的喧鬧追問,逐漸拼湊出完整的輪廓。 我總厚著臉皮的要抱著他們,見面也是,離開也是。 很難形容,透過這麼來自長輩們,以及屬於他們的一份完整的人生歷程,為我這個外來者「加持」了多少對中國大陸的細膩體認。 許多大陸朋友,對於我幾乎能對大陸許多人際、文化種種不可言說的「奧妙」之處,竟能知之甚詳,經常大為驚嘆! 有時候連我自己有時也幾乎分不清,那些了然於心的認知,不都是來自戴董許多風霜與歷程之後,歸納結晶的智慧嗎? 戴董早先已經在上海的單位退休,後來應聘到香港來主持一家藝術公司。 這一次依照計畫回去上海,轉眼也已經五年的光景。 去年他們兩位專程來台灣玩,在台北我陪著一陣子。結果到中部由另外的朋友接待時,由於連日行程太過勞累,戴董在臨出發前突然輕微中風。 當夜我到台中會合,看著在飯店虛弱的戴董,以及緊張的阿姨,心中真是難受的不得了。深怕這一趟特別申請安排的台北行,若成了折騰的遺憾,那還得了! 所幸勉強回到香港後,再轉回上海,修養調理得宜,戴董恢復健康了。 這些年來,我的生涯時空縱橫動盪,每一次都有機會,能跟戴董商量。 人生的抉擇時刻,能有一位更高瞻遠矚的人,提出指引或點出關鍵處,是非常幸福的事。尤其對於父親過世幾十年來的我來說,這成為非常重要的精神依靠。 我年輕時做事個性衝,創意力度大,管理靠多元的直覺;這尤其是在戴董傳授許多「借力使力」的心得之後,有了非常巨大的轉變。 這些年,跨越了四十歲的黃金關鍵的男人,他堪稱是我最關鍵的指引者之一。 我總嚷嚷除了把自己送給他們夫妻當乾兒子,恐怕也沒有更好(或更糟?)的禮物了! 當中令人羞愧的是,儘管我已經是這般的高檔「收入」,每回見面吃飯,戴董還是堅持由他掏腰包;我也厚臉皮的像兒子般,聳聳肩、吐吐舌頭,表示感謝而已呢! 今晚聽著戴董,略帶感冒的聲音,聽他說要回上海的時間,我突然有很深的一種「辛酸的感動」。 我那看似風華,實際流浪的人生,說實在總是承載了許多人的好意與好運,才一路安然且豐足至今。相較之下,我為他們做的,實在太少了! 而歲月卻如此的繼續遷移著。 所有這些年來,曾經如此善待、欣賞與加持我的長輩們,也都開始進入人生的後半場,而依舊奔波在途程中的我,隔著天涯海角,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嗎? 除了為他們誦念祝禱回向他們的健康安樂,還能做些其他嗎? 我想我不會忘記,如同在那無助跋涉的山野路徑,一對平凡的夫妻,好心的收留。 人間的幸福是如此短暫,也終究抵不過山林歲月的無情逼迫;但短暫卻真誠的守望與分享,即是能夠穿越生生世世的恩情力量,銘記心中。 所謂「一夜宿泊的恩情」,一杯水、一頓熱飯、一盞燈、一席床,即是如此的天地恩情。 戴董,是我的恩人。讓我沒有墜入藝術森林中,四方如同鬼魅的人性召喚。 今晚我胸口的淚水盡是感念,感念他如此的收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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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男女話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