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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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10/27 04:56:30瀏覽2681｜回應0｜推薦13 | |
| 此刻午夜起身。床畔鐘指著三點。 空調乾燥的房間，咽喉逐漸積累成微火。 昨天傍晚回到住處，日落還來不及，一整片身軀就被大床整個收服。 趴著就睡著了。冷醒。然後翻身躲進棉被裡。 然後是一段深邃滄桑的長夢，預告一份帶有無奈嘆息的故事，直到午夜三點醒來。 在白天的身體裡，努力著、周旋著。 在夜晚的心境裡，咀嚼著、吐沙著。 日與夜的界線，身與心的主導，分別是屬於相對「截流」的本質作用。 夜截斷了日，心截斷了身，在這無盡澎湃難止的「業流」中，如何真的能夠一念截斷，頓入安然的深寂？ 一位在南投信義鄉的亦師亦友的威因法師，此刻閃入心頭並懸照著。 無論出離人群的修行，經典中苦行的實踐，乃至放蒙山等幽微深法的探索訓練，威因法師都是我非常重要的，遙望與對照的基地台。 多年來，一份非常清晰無形的力量，總是不斷阻絕法師，讓他無法像個此間各地的「大師們」一般，到處廣興「佛法事業」。 到底誰才是真正示範著佛法的「本懷」？在巍峨的寺廟宮殿，或是儉樸的結蘆小屋，我也曾經淡淡自問著。 直到上回法門寺佛指舍利來台，我在埔里的街道上，遙望燈火通明、氣勢澎湃的「中台禪寺」；而車子剛好經過路邊來自「正覺精舍」的法師們端坐路邊，與民眾一起等待迎請。 我這才猛然領悟，佛陀當時所捨棄的，不就是如同皇宮般的豐燦巍峨，而是回歸到行乞的平實本懷嗎？ 佛法真正關鍵的本質不正是在「出離的志業」，而非創造「參與的事業平台」？ 弘法的關鍵是一心「修行淬念」，而非打造「平台規模」？ 我這才體會出那一份道心純粹，是如何才能召感出何等的阻絕之力，不讓一位真正發心出家的法師，隨著人們在許多無謂與表象的佛法意義中不至於「自我安慰」或「自我流轉」。 每個人身處在人世的流轉中，究竟該「觀察」些什麼？「順應」些什麼？ 然後抉擇去「刻意」些什麼？去「推動」些什麼？確實很不容易。 佛門，千古以來，始終不欠在資源與人群中，以推廣佛法之名，實際不自覺的周游在「名的權柄」與「利的支配」中流轉造作的大師們。 近代以來，除了廣欽老和尚，恐怕幾乎都是提出道場的「建設計畫」、「法會活動」，來吸納各方人力與資源的。 但這些真的有所謂的「功德」嗎？佛法眼中的功德，一如「贖罪券」嗎？還是真正的功德，無論得失去來，最後都要以「捨離煩惱」作為檢驗標準呢？ 對於從佛陀以來，不是「做更多」，而是「捨一切」的核心精神；那些真正在那條罕為人至的解脫道路上，為有緣的人們住持守望著「畢竟捨放」的示範者，這才是真正希罕的！ 這次的出差旅程，在兩岸三地不同的城市中，都看見以出家人模樣行討的人。 台灣應該是最多的了，夜市小吃攤才剛坐好，一位出家模樣的人，捧著「建寺計畫」的照片來討錢的可真不少。 佛教戒律中，其實出家人可以討食物，卻不能討錢的。 但如今討的更多、更大，還仍臉不紅、氣不喘的告訴你，這是「種福田」。 這種福田「利息」的說法，已經成為信仰價值的主流。 在我看來，可是和金融投資無異了。 在人間萬般流轉中，就算是本該匯因於「漸捨紛亂，而於本業煩惱解脫」的佛法，歷史中不也都被不斷的扭曲成參與大山頭、大團體、大事業、大廟宇的各類建設計畫了！ 那麼，來自人性獲利的驅動或貪婪，所召感而來的雷曼兄弟、美國政府放任政策，或者金融投資業如同「集體詐騙」的模式，又算得了什麼呢？ 從慈濟到佛光山乃至不同宗教團體，那麼多的佛教團體與基金會法人，有透明公布財務報表的嗎？ 信眾捐錢之後的資產，都存在哪些人的帳戶裡呢？ 所有宗教團體裡的資源，所有支配的程序，最終是匯集在什麼樣的決策意志呢？ 只要想繼續多賺點「錢」，要選擇哪一張股票、哪一門基金商品很不容易啊！ 只要想繼續多拉點「人」，在松山火車站旁的那棟大樓，選擇去佛光山或慈濟，還能不刻意強調自己，也不批評對方團體，同樣很不容易的吧！ 人們的錢，投入了雷曼或AIG，信任他們，並選擇其商品基金； 人們拿出比錢還更珍貴的時間與心力，投入了慈濟或佛光山，引以為榮，並協助拓展其聲勢影響力。 誰是真心？誰是刻意？最初就是蓄意欺騙？還是後來在權力與資源支配中腐化？ 佛法「苦集滅道」的無常四聖諦，單單適用於雷曼AIG？絕不會體現在佛教大山頭團體？ 基於信賴為基礎的「支配與服從」，是金融集團與宗教團體的共通性。 一旦形成沛之莫能馭的資源能量，還能如何「截流」？ 如同阿扁的例子，在資源能量之上的任何職務角色，能夠不被一個自身「人性」的作祟所影響？恐怕，除非是聖人轉世的吧！ 然而，真正的聖人若再轉世，會繼續尋找一個示範「如何流轉」的舞台嗎？ 混亂的世局中，如果連宗教信仰都再也無法成為協助安住身心的所在，連宗教團體裡名利資源爭鬥的事實，只是假托著平和的外衣，那也真的是太讓人感嘆的了！ 看來，一如生死，最終都只能靠自己啊！ 此刻回觀，始終有三個象限的狀態，各自的，或同時的存在。 是因為一件「事」的機緣，而能不斷的表現或奉獻，在特定舞台中把自己燃燒殆盡，即使必須錯過了許多別的「人」？ 或者，能夠有機會處在「人們」的往來脈絡中，即使笑淚悲歡猶然自在，至於「工作」不過是一個據以仰仗存在的能量來源？ 或者，最終需要有足夠的時間去觀望並「思索」、人間來回漂流，就算幾乎到了飄零難止的「流浪」地步，也仍深繫於捨放與領悟的本懷最終？ 至今，我仍然難以歸納決定，哪一個是屬於我的真正幸福？ 幸福，究竟是因為「情境」與「感受」組合而已，還是將太多「本質」與「價值」認定成一團？ 幸福，是一個深受期待的願望獲得滿足的瞬間？ 或者，終究只有任一時刻的悉皆各歸本位的瞬間清明，才是幸福剎那的當下？ 像我這般的自由之身，幸福與否，成為一種剎那之間，意念抉擇的絕對。 人生境界，任觸即起。 如今，我該處在何種的幸福之中，或者應該創造何種幸福？ 是應該被浩瀚莊嚴所「推動」？或者應該被深邃寂靜所「截流」？或是兩者皆然？ 此刻午夜醒來，應該是接到了一批碩大的煩惱初生，所輻射的潮浪而來。 所幸月光分明，起伏人海中的所有煩惱波濤，凝視中完成某種預告。 這個時局中的大量「晃動」，我想，全球金融變化只是一個風暴雨雪的樣態。 其實，真正共業所成，是在各自的生命情境中，顯影出各自會招致重大煩惱起伏的歷程。 他因為榮耀光芒加身，而招致了垢障阻力的同樣放大；如何在人群凝視中捨放無住，才能過關。 她因為平凡成為慣性，一念的不甘心與記憶的暗召喚；如何不去興起連結舊情慾望，才能穿越。 至於他們，因為發心就有偏失，願景莊嚴的起點其實是粗糙坎坷；如何面對本業的問題並誠實解決，這才能不致將福報耗散。 更多的是他們，因為全球這波重大的景氣危機，就算當個單純老師也猶難倖免於失業風險；如何擺脫花費的習性，在慾望的熱力中安住冬眠，這才能不致雪上加霜。 五大煩惱的波浪前緣，今晚擾醒我的夢境。 連煩惱境界都還在熟睡的此刻，起身先偷望觀察一會，也算不負月光明美一回。 是的沒錯，真正第五道的最後一層波浪，是來自我的自己。 自己的煩惱，不只波浪，往往都是更為吸納深陷的漩渦。 如何在人們共同以及自己本然的煩惱中，不隨波逐流於煩惱此彼，而能棲身於一輪明月中的吟念三句：安然廣照，預先寂起，然後凝神穿越。 煩惱也無常，生滅亦如霧，畢竟逝滅無蹤。 但這波全世界的煩惱濃霧不小，如一季凜冽的冬寒，完全無法加速縮短。 如今任誰都得要多少感染一下煩惱滋味，鐵飯碗的公務員也別幸災樂禍，就算是不慎對網上豔遇略微動念，一不小心就是襲往婚姻家庭的可怕惡夢呢！ 除非練就截流之力，要不比一比閉氣的能耐。 儘管如此，那盞清明的智慧頭燈，看來可得要時時懸掛才行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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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男女話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