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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02 23:57:53瀏覽4682|回應10|推薦35 | |
這一生,該認識多少人? 鏡子裡,自己笑而不答。一切只能說,很奇妙。 對於我這種已經多年浪跡天涯的人來說,記憶裡的人群相簿,如同無數翻飛的畫冊。總是在無以言喻的多方「機緣」匯集成形之後,也直到在心中深處那份不帶喧嘩的「領略」乍被聽見,然後在最後的觀照中凝視出全然無言的「印證」湧現又消失之際,做出最後一念的抉擇: 嗯,決定下一段生涯旅程到雅加達來!為了一次值得邁入國際的媒體經營資歷,也為了繼續認識那一些該認識的有緣人。 明天回到台北,既是回家,也是打理行囊後,準備再度離家。 工作猶然,依舊是打造一個全新的電視台。 此刻也依舊是恰好有這麼一個動機純摯的集團老闆,既出資也支持甚為高遠的理念;也依舊是電視媒體的本質意義與價值,在此時被這個社會廣泛的需求著;也依舊是這個國度,恰好在經濟曲線即將大幅躍起的路口:高盛報告說,印尼是金磚四國之後的首要候補國之一。 昨天週日在雅加達散策慢走,看著周遭和善的臉孔。 在一間餐廳吃著辛苦溝通才有的素菠菜燴金針時,忍不住百般滋味的笑了起來。 唉啊,始終是這款幸福又辛苦的命啊! 一切都是一如當初。我在媒體生涯裡的所有移動,都在startup。 從1993年大膽離開三台壟斷的華視,到香港為TVBS開台開始;然後2000年,幫鳳凰衛視在台灣開台;2005年在北京,為一項私人美術館的籌建心願落腳;然後是2007年,臨時回到台灣人間衛視進行投資銜接與定位重整。 每一次總是在一個開台或重整的辛苦的開端,如同開墾著荒原般,參與定位策略、導入專業創意,並且要訓練人員。然後在每一個運營的機緣開始成熟之初,或經營者老闆開始浮泛失焦之際,就會動念選擇離開,並且繼續移動。 越走越遠,也越走越深,直到天涯海角。 年輕時候,有時會感嘆,為何總不是「別人弄好好之後,就去單純發揮一下」? 直到歷程走的更深更遠,這才明白,能擁有全然創造的機會才是好命。對於媒體人而言,在被人們與社會所需要的最初、也是最高的價值點,創建了電視上全新的規格與美感,那是真正的幸福! 媒體事業在收成時才加入採集,雖然金黃甜美,但往往意味著與「成、住、壞、空」的飽和盡頭不遠。至於播種的汗水與有限資源固然辛苦,卻是生命力的考驗並且方能展現出市場上絕對的綠意盎然。 特別是,我參與的媒體生涯事業至今,始終沒有老闆指望或要求我為他們「大賺特賺」;事實上,常常都只是花大錢,完成一個媒體最初抽象但真切的價值期待。 而從非常年輕時候,自己就堪稱高人數等的薪酬待遇,更是讓我頗覺羞慚;這當中始終有很多貴人,從中推上一把。 原本年經時總虛掂掂的感覺是因為「dog luck」的緣故,直到有一天,在一本書中讀到一段話,讓我原本繽紛難譯的人生與所有聚散經過的面容,轟然成一座如同清晰的敦煌石窟。 「問你自己,你這一生,該認識多少人?想認識哪些人?如果你可以尋找、接觸、聆聽、相擁,他們會是誰?」 這一生,該認識多少人?睜開眼睛,站在自己的人生石窟中,仰望每一張面孔。 從這個原點開始,這不是一個邏輯推理的問題。 與其以文學的情懷看待,確實最終只有當事者自己才能沈寂且明白,這一生所相遇見的所有人們,究竟構成自己何種生命歷程的圖譜?要去還原那些未解開的癥結?去形成哪些最終歸納一心的答案? 毫無疑問的,每個人在這一生結束之際,所有口碑名聲、珍寶資產,乃至經過的事蹟種種,都將星散。只有每一張曾經愛恨親疏所觸動的面容與場景,會重新浮到將閉為閉的雙眸之前,提出安然的告別或喧嘩的質疑。 如何讓此生所有該認識的人,在自己的眼前心上,作用出何等的「雜音」或「法音」,始終是一個人真正最困難,卻也是最終唯一能做的。 事業生涯,是現代人能力上的核心學習與自我實現,於是便驅動了命運的方向。 歸納起來,我的不幸流轉或者好運流浪,始終是因為在自己的生涯命題中,不斷的想要在「內功」上自我提升;儘管不見得能力真有提升,或者所有來時路上,多少還留有錯過與遺憾,但無涉於一個對內在的無盡追求。 於是,當我遲疑著,電視新聞工作就只有「三台」可以做下去嗎?並且確定自己還想要做得更深,開創有線電視時代的TVBS就上門了。 當我思索著,就只能在台灣電視頻道,做著同樣折騰無味的新聞嗎?並且確定自己想看得更廣,盤據兩岸格局的鳳凰衛視就來召喚了。 直到此刻,當我發現「藝術」領域最後都是尋求「媒體的放大」,而我所珍視的NPO、NGO與CSR也都同樣期待「媒體的擴散」。而當確認了佛教的山頭本位主義及內部資源鬥爭,即使在媒體領域也同樣混濁如紅塵俗世;一旦放下對台灣或中國的地域設限,以及對宗教「形式價值」的最後想像,無比奇妙的是,空間地域與價值場域的最後高牆就被震裂了,來自國際上全新的實踐機緣,就當下觸開而現了! 如今,一個全新的電視台,從自己第一個人開始,將有機會去定義出全新的新聞規格與節目型態。 在這麼一個既國際又本土、既先進又落後、充滿自然資源潛力卻又政經勢力衝突頗具的國度;讓我可以體現這些年來,所有曾在不同地域文化、媒體特性所累積的經驗與技能,也讓我完成多年沈澱於「宗教、藝術、慈善」在國際視野與人性深處之中,所有足以呼喚人心本質與印證的機會。 以及,從認識台灣的觀眾、大陸及華人的觀眾之後,到此刻,繼續認識這個世界其他角落的不同種族、宗教與文化的新觀眾。 車行高速公路,從Jakarta轉往Karawachi的途中,經過了不同的佛寺、教堂與回教信仰最多的清真寺。 讓我想起我在每次生涯轉折的前夕,在京都的卅三間堂、在德國瑪堡的教堂,以及在絲路哈密的回教聖人塚之中,所沈思與發問的問題。 人生旅程還繼續前行,那是因為每一段路都是在對自我的繼續發問。 我總是願意坦然歸結於只有「宗教」裡的千錘百鍊,才足以承擔人間最深的悲喜,也才能夠讓人勇敢呼喚整個世界裡,祈禱湧來某個能幫助突破與領悟的答案。 這始終是我深切感念自己身為佛教徒,心中所謂擁有「觀音菩薩」的陪伴與應證。如果我是天主教徒,則必然是在聖母的光輝照耀中;若是所有宗教文明發祥的中亞古文明,則是智慧女神的仰望者。 這一生該認識的所有人,一旦匯集在宗教的意念中,結論就不是某個具體數字了。而是所有合該認識的人們,無論愛恨聚散都到眼前,觸發著此生所有在苦難與幸福的時刻,都為了成就一份無論得到或失去卻猶然不變的「領悟」。 最終,在這個清晰的總量中,只真正認識了「那一個人」,以及屬於他的恩典。 無論他是上帝、是聖母瑪麗亞;是佛陀、是觀音菩薩;或者芭里島的智慧女神,乃至原住文明的部落祖靈。 人生的旅程就是如此。即使端坐家中一整天,心中也是顛簸過無數的一村一鎮。 而就算是在不同的國度與生涯場景之中,自己用來揮灑人生畫境的材料,顏料工具也還是同樣一批。我能畫與會畫出的,還是「媒體」而已。差別只是在素描或寫真、東方水墨或西方油彩的差別而已。 旅行的人,總需要沿途偶遇認識的人們,借他們的側臉入畫。 一旦對於「人」的揣想,已經不再成為含糊的張望,一旦對於「國度」的差別,已經不再充滿流浪的感慨;當人生的旅行開始習慣隨處安置身心,或許這也意味著可以就地取材了吧! 所有餘生的精力與能量,當放下虛浮波動的愛恨,更離於種種執著,應該更專注於自己人生石窟的所有壁室,彩繪出無盡流浪之後「學習、印證與奉獻」的莊嚴構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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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男女話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