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朝會的時候，位置站在一起嗎？這當然沒問題啊，有必要翹課特地跑到的排球場問我嗎？

　　平時在班上上課，我還是跟小恩混在一起，賴竣辰依舊與以往一樣，跟坐在教室後頭的男同學混。這樣的情形讓我很難跟前幾天在排球場的他做聯想，真的好難。

　　「小恩，他是有翹課的習慣是不是啊？」我吸了口飲料，很迷惑的問。

　　「妳說誰啊？」

　　「從教室右邊數第四排，從前面數第七個。」雖然我知道他叫賴竣辰，但我實在不想直接將他的名字唸出來，感覺很怪，說不定喜愛八卦的小恩會胡思亂想。

　　「沒有啊，偶爾而已吧。」

　　偶爾而已？我不信。那他為什麼偏偏翹生涯規劃課，說不通說不通啦，就算翹課也不用跑到排球場啊。

　　第九節下課鐘響，我們今天的體育課也暫時告一段落了，學弟妹收球的收球，繞場一周檢查有沒有紙屑的檢查，我和小恩揹起書包，緩緩走出排球場大門。

　　「啊啊對了，小月，我要留在學校查資料欸，妳先回家好了，小心一點喔。」

　　我們才剛踏出排球場，她很匆忙的丟下一句話，掉頭就走，大約走了幾步，她轉頭看我跟我揮手，然後又走了。

　　什麼跟什麼啊？

　　她什麼時候有資料要查？是軍訓還是國父思想嗎？沒有啊，印象中目前沒有哪一科要交報告。

　　我邊想邊往校門口走去。

　　「小月，上車，我載妳回家。」

　　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一抬頭，發現賴竣辰牽著摩托車，對我微微笑，揮了揮手。

　　「什麼啊，我為什麼要讓你載，我自己搭公車轉捷運就好了啦，不用了。」他應該也是剛上完生涯規劃課正要回家吧。

　　「上來啦。」

　　「喂喂喂。」

　　我的抗議聲無效，他一把抱起我，將我架上他的機車後座，然後很細心的幫我戴安全帽。

　　「幹嘛啦！」我噘起嘴很無辜的說著。

　　怎麼辦啦，臉頰微微發燙，我的臉一定紅了，一定紅了啦，被他發現就糗了。

　　可是這種感覺……挺好的，我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

　　我的兩手抓穩機車後的扶把。其實他騎車的速度不快，這也算是他的體貼嗎？

　　「妳的手，」亮起紅燈，車停住，他掀開安全罩稍稍轉頭看我。我依然一臉迷惑的輕皺眉啊了一聲，他繼續說：「妳那樣很危險喔。」話落，我的兩隻手馬上被他強迫與扶把分離，環抱著他的腰。「這樣才安全啊。」

　　然後，他笑了。我不敢接觸到他的目光，只好羞澀的低下頭，傻傻的笑著。

　　我的雙手感覺到他的體溫，兩手交集著，有一種好特別的感覺。

　　而後，他幾乎每個禮拜二第九節下課鈴響起後，都會讓我在五分鐘之內看見他，他會牽著他的機車，對我揮手，看著我微笑。

　　我會很乖的讓他載我回家，因為怕像第一次不乖一樣會被他抱起來強迫架在他的機車後座。

　　幾個禮拜的相處，我只能說，很甜很甜。

　　但是每當我看見他的時候，小恩總不在，她的理由不是肚子痛就是有資料要查，為什麼？

　　「你又翹課？」我手裡抱著排球，不可思議的鼓起腮幫子，審視他。

　　叫他別翹課他還敢翹？

　　「嗯。我來陪妳練排球啊！」他緩緩走近我，又給了我一個大大的微笑。「球丟過來。」

　　「你別鬧了，我不用你陪，小恩會陪我。」我皺起眉頭，扳起嚴肅的臉孔。四處搜索小恩的人影，小恩呢，為什麼又不見了？

　　「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我看見他也蹙起眉頭，臉上的擔憂一覽無疑。

　　「你給我回去上課。」隨易丟下排球，我兩手推著他的背，用力地往排球場門口推。

　　我知道他很擔心我，其實我並沒有心情不好，只是不希望他頻繁性的翹課是，因為我。

　　內心裡夾雜著甜蜜與不忍，澎湃不止。

　　我聽見他的嘆息聲，他緊抿著唇，好一陣子不說話。

　　「好，我回去上課。」好平淡的聲音，冷淡的令人感覺不出傷痛。

　　他緩緩低著頭走出去，我在思考，內心裡的感覺依舊澎湃不停。突然，我朝他大喊：「賴竣辰，等一下記得來載我喔，如果忘記的話你就完蛋了。」

　　他轉頭看我，笑了。「知道了。」

　　這種笑，好溫暖好溫暖。

　　我還看著他，在方才那句話落後，他又說了幾個字，我沒聽見他的聲音。

　　「什麼？」又是要講話不講出聲音，那我怎麼知道。

　　於是，他的嘴又開闔著，看他的嘴形，應該是講得跟剛剛那句我聽不清楚的句子一模一樣。

　　這次我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盡力的解讀他無聲唇語的意思。

　　「什、什麼啦，為什麼說我是笨蛋？」

　　他才是笨蛋啦。

　　我氣憤的跳腳，他不慌不忙的向門口走去，揮了揮手。看著他的背影，我嘴角上的微笑竟輕悄悄地滑了上來，悄悄地……

　　小恩人呢？

　　「真是的，自己搞定就行了嘛，根本不需要我啊。」

　　我轉頭，是小恩。「什麼意思？」

　　「沒有啦。」她賊賊的笑著，咧開嘴。「排球練得怎麼樣？妳覺得會不會過？」才一瞬間，她立刻轉移話題，是怕我會繼續問下去嗎？

　　「應該會過吧。」

　　如果再不過的話，那我不是白白隨修了？老天啊，你一定要讓我過。

　　我還是不懂賴竣辰一開始說得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

　　星期三，第二堂，現在是全校週會，我排在隊伍的第二排，小恩的旁邊。而他呢，在隊伍的最後一排，第二個。我們沒有站在一起。

　　那他那時候是跟我說假的喔？我不懂。

　　有時候，他還是會翹課跑上來陪我練排球，我會很生氣，卻不忍心趕他回去，看他一臉微笑，我微鎖的眉頭沒多久就平展了開來。

　　「你不怕被扣考喔？」說實話，邊打排球邊聊天很累，兩人大約距離三、四公尺，講話都要用喊的。

　　「傻瓜，早就沒扣考制度了。」

　　「我忘了啊，有什麼好笑。」真氣人，我怎麼會忘記從這學期開始沒有扣考制度了。「那你不怕學期末被打六折嗎？」這更恐怖，老師一定當。

　　「不怕，有什麼好怕的。」

　　他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比起我一天到晚怕體育被當，真的平靜多了。我什麼時候才能夠像他一樣，冷靜的面對呢？

　　「妳知道嗎？當一個人習慣某個人存在時，突然這個人一不在了，會怎麼樣嗎？」頓了一會兒，他說。

　　很熟的一段話，他之前也說過的。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是的，我還是不知道。

　　到底會怎麼樣？如果我也習慣了一個人的存在，而這個人突然一不在，我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低下頭，我問自己，問題很明顯，答案卻還隱藏著。排球不在我手裡，問題在我的思緒裡，久久不散。

　　「小月。」

　　他的叫喚聲，我抬起頭，張開眼，雙手接住他丟過來的排球。而他，走近我，繞到我身後，從後向前緊緊將我摟進他的懷裡。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得見他的呼吸聲，感覺到他的體溫和心跳。他的鼻息輕輕吹拂著我的耳朵，耳畔還有他不斷對我說的同一句話。

　　「我喜歡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