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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7 12:14:33瀏覽378|回應0|推薦4 | |
在我擁有照相手機的短短歲月中,我只動過念頭照了一次夕陽。那天,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鄧育揚」的大名貼至考場最後一排桌面上。考完一整天可怕的轉學考試,我等在長長的專車等候隊伍中,按下照相鈕,聽見身後的人也拍夕陽的喀擦聲。 如果每天都多喜歡他一點,當有一天他不在,我會不會讓失落填滿身? 我不希望,永遠都不希望。 只是這個假設還不用去思索,因為他總會在我以為連續三天沒有看到他的當下,出現我面前。除星期四之外,偶爾有星期三的國文課,甚至是這幾天突然多出來的午餐約會邀約。 沈甯心不厭其煩的約我中午一起吃飯,而鄧育揚每一次站旁邊等待,他看我的眼神總是充滿不容拒絕。 可是我,可是我啊…… 「我想睡,可能去便利商店隨便買東西吃。你們去啊。」我的答案。這句話是真的,我的確睏的很想睡。 最近幾科開始進入考試戒備期,有小考的考小考,沒有小考的寫作業,晚上有時間會翻翻跟鄧育揚借的書,直到現在,我還是沒有還他。 「簡儀佳。」很近很近的地方,有人喊我。 含糊不清的漫應一聲,思緒渾沌,眼皮好重。腦袋斜倚靠右手背,手臂傳來麻痛感,一吸氣,空氣混合淡淡菸味鑽進鼻子,意識頓時清醒。茫然的望住眼前有張模糊面容凝望我,我回身翻開桌面的英文書籍,馬上命令自己趕快醒來,不能在鄧育揚面前睡覺。 慌張的手關節擦撞桌角,我痛的反射性縮手。 我記得睡著之前鄧育揚說他要去抽菸,我點頭,挪了挪他面前的書到我眼前,看著看著,腦袋愈來愈重,最後不敵睡意,乾脆偷偷打瞌睡。我原本只想休息幾分鐘,至少在他抽完菸回來之前醒來。沒想到我一睡就不省人事。 我不是故意睡著的。 「有沒有怎樣?」他的聲音很輕。 「沒有。」我緊縮肩膀,沒有勇氣看他。 難道我一定要在他面前出更多糗才甘願嗎…… 「妳累的話我們早點走。」他剛說完,我愕然地看他收拾滿桌書籍,很有條理且整齊一致的塞進背包,拉好拉鍊等我整理包包站起身。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我有種…… 「我騎車載妳回去。」 果然,果然是……我不好意思的搔搔頭,舉步艱難地起身隨他離開教室。鄧育揚按了按電梯鈕,我仍不知道怎麼開口跟他說。電梯來了,寂靜空間中只有我和他兩個人。 「鄧育揚,我自己搭公車回去就好了。」等電梯門一開,低聲跟他道別,首先大步衝出窒悶空間,把鄧育揚遠遠拋到後頭。 我知道,他一定有喊我,用他那股堅決的嗓音。 「簡儀佳。」 忍不住,我還是停下腳步,回視一段距離的鄧育揚。他立在電梯口,不慍不火的模樣,但是臉色看來有點深沉,像是我又說錯什麼話。 「我不想麻煩你。」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麻煩。」語氣一頓,他的表情驀然嚴肅起來,「這不是妳自己認定的就是吧。簡儀佳。」 我覺得啊,我真的覺得…… 喜歡歸喜歡,但沒有占有的必要,至少我是這麼認為。我想跟他說話,喜歡聽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不想承認,他帶點思索盯著我的眼神讓我想迴避,但是,其實那種被認定的存在感,才是我真真正正感到滿足的原因。 是我自己認定的,我想很多,想了很多很多。 多到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不要討厭我,鄧育揚。 自從上了大學,我最害怕的就是被同儕討厭。我盡量收斂自己的動作,把動作放得很輕很小,甚至僵硬。但是我失敗了,我依舊失敗了。剛開學沒多久,地餐裡,鄧育揚問我是不是心情不好。 不是,當然不是。 我只不過是神經繃得太緊,動作放得太小,僵硬不能自在移動的身體,搞得在他面前出一堆糗;帶了張面無表情的臉,卻被他說我的臉很緊繃。我有想過,他的說法也許比較委婉一點,比起「臉好臭」這種話,是含蓄多了。 做人這麼失敗,我的挫折從來沒有停止蔓延過全身。 挫折到想休學,立刻解脫這種可怕、疲備的生活。 但是啊,但是,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不論身心有多疲備,不論喊了幾聲好累,不論回到家走進盥洗室時,是否悶頭想哭。所以照鏡子揚起笑臉,反而變成一種自我安慰。 我記得一手大小、圓滾滾的黃色笑臉,還放我的包包裡。想到它,想到我的作文,想到老師的評語。如果一切能順利,我希望可以順利唸書、考試,甚至後年順利畢業。 這星期三國文老師發還作文紙,作文題目「符號與人生」的最末兩段,有老師幾行豪邁的紅色評語:「一、行文流暢,層次分明,娓娓道來,頗具感染力,是一篇存『心』有『情』的文章,值得嘉許!二、能從生活與學習過程中體會符號的積極意涵,殊為難得,若以此為發跡,進一步擴及周遭的人、事、物,相信未來的人生道路會是寬廣而順遂。勉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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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