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喜歡我，他說他喜歡我……

　　真的？

　　隨修的體育課，從排球到羽球，從排球場到體育場，已經將近兩個月了，很快，真的好快。

　　賴竣辰有一段時間沒有陪我，因為我總是趕著他回去上課，之前沒有理由要他別翹課，現在……

　　「你快回去上課啦。」學不乖的小孩，叫他不要翹他偏翹。

　　「不要，我要陪妳練球。」還是他一貫的體貼。

　　「這次要考的是羽球發球，不需要人家陪的啦，我自己一個人練就可以了。」

　　總是這樣，他沉默了，我繼續趕他回去。

　　「那，下課我來接妳。」

　　「不用了，我叫小恩陪我就好了。」

　　然後，他又沉默了。

　　他每來一次，都被我趕回去，這樣算無情嗎？還是對他的體貼視若無睹？的確，我在假裝自己看不見他的貼心，假裝，很難，我總要暗自咬著牙，才能勉強抑制住自己說出要他留下的話。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常來了，我也不常看見他，只有偶爾，在班上上課的時候看見他。

　　在班上，我依然跟以往一樣，跟小恩和其他女同學在一起聊天，賴竣辰也一樣，只是他的表情我怎麼也解讀不出來，而且最近他和小恩的相處也比以前密切很多，很多很多。

　　雖然他們兩個以前本來就很熟，可是他們的好交情看在我眼裡，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我沒有刻意躲他，他也沒有刻意躲我，我只是想要找回以前的平衡點而已。我、小恩和他，這三個點，應該是平衡的才對。

　　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除了隨修學弟妹的體育課外，我和他幾乎是沒什麼交集的，也就是說，一個禮拜三十三堂課，我們會講到話的只有兩堂課。一個禮拜五天課，只有星期二一天，他會載我回家。

　　我不知道為什麼，可是也不想問，問清楚了，是不是我們的平衡點又要開始傾斜？

　　遠遠看見小恩佇立在校門口，我正要開口叫她，她卻坐上了機車後座。

　　很熟的機車不是嗎？

　　我曾經坐在上面過的，賴竣辰的。

　　我笑了，卻有點淒涼。風徐徐吹著，樹葉沙沙響著，明明此時大自然富生命的躍動著，為什麼只有我不一樣，好像被隔絕在世界的另一邊，與這裡，格格不入。

　　三個人的點，平衡沒有很久，看來，又要傾斜了，只是這次，我被摒除了，進不了他和她的世界，很慘，不是嗎？

　　「小月，看球。」

　　聽見小恩的聲音，我呆呆的仰頭，羽球從她那一頭過來，我想舉高羽球拍，然後用力的打回去，可是我的手好沉重，舉不起來。

　　羽球掉在地上，我面無表情地撿起球，發球，行動遲緩的看球掉在另一頭，出界，零分。

　　又出界了……

　　「別這樣嘛，不過練習而已，出界不要緊啊，別這麼垂頭喪氣的，就是因為打不好才要練習啊，失敗為成功之母嘛。」小恩打氣的聲音，和著微笑，好溫暖。

　　「嗯，我會加油。」很感謝她，雖然我會垂頭喪氣並不完全是羽球出界的關係。

　　或許我真的該打起精神來吧，要是到時體育又被當，那我要找誰討？

　　「那我的球要過去囉！」說著，她已經發球將羽球打過來。

　　沒有出界，可是也沒分，因為球輕劃過了我的額角，然後掉落，這球不算，重來。

　　「小月妳有沒有怎樣啊？」小恩緊張的掀起隔在我們之間的網子，跑過來。

　　對於她的關心，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只知道，我的淚水盈滿了眼眶，下一秒，就要決堤。

　　「妳怎麼哭了？」她的關心讓人感覺好窩心。「是不是被羽球打到了很痛，是不是？」

　　我搖了搖頭。攤坐在地上，無聲的哭泣，壓抑著想大哭的念頭，小聲地抽噎。

　　羽球很輕，就算被打到也不會痛。我只是在想……在想……

　　他明明說過他喜歡我，他明明就說過的啊，為什麼騙人？喜歡小恩就喜歡小恩，那就跟她告白啊，為什麼要說喜歡我？說喜歡我，我也沒辦法幫他向小恩告白啊。

　　他騙人。

　　「小恩，對不起，對不起……」我邊哭邊呢喃。

　　對不起，小恩，妳跟他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對不對，妳人又好，他也很體貼，我祝福你們，你們一定要很甜蜜很甜蜜喔。

　　或許小恩沒聽清楚我在說些什麼，她只是緊張的遞面紙給我，問都不問，只是靜靜陪在我身邊。

　　我身邊有妳一個朋友就夠了，對吧，小恩。

　　妳知道嗎？當一個人習慣某個人存在時，突然這個人一不在了，會怎麼樣嗎？

　　他的話，我開始明白了。當一個人習慣某個人存在時，突然這個人一不在了，會令人覺得很空虛，對，就是空虛。

　　你是這樣覺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