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百合 感覺像在夢境.卻又那麼真實 我想鏡中那個蒼白的存在的男人是我吧! 彷彿從無名恐懼中醒來 一顆心像手中扭轉混亂的床單 記憶最後印象是撞車了..雨夜的山路.. 突然冒出一輛失控的貨車. 沒錯..是那樣沒錯.我還記得週遭的喊叫聲.. 不知過了多久.... 彷彿從很遠地方傳來救護車響聲...很多聲音交雜.. 但我就是睜不開眼睛..聽見有人在交談.. 有個人說後面還有個女的..快.. 記得自己始終沒睜開眼.但卻看見自己了.. 看見自己左手綁著繃帶 心想:沒錯.我這倒楣傢伙又發生車禍 3年前那場車禍奪走右手.害我繪本生涯就此結束 好不容易訓練左手畫畫.卻換左手也受傷 不禁在嘴邊啐唸那該死命運!我的手被咀咒了 突然看見半掩門外有道光.. 直覺那光不只是淺淺的縫隙存在的... 邊猜疑邊推開那扇門 眼前突然跳出一片刺眼的亮光 差點叫了出來 其實那樣光稱不上刺眼.正確該說那樣的光令我吃驚 吃驚我竟然是在間酒吧而不是醫院!? 但周遭的顧客都有包扎的傷口 有柠著柺杖上石膏的.. 而且有各國人種 越走近那片"昏暗"的光世界 喧囂的舞曲疾疾切入耳朵 夾雜各國言語交談聲 我從無名恐懼醒來.面對是更大無名的恐懼 彷彿失去我的國度 失去我熟悉存在場所跟語言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死了... 當我快靠近坐滿人的吧檯 一個似曾相識的長髮女孩進入眼簾 她抬起頭來的眼光剛好跟我相接 展開友善的笑容:[嗨!唐銘.醒來了] 我盡量讓自己顯出自在的樣子 輕輕點頭接著問:[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她熟練調杯琴湯尼給我:[我知道所有顧客的名字] 我看見吧台上掛幅黑色百合.仔細看百合旁有隻死去的鳥 那鳥被畫成彷彿有雙透明羽翼.就像天使... 那株黑色百合感覺像揮不去的巨大陰影..就像死神.. 牆邊有行紅色塗鴉字~有些事是無法檢視的.想讀我嗎?我就藏在你最深處的空白頁~ 我邊啜琴湯尼邊在心底解析畫中的含意. [你知道黑色百合花語嗎?]女酒保打斷我看畫的目光 我正想搖頭.她就回:[戀‧詛 咒 .] 我想點根煙來抽.看見有排印"黑色百合"的火柴盒 突然想乾笑兩聲. 真是夠了!我的手被咀咒.婚姻也是 現在又來到什麼黑色百合酒吧 乾脆說我的人生是被咀咒 我假裝很有興趣聽她有關花語的話題 又扯到日本早百合的女人被折磨死後咀咒成黑百合 事實只想跟她混熟.搞清楚這到底什麼鳥地方 東西南北瞎聊 很呀意我竟然那麼順口說出黑百合的由來 又清楚說畫中鳥兒是隻"綠光" 她說若把另隻綠光放到籠子外 它會一直跟隨籠子內的伴侶 不離不棄 有那麼瞬間胸口有類似被打一記的感覺 是她那句不離不棄 突然切進前妻曾養過那隻綠光的回憶 只有那麼瞬間就感到痛楚 這就是我鎮日買醉的原因 想逃避那可怕的回憶 她說這裡是網路盛傳"療傷酒吧" 只要有緣來到這裡傷口就會很快痊癒 很多人費盡心思也無法來這裡療傷 傳說只有純淨的人才能來到這裡 我聽了更確定自己可能死了想法 只是她說得像天堂一 樣 像我這樣用酒精麻醉自己的行屍走肉也稱上是純淨的人? 還是我內心深層渴望有間天堂酒吧? 所以在死後很自然來到渴望的場所? 想到自己八成死了就放開心胸跟他繼續亂聊 好像把車禍後那段接近自閉的日子填補起來 也跟隔壁座老外聊起來 聊我受傷落魄的種種 無法精準畫出以往繪本的水準 老婆重回舊情人的懷抱 我竟然很順口提起那些曾列為死穴的話題 當然我不會提我有性障礙的事 不會提男人最大的傷 明明受傷是手確連那話兒也形同殘廢 我也不提我酒醉下跪挽回前妻可悲的片斷 我看來是閒聊卻措詞小心 這裡是療傷的酒吧 儘管可能已經死了我 還是無法那麼瀟灑完全展示自己的傷口 週遭有些駭過頭的年輕男女 跌跌撞撞碰到了我 跟我道歉的眼光閃耀嗑藥的光亮 滿滿刺青的雙臂像蛇般緊緊纏繞彼此 然後發出快要被勒斃的哀嚎聲 奇怪那哀嚎聲聽來又那麼快樂興奮 女孩突然從緊緊纏繞中冒出頭說:[你知道嗎?人大都是為愛瘋狂的.愛就像美麗一層層的太妃糖.最底層叫毀滅] 籃色頭髮的男孩大笑說:[瘋狂!我為妳瘋狂!] 有的男女當場就脫了衣褲做了起來 奇怪我竟然很冷靜面對眼前種種荒繆 彷彿我思空見慣這些事 難道我內心也有層叫毀滅的東西? 或者在那被酒精麻醉的靈魂早已接近毀滅 或者那幾乎不跟人交談的平靜 早已經是種毀滅? 我突然像發現新大陸般看著女酒保:[你是這裡唯一沒傷口的人] [有.我有]她突然貼近我的臉輕吐舌尖 臉上是甜美又帶幾分神祕的笑容 在這樣的氣氛 她的動作無疑是種挑逗 我藉酒精揮發的灼熱也貼進她的臉:[妳傷到是我看不見的地方] 她用舌尖輕輕滑過手中的酒杯:[你看見了卻不知道傷口在哪裡] [大概只有你手的明白我的傷...]她突然低頭輕吻我的包扎繃帶的手 奇怪竟有那麼一分鐘或者比一分鐘更久的瞬間 有股灼熱掠過那話兒 是我性敏感處變成手? 還是因為"她"的關係? 突然想起我並未好好打量眼前的長髮女孩 她算有股亮的特質 在如此眾多亮麗打扮女孩場所 她只是簡單低腰牛仔褲跟ㄒ桖 卻絲毫不遜色 突然我嘴角冒出這麼一句:[我看過妳] ~天~也太過時的把妹對白~ 沒想到她說:[你終於想起來˙你畫過我阿] 彷彿後腦杓又挨一記~頓然清醒! 沒錯!她就是連幾天來找我畫肖像的女孩 她是唯獨專程找我畫像的顧客 不是一般觀光客 她帶我曾經紅暴的繪本來找我 她表明自己有多麼喜歡我的繪本 她希望我能繼續畫 說我能用左手幫人畫肖像就能再度提筆 我記起自己對她種種冷眼冷語 最後一次還對她吼起來:[你不要再來煩我了!] 當時下著大雨 已經沒車可以下山 我記得沒錯自己幾乎是用丟的姿態要她上我的車 後來..雨越下越大.. 想到這裡頭突然劇烈痛起來..再也想不起什麼 她說她原本是紅牌酒保 一場意外她喪失了足以維生的味覺 她的舌頭失去所有敏感度 她打過很多零工 還是無法望情調酒 我說妳調得很好阿 她說因為在這裡的緣故 但她不能永遠待在這裡 我突然想抱抱她 沒帶任何非分想法去抱她 我真的起身去抱她 竟然就把自己的嘴唇貼近她的嘴唇 進而熱烈跟她舌尖交纏 說她沒抗拒也算有 沒多久她還迎比我更熱烈的吻.. 感覺下半身整個鼓漲 好久沒那種完全被男性特徵佔據的慾望 釋放體內那個叫情慾的野獸 我必須承認有時完全用下半身思考是快樂的 我想再重返性高峰期 想在用自己愛畫畫的手 劃過豐滿甜美的乳房 我開始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游移 就把她壓在吧檯後那個置物架˙架子很輕 隨我粗野動動劇烈搖晃起來 感覺就要翻覆之際 她用力起身將我往後推 "碰"推開一扇們的響聲 才發覺自己已經躺在一張柔軟的床 我迅速打亮週遭的佈置 看見自己的素描..那是我為她畫的肖像. 我猜測這裡是她的小小休息室 桌上擺著一株黑色百合 窗口掛著空的鳥籠 她火熱動作脫掉所有衣物 感覺進了這扇門她彷彿變成另一個人 而我也變成她要的那個人 我們前戲太過劇烈翻騰 她動作誇張到打破床邊擺設的瓷器裝飾等等.. 耳朵充盛各種破碎的聲音.. 而最支離破碎的聲音是她發出的呻吟聲 她眼神毫無一絲愛意 她只是藉著身體的熱度來逃避某種內在壓力 一種錯誤的熱度 而我如此可笑又諷刺解析她 自己也相同用逃避陷在所謂錯誤的熱度 突然閃起一些片段的影像... 我似乎曾經擁抱如此美麗激情的身體.. 外面下很大的雨.. 當時跟前妻正鬧離婚 我想找一夜的火熱來重返當男人的性信心.. 突然很確定當時美麗激情就是眼前的女子.. 我試圖推開她交纏在我身上的雙手 卻被她纏得更緊 她甚至出現摑巴掌的動作 情慾佔據整個房間 彷彿鬼魅入侵 我們身上都有被瓷碎片割傷的痕跡 我用溫柔的吻去吻她手臂的刮傷 她漸漸放慢劇烈的動作 我痛恨自己溫柔的吻 痛恨過去改死的記憶如浪潮一波波打過來 只要過去越清晰我的頭就劇烈疼痛 明明處在一個不知名的國度 一個剛認識不久的美麗女子 我卻明白她的痛 這女子深愛別人 愛得非常深 她為愛受了折磨 她只是藉著激情身體把愛給逼出來 她想面對也想逃避 我痛恨這樣頓悟的自己 我必須用盡氣力推開她 不顧我的身體已經是備戰狀態 當我架住她激烈扭動的手臂 靜待她亢奮冷卻 她放聲啜泣在我的懷裡. 彷彿喃喃自語:[我愛你那麼久了..你心中卻只有她..] [我們認識很久了?]我試圖從混亂腦袋去搜尋有關她的影像片段... [我從18歲就愛你˙我母親是日本人.父親是插畫家.外面那幅畫是他畫的]她的聲音夾帶剛從激烈嘶喊回復中的沙啞 我的頭又一陣陣疼痛..因為開始出現有關她的一些片段.. 無數片斷反覆重疊...跟她竟然除了做愛還是做愛.. 我總是野蠻粗暴對待她 釋放體內那具不知名的野獸.. 我是個混球!我就是那個傷害折磨她的人... 過去越來越清晰就明白我為何會連續發生意外 因為我是不折不扣的混球! 所謂因果報應的效應就發生在我的身上 [有隻鳥愛上了百合花˙為了她不願南飛.就這樣死在寒冬深雪.深雪覆蓋了鳥跟百合.春天長出了新的百合花.是黑色的]她緩緩離開我的懷抱.走向那空的鳥籠[這是父親為母親種植的黑色百合˙花語是絕望永恆的愛.他們當時是不被容許的師生戀.父親始終沒有回去日本.死在我母親的懷裡.是癌症..] 我想再度擁抱她.用以前不曾溫柔去抱她.卻覺得她變得很遙遠.連聲音也變很遠.. [我好羨幕父母的愛情喔.能被那樣深深愛過好幸福..]她臉上出現細微的笑容 [對不起..]我越想走近她就離得越遠.感覺她像個幻影 [我愛你那麼久不是要等你這句抱歉..]她走向剛推開那扇門.回頭輕靠著門沉默半響繼續說:[我是要你明白有人深愛著你在黑暗角落流淚也堅持愛你.不要放棄你熱愛的畫畫˙不要放棄自己] [我們可以重新認識重新再來...]我簡直是用撲的奔向門的方向.我終於溫柔去抱她.輕拂她的髮絲 [這樣就夠了˙我沒有遺憾˙耗盡最後的能量是要告訴你.你有個未謀面的女兒叫"詠"你要去找她.記得!]她又那麼突然推開門."砰"一 聲我竟然又躺在一張床上.不同是周遭是模糊交錯的白色光影... 我看不見任何身影或景物.. 有人高喊:[醒了!男的醒過來了˙叫醫生..快!] 有人說:[可惜那個女的剛走了..聽說是個單親媽咪˙女兒才5歲...]                      後記 唐銘車禍在醫院昏迷將近一星期 這次車禍連左手都重創 他接受痛苦一次次復健 兩年後發表新繪本"光" 帶著他7歲女兒唐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