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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大拉的遺產,十二
2013/09/26 09:33:52瀏覽80|回應0|推薦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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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第十五章

第66節:沒有蘆葦十字架

國家美術館關於這幅畫的修復記錄有七卷之多,還有144張12×10英寸的照片。檢驗工作是在1948年2月和3月完成的,而修復和加固從1948年5月一直持續到1949年1月。作品邊緣處有幾個約半英寸的地方還保持著原狀,以作為修復前後的對比。此前,赫爾穆特·魯赫曼曾說:"根本無法看出花是白的,花蕊是黃的35".盧浮宮的《岩間聖母》就是這種狀態,由於缺乏清理修繕,它顯得非常陰暗呆板。36

修復工作開始之前,在《岩間瑪利亞》上發現了很多以前的畫家復繪的痕跡。這是在修復技術完善之前普遍的做法。當繪畫變暗、清漆轉黑時,畫家們會在重刷清漆之前,把原來的某些部位做簡單的復繪,以使它顯得明亮一些。至今《蒙娜麗莎》的修復工作還是採用這種方式。而在最近一次對列昂納多的《最後的晚餐》修復時才發現,整幅畫幾乎都被復繪過了。現在國家美術館的《岩間瑪利亞》中,瑪利亞的右手(除了拇指)都有復繪的痕跡,這是特意留下來作為反面教材的37.在她第三個和第四個指尖處有一條很細的清理痕跡,顯示出列昂納多的原稿的明亮色彩38.

另一處經過復繪的是聖約翰抱著的蘆葦十字架。在列昂納多獨自完成的盧浮宮的《岩間聖母》中並沒有這個十字架。《岩間瑪利亞》是列昂納多和埃姆伯喬·德·普瑞迪斯共同創作的,但畫面上的蘆葦十字架卻不是他們的手筆。這是後來看畫的人因為無法分清這兩個嬰兒而加上的。在這兩幅畫中,約翰是和瑪利亞在一起,而耶穌則是在天使身邊。但人們並不希望這樣,他們不能理解為什么和瑪利亞在一起的會是年長一些的約翰。

蘆葦十字架是加上去的,同時被加上的還有一個指向另一個孩子的小卷軸,上面用拉丁文寫著"看上帝的羔羊".但那個畫家怎么知道和瑪利亞一起的孩子是約翰呢?他又為什么會認為另一個就是耶穌?列昂納多從來沒有這樣說過。他們必須先假定列昂納多是要表現瑪利亞和伊麗莎白在沙漠中的碰面。但是裏面並沒有伊麗莎白,也沒有約瑟,更沒有烏列,很明顯列昂納多並不是想表現有關沙漠的傳說,他所畫的場景是完全不同的。而且在第二幅畫中,這種不同表現得更明顯。清理後的作品顯示,岩石是在藍色冰河旁。有些人認為較大的男孩肯定是約翰,因為約翰是佛羅倫薩很知名的使徒,但是這些畫並非為佛羅倫薩而作,而是為米蘭而作的。

在這兩幅畫中,人物都組成了金字塔形,都是較小的孩子看上去在給較大的孩子施洗。在第二幅畫中,原來沒有的光環出現了,不過這也是被後人加上去的,也許是和蘆葦十字架以及卷軸一起加上去的。在兩幅畫中,瑪利亞都穿著藍白相間的衣服,第二幅中的藍色更明亮一些;她的左手都泰然自若地在年幼孩子的上方保護著他。而那位姑娘在第一幅畫中指著較大的男孩,在第二幅畫中卻沒有。最主要的改變還出現在她的衣服上。在列昂納多的原作《岩間聖母》中,她穿著抹大拉常穿的紅綠色衣服,而在後來的《岩間瑪利亞》中,衣服的顏色被埃姆伯喬畫得暗淡無光。

現在我們再回到《達·芬奇密碼》。在談及盧浮宮的那幅畫時,蘭登教授解釋說,那個小一些的男孩不是耶穌,而是施洗者約翰。瑪利亞的一只手"像鷹爪一樣倣佛抓著一個無形的人頭",是在威脅約翰。而天使做出了"一個砍的手式".他接著解釋列昂納多不得不又畫了一幅"畫面安排比較正統的"作品(現存於倫敦的《岩間瑪利亞》)給無原罪始胎會,因為原來那幅對耶穌有太濃的敵意39.所有這些都是文獻中所沒有的,書中所說的含意也並非畫的本意。而且這兩幅作品的委托是來自不同的組織。因此,我在這裏需要再次強調,《達·芬奇密碼》只是一部虛構的小說,並非歷史學家的著作。

 

 

 

 

 

 

聖母指的到底是瑪利亞還是抹大拉?

 

 

我在前面的章節裏已經提到,列昂納多在1483年受委托之前,就已經有了受利比作品啟發而完成的習作。他隨時都有可能完成這幅作品,無論是獨自工作還是和其他畫家合作。就算他沒這樣做,列昂納多畫派的弟子在他死後也很有可能會替他完成。實際上,列昂納多的傳記作者們確實提到過第三幅《岩間聖母》40,但是很難判斷它是否真的存在,因為這幅畫有很多非常逼真的贗品。一般的贗品都會完全忠實於原作。盧浮宮的或是國家美術館的這幅畫都有許多倣作。但國家美術館的《岩間瑪利亞》並不是盧浮宮的《岩間聖母》的倣作,因為它們在許多方面都有顯著差別。如果真的有第三幅《岩間聖母》,那么應該和前兩幅是不一樣的。實際上,在卡昂美術館就收藏著這樣一幅畫(見圖46)。加圖46《岩間抹大拉》

在這個版本中,盡管畫面和原來大致相同,但還是有一個明顯的區別。從基本構圖來看,它和保存在盧浮宮的列昂納多的原作比較相似。畫中沒有蘆葦十字架,也沒有光環,那位女性天使伸著一根手指。很明顯,她又穿上了抹大拉常穿的紅綠色衣服。但最讓人吃驚的是聖母瑪利亞也穿著紅綠色的衣服,腰間有金帶,而且她的頭發也紅了很多。事實上,她現在正是抹大拉的傳統形象。
在國家美術館的版本中,聖母瑪利亞衣服的下端加上了一朵與眾不同的花——一朵單獨的海芋百合(有時也被稱為馬蹄蓮)。這種花有著純白色的花瓣和細長錐形的黃色花蕊。這種花現在的正式名稱是詹特德斯奇亞(Zantedeschia),是用意大利植物學家喬萬尼·詹特德斯奇亞(1773-1846年)的名字命名的。它經常出現在畫中是因為那美麗的而誇張的肉穗花蕊(Spadix),該詞的詞幹來自希臘語的"棕櫚樹"41,而在閃族語中對應的是"他瑪"42(瑪利亞·抹大拉女兒的名字)。在澳大利亞的某些地方,海芋百合屬於"公告植物"(野草);在美國,它是葬禮用花。然而在地中海沿岸的歐洲國家、南非以及英國,人們卻一直用它來編織新娘手中的花束。

 

 

第67節:遭受種種磨難

 

 

 

在此我還要提出一個可能性,列昂納多在岩石的安排上可能受到了《舊約·雅歌》的影響。《雅歌》在第2章第13節(按當時的希臘語版本翻譯過來)中寫道:"葡萄樹的果子漸漸成熟……我的佳偶,我的美人,起來……我的鴿子啊,你在磐石穴中"43.

這樣看來,海芋百合就是抹大拉的象徵。列昂納多從沒說過畫中人是聖母瑪利亞,這只不過是後人的推測。他將她稱為LaNostraSignora(我們的女主),這正是聖殿騎士和吟遊詩人對瑪利亞·抹大拉的稱呼。列昂納多也從未說明那兩個男孩就是耶穌和約翰,這也是後人的假想。此外,那個天使在每幅畫中都被畫成了女性。

在盧浮宮的那幅畫中,那個姑娘的翅膀甚至不如一個手勢明顯,顯然列昂納多並不願意給她加上翅膀,但無原罪始胎會要求他畫天使。這些畫讓我們有了非常有趣的猜想。我們能看到一位母親,而相對聖母瑪利亞來說,她更像瑪利亞·抹大拉。我們也能看到一個姑娘,明顯比男孩們年長。我們還能看到兩個男孩,其中一個比另一個年紀和個頭都大。隨著姑娘手指的方向,我們都會更注意那個稍大些的男孩。我們從畫面的背景也能看出,盡管有些不太真實,但看上去更像是在歐洲,而不是聖地巴勒斯坦或者埃及。

考慮到所有細節,一個可能性誕生了。瑪利亞·抹大拉有三個孩子:一個女兒和兩個兒子,他們之間各差幾歲。我們將在後面提到的,列昂納多·達·芬奇和抹大拉信徒組成的玫瑰十字會有著密切關係。因此,這幅岩間畫作極有可能就是抹大拉一家的浪漫寫照。

 

 

 

 

第十六章最後的晚餐

 

《最後的晚餐》遭受的種種磨難

我們現在來看看《最後的晚餐》,一幅在《達·芬奇密碼》中佔有重要地位的列昂納多作品1.雖然出自文藝復興時期巨匠之手,這幅壁畫卻在擁有者手中遭受了無法言喻的苦難。《蒙娜麗莎》和許多其他作品都受到了刀割和腐蝕的摧殘,而《最後的晚餐》卻被開了一個門洞!這在一般的圖片中是看不到的,因為它們的顏色比原作淺很多。這個門洞開到了壁畫的四分之一處,它的弧形頂端已經到了桌布的位置,就在耶穌的盤子下面。

米蘭公爵路德維奇奧·斯福爾扎(1452-1508年)常在離斯福爾扎城堡最近的教堂——聖瑪利亞感恩教堂祈禱。因為不喜歡簡樸的老式建築,他推倒了主禮拜堂和唱詩區,並宣布要在新禮拜堂的墻上裝飾美麗的壁畫。他同時也對隸屬於教堂的多明我會修道院做了安排。1495年,列昂納多·達·芬奇應邀來到這裏,在新建教堂餐廳的墻上創作了《最後的晚餐》。餐廳左邊的窗戶透光性很好,使畫作的右邊顯得很明亮。列昂納多在創作時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按照這個特點處理了作品中的高光和陰暗處。畫家在創作這一主題時按照慣例都會把猶大隱藏在別人身後,"以免觀看者的目光接觸到惡魔的雙眼".但是由於這幅壁畫的光線特點,列昂納多巧妙地安排了猶大的位置,既畫出了猶大的整個面容,又讓他始終處在陰影中,只露出一只眼睛1.

他們原計劃把修道院院長的桌子將放在餐廳的另一端(那裏也有其他壁畫),這樣桌子就能面對耶穌和使徒們,壁畫下面是供修道士進入餐廳的通道。他們的長餐桌從餐廳的一端一直延伸到另一端,似乎在和畫中人共同進餐。桌子的一邊是耶穌,另一邊是院長。

然而不幸的是,列昂納多並沒有把這當成一次單純的壁畫創作,而是試驗了一些頗具風險的技術,在潮溼的石膏墻上使用了蛋彩顏料。他按照自己的喜好把顏料與蛋清、油或是清漆在幹的灰泥墻上調合。這是一種非傳統的混合方法,不能被墻吸收。因此,他的整幅壁畫只有薄薄的一層和墻粘在一起,沒過多久就因為潮氣析出的鹽分而片片剝落。就畫本身而言,它可能是一幅傑作,但從壁畫保存角度來說卻是一場災難,這是列昂納多為數不多的失誤。如最近藝術史學家利奧·斯坦伯格所言,"列昂納多·達·芬奇的《最後的晚餐》是藝術史上最偉大的傑作,但從來就沒有真正存在過2".

早在1540年,這幅作品就已經被形容為"只剩下一半了".1560年的記錄顯示,它的大部分顏料已經消失。在斑駁的殘留物中,未上顏料前的草圖清楚地顯露出來。1568年,歷史學家保羅·羅納佐曾寫道:"這幅壁畫已經完全毀了".十年後,參觀了修道院的喬爾喬·瓦薩裏痛心地說:"除了一堆污點,這裏什么都沒有了".在接下來的幾個世紀裏,情況越來越糟。共有19個畫家企圖復繪列昂納多的傑作,厚厚的顏料和膠粘劑讓原作完全不見天日。

1624年,這幅壁畫幾乎被視為無物。因此,修士們才會毫無顧慮地在墻上開了一個大大的門洞方便通行。此舉不但砍掉了耶穌和兩側門徒的雙腳,榔頭的重擊還震掉了更多顏料3.
現在要保存這種上色不牢的早期壁畫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在那個年代,如果壁畫是在一面析水的墻上,人們就對此毫無辦法,只能聽任鹽分讓畫和墻面分離。1726年,修道士們決定修復壁畫,然而這個決定卻他們敲響了這幅傑作的喪鐘。他們找來了一個叫米開朗基羅·貝羅蒂的二流畫家,此人稱自己有一個秘方能讓壁畫重放光彩。在得到修道士同意後,他用床單和帆布把工作的地方遮擋起來,然後就消失在布簾後面,開始變魔術。時間一周周地流逝,沒有人敢到布簾後面看一眼,因為他警告過千萬不能偷看。
終於有一天,貝羅蒂拉開了布簾,向他們展示了一幅煥然一新的壁畫。修道士們都大吃一驚,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壁畫的色彩會變得如此輝煌。歡欣鼓舞的修道士們付給貝羅蒂一大筆錢作為報酬。實際上,他只不過是在列昂納多的壁畫上畫了一幅自己的畫。

沒過多久,貝羅蒂粗糙的顏料就因為窗外透進的陽光而褪色,壁畫開始瘋狂地脫落。後來有不少人試圖將脫落的畫粘回去,但收效甚微。1770年,修道士們決定進行另一次大修復。朱塞佩·瑪扎竟然帶著一幅撲克牌來了!他的辦法是用撲克牌把表面將要脫落的顏料和泥灰全部刮掉,然後將墻上坑洼不平的洞補上,再涂上新顏料,只要遠處看是一幅完整的畫就行了。

 

第68節:至此還遠未結束

 

1796年,拿破侖·波拿巴的大軍到達此處。在看到這間大餐廳後,他們認為拿來當糧草彈藥庫簡直再合適不過了。法國傳記和遊記作家亨利·司湯達曾在書中寫道:騎兵們取樂的方法竟然是向壁畫擲磚頭,誰能打中使徒們的腦袋誰就贏了4.這幅壁畫遭受的苦難至此還遠未結束!
1800年,這幅壁畫下的大門終於被封上了,這也是我們現在看到的模樣。但是沒過多久,房子就被水淹了,整個餐廳浸泡在水裏,使壁畫更加松動。1807年,聖瑪利亞感恩修道院被徵用為兵營,人們這時才對餐廳通風、清潔並且重新粉刷。《最後的晚餐》的情況雖然沒有好轉,但至少終於有人精心保護它了。1821年,斯蒂芬諾·貝拉茲計劃將整幅壁畫從墻上挪下來以便保護,但他很快就放棄了,因為在剛開始處理時就毀掉了一大塊桌布。

壁畫家路易吉·卡維納奇於1906到1908年對它進行了大範圍修復。但由於壁畫顏料本身的特點,他只修復了損毀的部分,讓脫落和復繪的地方保持了原狀。在他之後,修復師奧雷斯特·西爾維斯特裏於1924年用淡黑色灰泥將畫的邊沿封住。1943年8月15日,戰爭的炮火幾乎將餐廳毀滅。幸運的是,由於之前北面的墻已經用沙袋保護起來,所以《最後的晚餐》還是完好無缺。但是隨著戰事的繼續,沙袋中的沙子變得潮溼起來。在一年多的時間裏,這幅壁畫所處的環境極其惡劣。

後來重建餐廳的時候,馬羅·佩裏西奧裏將壁畫徹底清潔了一番,將上面的霉變去除,在所有可能的地方用蟲膠固定。這項工作一直持續到1954年,他固定了整幅壁畫,畫面的顏色也恢復了以前的光彩,但他並沒有把後來復繪的部分去掉。攝影師將修復完的《最後的晚餐》拍了下來,這就是我們在20世紀後期看到的和《蒙娜麗莎》一樣廣為人知的經典傑作。然而很少有人知道,照片上的所有部分幾乎都不是出自列昂納多·達·芬奇之手。從瓦薩裏在1560年寫下"一堆污點"時,列昂納多的原作就幾乎不復存在。在目前滿是粘合劑和復繪的作品之下,只有不到1/5是原作,而這1/5仍在繼續消失。

從沒有如此重要的傑作經受過這樣的虐待。除了畫家自己的失誤和二次大戰的摧殘,無情的時間也在侵蝕所剩無幾的原作。1978年,著名的名作修復專家皮寧·布朗比拉·巴西龍博士挺身而出,接受了這項讓人畏縮的任務。她要讓壁畫永遠不再脫落,並修復幾個世紀以來灰塵、污染、水汽、震動以及過去的修復對原畫造成的損害。簡單地說,她要把所有不是出自列昂納多之手的東西全部從墻上剔除。如果最後只能剩下1/5的畫作,那就讓這1/5留在那裏。至少這是出自列昂納多之手。
《博士來朝》也隱藏著秘密嗎?

列昂納多的另一幅作品《博士來朝》由於欺騙性的復繪而聲名狼藉。這幅曾經讓烏菲茲美術館引以為傲的作品現在被放在一間儲藏室裏等待修復。這幅畫是列昂納多受到聖斯科珀脫修道院的委托,於1481年開始創作的。他從佛羅倫薩遷往米蘭時也帶著它。但在接下來的幾年裏,他一直沒有完成草圖。和一般的《耶穌誕生圖》不同,這幅畫的場面非常宏大。在露天場景中,眾多人物的姿態各不相同。除了這幅草圖外,在佛羅倫薩的烏菲茲美術館還有一幅透視法習作。在盧浮宮、漢堡的市立美術館和紐約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都保存著人物的習作。盧浮宮還收藏了一幅綜合設計圖,與之相關的草圖收藏在巴黎美術館和劍橋費茲威廉博物館。

這幅畫作的草圖和設計圖眾多,但由於合同方面的爭論一直持續,列昂納多的興趣也漸漸消失,最終它流產了。然而就在最近,當這幅未完成的作品被拿到烏菲茲美術館的修復工作室進行保存處理時,人們才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檢查顯示列昂納多的原作早已被人復繪過了。現在的作品很可能是在他死後一個世紀一位匿名天才的傑作5.

《達·芬奇密碼》像以往那樣虛構地宣稱,該畫作中"還隱藏著秘密".小說中提到的"意大利藝術家毛瑞梓裏奧·薩拉斯尼揭開了一個鮮為人知的真相,而紐約《時代》周刊以《列昂納多掩蓋的秘密》為題對此作了大篇幅的報道".窘迫的佛羅倫薩烏菲茲美術館馬上停止了該畫的展出,並把它放到了街對面的儲藏室裏6.
確實是有過這樣一篇文章,它發表於2001年4月21日。但是作品停展卻和所謂"秘密"或者"害怕公之於眾"沒有任何關係。這種做法對藝術品來說是很正常的。實際上,這些後來加在列昂納多原作上的也不是什么"涂層",只是些半透明的橙褐色顏料,這些顏料不可能完全掩蓋原作。這位匿名畫家可能只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完成這幅畫作,卻沒有繼續下去。

所以,列昂納多的原畫中並沒有任何新的發現。這件事的確讓人震驚,但只不過是因為他的底稿被另一位畫家的半透明畫作所覆蓋,而以前大家以為這是列昂納多的原作。作品停展也只是因為國際藝術品維護監督協會鑒於該畫作的畫板已經非常脆弱,建議不要急於將表面的復繪層除去,畢竟它也經過了500多年的滄桑。應該經過更加仔細的分析,才能對這件作品下定論。紐約《時代周刊》在2002年1月也收到了協會的警告,聲明這篇文章的發表完全是出於錯誤的導向,並且說明所謂的該作品被改動過的"最新證據"早在1951年就有文獻記載。7

 

《最後的晚餐》中到底有沒有抹大拉?

 

聖瑪利亞感恩修道院,對《最後的晚餐》的修復工作開始於1979年。1982年,辦公設備生產廠商奧利維蒂公司表示願意資助整個修復工程,共投入70億裏拉。這項工程耗費了20年時間,整幅壁畫被復雜的空氣過濾係統保護起來,並於1999年3月28日重新展出。修復後的作品保留下來大約20%原作,巴西龍博士還是按照列昂納多的底稿用柔性混合的水彩將缺失的部分補上了。她的目的並非以假亂真,只是用可去除的顏料做簡單的修補,既和列昂納多的原作有區別,也能讓世人看到畫作的完整形象。

 

第69節:女性被誤認為男性

 

 

1994年,在《最後的晚餐》重新開放前的5年,人們的注意力被耶穌右邊(即觀看者左邊)的門徒吸引了。傳統上人們認為這個人物是約翰·半尼其,但畫中人看上去有些女性特質,也可能不是約翰,而是瑪利亞·抹大拉9.這引起了公眾的興趣。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但這個人物確實有些女性化。人物的體形比其他使徒都瘦小,頭發卻比其他人都長,而且脖子上有個類似項鏈的東西,胸部似乎還有乳房的輪廓。
就算500年的歲月讓壁畫斑駁不清,以至於畫中原本的女性被誤認為男性,但在壁畫問世時這應該是一目了然的。然而當時所有的歷史記錄都沒有提到過這一點。

1999年,該壁畫被恢復成列昂納多的原作,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它和修復之前的區別。由於有巴西龍博士成像極好、近距離、高清晰度的照片,我們得以更仔細地觀察作品。照片上並沒有項鏈,乳房也是墻面的隆起造成的錯覺。1994年對畫中人物的認知建立在復繪作品的基礎上,然而我們現在所看到的已經是列昂納多原作中的人物形象了。

令人遺憾的並不是一個引起極大關注的觀點被糾正了,而是在《達·芬奇密碼》這部小說中,所有被披露的事實都是以瑪利亞·抹大拉曾出現在《最後的晚餐》中為基礎的。實際上,這才是"密碼"的根基。小說所有的情節都建立在錯誤觀念上,它是由一幅未修復的畫做出的推測。我們必須再次強調,盡管《達·芬奇密碼》中的Desposynic是真實的,但它所有關於列昂納多藝術品的解釋和推測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不正確的。

在為《最後的晚餐》做準備時,列昂納多寫了大量筆記並畫了一些草圖。他將要畫的使徒分成4組,每組3人,以耶穌為中心,6個使徒分別在他兩邊。在做準備工作時,他把每個人物的動作表情都記錄在筆記上,例如:
正在喝酒的人把杯子放在桌上,轉頭看向說話者。另一個使徒則把手指絞在一起,向同伴皺著眉……還有一個使徒在鄰座的耳旁細語,聽者把身體靠向他,在聽他說話的同時,手中還拿著一把匕首。
他詳細構思了使徒們當時的表情和狀態。在表現年輕的人物時(例如雅各和約翰兄弟),為了讓他們和皮膚黝黑、蓄著胡須的年長者有所區別,列昂納多寫道:

長發隨著風在年輕人的臉龐周圍飄動著,瀑布似的卷發使他們看上去更美10.
盡管《新約》中並沒有把雅各、約翰和腓力描述得特別年輕,但繪畫的慣例是把他們畫得比其他人年輕一些。約翰在很多版本的《最後的晚餐》中都顯得很年輕,有時甚至被描繪成一個小男孩。列昂納多也不例外。他畫中的約翰很年輕,而且符合他筆記中的形容。列昂納多的素描《腓力》(見圖22)加圖22,《使徒腓力》——習作
和水彩畫《耶穌》(見圖26)
加圖26《救世主耶穌》——習作
中的年輕人就是很好的例證。另一幅雅各的習作也大致相同。在圖27中我們可以看到修復後的《最後的晚餐》中的約翰。加圖27,約翰(復原後)——《最後的晚餐》

再回到《達·芬奇密碼》,我們在小說中還看到了另一個人物,聖杯執著的研究者雷·提彬爵士11,就是他告訴索菲·奈芙畫中的約翰其實是瑪利亞·抹大拉12.他還讓她注意彼得(坐在旁邊的人)把手像刀刃一樣橫在瑪利亞的脖子上。

在藝術界,有很多關於《最後的晚餐》的作品都取材於福音書13.列昂納多選擇了《約翰福音》的第13章第21節那個場景:耶穌宣布其中的一個使徒將會背叛他。《約翰福音》中寫道:"門徒彼此對看,猜不透所說的是誰".它還提到彼得在和另一個使徒商議(通常的看法是約翰),"點頭對他說,你告訴我們,主是指著誰說的。"

列昂納多的作品表現了彼得正在詢問的場景。他和鄰座的人之間並不存在任何敵意。那個使徒正在往他懷裏靠,聽他說話。在1994年壁畫修復之前,彼得的手也許擺成了刀刃的樣子,但現在我們能清楚地看到,他只是把手輕松地搭在另一個使徒肩上(見圖24)。許多其他畫家也是這樣描繪這個場景的,例如漢斯·荷爾拜(見圖25)。畫中的約翰同樣非常年輕,頭發比彼得的長,也更有魅力。加圖24-25《最後的晚餐》——局部
「《最後的晚餐》(1495年)局部細節圖,取自馬庫·奧焦諾1524年的臨摹畫,圖中彼得的左手放在約翰的肩膀上,右手藏著一把小刀」

接下來在《達·芬奇密碼》中,也提到了一只"握著匕首"的"無名"之手14.那只手出現在安德烈和猶大之間。在1999年這幅壁畫被修復完成之前,從畫面上的確很難判斷這只手是屬於誰的。然而,我們現在可以確認它的主人就是彼得,而且他手中拿的並不是一把匕首,而是一把小刀。更幸運的是,在列昂納多的傑作損毀之前,也就是在它面世30年間,列昂納多的很多學生都臨摹了這幅壁畫。在每幅臨摹畫中,彼得的右手都被表現得很清楚。當他從猶大身後靠近約翰說話時,他的右手別扭地彎著。後來當耶穌在客西馬尼被捕時,是彼得抽出劍削掉了馬勒古的耳朵(《約翰福音》)。當時的情景是,彼得在詢問約翰是誰出賣了耶穌時,同時在身後藏了一把小刀。而諷刺的是,坐在他們中間聽他們說話的人正是猶大。

在早期的臨摹品中(1520年左右)同樣表現出了彼得的左手輕松地搭在約翰的肩上,同時還畫出了耶穌的酒具。《達·芬奇密碼》中提到耶穌應該像《聖經》中所說的那樣,有一個裝酒的聖餐杯15.事實上《聖經》裏並沒有這個說法。三篇《對觀福音書》提到的酒具是一個普通杯子16,而在《約翰福音》(列昂納多所參照的)中根本沒有提到象徵鮮血的酒。

 

第70節:世界上最神秘繪畫

 

《達·芬奇密碼》的不合宜之處在於,在所有推論和這幅畫扯上關係的時候,它都應用了一個廢棄過時的假定。在提及畫作《最後的晚餐》在1954年被馬羅·佩裏西奧裏修復後,提彬說:"……許多藝術書籍上的照片都是1954年之前拍的,那時這些細微之處被層層的污垢掩蓋著,而且大量的修復工作都是由一些笨拙的工匠完成的……至少,現在這幅壁畫終於被清理的跟原作一模一樣了"17.然而,事實上佩裏西奧裏並沒有將原來的復繪清除掉。在他簡單的清理之後,顯現出來的仍然不是列昂納多的原作,只有1979至1999年的修復工程做到了這一點。但《達·芬奇密碼》卻對此不加理會,它那抹大拉永存於畫作中的舊理論最終被巴西龍博士的工作顛覆了。

根據嚴格的歷史記錄,耶穌和使徒們最後的晚餐並非我們通常認為的逾越節餐會。在餐會上耶穌也沒有舉行血酒儀式。按照《死海古卷》中的《會規手則》,最後的晚餐應該是救世主宴會(即主的宴會)。而且和耶路撒冷逾越節慶祝活動相比,同時進行的救世主宴會有著完全不同的重大意義。宴會的主要主持人是大祭司和以色列的救世主18.宗團的信徒則由12名使徒作為代表,他們被稱為宗運公會。《會規手則》(最古老的艾賽尼文獻之一)列出了所有人的座位次序,並詳細記錄了宴會中要舉行的儀式。其中寫道:

當他們在餐桌前聚集……並調制好酒,沒有人可以在大祭司之前伸手去取第一塊面包或者第一杯酒,他被賜福第一個享用面包美酒……之後,以色列的救世主可以伸手去取面包。然後,宗團公會成員將按照等級順序被給予祝福19.

在各式各樣的作品中,大多數的藝術家都會根據自己的想象來描繪人物,列昂納多也不例外。據說他在法國畫過瑪利亞·抹大拉,那幅畫最後流入西班牙的布爾格斯,但是我從來沒有找到過它的蹤跡。不過,列昂納多還有兩幅抹大拉畫像保存下來,但和《最後的晚餐》中被指為抹大拉的人物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其中一幅保存在佛羅倫薩的烏菲茲美術館,另一幅《瑪利亞和她的玉瓶》素描收藏在倫敦的考陶爾德學院(見圖19,20)。加圖19-20《瑪利亞·抹大拉習作》

《達·芬奇密碼》中還提到另一個觀點來證明坐在耶穌身邊的就是抹大拉。圖中耶穌和身邊這個使徒擺出了一個M的輪廓(見圖28)。加圖28《最後的晚餐》——復原後局部圖

同樣,這也不是《最後的晚餐》所獨有的。它在菲利浦·德·尚帕涅(1602-1674年)創作的《最後的晚餐》中更加明顯,圖中人物舉起的雙手還組成了一個較小的M,和大M一起形成了一個雙M(MM),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就是瑪利亞·抹大拉密碼(見圖29)。加圖29《最後的晚餐》——局部改變而且,在菲利浦·德·尚帕涅的畫中,約翰和其他人物相比也顯得年輕而容光煥發。實際上,這(和列昂納多的作品一樣)是約翰·半尼其在繪畫作品中的典型形象(見圖30,31,32,33)。加圖30-33《最後的晚餐》——局部圖而所謂的女性氣質也符合他的形象。這並不是女性化,而是文藝復興時期對年輕人的表現方式。約翰經常靠在耶穌的身上,有時(當他被描繪成小男孩時)甚至坐在耶穌的腿上。

「《大版本耶穌受難》中的《最後的晚餐》,丟勒(1471-1528年)——約翰坐在耶穌腿上,共有十三個使徒」

 

抹大拉理論的出現十多年來,所有疑問中最主要的是:如果那個使徒是她,那么畫中少了誰?因為耶穌共有12位使徒。1810年,米蘭藝術家朱塞佩·波西(布雷拉學院部長)在盧加諾湖附近的龐特卡普裏亞斯卡教堂發現了列昂納多的筆記。從左到右(圖28的局部圖未表現出所有使徒),座位的順序應該是這樣的:巴多羅買、亞勒腓的兒子雅各、安得烈、彼得、猶大、約翰、耶穌、雅各·半尼其、多馬、腓力、馬太、達太、奮銳黨的西門20.彼得和猶大、雅各和多馬的上半身都呈交叉狀,因此他們的頭部和原來坐的位置不同。按照這個座位順序,瑪利亞·抹大拉所取代的應該是約翰。但是列昂納多肯定不會漏掉任何一位使徒,尤其不會漏掉約翰。而且福音書寫得很清楚,耶穌是和"12使徒"共進晚餐。
如果列昂納多想畫上13個使徒,他很輕易就能做到,他並不是循規蹈矩的人。丟勒在木版畫《大版本耶穌受難》係列的《最後的晚餐》中就畫上了13個使徒。列昂納多完全可以畫上瑪利亞·抹大拉,這並不特立獨行。畢竟,聖瑪利亞感恩修道院是個多明我會修道院。而且,瑪利亞·抹大拉是多明我會的母親女神和保護聖徒23.列昂納多有選擇權,他完全沒有必要像《達·芬奇密碼》裏所說的那樣秘密地把她放在其中。多明我會的安吉利科教士在紅蛋圖中讓抹大拉穿著適宜的修女服。24在保存於佛羅倫薩聖馬可博物館的壁畫《最後的晚餐》中,他毫不猶豫地把她畫了進去(見圖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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