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愛情裏,我,忘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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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懂得寂寞以後,才知道自己愛上的竟是一個讓我永遠寂寞的人。
跟她在一起,有的時候,就等同於跟寂寞在一起,於是,在和她彼此相愛的許多歲月裏,我有許多寂寞。我愛她,但是,我不愛寂寞。
關於我的這一份愛情,它是怎麼走到我生命裏來的,以及,在我這樣的一個人的人生裏,它怎麼可能會發生,我,早都不復記憶。只知道,它來的時候,所有戀情裏該有的觸動、悸動、心動,我都一一體嘗。還記得,我坐在一株開滿了粉紅花海的羊蹄甲樹下,開啟我在這場愛情中的第一封情書。當時,也是秋風,卻吹的我心神盪漾,信紙上她的字跡瀟洒飛揚,飛揚字跡裏擺滿的句子讓我迴腸;我的愛情就這樣來了。
在往後很多年的日子裏,我的生活是一齣彈不完的變奏曲,喜怒哀樂,樣樣都有,大項的,是她,小項的,也是她,圍著她團團轉、團團繞的,才是我。我在迎接自己的愛情到來的那一天起,就成了一個把自己靈魂藏起來的人。快樂,純脆只因愛情,悲傷,純脆只因愛情,不由自主的,我將所有的呼吸和唯一的靈魂通通放在愛情的祭台上當獻禮。
讓我這樣做的,是她,因為我愛上了,但叫我這樣做的,是我,也只因為我愛上了。
在愛情裏,我罹患了「上癮症」── 我對所有她的「好」嚴重上癮;她的快樂是我的快樂,她的成就是我的成就,她笑,我笑,她悲,我悲,她懷帶心事時我跟著她一起咀嚼,她想法凌空一躍時我立刻跳將起來穩穩接住,毫不含糊。我把專注力完完全全地固定在她身上。
漸漸,在我的愛情裏,我,忘記了自己。而我,擁有愛情的日子,太長,太長……。
我並不知道是不是在愛情裏就該這樣,沒人告訴我,我又自以為理所當然。愛,不就該是奉獻自己的一切嗎?我把所有我已知的、未知的,通通交付給她。交付以後,才漸漸看見自己的寂寞。
原來,這僅僅只是我這樣的人會使用的方式,愛情可以這樣,也可以那樣,並非唯一只能如同我所揀擇的這樣。也許,當我交付自己所有一切給她的同時,我已經在期待,期待她還報我同等的份量?也許,我給的太多,我把所有的我都給出去了,她卻難以與我彈奏相同的曲調,如我一般,把所有的她給我。
在我懂得愛情以後,才知道是我允許了寂寞經常來尋我。
仙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