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成公五年(公元前586年)的夏天,位於陝西的梁山突然崩塌,導致河川堵塞,三日後依然無法流通。晉景公覺得事情不妙,趕快用驛車傳召大夫伯宗到絳城來商量對策。
伯宗一接到命令,隨即駕車去見晉景公。可是伯宗的馬車在半路被一輛翻覆的重型車擋住,無法通行。伯宗於是下車,手裡拿著鞭子吆喝車夫趕快將車子弄好,以便讓路。
車夫對伯宗霸道的做法感到很不滿,對著他說:「大夫,驛車是緊急專用的召傳之車,你用鞭子抽我等於是繞遠路而行,不但浪費時間,也無補於事,反而會使您到達的時間更遲。何不想個辦法繞捷徑呢?」
伯宗聽了車夫的話後,態度變的稍微緩和,就問說:「你是哪裡人?」
車夫回答說:「我是絳城人。」
伯宗再問:「你在城裡聽到了什麼消息?」
車夫說:「我聽說梁山已經崩塌,河川被堵塞了三日依然無法流通,景公正在召傳伯宗,以便商量對策。」
伯宗聽了這一番話甚為驚喜,於是向車夫表明自己的身份,並問說:「晉君既然為此緊急召見我,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辦呢?」
車夫說:「天父擁有世上的山巒,祂要山巒崩塌,它們就得崩塌;天父擁有世上的河川,祂要河川堵塞,它們必定堵塞。晉君即使召傳伯宗您商量對策,又能怎麼樣?」【1】
伯宗聽了越加驚喜,對車夫的態度反而變的欽佩起來,內心由衷地向車夫請教對策。
車夫說:
「山上的土壤腐朽造成梁山崩塌,還需要什麼對策?讓我告訴您吧!我們國家依靠山川這個主要的資源才能生活,如今河川乾涸、大山崩塌,做國君的人應該趕快:
穿素色的衣服,離開宮室暫時到郊外住宿,
乘坐沒有裝飾的馬車,不奏音樂享樂,
並在策書上刻好文詞,告祭上帝,為國事禱告哭泣三日,
用真誠的儀禮,把一切交給祂。
您既然是伯宗,就應該告訴晉君這樣做,除此以外還能做什麼?」【2】
伯宗被他這麼一點,終於瞭解應該怎麼做。
為了感謝車夫,伯宗問他尊姓大名,可惜車夫不願意揭露自己的身份;邀請他一起去見晉君,也遭到拒絕。等伯宗到了絳城,就把車夫的建議告訴了晉景公。
晉景公同意,從那天起開始穿素色的衣服,離開宮室暫時到郊外住宿,乘坐沒有裝飾的馬車,不奏音樂享樂,並在策書上刻好文詞告祭上帝,帶領百姓為國事禱告哭泣三日,舉行特別儀禮把一切交給上帝。
【1】〈春秋穀梁傳.成公〉記載:
伯尊曰:「君為此召我也,為之奈何?」
輦者曰:「天有山,天崩之;天有河,天壅之。雖召伯尊,如之何?」
《易經》云:「聖人亨,以享上帝」,中國先民「以天為父」,宇宙萬物都是天父上帝所造,世上萬有都屬於祂,山河也不例外。
【2】〈國語.晉語〉記載:
伯宗問曰:「乃將若何?」
對曰:「山有朽壤而崩,將若何?夫國主山川,故川涸山崩,君為之降服、出次、乘縵、不舉,策於上帝,國三日哭,以禮焉。雖伯宗亦如是而已,其若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