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心的讀者一定會發現本期「清華學派」的編碼漏掉了3期。
我先自首。
曾經我很認真地向當代散文高手張曉風姊表示,願作她的入門弟子,請她教我如何寫作──因為張姊「害」我走上寫「科學與信仰」類文章的道路(參本專欄前期),求她「負責任」啊。
只是,張姊早已關門不再收徒弟,也說她從沒遇過像我這般大年紀的學生;我只好向隅。
雖說如此,張姊一向愛護晚輩,她每期必讀本專欄,並且改正錯字,我才知道自己文風相較差之甚遠矣──我稱張姊是我寫「信仰與科學」的啟蒙老師,更說她是我的「一字之師」。這回,她一定會糾正我的「筆誤」,漏掉3篇,以為我患了失智症──她知道我近年眼睛糢糊、偏頭劇痛,文章是一個字、一個字敲下來的,她必會擔心我的身體;我只好在此先「明示」。
跳過的3期,是講述在大浪翻騰的史海裡,隱隱依稀可見上帝對中國靈魂永恆不變的愛(Agape),以及人與人之間彼此的相敬、相愛與善意。但案主不願曝光,以免在價值顛錯、動盪不祥的世代裡被出征、徒惹無謂紛擾,甚至受迫害。我遂作罷,留下系列空白編碼。
寫本專欄,至今剛好滿900期,原只是為「自我救贖」之用,如今卻更多了一種「苦悶的象徵」(廚村白川論創作,《苦悶的象徵》,魯迅譯)。
初(國)中時,曾讀陳之藩的「科學家的苦悶」(《旅美小簡》,第十),說到愛因斯坦因歐本海默事件而晚年感到心靈苦悶。歐本海默因為政治不正確,在美國麥卡錫主義時代,被軟禁、剝奪一生最愛的研究工作,因而使得像愛因斯坦這樣「愛好自由的人苦悶了」。
我的案主既然對於當代政治紛擾與迫害有所顧忌,我當尊重,何況他是我所敬愛的學者,我只好割捨、不投,徒留空白編碼,以資紀念那段曾是「純真年華」(Age of Innocence)的善美記憶。
我的Line好友或群組,就是我的「代禱名單」;每次轉寄文章時,我心中都默默為之祝福。
有一次,我發現一個陌生名字,只好冒昧問他是誰?──新住民,他說。
為什麼加我Line好友呢?
「我的牧師說,您是個正派的人。」他回。
捧著手機,我原已模糊的眼睛,突然,充滿淚水──神用這位陌生讀者來安慰我。
俄亥俄州立大學(OSU),是上世紀中國最偉大的牧師宋尚節之母校,我在那裏攻讀博士時,幫了一位同僚小忙,他很感激。
臨別時,我問這位曾經歷時代大風大浪的倖存者,將來願望為何?
「我只想餘生作個清白的人。」他淡淡地說。這麼卑微的願望,作為中國人很難嗎?
頓時,我的眼眶蒙上一層濃濃鄉愁──我要回台灣,向我的親友說,神永遠深愛中國人靈魂的故事。
在本專欄900期前,我留下3期編碼的空白,就讓神的愛來補滿了。
「清華學派」,縱有科學家的苦悶,我們仍有滿滿「主永恆不變的愛」(Agape)。
(轉載自《國度復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