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過馬路

作者／落水魚

上了一天課，最最高興的就是 ── 放學。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除了放假外。

總和她一起回家，鐘一敲便去排路隊，並非先到先贏，倒也佔了安心，好似到達那，就有放學的感覺。

放路隊的次序，是依照年級，高年級先，低年級後，本是一年級的我就這樣熬啊熬的，總算熬到三年級，才能享受如此優惠待遇。

有時早上沒升旗，放學時則為了降旗而升旗。降旗本是為了升旗而存在，如今卻本末倒置。

當我聽到可以走了，那種心情，雙眼掩飾不住的喜悅。

有一次她看到我高興神情，便瞎猜：今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其實才不呢？相反的，簡直糟透了，哪裡有什麼好事，就算沒有任何理由，純粹高興，又有何不可。

從學校到車站約十分鐘腳程，不說話只是沈默不免氣氛僵硬，這時便打開話閘子，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話題多半以學校為圓心再逐漸擴大，直到無話可說，便搜尋下一個話題。

當我依稀看到車站，即明瞭今天談話到此告一段落，便很識趣的結束，管它是否在該結束的地方。每次都這樣，越是接近尾聲，往往談得最盡興，而之前呢？就好像主菜前的開胃菜，其用意只是墊墊肚子。

談話投機固然很好，也得「見好就收」，這才是談話守則最高招，適可而止很重要。當我走到車站前，便會揮手對她說：「拜拜！」就像例行公事般，而她也會回我一句：「拜拜！」再加上「小心過馬路」，每天重複相同台詞同樣畫面。

我搭的客運在車站對面，中間隔個圓環，必須連過二條馬路。話別後，即小心翼翼的看左右有無來車，之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通過，生怕被車撞著。

也許你會疑惑「小心過馬路」這句話的用意為何？只因去年暑假在高速公路發生的那場車禍，在她身體右半邊留下大小不一的傷痕，多半擦傷，外觀並無大礙，唯一可見的是那右臉拳頭大的褐色印記。

隨著時間的流逝，傷痕會慢慢消失，唯一不變的只有那句話在耳邊不停的響起 ── 小心過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