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先說小肉球自己，跟老女人的春天沒有關係．

算算電腦去年7/7完蛋，疑似被駭，迄今已逾一年．這一年之間主要使用圖書館電腦，令小肉球渾似變了一個人．好處有多多，故爾無意重灌電腦．而好處是什麼呢？

1. 由於圖書館夜間不開館，小肉球剛開始痛苦無比地配合圖書館時間，令俺通盤改變作息時間，從長年晝夜顛倒變成作息正常．以前睡白天，現在睡晚上．

2. 小肉球只在返台後的一年多之中狂看漫畫，看得昏天黑地，看得沒日沒夜．後來買房子了，買房子後就「迷」上流浪動物救援了，便沒有時間和欲望繼續看漫畫．現在天天泡在圖書館裡，電腦區旁就是漫畫區，不經意地拿起來翻閱，翻閱後就不經意地借回家去，接著就不經意地使用電腦搜尋，再接著就不經意地預約別館漫畫－－搞得家裡隨時隨地都有20本漫畫．家中電腦壞了，反而讓小肉球重拾俺對漫畫的熱愛．

3. 小肉球長年以啤酒當開水，阿拉喝啤酒不計數，天曉得一天幾罐，反正一邊打電腦一邊灌啤酒，一天喝「二手」乃家常便飯，絕對不會醉！啤酒是好東西，見啤酒其實很健康 十種顛覆你印象的食物，箇中最大的好處就是抗癌．

不過，在圖書館不像在家裡，不准喝啤酒，剛開始好不習慣！但泡圖書館泡一天下來，回到家裡，打開冰箱拿出冰啤酒－－怪怪，阿拉小肉球竟然討厭啤酒！俺從大學畢業就熱愛冰啤酒，只要看到冰啤酒眼睛就亮起來，如今竟突然討厭啤酒的味道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自去年7/7以來，俺曾經在包包裡塞一罐啤酒，中間休息，就去圖書館外灌啤酒，就是那時候開始討厭啤酒．中間休息，換了綠茶，灌一口，阿拉小肉球大叫「歐伊惜」－－這個很搭！啤酒不搭！回到家裡，發現也愛喝冰茶，嘻嘻嘻，俺換來換去，紅茶、茉莉花茶、烏龍茶、荔枝茶、檸檬茶、桂花茶 ... 全都是冰的，全都從超商買來的．

4. 小肉球吃東西很古怪，不吃水果，不吃西點麵包和蛋糕，這麼十來年回到台灣都如此．現在跑圖書館，白天會經過水果店和麵包店，怪怪，不知不覺就買起水果和西點來了！一個堅決不吃水果的人，現在家裡有：香蕉、鳯梨、百香果、芒果！

而且俺發現蛋糕很好吃！每天換著買，只有一點沒變：俺仍討厭巧克力．

5. 從一天兩餐變成一天三餐；小肉球自從回台灣後一天只吃兩餐，非常固定，非常準時，第一餐在上午10點鐘，第二餐在晚上10點鐘．自從去年開始泡圖書館，不知不覺就變成早餐在早上6點，午餐在下午2點，晚餐在晚上10點，也準時的不得了，只不過多出一餐來了．

為什麼會這樣？俺莫宰羊！自然而然就演變成這樣．

6. 最重要的一點：不必擔心電腦病毒及駭客入侵！

7. 忍耐：家裡有電腦的人都習慣如此，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馬上跑到電腦桌上網去查，想尋找存檔也馬上打開電腦搜尋－－電腦就在那裡，好方便，好安心！

剛開始沒有電腦，很不安心，極度不習慣，每有衝動想去查電腦，必須打一下自己的手背，告訴自己要忍耐，現在沒有電腦，要等明天．剛開始是很痛苦的，心裡有一團火消不下去，那團火就是想上網的欲念．

現在呢？嘻嘻，已經「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了．

這很像失去英國毛球，剛開始，凍未條，那種極端強烈的欲念一直襲捲而至、然後淹沒，最難以忍受一直回頭想跟人講話，但已經「木有」講的人了．

最近突然想到一點：阿拉小肉球怎麼做得這麼好啊，俺跟俺自己的念頭相處，居然處得如此之好啊！已經完全沒有那種強烈到痛苦的欲念，一直想跟「あのひと」講話了，之所以不斷想跟那個人講話，只因為太習慣與他分享所有的心念．

家裡沒電腦，剛開始的痛苦跟這個很像，但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那種「欲求不滿」了．

猴女阿美

社區有幾個重熟女，都是熟到不能再熟的過熟熟女，卻發現了她們有了春天，令小肉球大吃一驚．哎喲喂，俺可真不會看人呀，全都看走眼瞭！

阿美應該有70多歲，身高140公分，極度乾瘦，外型令小肉球聯想到英國作家哈葛德（Sir Henry Rider Haggard）的非洲冒險小說《洞窟女王》（She: A History of Adventure，1887）。這位洞窟女王艾伊莎（Ayesha）喜歡進入永生之火沐浴，永保青春，活了3000年仍美貌如恆，可是到最後，她的永生之火失靈了，跑進去沐浴，火燒呀燒，只見貌美如花、溫潤如玉的她縮將起來，男主角里奧看到一個像猴子的女人沐浴在永生之火裡．永生之火反噬了艾伊莎，奪去她的青春，把她活過的3000年在火裡還給了她，她當然死蹺蹺了．

每看到乾瘦佝僂的阿美，小肉球也聯想到絲柏爾（Sybil）．絲柏爾是古希臘大大有名的女預言家，在阿波羅的主神廟達爾菲（Delphi）侍奉阿波羅，極得阿波羅的恩寵，阿波羅想和她一夜風流，她說好啊，但祢要給我一個 favor．

阿波羅問：妳要蝦米東東？
絲柏爾：請給我永恆的生命．
阿波羅答：O.K.！

於是絲柏爾永生不死．好久好久的時間過去瞭！有人看到一隻小猴子被塞在一只大陶罐裡，頑童嘲弄牠，但猴子會講人話．

有人問猴子你是誰，猴子答說我就是女先知絲柏爾啊！這人說我能幫妳什麼忙？妳要什麼？絲柏爾回答：I want to die.（請讓我死．）

混帳阿波羅！給她永恆的生命，卻沒給她永恆的青春．

Anyway，阿美總讓小肉球想到這兩個故事，因為她很活躍，在街上跑來跑去做資源回收，小小身形彎腰駝背，更復滿臉皺紋，皮膚乾黑，像極一隻猴子．

每早遛狗，在蔬菜店總看到她幫忙，她主動「貼近」這家店，主動開始搬東搬西，主動開始幫忙剝菜葉、排水果，主動久了，就變成慣例，老板娘雖沒給她薪水，阿美獨享這家店的廢棄紙箱，也再不必買水果和蔬菜了．

小肉球每看到阿美，更大嘆何時能夠「頒白者不負載於道路」呢，因為她總在勞動，小小猴子般身子拖著大拖車，到處向人討垃圾，怎麼沒有兒子女兒幫她呢，怎麼沒有兒子女兒養她呢？真太可憐了！

但俺全搞錯了．

她是收租婆，獨自住在他們那里里長家隔壁獨棟三層樓透天厝，資產超過對她頤指氣使的蔬菜店老板娘．她這麼辛苦勞動，全為了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她那棟三層樓透天厝全隔成小房間，出租給單身大男人，房間熱手的很，只要一有空房馬上就租出去．

就算70多歲，就算像極一隻猴子，阿美情場得意，不缺－－呃－－lovers．

C媽媽為狗賣身？

C媽媽是我們附近最狂熱的愛心媽媽，有狗必救，沒錢也救，上山下海萬死不辭，心中眼中只有狗、沒有人．我們跟她講話，經常納悶她心不在我們這裡，也經常擔心她會早死．

她太累了，好幾座山上的狗群，碧潭橋底的狗群，五重溪邊的狗群，成天騎著破機車到處討廚餘，成天操心她保護傘的狗狗斷糧．我們能幫她就幫她，不時塞錢給她．

C媽媽約158公分，小肉球猜她60多歲，她也很乾瘦，臉上也很多皺紋，魚尾紋和法令紋尤其顯著，眼眶深陷像骷髏－－她真的很像中國骷髏，或埃及木乃伊．

有些人嫌棄她，她離開後，會說她身上很臭．

那可沒辦法，她每天都和最髒最臭、最沒人要的流浪狗廝混在一起，有最後一毛錢也必花在流浪狗身上．

60多歲、像一付乾骷髏、沒時間、窮到鍋底的她，竟有第二春，是讓人跌破眼鏡的事！

最近碰到她騎機車救狗，咦，發現她穿得稍微整齊了，小肉球就說妳今天好整齊啊，上衣是上衣，褲子是褲子，鞋子是鞋子啊．（嘻嘻，平常都亂七八糟滴！）

C媽媽的老臉竟然羞澀起來－－我和人同居了．

小肉球眼睛睜得滾圓（想到sexual appeal）：妳？

C媽媽：狗被車撞，我救狗，碰到他，他幫我抬，就認識了，現在他每月給我一萬多給狗狗買飼料．

小肉球真是太為她高興了－－不，太為她保護傘下的狗狗們高興了！

我們一直擔心她會突然倒下來，因為她的狗實在太多，她只要知道哪隻狗出事必然去救，她遟早有一天會伸腿瞪眼，現在多了每月一萬多元的固定金援！

她這故事太浪漫，真沒想到她仍有「春心」，男女之間呀，她不放電的話，他不會回應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小肉球知道C媽媽是何等地為狗糧奔波和發愁，現在有此奧援，為狗狗們，和那男子睡一下又有何妨！哈雷路亞！聖女貞德60歲版！菩薩保佑她的狗！小肉球汪汪！

俺很高興，告訴其他愛心媽媽，奇怪，她們不像小肉球這麼開心得手舞足蹈．

公園裡的活春宮

這對寶貝都很老，女的70不到，梳妹妹頭，一頭白髮，有家有室，住在鄰里．男了起碼80歲了，老婆已逝，他雙腿不良於行，走路像僵屍，一跳一跳的．

男的跟小肉球住同一大樓社區，常見女的在咱們大樓門口接他，牽著他，護著他，男的一跳一跳像僵屍，她也一跳一跳配合他．

他們一跳一跳，極慢極慢地跳，通常必跳到社區公園，兩人像情侶並排坐，坐在公園情人椅．

然後，就展開公園活春宮的表演－－不，他們為了互相的性高潮，並不為暴露慾，雖然他們旁邊通常都圍滿外勞和安養院的老人家．

外勞推輪椅，帶老人家們到公園曬太陽，必須觀賞這對寶貝的活春宮，他揉啊搓啊她的胸部，當然不會忽視她的下體，她則專注於他的下體，期間，兩人還不忘法式親吻．

據說外勞妹妹們勸阻他們，說伯伯阿姨你們不要這樣，不好看啦！他們當沒聽見，或許太過專注，真沒聽見．

他們的活春宮時間跟小肉球無法「配合」－－俺是「久仰」了，如雷貫耳，卻沒親眼瞧見．

但發生一件事，之後，俺就沒再聽見他們每天在公園上演活春宮了．

那件事是，他們又在彼此努力互慰，同樣時間，同樣地點，同樣公園座椅，男的達到性高潮，嘩～～～～～！

很不幸，這次跑出來很多大便！他失禁了！

女的對男的真好！她攙著他，護著他，兩人立刻跑到（男的是急速跳到）公園旁邊很不幸的7-11，7-11有洗手間，據說大便滴滴搭搭，7-11店員氣得快抓狂．

大便風波之後，就沒聽到他們在公園表演了．

但前幾天，小肉球手上拿了一堆剛買的零嘴出7-11，像樂事洋芋片呀，多力多滋玉米片呀，這對寶貝坐在7-11騎樓的長板凳．

俺跟老頭毫無交情，老頭竟對小肉球說「送我一包」．

小肉球瞪著他說「我討厭你，不給你」．

小肉球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