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會介紹一個仍有連絡的高中同學來談談他對木蘭高中時的印象,在全男子的高中校園,和同學的相處不是每個人都打成一片,當然較要好的就少數幾個,同班同學也有不相往來的。
就木蘭高中同學表示,有些人也不和木蘭接觸,在好友當時的眼中,木蘭這個人大致上大家還是以男性角色對待他,但他又不是那麼男生的大器,有時也是女性化扭捏的一面,雖女性化特質,但相處上水不會把他視為女生,該說他是屬於「中間的」吧!木蘭以此同學的反應相當讚賞,對我說:「你看好學校的學生就是這樣,他們的觀念開明許多。」
高中生活不免仍繞著他的性別打轉,在他一篇高中三年生活的作文中,他曾有相關的回顧,木蘭非常了解,關於「性別」所引來的各種言語,尤其在純男性的學校,女性特質帶來充滿挑戰的男校生活,他以木蘭從軍自比當時情況: 三年來,性別,一直是同學對我最大的疑惑。打從新生訓練自我介紹時,我一啟唇吐音,就已知道,往後三年,會有什麼樣的挑戰,考驗等著我,也因為如此,三年來,始終過著驚濤駭浪、翻天覆地的日子,而各種傳聞流言,從此便如影隨行伴著我。我的身分,便成為同學課餘飯後的話題。而在高中待了那麼久,終於能體會木蘭詩裡代父從軍的花木蘭在全是男人的軍營中所過的生活了(1993作文) 難以掩飾的女性特質,首先是聲音,輕柔,不似男性低沉的噪音,畫過了雄性校園: 從第一次在廣播社初試啼聲,在女色貧乏的高中校園便引起一陣騷動。大家心中納悶著:「廣播社何時添了一位聲音清新甜美的學妹?音樂班不是專門播放古典正經八百的音樂,怎會來主持週三的流行音樂?每天聽著如黃鶯出谷,乳燕歸巢的聲音,大家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想一探究竟。自此,播音室的門就像搗蒜般被敲個不停。向裡望去,除了幾位二年級的同學和一位眉目清秀,頗負靈氣的小學“弟",一個音樂班的女同學也沒瞧見。同學們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而七十九年的校慶、獨挑近兩天的的播音大樑,更名聲遠播。同學都說,只要見了我的人,再聽我說句話,更難以將我的印象從腦中抹去。然而,播音的生涯,一下時就急忙收山了。不然二年級去市政電台做節目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學校信箱恐怕要擠破」 (1993作文)。 再者,女性特質成為另一種軟性優勢,除了在男同學間獲得注意,也常被推派為對師長溝通的代表: 另一值得設的,便是和師長間的相處。三年來,對於每一位老師、教官、甚至訓導主任,都能維持一定程度的良好關係。總覺得,和大人打交道比和同儕之間相處要容易多,簡單多。所以,每一次班上要調課或是要跟教官商量事情,總推派我去,而沒有失敗的經驗。而教官或一些老師若有事,也會交代我告知同學。而我的身分,猶如黑官一般,雖無名分卻有著某一程度的權力。所以,偶而會招致些非議。記得有一次下課時看漫畫,恰巧被教官抓到,本該小過一支。但教官禁不住我的“軟性"攻勢,威脅, 最後只罰我掃廁所一天(教官室) ,所以同學曾報以不平之鳴。但這是沒辦法的事,總是會有差別的(I993作文)。 當競賽時,男同學這時是以女性來看待他,而充滿了性別偏見: 而三上的那次打靶,僥倖的,由於同學無心幫助,拿了班上射擊第一名。但當我走出領獎時,只聞夾道兩岸不時傳出:「哇!女人也可以射擊冠軍? 」當時授、在心裡實在很氣,原本想回一句:「那像你們男人那麼沒有用。」而我們偉大的班導對於我的射擊冠軍也非常驚訝,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真氣人(1993作文)。 在木蘭的心裡,他清楚自己是個女孩子,對於身邊的男同學,難免產生情愫,因此,在與某些互動良好的同學間,就留下難己抹滅的記憶: 假若真是來紅樓求學的話,本人身上所發生的愛情故事,就更不能省略了。我想,「高中愛情故事」絕不亞於衛視中文台前一陣子上映的東京愛情故事那樣複雜、刺激。若以此為題材,不論是戲或小說,最住劇情或是諾貝爾文學獎大概唾手可得,如探囊取物一般(1993作文)。 在高中青春年少,對木蘭而言最難受的就是喜歡對方,對方也知道,但是就是不能說出我愛你。 高中時期總有喜歡的男孩,一字句的愛慕之情與心情的悸動爬滿了這篇三年回顧的作文,內容是對幾個男孩的好感,而且指名道姓的寫出來,曾為男孩努力的織出圍巾被拒絕了,曾為男孩苦苦等候,為對方擦拭機車,雖為自己高中成績煩惱著,但是曖昧的情素總是來的比較快,「我比較在意愛情,親情倒是不那麼care」和男孩的來往,木蘭的家教甚嚴,其實機會也不多,很多都是要瞞著自己的父母來進行,對於喜歡的男孩,常常有直問的衝動:「我可是你手中的一朵鮮花?」面對愛情的感覺,不再是「掩飾」而是一種「壓抑」的情緒,想說又說不出口的情緒,怕對方不能接受。 在出社會後,木蘭回顧這段高中生活: 我很高興讀高中時,同學都對我很好,半夜用機車帶我田家,情人節送我花(那花至今還用密封罐留著) ,我雖不知他們怎麼看待我,但至少很寵我(2002信) 高中除了一段段短暫曖昧的情愫,發酵外,大多數時間也是學校、家庭不斷折返的渡著日子。 而家庭始終是他的避風港,家與學校構築他三年生活的大部分,而功課、愛情、友情則不斷在生活上運作,讓他忙碌著: 回顧三年的生活,彷彿由課業、家庭和感情構成我生活的一切。每天在火車上,大半的的時間看看書,背些英文單字,然後打個小盹,學校或是家也就到了。然後,學校便是我一切活動的重心,在這學校中,有時得到快樂,有時被傷害。而家是我療傷止痛的避風港了(I993作文)。 愛這個學校是因為有這些特定同學間的互動。 在作文的最終仍不忘提到同學們好奇的性別話題,可見他非常了解自我的性別傾向在生活中充滿了爭議,也已經相當適應同學對他性別傾向的好奇,最後以木蘭詩後兩句,來逗弄這世間對於性別的二元分法。關於文章的發表,他則認為會驚動眾人,也以世所不容來形容,是「男」生愛男生的身分,所構成的想像, 也是木蘭生活的經驗法則。 對於同學對我的疑問,我只想說: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兩兔傍地走, .... 後記:這篇冗長的文章,或許驚世駭俗,為世所不容,但既然是高中三年最後一次爬格子,也就不管那麼多了。會有什後果,造成什麼風浪,我也不知道,不知道(1993作文)。 木蘭勇於向他人宣稱的個性在此一覽無遺。正也是一種語言的角力過程, 透過文本,使得閱本的老師也感覺,另一種悵然。當時文後,老師給他這般的評論,說出當時的社會的性別刻板印象對木蘭會是很大的挑戰,而當時關於性別的認知、教育,讓教師也感到無助: 如此刺裸裸地自剖,隨著你的文筆,我走入了你一無邊梭的內心世界,你的自在成握了我窺伺秘密的不安,但我依然惶恐,以我有限的能力,面對這般特殊的生命個體,我能提供多少助力?也許你的目的只在傾訴,不需意見,此勇敢地面對自己,也面對他人,令我敬佩不已。生命的目的當是追求自我的幸福,而幸福的定義也只有自己來詮釋,不管你如何詮擇,只要你自覺幸福,而又不傷害到他人,誰又能對你奈何?但,這漫長的生之涯,你必定要面較常人更多的挫折打擊,對你而言,是福是禍,請小心抉擇、修正(1993作文) 二.、大學男生宿舍 上大學,木蘭負笈北上,依照性別欄分配的男生宿舍,讓木蘭在純男性的生活上,疲於應付,尤其男性的生活習慣,還有宿舍裡的設備,男生宿舍不是他能適應的地方,北部有阿嬤,所以阿嬤家是他經常落腳處,住在宿舍過或洗澡的機會並不多,木蘭一個星期大約住一兩天宿舍,然木蘭偶爾為之的行為,男性場所的女性化行為,也傳的滿城風雨,鄰近的男女宿舍中大家戲稱著,木蘭女性化的行徑,例如:戴浴帽、敷臉...。 在大學的生活,誰是離家北上住進男生宿舍,但過去的我畢竟沒有花木蘭般的堅強,所以大部分的時間只好往親朋好友家找名義寄居,式陪著台北的阿媽。而宿舍的學弟學長及男同學最常給我的稱謂是「女人」(2008自傳)。在男生宿舍血洗沐浴對過去的我而言是個酷刑,男生穿著隨性甚至一絲不掛,使得我往往得從一樓爬到五樓,只因為那兒的浴室是整扇門的,其他樓層只有一半(2008自傳)。 至於同學間的互動,熟識的男同學都將他識為女生,有時聽到男同學們直呼他「女人」木蘭總笑著回應。 大學後,但象上的宿舍中,從學長到學弟似乎都把我當女生看待(但我自認外在行為一點也不CC,因為我自己就很討厭這樣的人)。粗魯、直爽的學長、同學就直接喊「女人...」,學弟熟稔就喊「學姐」,雖然偶爾被吃吃言語上豆腐,但都蠻疼我的(2002信)。 三、軍隊 考上大學,大專男孩總是先得上成功嶺,成功嶺是大專生為主,木蘭適應不良,大學畢業後的軍中服役,木蘭則大鬧一番。 為了避免國家法律中明文規定男性有服兵役的義務,他期望醫學給予答案,軍旅前的檢查與軍旅中的磨鍊'使得民間有種說法:「男孩子要當過兵才像男孩子。」父親的態度是關鍵,成為他踏上軍旅的推力,使得他不得不面臨軍旅的生活,也讓軍旅生涯短暫而不堪: 為了上成功嶺的尷尬,過去的我在高三時瞞著家人勇敢的自行到高醫求助,那是我第一次踏進精神抖的候診室,接下來一連串生理、心理方面的檢查,甚至還了遺傳基金,那高分倍電子顯微鏡所呈現的xy排列,似乎證明了什麼。而最終,敏感的母親與嚴肅的父親一同參加了家族會談,但之後,似乎一切隨著父親「by the time」的想法而沉澱了許多事(2008自傳)。中斷的鑑定過程使得過去的我不得不在大二時進入成功嶺,但部隊似乎已接到指示,特別安排隔離保護,但極度地不適應純男子的團體生活讓過去的我把所處的部隊搞得天翻地覆,單位主官差點辭官下台,真是造業(2008自傳) 只是軍事化,大通舖,不是木蘭能適應的。因此,一開始木蘭不斷以無法重求助精神科。木蘭說:「男性的陽剛文化,完全無法適應。比如他們講話、相處的方式,完全不知如何和他們在一起相處。」 木蘭認為性別的角色上,有讀書會影響他的認知。 高知識份子比較能夠理解到,他不一定能認同,但或許能試著認同你,但低階層的人就不是如此(20081209訪談)。 木蘭當時以不適應,生病、睡不著,看病去逃避。最後送至精神科。 那時他們以為我是裝的,就用精神病院對符不想當兵的人的手段。這是之後當兵的時候在802醫院,那時我是因不適應當兵環境,就要求我父母帶我去802醫院看精神抖,沒有到我就被關在精神病房的成護室,我爸媽也嚇到了。我被關了一個禮拜。當時就穿束縛衣,關進發病室裡,他們都以這種手段對付不想當兵裝病的人。我在那一星期就一直睡,那裡面的人我就不理他。裡面有很多人,有2、30個人,因為某面冷氣很強,那時我就睡我的,他們有給我吃藥,但我會把它弄不見。那禮拜都睡覺。而且還不吃。經過三天後,就不會有餓的感覺,就不想吃,一直冬眠、冬眠,一個禮拜後,輔導長就來接了。而回到部隊後,他們一直叫我適應(20081209訪談)。 木蘭在軍中這一段的經驗是以裝病為由,所以當可辦理免役時,開心的和大家同樂。 那時送醫時是以重度憂鬱為由,後來轉到普通病房,認識更多的人,我帶頭叫披薩,然後又被送回部隊,只是那時已在辦理免役(20081209訪談)。 畢業後,避不掉兵役問題。適應不良,最後提早退役,父親盡是失望: 當了一年的導師,便去當兵盡國民的義務了。本想試著低調生存於部隊中,但似乎是有案底似的,從新訓中心便被保護在輔導長的身邊,選兵時捨棄家中的安排前往自己屬意的單位,沒想到似乎脫了序,雖然保護傘沒關過,但在極度不適應下進了802的精神抖,甚至闖進了保護室,還被當想逃避兵役處理。直到精神科主任痛斥部隊長官,長官,家人才知道嚴重性,火速幫我辦理以丁等體位免役退役。前後折騰近半年的時間。然退役後有一天晚上吃完牛肉麵時,父親在走回車上的途中對著我說:「我本來期待有一天你會走上從政之路,但現在發生這種事,什麼都沒了。留有這樣的紀錄。當時我能明顯的感覺到父親對我的失望與不解。但他似乎無法同理我的心情(2008自傳)。 從自傳的內容看來木蘭家中似乎有某種特殊權力可以為他安排軍中生活, 短暫的軍旅經驗看出木蘭家人對於他的協助,以及醫學權威協助他離開了一個嘗試讓他性別角色再社會化的場域,只是逃離了最公認的陽剛場域考驗,也讓父親對他的「兒子的期待」落空。奶媽也會質問他說「男孩子怎會不要當兵呢?」但最後弄成這樣的結果,木蘭家人最後也真正的理解,木蘭是真的無法當男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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