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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05 01:49:08瀏覽17|回應0|推薦0 | |
本文章廣告來源:google廣告 我在2016年年初,興高采烈地賣掉了北京的房子,舉家移民邊陲小城大理。買我房子的是一對大學教授,孩子大了,賣掉自己原有的1間小學區房,再貸款200多萬人民幣買下我的房子。然後排號預約過戶,等待買方申請貸款,等到我拿到房屋尾款,已是9月。 這期間,我搬家,用賣掉北京房子的買方首付訂金在大理買了1間能看到蒼山洱海的大房子,有大大的露臺和夜晚能躺著看星空的陽光房。我計畫用賣房子餘下的錢給孩子存一筆教育金和我的養老金,從此斷卻後顧之憂。 我懷著對美好生活的想像手忙腳亂地適應新生活,認識各路來到大理的新移民,體驗每天不用看霧霾資料隨時出門的美妙感受,去有機農場買剛摘下的蔬菜。每日晚飯後,在蒼山腳下的林間,在深藍色的星空下散步,我覺得我能想像的最好的生活,不過如此。我幾乎就要認定,自己就是人們說的那種人生贏家了。 然而,這平靜的一切,卻被房屋仲介「主動的安慰」打斷了。 唉,怎麼說呢,我自認是個情緒十分平和的女子,可那一刻,心裡翻湧而上的酸水,讓我連著嚥了好幾口才壓制住。 談不上悔恨、遺憾、焦慮,這些都沒有,只是意難平。不平的是什麼?是你跳下一趟賓士的列車,然後眼看著列車駛向繁華,拋下你遺世獨立,感受一種世間的一切繁華從此與我無關的悲戚。 接下來的3天,我著了魔一樣在心裡一遍遍換算著,200萬人民幣可以用來做什麼。 比我給孩子存的教育金還多,可以在大理再買間房做民宿,可以環遊世界,可以捐1所希望小學…我忘了這200萬人民幣從不曾屬於過我,但當時我確定地認為它是我得而復失的。 久難平復的心緒,驅動著我去註意身邊的人,他們的生活或心情,有沒有像我一樣被房子改變。 我驚訝地發現,怎麼好像所有人都在難過? 在聚會時,當大家熱烈地談論房子時,無論怎麼砸鍋賣鐵都買不起房的年輕人,常閉口不談,神情中有一種平靜的絕望,我幾乎要擔心下1秒就會看到他掩面低泣。小房子換了大房子的,背200萬、300萬人民幣貸款的司空見慣,像賭徒一樣,把賭註都壓在房價不停上漲的期待裡,看得見的未來是不敢辭職不敢移居不敢任性。 當然還有像我這種早早把房子賣了錯失大漲良機,在可見的未來再也買不回來的,幾乎是全場默默同情的對象,我都快要聽到他們在心裡與自己的處境做一番對比後暗暗欣慰的聲音了。 無論職業如何、地位如何、手中可支配的金錢數量如何,每個人心底,都潛藏著一種害怕被時代拋棄,害怕在日出月落中就悄無聲息變成窮人的恐懼。「中產階層最大的焦慮,就是害怕跌出自己的階層。」在這一點上,我們整齊劃一地具有了成為中產階層的資格。 當然,其中也有不少人非常幸運,在合適的時機買下幾間房子,又在合適的時機賣掉幾間,套現離場,出國或移居小城,去過想要的生活。他們一般都很精明,總會在一線城市留1間、2間繼續增值,備著給孩子上學住,以及賺取租金。 如果待在北京,我恐怕一輩子也無緣認識這類被稱為人生贏家的人。但搬來大理後,鄰裏鄰居的,我竟然發現了不少這個類型。 我以為,他們是舉世羨慕的對象,憑藉善於抓住機會的敏感和聰慧,一舉改變命運,成為實現了財務自由的人。最關鍵,他們是在30歲、40歲正值壯年時,就擁有了退休的資本。 我無法控制地流著口水窺探他們的生活。 他們不用再做事,每日主要日程是散步、發呆、逛吃、養生、會友,以及遊覽青山綠水。日復一日,我在他們眼中捕捉到一種安享晚年的寂寥與無奈。閒得久了,他們不再能淡然面對時間的荒原,我悲哀地發現,自由舒適的日子過久了,與繁忙焦躁的日子過久了,結果一樣都是厭倦。 於是,他們有的開起了咖啡館、客棧,有的不計投入地裝修完1間房子又裝修1間房子,常年朝九晚五地往返於裝修工地與家裡。也有的致力於花錢回饋社會,在小城各種機構的追捧中感受到了人生的價值。 他們把曾經奮力卸下的枷鎖,又一件件戴了回來。 觀察他們的生活,竟能獲得一種療癒的力量,看到人生這齣劇的荒誕之處,會 人生大多數東西,沒得到時以為得到了該有多幸福啊,可真得到了又覺得不過如此。在想要的欲望和得到後的無聊之間不停切換,一生就過完了。還有少數人得以跳出這套路,其中有一位,半生沉浮之後跟我說過一句話:人生在世,除了修行,別無他路。 深以為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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