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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07 22:55:22瀏覽127|回應2|推薦9 | |
四號公園的邊陲處,有家香氣四溢的蚵仔麵線攤,它擁有獨特的湯頭,加上久煮不爛的手工紅麵線,成為一碗在地基本的台灣地道小吃。如果以為它是很陽春的話,就大錯特錯,因為它有包裹著地瓜粉的鮮蚵,經川燙過後,可以鎖住青蚵的鮮美味,當然,為了回饋眾「妖鬼」人客們,老闆還加菜似的把大腸洗的無異味逸出,用極機密的香料,經細火慢滷收縮成入口即化的人間珍寶,以上所描繪的美味,乃是老天爺恩賜給識貨老饕莫大的禮物。 我,送批郎乞丐命,有若流浪吉普賽人,信件送到那兒就休憩用餐到那兒,半點不由得我下決定。所以吃國民美食蚵仔麵線,就成了我應付飢腸轆轆的五臟六腑所為的權宜之計,猶記剛出道送信的生疏期,唯恐堆積如山的信件,把我拖延至有家歸不得的苦惱,儘管拼了吃奶九牛二虎之力,還是瞥見機車後架的壓力不動如山且屹立不搖的向我歎息致意,在乍暖還寒的春天,那股籠罩在我頭頂的烏雲雷雨胞,竟興風作浪的忘情洗眼睛,飆淚雨把我整治的金爍爍通體鱗傷,不得以又莫可奈何,只有狼狽不堪的躲竄至可以避風雨的蚵仔麵線攤,說穿了,因為此攤有布帆可供我暫喘息,感謝老闆好心收容我,在因緣聚合的空間,我得以有永生難以誌忘的奇緣,詎料餓腹鳴金擊鼓出賣我,善解人意的老闆適時伸出援手,察覺到我表情的暗示,二話不說,用著如功夫運行的步驟,信手拈來熟練如草上飛似的把麵線掃進碗內,協調的又如打太極拳的吐納,瞬息間,調味的佐料蒜泥醬油、秘製的辣椒醬、芫荽,已如梵谷的抽象畫,佈滿在金黃色的麵線內含中,要附庸風雅的把它歌功頌德一番也不為過,待我細細的品味它的優雅後,時間也一點一滴的流金,不一會兒,頑皮的雷陣雨終告疲憊而停歇,懷著感恩的心,付訖飽腹麵線費,心有靈犀的與老闆道別,約定下一回的重逢聚首。 也因此,甫出爐的菜鳥郵差,就像剛剛書寫完畢的信函,只貼妥了郵票尚未寄出;如同麵粉和水攪拌欲加工製成紅麵線相同。所以,從事郵差送信工作,說是謀生也行,服務人群也可,至少前者是比較符合本尊的人性自我,好歹也較社會上大起大落的行業,來得篤定踏實,月初一到帳戶裡的薪水一文錢也少不了,然這安定的背後,有否隱藏著一成不變死板的危機?應驗達爾文所闡述的《物競天擇》論呢?值得去剖析探討,我悲觀的推測自己,會不會像老闆天天精煮的那鍋蚵仔麵線,用著有刻度的鍋鼎,小心翼翼絲毫不爽的量多少公升的滾水與幾公斤的麵線搭配,以近似「龜毛」的手藝,不苟言笑的料理方式與世隔絕?好佳哉!老天爺賞「郵飯」吃,讓我身歷其境的度過這段初生之犢不畏詏客期,以不變應萬變的手腕,奮力的把信塞入信箱,老老實實的按鈴投遞掛號,與區段上的左鄰右舍客戶,建立好公關免除被投訴的命運,相同路線送信懷著不一樣的心情,又再次有緣的與老闆的蚵仔麵線邂逅,心無旁騖的享用,整顆腦袋唱和著台灣民謠〈四季吟〉的高亢輕快,心海的羅盤當下綿密運轉,倏地電光火石擊發本能的答案,這才使我如暮鼓晨鐘的當頭棒喝,體證出老闆的用心良苦,原來,人活在世上不是立志做大事;而是認真執著的把事做好,一步一腳印就是最佳的寫照。
儘管人生本是一把號,各人各吹個人調,有所謂台灣落土八字命的智慧俗諺,來為每個人的造化榮枯作一合理的詮釋。而我的喜怒哀樂的送信生涯,也從尚未蓋上郵戳啟程,到現今的熟稔的瞥見住戶大名,就可立即反應他所在地址的功力,簡直是可以登記去選里長,可惜是我戶籍非在此地,不然就辭職當里長去?伴隨著無常時間的鍛鍊,沒意外,我在工作場上的技巧是呈等比級數的成長,連上工首要的任務區信,也速度快的像登山車奔馳在下波道滑行,瞬間身手彷若一隻多足的八爪章魚,可以讓旁觀者眼花撩亂,然令人興奮的事,我終於可以趕上好友挖掃蚵仔麵線的無影手,與他一較長短! 只可惜無常的病魔,悄悄地偷襲在他的無影手。那一天晴空萬里令人神清氣爽送信戰鬥指數上揚,如同捷運電車的停靠站,我騎著代步的腳力機車,挨家挨戶的投信又踱到麵線攤附近,遠眺前方不遠處,攤前竟如時下金牛角的圍人龍畫面好不熱鬧,瞥見此賺錢的景象,我也不落人後的替他高興,總算是有嘴饞的同好欣賞他的手藝,我好生感動啊!但事與願違風雲變色,待我走近一瞧,那股為人之自然現象爆血管中風之氣息,轉化為手腳僵硬的衰弱模樣,附身在老闆的假體上,震撼著我年青又無常的眼眸,吵雜的七嘴八舌討論聲,也勝不過刺耳的救護車聲浪,最後,我只能眼巴巴無助的凝視他被抬上救命車上搶救那不可知的生命刻度,整個人生無常的當下焦點,就剩那鍋不曉人間事的蚵仔麵線,騰開嬝嬝的香味。 他就這樣「盡忠職守」的在他的人生最後舞台謝幕。經月餘的現代華陀深切治療,他也抵擋不了黑白無常的押解回蘇州老家改行賣鹹鴨蛋,我除了感嘆之外,也想不出有任何法子可以挽留他,這樣的情況,好似每當我區完信件後,用著那隻永遠伸出食指退回郵件的怪手一樣,地址錯誤或查無此人,一旦塵埃落定就返回寄件人的老家或循環資源再回收,啊!老闆你的蚵仔麵線的好味道,知己好友只能把它放在心裡頭,憶及時再拿出聞香品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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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