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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08 23:47:27瀏覽1067|回應0|推薦2 | |
淺介《悠遊小說林》Six Walks In The Fictional Woods 有許多理由支持虛構作品可以移植入真實人生,不過我們應該思考的是另外一個更重要的課題:我們建構人生如小說的傾向。 其實已經忘了從哪裡認識或第一次接觸到安貝托.艾柯,這位極富盛名的義大利學者以及今年諾貝爾文學獎線上博彩公司預測獲獎賠率為26/1的熱門人選。 因為熱拉爾.德.奈瓦爾,所以最近重讀了安貝托.艾柯的《悠遊小說林》。 悠遊小說林(AA0058) Six Walks In the Fictional Woods 本書是艾柯在哈佛大學「諾頓講座」的演講集結而成(卡爾維諾的《給下一輪太平盛事的備忘錄》也是「諾頓講座」的演講集)。艾柯以符號學者、小說家的身份與讀者分享他身為讀者的私密心得,風趣一如《帶著鮭魚去旅行,淵博直追《玫瑰的名字》與《傅科擺》。蓄著落腮鬍的艾柯宛若在目前,透過厚厚的鏡片,慧黠、甚至不懷好意地看著讀者陶醉、崇拜、發笑、疑惑、發怒的模樣。 艾柯用意不在賣弄理論名詞,他只想讓讀者曉得,真實與虛構之間的那條線,或許根本不是我們所想像的那樣,「真作假時假亦真」,這座茂密的虛構森林,也或許比真實世界還要真實。 張永義在《沉睡之書》的〈磷火在一潭死水中的燈心草上飄動〉一文中引介奈瓦爾的同時,對《悠遊小說林》過於繁複的分析坦言「並不欣賞」: 雖然我也認同張永義的評論,不過對於安貝托.艾柯以解剖學方式論述奈瓦爾的中篇小說《西爾薇》仍然是相當著迷。
房間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耳旁響起法雅動聽的搖籃曲,慢慢地 (其實感覺比實際稍快,因為整個過程持續15分鐘),我頭上的天空開始轉動,那是我出生的天空,1932年1月5至6日,覆蓋著義大利亞力山卓 (Alessandria) 的天空,我異常興奮地體驗了生命中的第一夜。 以上這一段是安貝托.艾柯在《悠遊小說林》最後提到的故事並以此做為結束。 事實上,從「入林」一路走來,經過「羅溪森林」之後,再到「漫步林中」…艾柯為我們揭示了如何漫步欣賞小說的美景,成為作者預設的「典型讀者」,同時他也讓我們清楚看到虛構小說與真實世界如何相互交涉,相互影響。 以下就請漫步欣賞幾段摘要吧! About 典型讀者(Model Reader)、典型作者(Model Author)、經驗讀者(empirical reader) 此處我必需提出兩個我在別處已討論過的觀點,也就是典型讀者(Model Reader)與典型作者(Model Author)的觀點。 不過「風格」這個字說得過多又過少。它使我們認為典型作者,套句狄達魯斯的話,孤絕於完美之中,「就像創造萬物的神,隱身於他的作品之內、之後、之上或無上,無影無形、精巧而無存在的痕跡,削他的指甲」。換言之典型作者是種聲音,動情地(或專橫地、狡詐地)對我們說話,要我們與他一致。這種聲音呈現出來的即是敘事策略,如一套完整的指示,一步一步地指引我們,我們想當典型讀者,就必須亦步亦趨地跟定它。 (p.24) ......我的典型讀者和艾瑟(Wolfgang Iser)所謂的暗示讀者很接近,對艾瑟而言,讀者「確實導致文本透露其潛藏的錯綜複雜的關係,這些關係是讀者用心思考文本素材所產生的,雖然並非文本本身──因為文本只包含句子、陳述與資料等等......,這種相互作用顯然並不發生於文本本身,只能因閱讀的過程而存在......,這個過程將文本中隱現的、但未經系統整理過的『意圖』,整理得有條有理。」 (p.24~25) 任何一個敘事文本都是說給第一層次的典型讀者聽的,這個層次的讀者理所當然希望知道故事的結局。但是任何一個敘事文本也是說給第二層次的典型讀者聽的,這個層次的讀者會思考故事本書期望他(或她)是怎麼樣的讀者,同時希望準確理解典型作者如何穿針引線導引讀者。…...經驗讀者只有在發現典型作者,並了解(或初步了解)典型讀者對他們的要求後,才能成為成熟的典型讀者。 (p.40) 因此,我們探索的典型作者,其實是另一個探索的化身,在探索的過程中,天父的影像消隱在無止境的迷霧裡,我們則永遠不停質疑,為什麼是有,而不是沒有。 (p.158) About 傑哈.狄.聶瓦爾(熱拉爾.德.奈瓦爾)的《希薇》(Sylvie) 接下來的幾場演講裡,我會經常提到文學史上的巨著之一,傑哈.狄.聶瓦爾的《希薇》(Sylvie),我 20 歲時初讀此書,至今依然經常翻閱,年輕時寫過一篇不怎麼高明的論文,1976 年起在波隆尼亞大學主持一系列的《希薇》研討會,結果產生了 3 篇博士論文,1982 年 《VS 學報》並出版了一期專刊。1984 年任教於哥倫比亞大學時,我在研究所開《希薇》課程,交來的學期論文中有些相當不錯。我熟讀此部小說,知道每一個逗點,每一個暗藏的玄機,這種 40 年樂此不疲讀一本書的經驗使我了解,那些聲稱細剖文本、精讀內容將使魔力喪失殆盡的人是多麼愚蠢。每次我拿起《希薇》,即使早已爛熟於心——或者就因為知之太深——都有再度戀愛的感覺,好像第一次讀時一樣。 (p.18) 閱讀《希薇》得和三個人物打交道。第一位是生於 1808 年、逝於 1855 年(自殺)的紳士,當時的名字尚不叫傑哈.狄.聶瓦爾,他的真名是傑哈.拉卜惠尼(Gerard Labrunie),很多人遊歷巴黎時都會手持一本米其林導覽,專程到舊燈籠路(Rue de la Vieille Lanterne)參觀他上吊之處。其中某些人根本從來沒領略過《希薇》之美。 《希薇》的玄機就在於不斷地轉換於倒敘(flashbacks)與提前敘述(flashforwards)之間,也在於某些集體置入的倒敘。 (p.43) 傑哈.簡奈特曾說,倒敘似乎在補充作者忘了講的,而提前敘述則顯示敘事的躁進。 (p.44) 糾纏不清的倒敘與提前敘述產生奇幻的不真實感,正如普魯斯特所說,「經常忍不住翻回前頁,看看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到底是現在,還是回憶中的過去」,而那迷霧效果瀰漫全書,常使讀者心有餘力不足。 (p.46) 如果我們真的翻回前頁,我們會驚覺到整個敘事過程充滿了時間上的提示。第一次閱讀時這些提示不易查覺,第二次時就很明顯了…時間關聯的聲音希望我們失去時間意識,但它也在鼓勵我們重建準確的事件順序。 (p.56) 重建時間對我們也什麼好處?什麼好處也沒有,如果我們僅是第一層次的讀者。也許可以藉此撥開一些迷霧,但又失去了迷離的美感。對第二層次的讀者而言,則了悟到這些回憶是有秩序的,這些突然的時間轉換,和瞬間回到當時的現在,是有節奏可循的。聶瓦爾藉著類似作曲的手法營構出他的迷霧效果 (p.59) 情節裡有無限大的空間可供敘述發生在不連貫的幾個小時裡的故事…… About 真實世界 V.S. 虛構世界 閱讀虛構作品時的基本法則是,讀者必須心照不宣地接受一個虛構的約定,及柯立芝所謂的「懸置懷疑」(the suspension of disbelief)。讀者必須了解書中所述是個想像的故事,但不可因此認定作者在說謊。 (p.104) 你可能認為這種事只發生在歷史小說裡,其實不然,也發生在寓言故事裡,只是真實與創造間的比例不同而已。 (p.107) 我們必須承認,為了達到被即使是最不可能存在的世界所感動、困惑、驚嚇或接觸的目的,我們得仰賴在真實裡所獲得的知識。換句話說,就是以真實世界為藍本。 (p.114) 一方面,一個虛構世界至多告訴我們幾個人物的故事,通常在一個明確的時空裡,可視為比真實世界狹窄得多的小世界;另一方面,虛構世界不過添加幾個人、產物與事件到整個真實宇宙(作為虛構世界的背景)裡,卻又可視為比我們經歷的世界廣大得多。援此觀點,虛構宇宙並不因故事結束而終結,反而無期限地延伸。 (p.117) 在現實裡,虛構世界是真實世界的寄生者,但這個「小世界」其實囊括我們對真實世界的大部份認知,容許我們集中心力在一個有限的、封閉的、和我們的世界極相似,但實體上有貧乏許多的世界裡,我們不能步出其疆界,只能在內部深度探索。 (p.117) 我們相信,就真實世界而言,真相是最重要的衡量基準,虛構小說所形容的世界,我們則以信任的態度接受其所述。即便在真實世界裡,信任的原則和真相的原則也是同等重要。 (p.122) 經驗,和對人類社會的信任所下的無數決定,使我相信「整體百科全書」所敘述的 (經常以互相矛盾的方式),就是我所稱呼為真實世界的理想形象。換句話說,我們接受真實世界呈現的方法,與我們接受虛構世界的並無二致。 (p.123) 撇開諸多重要的美學理由不談,我認為閱讀小說在於小說給予我們生活在這些世界裡的愉悅感受,在這些世界裡,真理是無庸置疑的,而真實世界則詭譎險詐。虛構世界裡的這種「真理特權」也提供我們向文學著作的牽強詮釋挑戰的變數。 (p.124) 你可以從文本中推斷出未經清楚說明的事物——讀者的合作即建立在此原則上——但你不能強迫文本推翻他已說之事。 (p.125) 事實上,作者不僅應將真實世界做為寫作時的藍本,同時也應不斷介入,透漏讀者也許不知道的真實世界林林總總。 (p.127) 這是我在這裡的最後一場演講,講題主要是我們迫使小說和人生轉換位置的種種實例——閱讀人生一如人生為虛構,閱讀小說一如小說為人生。 (p.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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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