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 陳肇隆換肝之父 活體移植逾1860例
張瓊月 2019年06月02日 06:05
2019年「國際肝臟移植醫學會(ILTS)」5月中旬在加拿大多倫多舉行,今年大會把最高榮譽「終身成就獎」頒給台灣高雄長庚醫院名譽院長陳肇隆。陳肇隆的恩師湯瑪斯史達哲(Thomas Starzl)是ILTS第一屆終身成就獎的得主,26年後,陳肇隆也獲得同樣的獎項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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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肇隆是全球華人獲得此獎第一人。他在1983年到匹茲堡大學醫學院(UPMC)接受史達哲醫師訓練,可以說是「匹茲堡之光」;他也是藉醫療服務從台灣傳愛給世界的「台灣人之光」;因為他不藏私,把肝臟移植手術傳授給全球360名醫生,讓世界上更多肝病患者受惠,獲得國際權威醫學會肯定,可說是「世界之光」。
今年ILTS大會主席是來自香港大學醫學院的萬鈞教授,由她把大會最高榮譽頒給陳肇隆。要很仔細看那方水晶奬座,才能看到刻著英文「ILTS. Distinguished Service Award for Advancing the Field of Liver Transplantation. Chao-Long Chen, MD, PhD May 2019. Toronto, Canada」。
•佳話 相隔26年師生同榜
國際肝臓移植協會在1993年把第一個終身成就獎頒給史達哲,他被譽為「世界換肝之父」,但他當年沒有像陳肇隆做過「活體」肝臟移植。很可惜史達哲於2017年3月去世,沒有親見高徒獲獎。陳肇隆是第十位終身成就獎的醫師,也留下「師生同榜」的佳話,但史達哲早在36年前就預言,他的得意門生陳肇隆有朝一日會在亞洲台灣把肝臟移植的志業發揚光大。
1983年史達哲在信中寫道:我覺得陳肇隆在未來若干年內,會是遠東最傑出的肝臟外科醫師之一,他在台灣的肝臟外科項目,必然獲得成功。他是我最樂意傳授,也是最有天分的學生之一,很高興能與他共事。
陳肇隆醫師的妻子本多美惠、擔任外科醫師的女兒陳之逸與醫師兒子陳之浩,還有很多各國向他學習肝移植的醫師都到場觀禮。陳肇隆感謝終身的努力獲得肯定,他很高興也很謙虛的接受這個獎,也相信仍然有許多和他一樣的醫師,夠資格領到這份榮譽。
•救人 換肝技術無私教
回想1983年他到匹茲堡大學學習肝臟移植,步上這條艱難但不孤單之路。其後他創下許多世界首例紀錄,尤其活體肝臟移植的成就,舉世聞名。他帶領肝移植團隊十年有成,1996年帶領高雄長庚醫院的換肝團隊去到中國、日本、菲律賓、多明尼加等地,傳揚肝移植技術,並協助在上海成立世界最大的肝臟移植中心。抱著醫療救人無國界的理念,與不藏私的精神,陳肇隆把換肝技術傾囊傳授給全球360位醫師。他感謝30多年來,妻子兒女一直做他最堅強的後盾,他也希望年輕醫師繼續努力,研究肝臟移植的救人志業。
陳肇隆30多年來創下許多活體肝臟移植的最佳紀錄。1984年創下台灣與亞洲肝臓移植成功首例;1987年促進亞洲國家腦死可供肝移植的立法;1994年在台灣首度活體肝臟移植成功;1997年亞洲首例一肝兩人接受移植的手術;2018年達成1800換肝手術。這些成就,都足以令他的老師欣喜。
•奇蹟 躍國家地理頻道
高雄長庚2003-2014年共完成肝臟移植1037例,三年存活率91%,遙遙領先其他醫院。美國國家地理頻道曾以《台灣醫療奇蹟》(Taiwans Medical Miracle)專題,介紹陳肇隆帶領的醫療團隊在肝臟移植領域對世界的貢獻。日本知名的醫療漫畫作品《閃耀吧,手術刀!》、小說及電影《孤高的手術刀》,肝臟移植的情節就是取材自陳肇隆的事蹟。
國際肝臟移植醫學會是全球最大且最重要的肝臟移植醫事組織,ILTS、ELITA和LICAGE聯合國際大會也是傳授知識的場合,為來自各國的科學家、醫生、麻醉師、醫生、護士和器官採購人員,在肝移植領域提供交流機會。
2017年10月在美國德州達拉斯舉行的全球肝臟移植醫學會議,陳肇隆獲選為國際活體肝臟移植研究會候任會長,將於明年1月接任會長。並於2020年2月8-9日在高雄佛陀紀念館舉辦國際活體肝臟移植世界大會,是活體肝臟移植領域最高水準的國際學術盛會,全球最頂尖的專家都會出席,他期許再讓台灣的醫療強項特色登上國際高峰。
•種樹 失敗挫折埋地下
ILTS開幕典禮完後,陳肇隆的女兒陳之逸趕緊到會場,看她參展的高雄長庚醫院1213位活體肝臟移植研究報告海報。陳肇隆看到女兒有意接棒肝臓活體移植,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因為肝臟活體移植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壓力非常大,他實在不捨得女兒受這種苦。他自己平日就是以種樹苗來減少壓力,在高雄長庚醫院種樹,把所有愉快或不愉快的記憶,不驕不餒的埋到地下去。有時候受到很大委屈也只能吞忍,否則會像其他做肝臟移植的醫師一様。明知是很努力的在救人濟世,有時卻擋不住外界責罵,甚至挫折到產生跳樓念頭。
陳肇隆提到,幸好他在2016年3月特別回到匹茲堡,慶祝恩師90大壽,送了與恩師同壽的法國陳釀,讓史達哲很開心。史達哲夫人逢人便説,她永遠難忘1983年她過生日時,陳肇隆放下外科手術刀,改拿菜刀,在匹茲堡她家做了中國菜,為她準備百人份的火鍋大餐。當年連外科聖手史達哲都挽起袖子,幫忙燙牛肉,場面令人難忘。
•護肝 固定作息與休息
由於曾到世界各地示範演講以致過勞,引起急性肝炎住院休息,所以陳肇隆現在每天步行萬步,並一周打一次高爾夫當運動。平日吃地中海飲食,適可而止的飲酒,但不拚酒。他建議大家,每日固定作息時間,充分休息,好好保護自己的肝。
以下是陳肇隆於「國際肝臟移植醫學會2019多倫多年會」State of the Art演講摘要:
在台灣我們把最高端、最困難、最不容許出差錯的外科手術-活體肝臟移植手術-做到公認全球最好,受到美國國家地理頻道、CNN等國際主流媒體及日本漫畫、小說、電影的報導。我們已完成1860例肝臟移植手術,其中88%是活體肝臟移植。
肝臟移植之所以最高端、最困難,是因為受肝者都是其他的內外科方法不能有效治療的嚴重肝病患者,而肝臟是一個充滿血管叢的器官,有綿密的肝動脈、門靜脈和肝靜脈,還有膽管,是一個非常容易出血的器官。
此外,人體的凝血因子大多數在肝臟合成,壞到需要換掉的肝臟通常不能合成足夠得凝血因子,而且肝硬化引起門靜脈高壓造成脾臟腫大也會破壞血小板,同時在肝臟周圍形成許多側枝循環,這些都是不正常的、薄壁的血管,很容易造成大量出血。
換肝手術過程必須把整個壞掉的肝臟切除,再植入新肝,因此是一項起手無回、不成功便成仁的手術,也等於是帶領著病人在生死間搏鬥的手術。不像換腎,植入的腎臟沒有發揮功能,還可以讓病人再回去洗腎,因此外科醫師會承受比較大的壓力。
活體肝移植之所以不容許出差錯,是因為從有外科歷史以來,都是生病的人接受開刀,從來沒有健康的正常人,不為自己,而是為別人才接受這麼大的手術。因此,這個手術必需做到盡善盡美,不容許出任何差錯。我們在高雄發展的微出血量捐肝手術,平均出血量約100西西,大幅提升捐肝手術的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