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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11/10 14:04:40瀏覽254｜回應0｜推薦3 | |
1996年，遭逢俗稱的憂鬱症*，終日惶惶然不知所止。歷經數年努力始脫胎換骨。事過境遷之後驚覺：這是上天賜予的、無比豐厚底禮物。 不惑篇【下】1994~1999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目錄 1.河眠 2.淡水河的兒女 3.是或不是(To be or not to be) 4.背後的眼睛 5.我被死神撞了一下 6.年踰不惑 7.絕望 8.憾 9.天使的禮物 10.絕對暴力 11.五十有感 12.來時路 13.讀羅青即興變奏 14.傷逝 15.微笑 16.我遇見我的舊情人 17.夜宿卓蘭 18.老雕塑家的工作室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河眠》 1994.3 行到此處 絕車登顧 ──塵囂 平野 田疇 最後的一瞥 天地靜寂 隱約的 光影與淡霧 緩緩挪移 山路盡頭 皚皚遠峰 一截枯樹 溪谷 閃臥著千萬顆爭鬥的珠兒 迤邐 如夜空的銀河 上為崇山峻嶺 下則坡陡水急 就此將息 有蔭涼 露氣 有愛妻蒼蕪的胸臆 及無休的音樂 在空中 在眼裡 而我躺下 像夕陽 像蔓草 那麼柔軟貼切的 覆蓋到山麓 潺潺的溪底 盈耳 是歡鬧如鈴鐺的 滿天星子 ……………………………………………………………………. 2.《淡水河的兒女──謝贈 R》 1994.4 灰色凝亮的大地啊 你隱藏著什麼？ 天空 雲霧 山川 樓宇 ─── 鏡子對鏡子對鏡子 相互輝映照射 交融成未知的脈絡與網路 其究竟 若粒子的運動 無法準確測知 但一一 被納於你底小小心田 年輕又蒼老 豐富卻 一無所有 枯槁而 生機盎然 這就是神秘的所在── 卻、又、而 同時性的 背後 尚有 起承轉合── 車行入市 萬家燈火 ……………………………………………………………………. 3.《To Be or Not To Be》 1994.12 一陣風 欺身纏綿而過 枯葉 紛紛落下 秋的加冕 遍及大地 和 困於落葉的人： 你是聖僧法蘭西斯 眾鳥棲息 你是聖少多明我 卒於無玷 你是聖嬰小耶穌 眾愛所趨 你是音樂 飄散無蹤 你是陽光 是陰影 是溪流 是岸草 你是風 是搖曳 是聽 是眼 你是雲 是天空 是別人 是自己 你疲韌 你堅乏 是好 是壞 你是 你不是 ……… 秋的加冕 遍佈大地 和 每一位困者 落葉 繽紛 …………………………………………………………………… 4.《背後的眼睛》 1995.1 地平線上的眼睛 注視著 快速逼近 你身後 飛逝的 時間 彷彿千萬根拉扯的 蛛絲網 十年 二十年 四十年…… 那眼神 定定的 拋向背後 無盡的 虛空 …………………………………………………………………… 5.《我被死神撞了一下》 ── 聽聞R敘述台東濱海公路車禍餘生有感 1995.4 我被死神撞了一下 一陣顫慄 潸然淚下 胸際湧動 不能自已 我被死神撞了一下 待回轉過來 記得死神 依稀 淡漠的臉上 倥傯怔忡的神情 而我 毫髮無傷 遠方 海濤輕拍依舊 遂知終有一日 將與死神重逢 於祂肅穆底 棲近 …………………………………………………………………… 6.《年踰不惑》 1996 猛一轉彎 時間陡然撞擠過來 急急抽擊你閃躲的軀體 震碎車窗外交替驚退的 聲響與風景，你 欲救乏力 催促的笛鳴 劃破 曠野的荒蕪之地 車廂遠去 你 站在軌道的轉轍點上 …… 上帝 在遠方 天空 在此睇視 ………………………………………………………………….. 7.《絕望》──憂鬱症* 1997.4 突然一腳踏空 若非一個顛破 便是無盡的墜落 結果那個罅隙 卻 開向悔恨的大海 惶惑底沉浮； 行走仍在 重量全無 時間消匿 藝術亦然 生命以另一面貌示現： 廓然無言 捏造的空思 自存有的架櫃 緩緩傾覆 並 於半空 一一 散碎 * 2005年起到台大旁聽「精神分析」課程，是留法親炙過德希達的沈志中老師開的課。曾詢以自己的憂鬱症 melancholy，沈老師告知非也，乃重度抑鬱 depression。蓋憂鬱症係精神病症 psychosis，無法治癒；能治癒的只有神經症 neurosis (或譯身心症)。 我還是循慣例稱做憂鬱症；至於是否是真的憂鬱症，也許是也許不是；至少它已經遠離了我。(Joe, 2010) …………………………………………………………………… 8.《憾》──憂鬱症後 1997.9.8 跨越絕望的溝隙 回首已是 千里峽谷 萬里深淵 死 就在下方 無為而為 東躑西躅 撿拾柴薪 燒烤野食 偎火取暖 在千里峽谷 萬里深淵處 眾星爭相與死為伴 我一步而過 失之交臂 ……………………………………………………………………. 9.《天使的禮物》 1997.9.26 暗褐色的筆觸下 隱藏著殘破的翅膀和 支解的軀體 紛沓響映 交疊成莫可名狀的音域 天際曖曖 不復青藍 悲憫彌漫 大地動容 此刻，神靈啊 請千萬忍住那含在眼角裡的顫慄 塵世 才是我們最真的慰藉 …………………………………………………………………… 10.《絕對暴力》──繪畫方法論(二) 1997.11.25 正午 陽光碎裂一地 畫布 繃張如鋼 粗純無玷 激烈的做愛 彩液四射 凶狠的殺戮 屍橫遍野 深掘戰壕 不惜肉搏以固守 待黑夜降臨 爆炸此起彼落 踏越敵我堆積的屍丘 徹底反擊 殺的它片甲不留 血汗併泥土一色 搓揉塗抹 糾纏不清 …… 乾脆 放把火燒了它！ ……………………………………………………………………. 11.《五十有感》 1998.1.15 還懷著日出的心 探盼生命的奇景 對所有的光 光的挪移與照射 散發與收束 看待如同一種顧念與問候 被擠出自然與生命的有情 緩緩復回 充實每一物事── 願返歸原始 與萬物為伍 遊蕩於原野山林 再度被雷電驚嚇 饑食渴飲 循自然的律動與四時的更替 而息於落日 舉目所及 足跡所至 天宇為蓋 四方為壁 此一實相世界 沒有時空的干涉 唯：晚風掠過一身濡濕的汗味 趾縫間粗鬆的沙泥 搖動的野草 遠山於夕照前最後的閃現 …… 雖然 光將暗下 但 愛還在 …………………………………………………………………… 12.《來時路》 1998.7.17 我冷冷的注視來時路 平疇千里 綠蔭如蔽 偶爾 幾個錯落的岩石 起伏的曲徑 或 小溪 或幻化成 荒漠巨巖 風狂雨驟 雷電交襲 之 晝夜 溼冷打顫 裹身的毛毯 是唯一的依偎 天地毀壞 祇留下情感的隙縫 供你墜落或攀爬 如此周而復始 記憶 鬆動 一切外在的變遷 隨之遠颺 此時 凝望的眼底 日月如故 ……………………………………………………………………. 13.《△◎＃﹖…》───讀羅青〈這個世界不適合我們〉即興變奏 1998.8 你走向牆壁 大聲嘶吼 轉身捶桌 對鏡辱罵 一掌打向混帳的老爸 從四樓破窗躍下 跟狗拌嘴 跟鄰居吵架 跟警察理論 跟汽車爭路 撚著鬍子 自比黑道 掏不出鎗 祇好寬衣贖身 雜貨店 雞蛋一個一塊三 早報晏起另加號外 鬥不過便利商店、 對街的卡拉 O K、 B B 扣 和大哥大 見過縣長市長局長校長 執政黨反對黨 總統副總統 上電視 秀 人性 的超現實 在大街踩到狗屎 一路沾粘顛簸到家 你 無以拒之 門外 …………………………………………………………………… 14.《傷逝》 1998.9.24 餘暉遍照 屋稜 牆角 陽台 扶疏的盆栽 及其每一片葉緣 從窗櫺 座椅的扶手 進入你洞然的眼瞳 天幕將落 風搖樹動 昨日已去 今夕何在 晨間的頰吻呢 方才午後的辰光呢 杯壺在 茶韻消 天宇曠闊 雲淡星稀 街燈遙對 人 在境外 …………………………………………………………………… 15.《微笑》 1998.10 皺一下眉 釋然而笑 染遍背後夕陽的光暉 Oh Danny Boy 你童稚的眼瞳 秘藏什麼 如此坦直 不知道 不知道 突然 你溶潰跌入馬勒綿綿的音符 與維斯康提密密的影像 迴向 神佛諸聖皆不知的 最初的微笑 回到成道之前 回到生之酸甜與錐心的苦楚 回到靦腆 回到畏瑟 回到邈小 纖卑 回到 清澈無淚 …… Oh, Danny Boy 這面帶笑容的少年侏儒 親睹慢板的馬勒與長鏡頭的維斯康提 在 內裡 黃昏的絢爛 無盡的緘默 在 內裡 …… …………………………………………………………………… 16.《我遇見我的舊情人》 1999.1.27 我遇見我的舊情人 在如夢似幻的街頭市集 迴旋款擺 像吉普賽舞者 半是shopping 半被shopped 那些攤販婦嫗 手持蔬果飾物 迷惑欽羡的 目迎目送 這驕恣的下凡仙子 生命何等富足 何等豐饒 在我歡樂的舊情人 和圍繞的眾生之間 我遇見我的舊情人 在如夢似幻的街頭市集 踽踽獨行 像落單的吉普賽女郎 托腮垂首 傷心賭氣 一路掠過叫賣的商販 熙攘的店舖 玩耍的兒童 無人理睬 這貶謫的天使 生命何等淒清 何等蕭瑟 在我楚楚的舊情人 和周遭的眾生之間 我遇見我的舊情人 在如夢似幻的街頭市集 簇擁於人群中 或停或行 或笑或顰 或細瞧或親聞 無人給她特異的一瞥 柴米油鹽 普通的關切 討價還價 一如旁人 生命何等平穩 何等顯隱 在我昔日的舊情人 和來往的眾生之間 我遠遠的 遇見我的舊情人…… ……………………………………………………………………. 17.《夜宿卓蘭》 1999.4.19 山中歲月綠意濃 夜色孤燈茶酒醇 鷹鴞鳴囀穿林隙 春雨雷遠潤話語 突見天火迎面來 即聞巨響地動搖 隔晨待看雷落處 廊後欄外尺兩三 * 四月中旬，偕友蔡君赴延平兄在卓蘭創辦的「全人學校」參訪。住一宿，是夜與延平、延華兄弟品茗間，突遇電光雷響，遂記此與大自然難得的邂逅。 ……………………………………………………………………. 18.《老雕塑家的工作室》────記陳夏雨先生**病中 1999.4.19 密實的一生 在作品與作品間 交頭接耳 有沉默的片刻 在進門的角落 有不安的時期 在座位的右旁 有最終的心願 在空椅的前方 這一切 都在隔壁病塌的凹陷裡 澎湃洶湧 夜深尤甚 還有地下室已成未完的眾多子女 嗷嗷待哺 我病老之軀 何以饜足 我創造絕對的虛靜與充塞 令眾生 倉促間忘了呼吸 而旋入無盡的堪忍可忍世界 我知道那絮絮 有我未竟之志── 打造 樹凋葉落 體露金風的雄姿*** 多想安坐空席 環顧我眾多的孩子 將缺憾 還諸光與影 是她們 雕塑了我所有的生命夢幻 ** 陳夏雨先生(1917-2000)，台灣前輩雕塑家,，也是台灣歷來最好的雕塑家，放諸世界，可與世界級大師平起平坐，毫不遜色。參見：《向大師致敬──我對陳夏雨雕塑的體驗 》 *** 僧問雲門，樹凋葉落時如何？雲門云，體露金風。參閱：《樹凋葉落，體露金風 / 禪宗公案掇拾之十一 》 (end) 大屯山的風中芒草，1996 / by J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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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詩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