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娜觀察雅歌很久了,看她慢條斯理、優雅的拿著叉子與湯匙輪流進食著。 雅歌被她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連普立爾都發現莉莉安娜有些不對勁,她的視線停留在雅歌身上太久。 普立爾吞下口中的食物,忍不住問道:「莉莉安娜,妳一直看著小亞做什麼?妳快吃呀,妳的菜快涼了。」 「嗯。」莉莉安娜輕應一聲,把眼光調回自己的餐盤,心裏猜測著小亞真正的性別,小亞用餐的姿勢,實在很像個教養很好的女孩,所以她一直觀察小亞的相貌身材,以及他的一切言行舉止,在在證明小亞應該是個女孩子。她瞪了普立爾一眼,哼,這個人的神經真大條,眼睛也一定有問題,他教導小亞整整五年,難道都沒有發現小亞其實是個女孩? 雅歌摸摸自己的臉頰,看著莉莉安娜問道:「我的臉上沾到什麼東西嗎?」 莉莉安娜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不,親愛的小亞,妳的臉蛋長得很漂亮,細緻乾淨,完全沒問題唷。」 雅歌不解的眨著她那雙晶亮黝黑的眼眸。「那妳為什麼一直看著我?而且……」而且眼光很怪異呢,雅歌強自把後面這句吞回去。 「小亞,妳告訴我妳真正的名字叫什麼?妳的名字一定不是小亞,我猜的對不對呀?」莉莉安娜調皮的對雅歌擠了擠她美麗的左眼。 「啊……」雅歌嚇了一大跳,手中握著的叉子差點掉了。 「喂,莉莉安娜,妳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忽然變得怪怪的呀?」普立爾把雅歌不好意思說出的話,直截了當的說出來。 「唉!我哪裡怪了?是你自己眼睛有問題!真是遲鈍……」莉莉安娜也不客氣的反擊回去。 雅歌慌亂的猜想莉莉安娜奇怪的問題,難道……她發現了她的秘密?她快速的掃視莉莉安娜一眼,剛好正對著她那帶著笑意、綠澄澄的眼睛。嗯……是莉莉安娜就沒問題,普立爾老師就更沒關係了,她決定誠實回答莉莉安娜。 「我真正的名字是雅歌‧喬斯。」 「雅歌‧喬斯聽起來是女孩子的名字唷。」莉莉安娜笑著說,她的第六感可真準呀,她暗暗佩服自己。 普立爾睜大眼睛看雅歌一眼,怎麼?小亞真的不叫小亞,那麼那個雅歌‧喬斯…... 莉莉安娜瞪了丈夫一眼。「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雅歌是個美麗的少女,你看著她五年了,居然都沒發現,真是笨耶。」 「啊!」這次換普立爾的叉子掉在餐桌上。 「嗯,普立爾老師、莉莉安娜,真對不起,我騙了你們這麼久。」雅歌低垂下頭,雙手在餐桌布下不安的互搓。 「雅歌。」莉莉安娜柔聲喚著她的名字。「沒關係的,我並不是故意要拆穿妳,妳會使用假名冒充男孩一定有難言之隱,妳可以保留妳的秘密不必說出來。妳也可以繼續以小亞的身分,待在王宮當齊飛王子的跟班,我跟妳的普立爾老師都不會說出去的,包括對齊飛,是不是呀?普立爾?」 「啊!是、是、是呀……」普立爾還沒從這個震撼恢復過來,教了五年的學生居然變成女孩?怪不得莉莉安娜會罵他遲鈍!不過雅歌‧喬斯……喬斯這個姓氏很特別,好像是鄰國爾亞諦王室的姓氏,難道雅歌是爾亞諦的亡國公主?那麼菲力……沒錯,爾亞諦唯一的王子名字就叫菲力,那應該錯不了了,怪不得他們兄妹要隱瞞身世在瑞國苟且偷生。 雅歌說出自己本來的姓名後,她忽然憶起自己的國家,憶起失散的父母,憶起童年往事,她的鼻子不自覺酸了起來,眼睛也泛出淚光。 「好吧,這件事就討論到這裡,趕快吃飯吧,吃飽飯我還要準備開店做生意呢。」莉莉安娜率先用食物塞住自己的嘴。她當然也猜出雅歌真實的身分,這個問題還真棘手,連她這種見過大風大浪的冒險家,也無從幫助這對苦命兄妹解決問題。 下午,雅歌回到自己的家,菲力這個時間還在履行自己的職務,自然不會在家。 「啊,小亞,你回來了呀。」蕾蒂剛剛打掃完二樓的房間,提著水桶等清潔用具下樓。 「蕾蒂阿姨午安。」雅歌輕快的問候蕾蒂。 當年若不是這個好心的婦人帶領雅歌和菲力逃到瑞國避難,兩兄妹的命運不知會變得如呵悽慘,所以菲力拜託荷瓦諾公爵替他找到蕾蒂一家人,兄妹兩人各預支半年薪水報答她的恩惠。等菲力能夠自立時,便雇請蕾蒂過來幫他整理家務,蕾娜一家五口在瑞國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生存,能多掙一些錢貼補家用總是好的。這兩年蕾蒂終於替自己的家人存夠買一幢小房子的錢,搬出丈夫姊姊的家,不需再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奇怪了,為什麼你房間的衣櫃忽然多了好多漂亮的衣服?而且都是女孩穿的喔,所以我才覺得奇怪,我上次打掃時還沒發現呢。」蕾蒂是樸實單純的婦道人家,而且和雅歌相處的時間都很短促,所以並未發現雅歌其實是個女孩。 「哦?是嗎?我剛回來,還沒進去我房間,所以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是菲力另有用處,借放在我衣櫃的呢?畢竟我不常在家,衣櫃比較空呀。」 蕾蒂點點頭,反正她也想不到別的理由。 「小亞,晚上想吃什麼?」 「都好,家裡有什麼就吃什麼,中午我在普立爾老師的家裏吃得好飽唷。」 「嗯,好吧,我去廚房忙囉。對了,妳上去看看那些衣服到底是怎麼回事。」蕾蒂也滿好奇的,畢竟好奇也是人的天性。 「沒關係吧,等哥哥回來我再問他。」雅歌早猜到衣櫃裏那些女孩子的衣服,一定是菲力打算接她回家來住,特意為她準備的。 「喔,好吧,那我去廚房囉。」蕾蒂一邊走進廚房,一邊回頭問道:「小亞,你先回房去休息一下,晚上要住這裡?還是還要趕回王宮?」 「我明天早上再回王宮沒關係,蕾蒂阿姨,我上樓去囉,有什麼事再叫我。」 雅歌「登登登」的跑上樓梯,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對那些漂亮衣服很感興趣,迫不及待想打開衣櫃看看。
「嘩--」雅歌一打開衣櫃,一整排極盡優雅華麗的女用服飾躍入眼簾,數一數至少有十幾套,顏色大多是純白、鮮黃、金色、銀色、粉紅色系和粉藍色系。這十幾套漂亮的衣服有完美的剪裁,時髦的樣式,裁縫們手工精巧,用刺繡、蕾絲、蝴蝶結、緞帶、荷葉邊將每件衣服妆點出奢華的感覺。 她轉身去把門鎖好,挑了一件粉紅色的輕紗曳地長裙穿上。衣櫃門上鑲著一大片比人還高的鏡子,映出雅歌秀麗脫俗的身影,她把腦後的蝴蝶結解開,黑亮的秀髮如瀑布般散落下來。五年來,她頭一回看見自己變回女孩子的模樣,嗯,還真的很漂亮呢。 她又接連的換了好幾套,正忙著,聽見蕾蒂在外面叫門,她現在穿的是鮮黃色的禮服,不能去幫蕾蒂開門,只好高聲答道:「蕾蒂阿姨,我在換衣服,有什麼事嗎?」 「我要出去買雞蛋、麵粉,你想吃什麼我順便買回來。」蕾蒂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 「不用囉,蕾蒂阿姨,妳準備菲力愛吃的食物就好,我在王宮天天吃香喝辣,沒什麼特別想吃的。」 「好吧,那我出去了,你乖乖在家,不要亂跑出去喔。」蕾蒂邊說邊走下樓。 「我不會一個人偷跑出去玩,蕾蒂阿姨,妳放心吧。」 雅歌把全部的衣服全試穿過一遍,菲力還真是用心,他一定是按照她的身量,請裁縫製作的。 她最後還是換回原來的男孩服飾,把一頭黑髮用咖啡色的蝴蝶結束在腦後。蕾蒂一會兒就會回來,現在還是不要穿那些漂亮衣服比較好。 她輕輕關上衣櫃的門,心情好得像要飛上天,不自覺的一邊哼著歌曲,一邊蹦蹦跳跳的跑下樓,結果樂極生悲,她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咕咚咕咚咕咚」的一路滾到樓下。 「唉唷喂呀,痛死了啦。」雅歌連聲哀叫,她的右腳踝嚴重扭傷,痛得她眼淚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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