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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eaght that live can't hold
2016/07/18 07:50:36瀏覽124|回應0|推薦0

生命不可承受之輕


◎楔子

  大城,彰化西南角最突出之處,彎彎的峽角宛如犀牛角般,也幾乎是台灣西部除了七股外,最突出的地方,但這些地理特徵,在六輕來了以後,全都改變了,然而,若只有地理特徵改變,那倒無傷大雅,更重要的是,六輕來了之後對大城鄉民的健康威脅......

  根據台大、中興聯合研究,六輕造成國人平均一生減壽近一年,且離六輕越近,減壽越多,像台西、麥寮、大城等雲彰沿海,甚至平均減壽十年,十年可以做多少事?憑什麼就這樣憑空消失?大城鄉台西村的人口少得可憐,只有391個人,甚至比六輕的煙囪總數四百還少,更不用說以前動輒三千的村民人口了!更可怕的是391個人裡面,有79個人罹癌!(罹癌率約20%)這是遠高於世界平均的比例(千分之一),也遠高於台灣的平均。(台灣的平均約為千分之二)

  許讓曾任台西村村長,在那個戒嚴時代,原以為鄉村地方不會遭受太多的侵擾,但身為村中少數有受過中等教育的讓,卻親眼見過多位導師被政府抓走....在還是學生的他,可想對其幼小的心靈造成多大的創傷。

  在那個台灣出口替代,經濟奇蹟的年代,背後的諸多副作用、代價在當時並未如實呈現,即使到現代,情況依舊,羅大佑的鹿港小鎮一曲,正首先具體描述了農村凋零、人口日漸外移的現象,此情景當時在台灣是普遍現象

,當然現在日益加重,當時屬於彰化邊陲的海口小鄉──大城,同樣也是被犧牲的鄉鎮。

   以往大城是靠著海運、漁業、農業富庶的農村,人丁興旺,有三輛叫賣車固定會駐足於此,叫賣車賣著日常用品,在大賣場不普及、交通不甚方便的同時,這是唯一命脈,如今,甚下唯一一台叫賣車也即將於暑假告終,這宣告著台西村悲哀的現況──日漸凋零;村落中大家就讀的國小也不再村落中,而是五公里之遙的西港國小,由此可見其興衰。


◎生計

  村民許出說:以往大城鄉民只要下海捕魚、種田、甚至是帶個小盆子去海裡抓海產、蚌殼、文蛤就可過活,換算現今之幣值,每月收入平均甚可達三四萬,而且工時比資本主義建構出的工業短多了、快活多了,若在內陸,土壤貧脊,有機質含量有限,現在我住海邊,有農有魚,快活多了,現在六輕一來,不但西瓜蕭長(瘋狂的長,只開花不結果),稻作、蔬菜的收成量也減半,如今村民只能利用東北季風盛行的冬季拼命種,以避開隨著夏日南風帶來的六輕汙染物,以補足夏日不能栽種的慘況。

  以往,大城鄉被稱作西瓜的故鄉,台西村更是故鄉中的故鄉,在村的門口,樹立了西瓜的標誌,一顆大大的西瓜站在底座上,象徵著台西的支柱,但現在,西瓜失去了台西特有的韌性,不管從莖、葉、根到果實皆然,以致花蓮西瓜後來居上,土質、濕度、降雨量、陽光等各方面條件相似差別只在污染程度。

  在這邊,海、土地、空氣、陽光、水皆是記憶中的一部份,是童年美好的回憶,是成年後賴以維生的夥伴、工具,許嬌的童年也一樣,每天放學幫忙農作、休閒時到海邊抓魚、抓螃蟹,生活很簡單,這樣也已滿足,不再多奢求什麼。


◎讓

  讓是老么,讓的兄姊畢業後無一回鄉發展,只有讓幾經深思,想想覺得家裡的田「怕亨」(荒廢)很浪費,不只浪廢地力,也辜負了祖先的遺產,以及傳統中國以農立國的農業價值,讓對種田不排斥,甚至有成就感,覺得不那麼無趣,因此在彰化第一高中──彰化高中畢業後即回鄉,也算順道就近照顧父母,畢竟父母已然熟悉鄉下的緩慢步調,要大把年紀的人變更生活節奏,生活環境、人際圈實在有困難。

  面對比國民黨政府更可怕的六輕汙染,老村長反倒束手無策,當地人戲稱,以前國民黨暴政叫白色恐怖,現在六輕的四百根白煙囪,叫白色汙染,而白色煙囪上欲蓋彌彰的海鷗圖像,令人感到黑色諷刺,卻也只能苦笑,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六輕設廠十八年了,每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溪之遙的濁水溪南岸的六輕,日夜吞吐,全年無休、全日無休,甚至在夜深人靜的同時,變本加厲的排放毒氣、毒水、及各式毒物;照理說,六輕的污染末端管控應會隨著科技進步越來越好,但據六輕內部消息,確實在人民及政府的壓力下,有做設備改善,但那只是給環保局、環保署檢查用的,平常是不運作的;聽聞至此,我不經想:天啊!這跟學生在早自習看到老師來才安靜、才寫功課有何兩樣?這就是我們所謂的已開發國家、先進工業?

  讓以前擔任村長時,祖傳下來的田總是來不及種、雜草來不及除,因為在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還十分緊密的同時,村長形同保母,總是在幫其他村民除草,甚至連夫妻吵架都要出動村長當和事佬,這些事情在現在看來很不可思議吧!正是因為我們的原子化,才會覺得不可思議。


◎嬌

  讓的女兒叫嬌,許嬌,不知為何,此村的人喜愛取單名,可能是比較典雅有意境些吧!嬌是補習班老師,同時也是海口環保團體理事長,前年健康檢查發現罹癌,癌症初期,本身就是六輕汙染第一線受害者,還有諸多療程要做,剛做完療程的她十分虛弱,因為丈夫在國外大學工作的緣故,今年暑假就會移民,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

  一開始會不能理解嬌的決定,畢竟過往嬌並不嬌羞,反倒總是堅定地站在環保的第一線,用悲愴卻又不失理性的聲音,訴說著台西村民卑微的願望,連自認八風吹不動的我,每回聽著嬌聲,皆淚流滿面,但將心比心,若是我,我即使住在台灣也不想住在污染如此嚴重之處,因為無從迴避,也無改善跡象,人家都說:有些人:如果你只揮了幾個空拳,就說沒有用,那可能是你根本不想成功。但嬌可是用盡全力的對抗六輕汙染,即使方向正確,但依舊徒勞,任誰都會心灰意冷。

  嬌的女兒叫美,當然,依照台灣習俗,不姓許了,姓陳,美極為可愛,訪問的同時讓人忍不住想抱抱她、捏捏她細緻、QQ的臉頰,我問:要去國外了,期待又怕受傷害嗎?美嬌羞的微笑,笑而不答,童趣極了!這讓我想到過去出國面對陌生的恐懼,但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訪問完畢,看著美跟我玩著飛盤,她還不甚熟練飛盤的技巧,畢竟飛盤是需要使用手腕的小肌肉,才小一的她發育未成,是強求不來的,我便耐心教他使用不用小肌肉的射飛盤方法,聰明的她一點就會,悟性極高,我此時心想,好險她要去國外了,不然這麼可愛的女孩,若是因六輕而身體虛弱、不健康、甚至罹患各種器官炎症、癌症,豈不可惜;此時又想到老問題,她是走的了得人,那,走不了的呢?


◎為何不是六輕走,是台西村民走?

  根據台大公衛所的研究,六輕汙染對於幼童的影響為成人的18.06倍,這才是嬌欲移民的主因。然而,嬌算是有能力走的,那其他台西村民呢?走不掉的呢?遭受巨大污染的台灣人呢?有些人不是沒能力走,而是如同讓之父母,早已習慣各式家中器具的擺設,在年老記憶力差的同時,這些我們年輕人覺得可笑的理由都成為貨真價實的生活困擾。

  老年人固定的生活圈、街訪鄰居熟識程度非同小可、彼此互相信賴,要其改變、重新建立新人脈、朋友圈極為困難,也不合理,別說老年人了,小孩轉學哪個不偷偷躲在棉被哭泣,成年人轉換工作環境也需一段陣痛期來適應,我們都活在舒適圈,當轉換環境時的感受,極為痛苦!

  此時我們不經思考一個問題,為何不是六輕走,是台西村民走?健康生活本是基本人權,為何我們要為了基本人權出走家鄉?為何我只是想要熟悉的生活圈,便要承受汙染?

  當初,六輕設立,未經過雲彰二地人民同意,更何況其汙染範圍遍及全台,甚至連一山之隔的花蓮也難逃其害,根據中興大學研究,連遠在菲律賓都監測得到六輕獨有的汙染物,在我們恥笑中國的汙染多麼嚴重、嫌棄每年冬天的沙塵暴夾帶懸浮微粒,殊不知台灣自身的汙染物占了七成?!是刻意裝作無知,抑或真的無知?

  1990年代,六輕設立過程毫不民主,憑什麼要我們接受?2016了,目前的各種六輕擴廠案、許可證審查,黑箱依舊,甚有更勝以往之態,面對工業汙染,六輕、政府、人民三方,難道真的束手無策?

  

◎怒吼

  為何是我們?這是每個台西村民共同的疑問,確實因為政經結構以及首府所在,1970以降,台灣逐漸將高汙染之產業移出台北,造就今日的南北不均,此不均不只是貧富,更進階到健康,畢竟貧富與健康是高度相關,如同南風展的攝影者許震唐,同時也是台西村民的意見領袖,用中國話叫當地仕紳,所說:「六輕汙染是階級問題!」

  一次次的衝撞、抗爭,最終沒能改變,牢固的體制,以及被體制殖民的人們,我們追求的談不上理想的烏托邦,只是較為合理的社會,難道這也達不到嗎?

  或許這個問題應該反過來問,為何不是我們?大家都身在小小台灣島,誰能置身事外?


◎麥寮

  對比麥寮,大城台西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台西村被六輕收買不深,沒有反動員的力量,且在地的環保團體由於土生土長,執行長之父又當過村長,深受大家信賴,無奈大城在彰化,非六輕所在地,雖說固然透對中央施壓,不過難度較高,畢竟台西村民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要請他們天天北上抗議,舟車勞頓實在吃不消,每個地方其實都有每個地方的困境,而我們便在困境中學習、成長,繼而解決矛盾。

  麥寮當地的政治生態更是盤根錯節,在麥寮,幾乎沒有一個村長不被收買,村長如此,村長以上的鄉長、鄉代表、縣議員、立委、甚至縣長、總統,更是如此,君不見,哪個政黨、雲林沿海縣議員等上述政治人物,未收受台塑集團鉅額之政治獻金?

  面對此一情景,麥寮人相當絕望,因為過往被政治人物欺騙太多次,每一次的聲嘶力竭,最終都換化成政客的籌碼,喊得越大聲,籌碼越高,一次一次的被利用久而久之,就像那老掉牙放羊的孩子的故事般,鄉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只是汙染依舊、人事全非。

  許旺是麥寮三盛人,如同他的名子許一個願望,許麥寮一個美好的未來,真的不可能嗎?國際上蓋了又拆的工程、工廠、水壩比比皆是,台灣人、雲林人、麥寮人真的比較「衰小」嗎?麥寮人特別有劣根性嗎?麥寮人特別見錢眼開、特別下賤?旺帶著諸多疑惑,試圖把自己抽離各式對家鄉的怨懟、情感,試著理性看待這一切,並問自己,麥寮為何是現在這樣?有無改變之機會?若有,如何改變?

  兩年過去,儘管他還不清楚麥寮人為何是如今的「德行」,但他不信邪,就是要窮盡可能引導麥寮人起身反抗,甚至找出替代高汙染產業如六輕的方案、經濟,他決定不再只是跟所謂教授等知識分子商討對策,而是需要展開對當地居民的訪問,不然總感覺沒有掌握到問題的根源為何?就摳摳阿做(傻傻的一直做),不然之前只流於利益團體式的與各環團聯合召開記者會、發文宣、寫電子報文宣傳,原本期望藉由外部壓力刺激在地居民,但沒想到不為所動.......

  儘管後來旺調整作風,改為邀請居民舉辦六輕汙染對策會議,卻依然成效不彰,不是動員不到人,就是即使有人來了也討論不起來,畢竟大家真的只有閒聊的經驗,沒有討論開會的經驗。

  後來,一次朋友間的聚會,阿國提醒了旺,麥寮居民的特質非與身俱來的,而是經過上述的經驗,導致之,雖然阿國平時並不關心公共事務與政治,但對於人民的狀態掌握卻十分精準,不知是否跟他常常出入風花雪月的場所有關。

  旺想起一次與麥寮村長合開六輕汙染對策會(大家坐下來討論如何治理六輕汙染,從法規、立法、執行層面切入,從體制外、體制內各種方法盡嘗試盡)的同時,儘管村長十分支持,但畢竟村活動中心根廣播系統都是台塑系統支付更新興建,篤信佛教、深受台灣善良之風土民情傳統影響的他,難免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這還是六輕幫麥寮村汰舊換新的第一天,第一次的廣播就是要講六輕「壞話」;旺想,連那麼支持的村長都這樣想,何況其他人?旺試著幫村長思考新思路:六輕本就有責任改善汙染,因此用六輕的錢改善汙染,乃天經地義。

  當然,麥寮村算好的,更多的村長不是不積極,就是反動員,甚至旺打電話邀請賣天村長出席對策會,賣天村長的回應一開始熱情,後來一聽到是要討論六輕汙染,馬上拉下臉、板起面孔說,這種事別來找我,我現在在國外,但下一秒,旺就看到賣天村長從旺面前走過,瞬間尷尬無比。

  旺在去年12/26全台反空汙大遊行,至總統府前抗議陳情時,方才認識了南風展作者震堂,積極公民皆如此(甚少交流),遑論一般民眾?與南風展作者交談時,討論到若是六輕汙染不改進,未來中南部只會人口外移,農業不振,屆時不只是土地荒廢,台灣的糧食安全更是危如累卵。但同時六輕卻在竊喜距離六輕最近的麥寮並非細懸浮微粒的最大受害者,反而是遠在山腳的斗六,當然這是忽略汙染物的重量和風向,並不足以說嘴,此時的麥寮、台西宛如難兄難弟,但彼此並不交流,難兄難弟唯有兄弟齊心才可能斷金,變龍兄虎弟,在西濱大橋尚未通車前,麥寮、大城台西互不往來尚可接受,在交通便利地如今,麥寮大城只需五分鐘車程,互不往來便難以接受,旺心想,是無此需求?還是此需求刻意被掩蓋?

  12/26全台反空汙大遊行,麥寮人只有旺一人參與,彰化台西則是兩台遊覽車滿座,由此可見落差,但麥寮人士無一可取之處嗎?也不盡然,在六輕逼不得已將觸手伸進非其管區的彰化,麥寮人可以提供六輕是如何收買人心的經驗,提供預防措施供作參考。

  想當初,麥寮人在六輕發生大型工安意外時,也是義憤填膺,參與度極高,十個裡有九個會出席抗議場合,但曾幾何時,麥寮人累了、倦了、被騙煩了!也就不再參與了。

  旺不想要彰化台西步入麥寮後塵,相反地,旺想藉由台西人的積極、樂觀、純樸如白紙般的經驗,帶給麥寮人希望,彼此相濡以沫,東山再起,儘管有些台西人可能確實樂觀過了頭,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小英政權上台,一切汙染解決,但至少是好的開始,總比什麼都不期待好,哀莫大於心死啊!

  旺突然想通了,頓悟了一件事,既然麥寮居民對於在地開會了無興趣,何不藉著旅遊的名義,行討論交流之實,既可開眼界,也可起到培力作用,任何將居民組織化的工作,似乎只能從他們的角度設想,而非單純自己意圖,先從他們感興趣的地方切入,等到討論起來、彼此熟識再慢慢帶到公共治理的領域。

  旺心喜若狂,馬上找了幾位大學同學來討論,怎麼培力當地居民,討論完再找當地積極居民一起開會;姑且不論旺首先找的是大學同學是否妥當,至少旺從居民的角度出發,總是好事一件,旺發現,當地居民最常忙於農忙,因此對於農作物的損害十分敏感,當地農民總覺得奇怪,怎麼自台灣第一次政黨輪替後,農作物總種不好?這難道是風水學說的變天?旺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對於這種怪力亂神之說嗤之以鼻,但也摸不著頭緒,在旺的成長過程中,確實也發現農民說的農作物受損,葉菜類斑黃,且總在飄細雨後,大雨反而不會,麥寮西瓜種地不多,反倒是北台西與南台西為大宗,但麥寮的瓜果類不少,有香瓜、哈密瓜、胡瓜、絲瓜,瓜農也有跟大城鄉民相同的反應:以往飽滿的瓜藤,如今總是乾癟,以往用手捏藤,馬上彈回,超有彈性,超Q的,如今一按下藤,在也彈不回,「啊,對了!就是這個彈不回。」旺恍然大悟,人都會受汙染影響了,植物沒有腳,更是一天到晚行呼吸作用、光合作用跟大氣交換氣體,換取自行所需之二氧化碳,受影響肯定比人大,大城的西瓜會受影響,難道離六輕更近的麥寮就不會?

  經此一役,旺想通了很多事,既然他們對自己的身體不在意,總會對子孫、農作的身體在意了吧!農民對於土地的情感恐怕比對自身的關心高上數倍,這是台灣崇尚犧牲奉獻之精神所致,既然如此,不如就用子孫的健康與農作的健康喚回麥寮居民對汙染的不滿吧!

  旺即刻展開與積極公民的討論,他們也覺得旺的想法可行,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吧!這次他們決定不透過村長,而是自己一戶一戶徹底拜訪,因為以往的模式總有依賴心態,依賴村長的心態,這樣不是跟麥寮人心態沒兩樣嗎?甚或根全台灣、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有何差別?旺心想:不行,這次要靠自己了,結果沒想到所謂原本旺認識的積極公民,最多願意參與會議,到了分工需拜訪其他較不積極個公民時,沒有一個願意,由此可見其困難。

  不過,在一次的對策會中,旺確實發現年齡偏大的居民對於子孫的健康十分在意,從講到汙染物時的面無表情、與鄰座抬槓聊天可見一般,但在突然話鋒一轉帶到下一代,各個聚精會神,眼睛發亮卻又帶點哀傷、無奈,判若兩人、前倨後恭,因為他們覺得自己來日不多,唯一的寄望即在孫子、孩子上,畢竟那是他們僅存的血脈啊!

  在講到六輕各式汙染物:鉛鎘汞鎳銅等重金屬、化學物、混合物、化合物、二氧化硫、多氯聯苯等嚴重危害身體健康的六輕毒物,阿公阿嬤甚至受過高中教育的伯伯、大學畢業的國小老師、碩士畢業的國中老師、博士的高中老師,無一有感,表情呆若木雞,甚至在滑手機,令人費解,是不相信這些數據,抑或自欺欺人以求心安,不對阿!若是自欺欺人何必來開會?這些軍公教及其他知識分子的反應出奇冷淡,不太尋常,該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老大人一開始不在乎可以理解,但這些知識分子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且正值壯年,為何不在乎?事有蹊蹺,其中必有隱情。

  後來,旺做了調查訪問,才發現麥寮的軍公教人員多非在地,而是他縣市,只會停留在麥寮一兩年,甚至半年,畢竟這裡太毒了,沒有外地人願意久留,出於自保及增廣見聞,他們才會參加對策會,但動力不強;甚至有人為此延後生育,就怕影響胎兒健康,打算離開麥寮再實行造人計畫。

  看來需要開發非知識份子的居民,於是乎,旺決定孤軍奮戰,但萬萬想不到的是,旺在十天內掃了千戶,共四千人,願意參與討論的人只有三人,旺灰心極了,但回過頭想想,三個人也是人,如同醫師作家侯文詠探討教育制度、觀念的鉅作《危險心靈》裡,彭老師面對全班叛離,只有小傑(謝政傑)願意留下上課的情景般,只不過四千分之三跟五十分一畢竟還是有近三十倍的差距,大家原子化、絕望的程度可見一斑,有些人是覺得污染存在已久,要解決不可能,有些人是知道有汙染,但覺得沒那麼嚴重,有些人是對有沒有汙染存疑,因為他們多多少少在大眾媒體接收了一些訊息,只是這些訊息並非為他們量身打造,是為所謂知識分子所為,哪管一般人聽不聽得懂?而短短一分鐘的新聞、千字的報導又能期待讓大眾了解汙染多深?

千字萬字的報導又豈是一般人讀得起?有耐心讀懂之?

  即使前幾日旺找到了從居民出發的方法,但由於過去麥寮人真的被騙久了,加之並無分工合作成立協會,以致為一片散沙,彼此不知共同面臨合困境,不交流彼此困境,不知道麥寮罹癌率如此之高,不交流資訊,不知台大已做出研究證實麥寮罹癌率為全台平均兩倍;面對此一情境,旺起初灰心,後來轉念一想,危機就是轉機,是困境也是挑戰,端看你如何面對,你若灰心喪志,結果可想而知,若視挫敗為成功的老師,便會抱著以學習的心態,又學到新事物的心態觀之,每天都充滿著挑戰去克服,那是多麼美妙、有趣的人生啊!這才是人生阿,旺心裡想著。

  旺決定繞路,雖然里程數較遠,但可繞開塞車的路反而更快,他觀察著生態與體育與汙染的關聯性。


◎結

  六輕汙染只是台灣資本主義典型的典範,只是這個矛盾特別明顯,同樣的情況在台灣各個角落現在也正在上演,只是嚴重程度不一罷了,君不見所謂六輕就代表著還有一輕、二輕....,更別提各式煉油廠、火力發電廠、中鋼.....也因此,我們不必妖魔化六輕及其董事長,更需要探討的是這套體制怎麼形成?如何破解?替代他的方案、體制為何?

  替代上述高汙染、資本主義經濟之方案,不可能是少數菁英密室協商即成,一定需要眾志成城,彼此分工,形成強大的人民組織,甚至政黨執政,從各方各面改革,例如大家的世界觀、世界觀隨之而生的選制等等;如果大家持續期待英雄,為大家解決一切,此結難解,反過來想,大家都是群眾,都是英雄,當大家都是英雄,自然不需要菁英了。此結不只是總結之意,更有六輕汙染,此矛盾之結如何解開?

  旺最後採取什麼做法團結麥寮人,使大家分工合作,我們不得而知,最後有沒有成功,我們也不知道,或許沒有所謂成功,只有初步解決此一環境矛盾,新的矛盾或許隨之而來,但這就是人生有趣之處,誰知道解決完六輕矛盾後會有什麼問題,或許為了生質材料排擠糧食供應;或許又研發出高產量的糧食,在沙漠中抽取地下水灌溉、如以色列研發滴灌,運用在雲彰、嘉南平原,以節省水資源,及提高水資源循環回收......,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旺最後只知道,原來各種議題,彼此如樹狀圖,有個矛盾根源,像河流般,矛盾根源是上游,向下發展出多個下游,而這各議題間彼此相連、環環相扣,並非單一與其他議題切割,不然旺總覺得台灣的各種議題好多元、複雜,每天如救火隊般,顧此失彼、疲於奔命,但若將各議題串成樹狀圖,簡單易懂,唯有從矛盾根源將結解開,才能真正解決問題,就如野草般,春風吹了又生,殊不知問題根源在種子,不在斬草;而這種種矛盾又如生物的演化樹狀圖般,形成完美的幾何圖形,不斷演化下去....


◎尾聲

  大城,跟大城市一字之差,天差地別,卻形成人口與繁華程度之天壤之別,其犀牛角的造型,彷彿預言了台西村人的處境,被獵殺,被獵人獵殺,只是這次的獵人貌似和藹,實則笑裡藏刀,而這次被獵殺的不是犀牛,是人,獵人的手法比較文明,讓你溫水煮青蛙慢慢罹癌、慢慢離開,而非一槍斃命,因為一槍斃命必引來社會撻伐,溫水煮青蛙還可撇清責任,說:我只是被下令要加溫的人而已,希望未來台西村民不要比爪哇犀牛還少。

  麥寮,以往產麥,出產麥,如今農作雖多,但恐怕沒人敢吃,別說麥寮了,連稻倉也不夠格!













( 時事評論環保生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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