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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書無名-58-
2022/07/06 17:25:35瀏覽268|回應0|推薦2

第四年中的大小事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月初時還留在俠隱閣的眾人沒有返鄉,他們得一同收拾起這一切戰火後的殘餘。

陪他們整理俠隱閣的,還有改過自新的冥宮之人,與三俠村村民以及收容的難民們。

除了閣中機要之處有人把守,其他地方在眾人齊心協力之下,都在一個月內重建完成了。

而楚天碧指定了,五老山二山黃靈峰,某一處位置給冥宮剩餘之人做使用,由凌無絕引領他們改過向善,並定時去俠隱閣百草廬驅除屍毒,直到所有人完全康復為止。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程墉開始了往返穴獾寨與俠隱閣兩頭跑的日子,他不願再涉足江湖紛爭,願在那終南山之墓,為無家可歸之人,打造一處心感溫煦的住所。穴獾寨眾要是找不著人了,便往俠隱閣找無名女俠即可。

久了大家都知道了,程墉對無名情深不移,卻都在猜測無名是否有同樣的深情,無名可是一次也沒主動出閣去找過程墉呀。

無名只能說冤枉,但也懶得與眾人解釋太多。

她在藝成後,暫時選擇留在了俠隱閣之中,陪伴木師父。

木人心心結解開之後,可沒有灰心喪志,早早研究出了如何讓自己行動自若的機關輪椅。

加上操使木人照料自己也不難,生活上沒有什麼不便之處。

原是想製作出如義手那樣的機關,但與道恆研究過後發現,脊椎那處的傷實在無法與機關術做結合,也許之後傻徒兒有機會創造出更好的機關術,但在那日來臨之前,木人心也僅能依靠輪椅度日了。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木師父。」

無名推開了藏經閣的大門,給木人心取了些點心消遣。

「嗯,放著吧。今日我要與你說說平沙萬里的來歷,還有今後你即將肩負的責任。」

木人心現在可真改了性子,至少對無名而言如此,他對無名就像慈祥和藹的長輩一般,對其他弟子卻依然如同凜冬寒風,說話字字誅心刺骨,不過現在他只掌管藏經閣,專心製作自己的機關與木人,已不教授弟子短柄武藝,短柄師父空缺了出來。

其實不只短柄師父有空缺,其他跟著段霄烈走的師父們所教授的武藝也都空出了位置。

「是,師父。」

無名對木人心的態度依舊,眼睛的澄澈未改,心思依然單純無比,只是經歷過俠隱閣分裂,和冥宮大戰之後,無名再也不能以最真摯的心去結交新朋友了。

後來再有認識他人,也頂多是點頭之交罷了。

無名那顆雪白的心,染上的顏色滿額了,再裝不下更多人了。

她體內既有水一般的澄澈,又有火一般的熱烈,二者相剋互搏,鑄造了她獨特的人格魅力。這樣的她,以一片真誠對待世界,又保持著足夠的熱情面對生活的種種苦難。以後即使生活變化多端,她也能淡然處之,隨心而動。

「嗯,過往的事你應該都已經知曉了,我也就不多提了。直接進入正題,你可知平沙萬里的意義?」

無名怎麼可能知道,木師父這是刁難人呀!

「徒兒不知,請師父明示。」

呵,這女娃兒現在還是改不了把心裡想什麼顯現於臉上的習慣,那嘴翹的都能吊豬肉了。

「平沙萬里此名稱,是我所命名的,機關摺扇的設計也是我所製作的,並不記載於天機閣秘術一書之中。這也是為什麼閻凰無法做出同款的機關摺扇。

我年少時便如同你一般,博聞強識,窮究天機閣機關術之學,法古時偃師之奇技,製成以礦石驅動之人形機關,由於構造精密、活動靈敏,一時名動天下。

後來……為師的師父便將天機閣交給了我,在我繼任閣主後不久,天下匠人趨之若鶩前來求教……為師心念一動,想出了此摺扇的設計,你知道天機閣舊址是在西域荒漠吧?」

這個無名知道,總算亮著眼睛點了點頭:「是,師父。」

「嗯,為師那時心高氣傲,妄想征服整片沙海,所以將此機關摺扇命名為『平沙萬里』,並在日後宣布了此摺扇將成為接下來天機閣閣主的象徵。為師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無名先是驚訝的小嘴微張,後來忍不住偷笑:「嘻嘻……師父也有年少輕狂時呀。」

「哼……看來是這段日子對你太好了,讓你過度安逸,雕好的木頭也該時常修整打磨一番才是。」

講正事呢,聽話不擷取重點,這傻女娃兒真當自己現在沒脾氣了麼。

「唔……對不住,木師父,徒兒錯了……」

木人心忍不住以手中的平沙萬里輕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傻女娃兒……這下你知道為什麼閻凰和紅兒看見你拿著此扇會出現妒恨之意了吧?」

無名點點頭,又搖搖頭:「師父,你先前又沒與我說過……」

說過的話,自己也不會在紅兒面前用這扇子啊。

「嗯,這是為師的疏忽。不過為師沒想到你會隨手把這摺扇拋給紅兒使用,你難道不擔心紅兒將之佔據,不歸還予你嗎?」

如果當日,木人心真死在那兒了,僅有圖紙,無名也要花上幾年才能自己研究出如何組裝出一把平沙萬里。

「怎麼可能啊!師父別胡說!」

這女娃兒真的越來越不怕自己了,木人心想著,卻又冷不下臉,都說人與人之間,真心換真心,這女娃兒用她的真心,換來了眾人的真心。

「呵……很好。言歸正傳,所以你現在就是天機閣閣主了,肩負起你該承擔的責任罷。」

無名垮下了臉,拉著木人心的衣袖撒嬌道:「師父——我現在把扇子給紅兒送去來得及麼?」

哼,這女娃兒真是皮癢了麼。

木人心手中摺扇一動,幾個守在藏經閣外的木人魚貫而入,朝無名擺出了架勢,大有把她痛打一頓的意思在。

傻女娃兒有本事,現在就不要使用平沙萬里,我看你怎麼奪取機關操控權。

閻凰偷走那本天機閣秘術,裡面的東西這傻女娃兒多半都沒學過呢。

不聽自己傳授,要找到那本秘術書可是難上加難。

「唉……是,師父……可是師父……徒兒的道是『我道』,真的有辦法重建天機閣之威嗎?」無名還是老實地使用了平沙萬里奪回控制權,讓木人重新站出去藏經閣外面守衛。

「哼……你以為……為師是什麼良善之徒麼?」木人心點醒了無名,他可是被楚天碧捉回來的。

「喔……那師父,對於重建天機閣你有什麼想法或建議嗎?」

無名懶洋洋倚靠在書桌上,那個模樣看得木人心皺起了眉頭,道恆把傻徒兒都給帶歪了,她以前可是個注重禮儀與規矩的孩子。

百草廬裡正在準備藥材的道恆突然狠狠打了個噴嚏:「是誰在想本山人麼……嗯……」

「哼……傻女娃兒,這是你的事情了,為師現在只負責教授你更多機關術。重建天機閣的重責大任就由你一肩扛起了,你想怎麼做,為師都不會見怪。」

閣主之職都轉交了,就算女娃兒打算直接讓穴獾寨兼任天機閣也無所謂,就看她自己的心意決定。

說到穴獾寨……程墉那臭小子竟然早早拐走了傻徒兒……還給了一個傻徒兒解不開的機關盒?

哼,她解不開沒關係,有為師在,教到她能解開為止。

「是,謝謝師父!」

既然師父說隨我,那是不是也可以不重建天機閣呢?嘻嘻……

木人心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使壞,以前怎就沒發現這娃兒這麼皮呢?

「還有第二件事,趁現在閣中紛亂暫歇,來談談你的心魔怎麼回事。」

木人心把這件事情壓了很久,現在才開口問了,他一問,無名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這麼複雜的事情,到底要如何與師父說明呢。

「傻徒兒,不用沉著臉,道恆早就把你疑似離魂症的事情說了。」

無名磨了磨後槽牙,道恆師父——說好的秘密交給你準沒錯呢!

「是……師父。徒兒已經好全了,雖然還是沒有過去的記憶……徒兒先前一直很擔心,自己是不是閻凰的暗樁或是……其他會傷害大家的身分……」

木人心靜靜聽著無名述說她一路以來的心聲,內心慢慢升起了愧疚之意。

他一直封閉自己,除了對自小養大的段紅兒有幾分用心之外,完全不關心別人,連徒兒承受了如此多的壓力與恐懼都不知道,他真不是個好師父。

「嗯……傻女娃兒……你沒做錯什麼,你這種情形寥若晨星,一開始選擇掩人耳目也是正確的作法。不過後來還不說,便是不辨菽麥,沒料到你這娃兒比為師更似木人石心之人。」

說著說著木人心又開始了他的毒舌,無名哼一聲撇過頭,現在她膽子可大了,知道木師父嘴硬心軟,都敢直接甩臉子給木人心看了。

「呵……你這女娃兒,現在說你幾句都敢給為師臉色看了……看來你的心魔確實是好全了……」

木人心拿這個徒兒沒甚辦法,冷臉她視若無睹,冷語她充耳不聞,該怎樣她就還怎樣,現在自己武藝盡失,連教訓她都做不到。

話說回來就算武藝還在,可能也不是她的對手了。

「你也不要怪道恆,你拿到平沙萬里那天開始,就是為師的嫡傳弟子,你所學的一切都還是為師親傳親授的,道恆沒有任何理由再對為師隱瞞你的事。」

無名也知道是這樣,但她小女兒家的脾氣日漸增長,就是喜歡跟師父們瞎鬧,也沒真的生氣。

「是,弟子明白。」

「嗯,為師知道你是心思通透之人,就不多提了。現在談談凌無絕之事,若判斷無誤,你與他當屬至親之人,道恆那兒有法子驗證,你可想弄個清楚明白?」

木人心想想搞清楚無名的意願,否則旁人一頭熱,好心辦壞事可就冷了孩子的心了,哼,沒想到他木人心還會有考慮孩子心情的一天。

「是,可以的話徒兒也想弄個明白。」

無名的眼睛張得大大的,一臉期待看著木人心,自己的身分終於要合法了!

「可以,等會兒便去找你道恆師父安排。但為師得先對你耳提面命一番,就算檢驗出你倆實為至親,你與他的相處方式也得循序漸進,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見過他幾次?若對方以你的好意做本,包藏禍心,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這世間多得是道貌岸然卻居心叵測之人,為師不希望你一開始就掏心掏肺待之,事後遭受背叛,被傷得撕心裂肺。」

木人心的維護之情,讓無名銘感五內,隨即嘻笑著操縱起木人心的輪椅前往了百草廬。

這女娃兒……真是……現在連問為師一句都免了?就直接操控起為師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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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廬裡,道恆難得沒有在偷懶,而是在調配某種東西,看上去是一堆五顏六色的粉末。

「呵……本山人就知道,老木你對女娃兒說完了之後,她肯定坐不住。」

「道恆師父。」

無名熟練的操縱輪椅跨入了百草廬之中,把木人心推到了道恆面前。

「嗯,無名你來,凌什麼的也來。」

道恆讓無名到他面前,還喊了一直站在角落的凌無絕也來,無名這才發現道恆師父居然把凌無絕找來了。

「世間有傳言道,滴血認親,但女娃兒你可知,世俗的滴血認親不過以訛傳訛罷了。」

道恆居然又順便開始講課了,無名態度馬上認真了許多,開始學習道恆口中所說知識,她雖有科學的知識,但畢竟這個世界的運作不同於她原先的世界,說不定有什麼差異。

「請師父教授提點。」

「嗯,很好很好……滴血認親其實說錯也不錯,不過世俗所傳的清水卻是有誤,你瞧這邊這些藥草,平日都背誦過了,可都認得出有哪些?」

無名乖巧無比,一一把藥材名稱與藥效復誦了一次,道恆滿意的點點頭,凌無絕第一次看見無名這個樣子,他倆碰面總是在混亂中或戰場上,這樣子可真難得一見,嗯,在五老山出沒跟蹤她的那段日子不作數。

木人心覺得道恆關子賣得太冗長,冷哼一聲讓他注意時辰。

「咳嗯……老木也真是,無名可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徒弟啊……好好好,別瞪了,我就快說到重點了。」

木人心冷眼瞪視之下,道恆加快了說明:「將這些藥材融入水中,加熱半個時辰弄出的液體,過濾放涼一兌一摻入清水,便是滴血認親所需的藥液。山人我提前弄了一份在此,不過呢……這種方法只有三成的準確率,隨便在大街上抓幾個人,十個至少會有三個與你驗出有血脈之親。

所以這個方式測出之後,山人我還要再做其他處理。你們兩個先來放血,不相融後續山人也省事了……真是累死山人我了……」

無名忍不住蹙眉,要放血啊……會痛呢……

凌無絕倒是毫不遲疑,小刀一割血液就滴進了藥液裡,抬眼看著無名等她動作,卻看見她蹙眉,難不成她不願意與自己有親屬關係?

道恆看無名拿著另一柄小刀在那皺眉頭,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咳嗯,不用怕,痛一瞬而已,山人我給你準備了藥膏,一抹就好了。」

凌無絕心中嘖嘖稱奇,無名原來怕痛麼?那在戰場上、戰鬥中,卻又一次一次爬起,與敵人對抗……自己還曾下了重手……她都咬牙撐著麼……

「是,師父!」

無名狠心一割,總算讓血液滴進了藥液裡,道恆連忙給她止血上藥,木人心的冷眼可讓人真不好受的。

「唉……本山人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

血液瞬間就相融在一起,道恆咳聲嘆氣拿出了他準備好的另一套工具。

「道恆師父,這是做什麼用的?」

「這是道門的東西,這你就不能學也不該學了,山人我就不與你講解了,你看著等結果便是。」

道門秘術只能傳授予五弊三缺之人,他可不希望自己看重的徒弟學這個。

堵住無名好奇的發問,道恆開始焚香,念念有詞,拿著一些符文木塊沾染了他倆的血液丟入了一個混合許多粉末的香爐之中。

明明沒有火,那香爐卻突然竄出大火,大火的煙霧裡出現了幻影,那是一對龍鳳胎,剛出生便被分離,一個被拋去陰冷暗黑的地方,一個被賣去作為養女,不到十歲便遇上仇人尋釁,家破人亡,在最後一個家僕死亡前,交代其隱姓埋名,躲避仇人追緝,輾轉流浪到重岩村,隱去過往被村民收容……

畫面一瞬間就沒了,眾人皆接受了這樣的身世來歷,也肯定了凌無絕與無名乃血緣至親沒跑了。

「嘿,還是不知道我怎樣失憶的啊!還有我養父母的仇人是誰啊?我的生父生母又是誰?道恆師父能不能再來一次,延長一下畫面呀?」

無名懂了,這就是祖師爺說要給自己安排的合理身分,半真半假最容易隱瞞眾人,但這麼短,祖師爺他是不是懶得想後續啊。

不管啦,總之以後凌無絕就是自己親兄弟了!感謝祖師爺的安排。

道恆真氣都被抽去了九成,窺天機呢!傻女娃兒當看皮影戲呀!?還再來一次!不過剛才生下龍鳳胎的女子,怎麼如此眼熟……好像是……千面那魔頭的女徒弟?

他翻了個白眼開始調息,不理會無名的胡鬧發言。

無名理虧,摸摸鼻子轉頭與凌無絕說話:「總之,現在你就是我親兄弟啦!嘿……叫姊姊!」

凌無絕愣了一下,親人,血親之人啊……不過呢……

「畫面裡你分明是後出生的,你是妹妹才對。」凌無絕只是講道理,語氣平靜和煦。

「師父——凌無絕欺負我!」

無名耍賴,直接找木人心告狀。

「哼,你這麼容易被欺負的麼,你別得隴望蜀了,當妹妹有人寵還不好麼。」木人心也看到了畫面,自是知道自己這傻徒兒又在作弄人了,看似替凌無絕說話,實則提醒對方,不好好寵著妹妹休怪他不客氣。

「謹遵木師父提醒,無絕定會好好照顧妹妹,護著妹妹的。」凌無絕也聽懂了木人心話中之意,好好的承諾了下來。

「我是姊姊!你是弟弟!我會照顧好你的才是!」

凌無絕脾氣溫和,不與她爭執,只是淺笑,認定了她就是自己要呵護的妹妹了。

妹妹啊……未來請多指教了……

吵鬧沒持續多久,無名就被道恆趕出了百草廬,他說他真氣消耗過度,百草廬要閉門謝客數日,這幾日讓無名不用再來找他了,先專心在老木那兒學機關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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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無絕則在無名與木人心離去後,被道恆帶去了未明樓給楚天碧說明此事。

在凌無絕面前,道恆只簡單對楚天碧說了他與無名的至親關係,就喊了弟子來帶凌無絕回去冥宮建立的村落了。

「無名與凌無絕,是她的孩子?」

「嗯……若本山人所窺天機無誤……他們的確是她的孩子……」

所以……也很有可能……他們會是楚天碧的孩子……

是誰這麼殘忍,刻意讓龍鳳胎分離,讓他們互相敵視刀劍相向,還讓他們對可能是自己生父的人心生怨念……

更可怕的是,水若嬋若沒拾到凌無絕,凌無絕就會直接死在那陰暗之處。

而無名若是沒有忠僕護身,也會死於莫名的家族尋仇。

「我知道了,這件事就不用再與別人說了,也莫要告訴名兒和無絕。」即使知曉了二人可能是自己的孩子,楚天碧依舊清冷如仙,波瀾不驚,語氣淡然無比。

道恆看了不禁覺得奇怪,猶疑地問道:「這樣好嗎?本山人可以再探一次,這次用你的血與無名……」

「不必了,是不是又何妨?」楚天碧打斷了道恆,走到了窗邊遠眺雲景,好似真的完全不在乎一般。

這個身世只會給名兒他們造成重重困擾,還不若原先那樣,來歷不明便好。

道恆大致上猜出了楚天碧所思,咳聲嘆氣離開了未明樓。

待道恆走後,楚天碧眼中卻生出一絲波動與從未展現過的柔情,原來名兒與無絕,是她與自己的孩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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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整個俠隱閣的運作總算回歸正軌,只是授業師父的空缺仍難以尋人頂替,無名暫時頂替了大多的授業空缺,每天像個陀螺轉不停。

「嘿,師妹你在這啊!」

「武師兄,有什麼事情麼。」

武轍猶豫了很久,將一對繡著武字的拳套遞給了無名,無名接過後依然不知道師兄想表達什麼。

「無名師姊……」

練武場上弟子眾多,都等著讓無名指導武藝,武轍實在不好再拖。

「師妹,這是咱給你的餞別禮……咱要走了。」

無名正色起來,武轍師兄要走了?

「師弟師妹,你們先去一旁把方才學的先練練,師姊等等再看。」

「是,師姊。」

武轍不好意思地搔著頭,造成師弟妹們的麻煩了。

「師兄,你這是要下山行俠了麼?」

「嘿,不愧是無名師妹!咱一說你就知道了!」

又是一陣沉默過後,武轍才掛起大大的笑容抓了抓短短的頭髮說道:「咱其實……不想管什麼俠道之爭、什麼情仇糾紛……咱只希望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在江湖上,肯定有需要咱守護的地方,咱的信念不會更改,也永遠不會讓自己倒下的。

但是師妹你莫要擔心,任何時候,只要你需要師兄,師兄一定會回來幫助你的。」

在任何時候,只要師妹需要自己,他定會屹立在師妹面前,這是承諾,也是感謝她賜予自己能永不倒下的信念。

「這麼突然……師妹還沒能給師兄準備好禮物呢……」

無名煩惱起來,石崑的回禮她思索準備了快一年,最後才在石崑離開前,以剛學會的機關術做出了成品,師兄突然要藝成下山,自己可是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啊。

「啊……哈哈,一點小東西而已,名師妹不必言謝,儘管收下就是。師妹……咱給你餞別禮不是為了讓你回禮的……咱在閣中多受你的照顧了,又是你讓師兄看清楚了自己的道,這是咱的謝禮。」

無名有些悵然,閣中的老朋友們一個一個離開,最終只會剩下自己吧?可能自己也該下山了……

「我知道了,師兄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去便回。」

武轍真就等在原地,無名輕功已無常人能及,若是令狐錦平安出現,或可一比。

「呼……師兄,這給你。」

「這是……?」

那是一個長方形的木盒,感覺挺有重量的,散發出一種藥草的味道。

「這些是我在道恆師父的指導下,改良過的藥膏和藥丸,對傷口的癒合很有幫助,我寫了用法放在盒底。師妹我沒有道恆師父那麼不靠譜,通通都有實驗過了,絕對沒有奇怪的副作用。不過希望師兄不必用上它們才好,師兄,下山後,定要一路平安呀!」

武轍沒想到師妹如此細心,這正是他最缺乏的東西,他揚起一個大笑臉:「嘿嘿,不愧是名師妹,謝啦!師妹……還是這麼體貼,咱就收下了。江湖不大,咱們會再見的!」

無名送著武師兄一路到了俠隱閣門口,才遠目師兄高壯的背影漸漸縮小、消失不見……

「又送走了一個啊……」

無名很感慨,半年了,除了一開始跟著段霄烈走的夥伴們之外,其他人也一個一個離開了。

南飛鍠早早就說要下山去尋找他的授藝恩師沐師父,順便四處晃晃,堅定自己的道。

若昕妹妹也四處遊歷磨練去了,她說要從江湖中學習精進,再回四川去挑戰爭輝,意圖繼承家業,統一嫡旁,讓嫡旁不再相爭。

唐韻跟了段霄烈沒多久,就和上官煦回了北焰衛,跟隨上官家族征戰赤骨族,保家衛國。

而上官煦師姊後來卻自行脫離了北焰衛四處遊走江湖,到處打抱不平,或許等赤骨族再度入侵,她才會回去上官家主持家業。她的經歷,無名也參與了一部份,但這又將會是個很長的故事了。

樓煙雨倒是經常來找她,可惜最近也被樓家人找了回去,只能偶爾來俠隱閣探望自己。

嗯……還剩下雲師姊與蕭師姊他倆,打算就一直在俠隱閣裡習武習醫幫助他人。

雲師姊的說法是她捨不得食堂的食物,可是……無名分明見著了,她開始打包行囊了,大概不久後也要下山了。

蕭師姊……她不願意說出她回蕭家之後遇到的事……只是這些事讓她下定了決心脫離蕭家,隻身一人踏入江湖,她說等到無名決定離開俠隱閣的那天,也就是她下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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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師父還在教授劍術,可無名與她處不來,當初在冰清劍派那一劍飛來,就歛去了自己想與她結交的心思,現今兩人依舊只是點頭之交。

直到一次,無名奉道恆差遣去五老山採藥,巧遇淨師父正與新落草的匪寇談判,明明他們就答應了淨師父,願意改過自新,讓淨師父在俠隱閣左近給他們安排差事,自食其力賺取生活所需……

匪頭其實瞧不起淨過於年輕,雖敗於淨的劍下,仍假意答應從良,從淨的背後發出突襲,好巧不巧被無名撞見了。

「淨師父!」

無名想也不想,以身代過,受了那匪頭的穿心一刀,反手給了匪頭一掌,趁匪頭受掌鬆手退去,從自己胸口抽出了刀,一個迴身抹了匪頭脖子。

「呃……」

「無名!?」

淨周身寒氣一爆,提氣一劍四掃,匪賊或躺或臥,沒有一名匪賊能再站立起來,哀號一片。

「你傷得好重,我立刻帶你回百草廬。」

這群匪賊……就回報閣內著人來處理吧。

淨第一次不再想著以仁為本,也不怪無名抹了匪頭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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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怎麼回事!?要本山人說多少次!你只是體質好,不等於天下無敵!怎麼又弄成這樣回來了!」

道恆氣急敗壞,開始給無名處理傷勢,還好這傻女娃兒好似天生強運,這一刀居然緊貼心臟而過,連經脈都沒蹭到一點,只要把血止住,吃幾帖傷藥,過個十幾日八成也就好全了。

但居然還有人有辦法傷到她!?這到底是怎麼搞的?

「道恆師父……我好疼啊……你晚些再唸叨好麼……」無名都痛到不想動了,戰後就沒這麼痛過。

況且人在百草廬了,逞強沒甚意義,乾脆就放任自己淚汪汪看著道恆,直說自己疼。

道恆找了雲小猴與蕭芊菱把無名帶去了內室處理傷口,自己在外面煉製等等要給無名喝的、用的藥劑。

「師父,莫怪無名……」

淨把事發經過說了一次,聲音裡出現了愧疚的語調。

「呵,我就猜到大概會是這樣,本山人就沒見過這傻女娃兒會為了其他原因讓自己受傷,她可怕疼了。」

所以……無名她即使對當初那一劍有所不滿……還是願意挺身護我一護嗎?

淨的眼珠轉動,接連好幾日親自照料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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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師父……你真的不用再來了……我自己在這就可以了,反正也就是躺在這定時等喝藥而已。」

受了傷,無名就又被道恆和蕭芊菱聯手禁足在百草廬中,每天躺在病榻上,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朵蘑菇。

「你不用再叫我師父了。」

淨突然冒出了這句話,惹得無名一驚,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師父!?什麼意思?我做錯了什麼嗎?」

淨看嚇到了她,坐到病榻的邊緣開口說道:「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我……上回誤判情勢,差點害得你……受性命之危。雖傳道,卻未盡護道之責。由此可見……我並不夠格做為一位師長。」

無名鬆了一口氣,仰頭倒回病榻:「哎呀!我這不是沒事兒嗎?何況這事發突然,怎能怪淨師父呢?淨師父教授武藝如此盡心,何來不夠格?」

就事論事,無名不會因為一個疙瘩去否認別人的努力與付出。

「身為師長,教授你們武藝時,若只為那拳腳功夫,與鄉勇武夫有何差別?我等為俠,應該指引弟子們踏上正確的俠道,並從旁護持。而顯見,我……還未能有此能耐。」

淨的語氣愈發愧疚,引導弟子的道她沒能做到,保護弟子安危,她也沒能做到。

還讓弟子為自己的判斷失誤受過……

「上回那事,不就只是個意外嗎?」

換成其他俠隱閣之人遭遇了同樣的情形,無名應該也會想也不想衝出去的。

身體本能快過大腦理智,這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加之輕功過好,根本來不及反應,自己就中招了……

明明有其他方式可以救淨師父的,是她自己的本能誤了事,不怪淨師父。

「不,並不是。回閣後,我反思許久。上回的判斷,仍是基於仁俠之道。而這讓我不禁懷疑……倘若繼續行這不殺之道,那此類之事,是否便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

我能……繼續行此道而前行嗎?我能……引領弟子們,護持弟子們於此道之上嗎?」

淨的不殺之仁道,產生了動搖,聲音越說越小。

「可此前師父你怎麼沒如此覺得?」還給了我一記天外飛劍。

「你是否覺得,我遵循此道如此久的時日,怎會在此刻,又對此道如此質疑?」

「是啊,這不是,師父你的俠道嗎?」就跟楚閣主一模一樣的俠道。

淨閉目沉思,開口低喃著:「我的……俠道嗎……若我與你說……我從未尋道,更未曾擇道過呢?」

啊?什麼意思?所以淨師父要我別違心,自己卻一直在做違心之事麼。

「當我有記憶以來,便已身處俠隱閣中,為義父所扶養。你們入閣後所經受的習武、鍛鍊、修行等事,是我自小,唯一知道的事。」

無名傻眼了,楚閣主這是虐童啊!

「難道,楚閣主沒有帶你出閣過?」無名不知不覺已經坐了起身,與淨隔著一尺側面相對說著話。

「師父們在閣中忙於授課,就算是出閣,也是去執行偵查甚至剿滅匪徒之事。

這類事務本就危險,稍有閃失便是九死一生,怎會有可能還攜著當時尚且年幼的我?

而我未曾見過閣外三分地,自然便將俠隱閣,視作整片天下。

閣中修行的師父們與習武弟子,便是我唯一所接觸到的人。所以我有樣學樣,開始踏上了習武一途。

隨著我長大,習著練著,倒也練出了幾分火侯幾分心得。開始深入鑽研劍術,與師父們切磋,甚至接取一些在俠隱閣左近的差遣任務。

習練武藝這事,便自此徹底的融入了我的全身、心、靈。

以前的我,是不知道外界還有除開武學的其他人、事、物。後來則是因為一心一意的追尋修習著武技,於其他事就再也未曾感興趣過。」

淨停頓了一下,仔細打量起無名:「說也奇怪,後來的時日裡,相繼入閣的弟子數不生數。但唯獨你,讓我經歷了許多未曾體驗過的事情與感受。」

「或許是因為我……特別的讓師長們頭痛?」

淨面具露出的那雙眼睛彎了一彎:「嗯。」

是很頭痛,也很讓人好奇……

「總之……隨著我的武藝漸漸遠超後來入閣,但年齡其實與我相差無幾的弟子們。我自己習練之餘,便也在旁幫忙指點著一些弟子們修行上的疑難雜症。

而後義父接任閣主一位,越發忙於處理閣內外大小事務。我幫忙指點劍術的時間,也越來越久,越來越深入。直至你入閣前一年,我算是正式的接任了閣中劍術師父一職。

瞧,這就是我一路走來的歷程。」

很無聊的歷程……對吧……

「難怪師父武藝如此高強!」

淨無奈,難怪不論道恆師父還是木師父提起無名都是又好氣又好笑的,無名聽人說話的表情如此正經,讓人以為她下一秒會有什麼大見解,說出口的話卻如此傻氣。

她可不是為了跟無名炫耀才說這些話的。

要說無名聰明……實在是聰明,任何事物一學就會。說她傻氣……也實在傻氣,別人說什麼她都容易輕信,還總對人掏心掏肺。明知道會惹人不喜,還堅持行我道,亦正亦邪,毫無退意。

「雖然在武藝上,我得以傳道授業,但人生閱歷上,甚至不如許多弟子。

這仁俠一道,也是因為自小受義父以及諸多閣內師父們的薰陶與教誨,將之視為圭臬。一路以來,倒也無事發生,因此我也從未為之多想。

直至這幾年,屍人橫行,段師父歸閣、離閣……還有你……或弟子們的傷亡。我才……知曉了,這天,有多大,這武道一途,有多廣闊,而人,能有多徬徨。

若己道不堅,何以傳道?若自業不清,何以授業?若心惑不釋,何以解惑?」

這樣啊……原來是因為自己這個走我道的邪魔歪道,害淨師父產生動搖了?

「那就由我來吧!」

「嗯?由你來?來做什麼?」

「換我來引領你!」

「換由你來引領我……?噗哧!咳咳!嗯哼!人小鬼大……你可比我小四歲呢……雖然我自認還未夠格作為你等的師父,也不至於反倒需要你來引領……」

無名歪頭,淨師父這是為了骨氣還是面子麼?

思及此,她對淨甜甜一笑,柔聲說道:「那便甭提引領,嗯……是……陪伴?」

「陪伴?」

「是啊,在閣中你依舊是我的授業恩師,但其餘的時間,我們可以做為朋友,一同尋找武道呀。」

淨思索著無名口中的這種可能性,有點心動:「但……」

「嘿嘿,道無師徒,達者為先!」

「你的意思是……如今我身為師長,竟然還得以有那機會去探尋、去嘗試、去犯錯嗎?」而無名,將肩負起自己犯的錯誤,引導她找出自己的道嗎?

「是,雖然你我武道或許所求不同……但是其他師父不曾給過你的,我可以補足,給你一個完整的人生經歷。」

決定了,帶著淨師父去嘗試,各種小孩子該嘗試一遍的事……嗯……下次就先帶她去三俠村找小蘭他們玩躲貓貓吧。

「呵……這話可真有自信。」

「三年多,快四年了……我還不夠證明嗎?我可曾誇下海口而不去堅定前行?」既然說了要陪淨找出她的道,那無名就會做到。

「是啊,仔細想想,這些日子你的相助……或許……」

淨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半晌才開口回應等到快睡著的無名:「讓我再……讓我再思考一番吧。」

無名點點頭,躺回了病榻上,她想睡了,失血過多果然不是養幾天就能好全的。

淨悄悄的離開了百草廬,獨自去了後山看著飛瀑靜思。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無名被師父們以養病的名義,禁足了足足一個月,做為衝動的懲罰,只能躺在床上不停讀醫經和探討機關術。

好不容易拖著僵硬的身體到了練武場,才做了幾個伸展動作,柳心萍就突然喊住了她。

「無名!你來得正好。且與為師切磋一場,讓我瞧瞧你可好全了。」

「咦?切磋?這般突然……」才剛踏出百草廬呢,等等又被捉回去,無名想想就害怕。

「當你在閣外闖蕩時,倘若突遇兇匪賊人,他們可曾給你時間準備?莫再多言,快快取上兵器,盡全力向我攻來!」

柳心萍一刀劈來,嚇得無名飛身後躍,柳師父今天吃錯藥啦!

「我今天可不會放水,無名,當心了!」

再看不出柳師父下了狠心出重手,無名就是大傻子!

「柳師父!這是為何啊!?」

無名拿出腰際的平沙萬里,這是她現在唯一永不離身的兵器,因為這還代表著天機閣閣主的身分,木人心不允許她擅自將平沙萬里落下。

喀咯幾下,無名就招來了閣中守衛的木人,陪著自己應付柳心萍的大刀烆隼。

「行吧……就當你是通過了。」

木人心教授的一切,已經融入無名的骨血之中,柳心萍確實贏不了無名了,除非她是想要以命相搏,還可能有幾分勝算。

「通過……通過什麼了?」

「你無須知曉。」

啥?柳師父突然提刀砍一個剛康復出了百草廬的弟子,還不許人家知道原因?

「來,拿上這個。就當是……通過考校的獎勵吧。雖然你今日算是過了我這關,但以後我還是會時時關注你的。萬萬不可鬆懈了!」柳心萍拋了一個物事給無名。

「是……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弟子明白了。」

無名恭敬的將那物收妥,柳心萍又喊出了一人。

「道恆,接下來換你。」

「啊?為什麼啊?後輩的事情就由他們自己解決就好,跟我什麼可扯不著關係吧?」道恆只是偷偷跟著無名身後來看戲的,沒想過自己蹚渾水啊。

「就憑你是副閣主!牽扯到了弟子與授業師父,你怎能不好好把關呢?」

無名聽柳心萍這話……難道是為了淨師父!?

「講得這麼好聽,還不是你自己捨不得?」自己捨不得淨,就要山人我來欺負我自己寵溺的弟子麼?

「什麼!我……我這是擔心好嗎!」

「她可是我們幾個一同教導出來的弟子,哪還需要擔心?」無名女娃兒心善人好,武藝高強,柳心萍在擔心什麼呢。

「但……這是另外一回事……都是因為她……才……怎麼可以……」

無名不懂,自己又做了什麼天怒人怨之事了?不就養病禁足了一個月麼?

「怎麼可以什麼?」無名總得知道自己挨揍的原因吧。

「沒事。別廢話了。先通過道恆師父這關吧。」柳心萍以刀指向道恆,逼他出戰。

「唉呦……真麻煩……無名女娃兒拿出你的全力來,我們快些應付掉這破事!本山人可趕著要回百草廬睡……煉丹呢!」道恆手裡還拿著雞腿在啃,以眼神示意無名嗑藥,他要虛應了事。

果然無名把五行藥丸吞下去,只一招道恆就懶懶躺在地上:「好啦好啦,我認可啦!沒問題了吧,小柳?」

開什麼玩笑,淨是自己的弟子,無名也是啊!

無名女娃兒還更得他心呢。

「你根本沒認真考驗吧。」柳心萍怒瞪道恆,以為她眼睛瞎了麼。

「認真考驗個什麼勁兒?無名女娃兒又不是第一天入閣。小柳啊,你要學著放手,這事情本來就總有一天會發生。」

而且認真考驗?不是認真尋死麼?

現在閣中除了楚天碧,還有人能打贏認真狀態下的無名麼?

「她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你反倒該慶幸促成這件事情的是這女娃兒啊!」換做別人,肯定要把淨往邪道上引,才不可能好好引導淨找自己的道。

「哼!好啦好啦。」柳心萍算是接受了這說法,至少無名不是拐著淨走魔道。

道恆從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朝無名說道:「傻女娃兒,雖然你倆的事情,不關本山人的事,但好歹我也是一路看著她長大的。好像還是得意思一下。來吧,這丹丸給你。別看它其貌不揚,這可是山人我珍藏已久,傳說中的……坎離二氣丹!」

他隨手把藥瓶拋給無名,朝她擠眉弄眼,示意自己要閃人啦。

坎離……無名懂了含意,程墉給自己講過一些易學,道恆師父這是暗指既濟卦,坎上離下——一重水,一重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但坎水在離火上,水性下注,火勢上炎,水火相濟,意指完成。

如果自己解讀沒錯的話應該是這樣吧……裡面還有提點自己防範於未然之意?物極必反?

「聽起來是很厲害,但這名字……總感覺有什麼含意在……」柳心萍露出了懷疑的表情。

「欸,小柳你那什麼懷疑的表情,難道我還會給弟子亂試藥?」

這下換無名懷疑的看著手上的藥瓶了,道恆師父可不就是最愛給弟子亂試藥麼。

「這東西可是神物!連我都只有這顆呢,瞧你們這般嫌棄的樣子……不識貨!」連無名女娃兒都那個表情是怎麼回事啊!

「我相信咱們俠隱閣出來的弟子,不會令我等失望的。小柳,你也是,就別窮擔心了。」道恆開始挪著懶洋洋的步伐走向百草廬。

「唔……行啦!我知道了!」

柳心萍收了刀,利眼朝無名一掃而過:「好吧,既然你道恆師父都這般說了,我便帶你過去吧。」

「心萍,等等。」

「咦?師兄?」

「心萍,這邊交給我吧。」

楚閣主不是也想來與自己打一場吧!?無名全身都發麻了。

至於麼!?大不了自己不介入淨師父尋道了行麼?

「啊……好的師兄。」

柳心萍將練武場留給了無名與楚天碧二人獨處。

「弟子見過閣主……」

「哈哈哈,名兒,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嗎?除了淨兒,閣中還有誰之事會驚動這麼多位師父?」

所以楚閣主也是來找自己……切磋的吧?

無名心裡苦,不就是擋了一刀,早知道會造成這種嚴重的結果,還不如讓淨受傷,她再醫治好淨就可以了。

不過身體的本能是沒有所謂的早知道的。

「那……閣主,請賜教。」

楚天碧怎麼可能真想為難自己的親女兒,眉眼柔和,語調清冷鎮定,安撫著無名:「放心吧,既然她已決意如此,為師也不會多說什麼或多做阻攔。」

不過他的確想與女兒好好相處,女兒從入閣以來,就一直與自己有心結,看女兒將木人心事之如父,還真有些五味雜陳,卻又不能說出,也不能表現出一點蛛絲馬跡給人知曉。

「嗯……不過身為閣主,平日事務繁忙,我與其他位師父相比,的確是少與弟子切磋。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倆便來上幾手吧。」

他打定主意要與女兒好好相處,起手就是一劍萬道一心劍。

無名根本感受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只覺得楚閣主果然下手好重。

嗯……也不怪楚天碧,看他如何養育淨的就知道,他不會是個好父親。

無名心裡叫苦,才剛踏出百草廬,這就要踏回去了麼。

太夭壽了吧……楚閣主一劍比一劍重,無名開始無力抵擋,倒在了楚天碧的萬古聖清劍之下。

「行了,名兒,我倆便先到此為止吧。」

待無名倒下,楚天碧總算反應過來,女兒才剛康復,自己的身體也被女兒醫好了,女兒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自己下手太重了,差點又傷了女兒……嗯……女兒也會使劍,但一直沒有一把趁手的好劍……

「來,名兒,拿上這把劍。」

無名都沒看到楚天碧是如何瞬移的,原來輕功最後的境界,要達到此境麼?她睜大了眼睛一臉讚嘆,把楚天碧看得啞然失笑。

那劍通體雪白,散發著瑩瑩輝光,微微透出寒氣,握起來頗為合手。

「是把好劍……」

「是啊……與你很是般配呢……」無名看起來很喜歡這把劍,楚天碧放心了。

「淨兒也麻煩名兒了,為師擔任閣主又兼任劍術師父,實在沒有辦法好好陪著她長大,看著她覆上面具,一日日的長大,我卻也沒有為此做些什麼。反而還予了她更多予她年齡所不相稱的責任與要求。唉……我真不是位稱職的父親啊。」楚天碧看似在對淨一事懺悔,實則也是對無名的懺悔,他懺悔的對象……是淨,也是無名。

這兩個孩子,都被他給予了超過自己年齡該承受的責任與要求。

「幸好如今你們兩個一天天相處,淨兒有了一絲絲的改變。或許,能稍微彌補這二十多年來,為師所造成的遺憾。此劍,名『鏡湖映月』。就當作我給你倆的祝福吧。」

楚天碧忽又一楞,似是驚覺了什麼,語調支吾,帶有愧疚的朝無名說道:「唔……我又犯了老毛病了,將這明明該是父親的職責,硬是託付予了你。」

引導淨的道,該是楚天碧這個養父的責任,守護淨的未來,也是他的責任,他卻將責任推給了他虧欠極多的親生女兒,反應過來之後他內心愧疚不已。

他畢竟……還是將淨兒看得比名兒重啊……

「名兒就別太將為師的話放在心上了,你們之間的互動,就如同那萬千俠道般。是不該被他人所定義的。去吧,淨兒在後山那等你呢。」

若能讓養女與生女義結金蘭,好似也不錯,說不定有機會也讓生女能正大光明喊自己一聲父親,楚天碧自然樂見二人相處愈發融洽才好。

「是,徒兒謝過師父,我這便去了。」無名拎著那劍,決定把這劍轉贈給淨,她才是最適合這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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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的廢棄練武場上,果真有個美麗的女子身著白銀綢緞常服等在那裡,可是淨師父人呢!?

「你來了。」

「你是……?」

「你……認不出我?唔……果然,做得太過了麼……」女子先是有些難過,後是極度害羞。

「嘿!怎麼可能……我開個玩笑罷了。」

廢棄練武場就一個人,還是女子,楚閣主也說淨師父在這等自己,那身形分明就是淨師父呀。

淨生氣了,拿下面具的她表情分明,氣呼呼地嗔道:「這可不好笑。畢竟我……還是第一次穿上這身衣裳。」

無名還是笑嘻嘻地,原來沒了面具,淨師父看起來比自己還要柔弱嬌小呀。

「哦?今天可是什麼特別的日子?」這樣的淨,很漂亮,很溫婉,少了平時的銳氣,顯得平易近人。

「上次與你講完後,我回去又思考了好一陣子。你可知……我為何平日皆覆面而不曾脫下?」

無名點點頭,又搖搖頭,只是為了不讓楚天碧觸景傷情,沒必要做到如此,何況她方才看閣主的樣子,並不是不關心淨師父,怎可能為了這種原因讓淨師父一直戴著面具……那麼只能是……淨師父自己不忍心……

「我縱然幼時便開始練武,但閒暇之餘,倒也與一般稚童無異。亦是會想法子處在父親的身邊,跟前跟後。

但在某一日,卻忽然發覺,每當父親望著我的時候,總會有股悲傷之情,從眼底漫出。除卻那隱晦至極的傷悲外,父親的言行舉止倒是一切如常,未有不同。幼時的我不知何故,只能心懷疑惑,繼續偷偷的觀察。

後來便發現到,如果只是身處同一空間,或是沒有面對面的日常談話,那便還好。但倘若父親望向了我的臉……那藏不住的傷悲與……愧疚?便會油然而生。」

「那現在……可以不用再戴面具了罷。」凌雲夫妻已解了楚天碧的心結。

「嗯。我後來才知曉,是因為我有著一張,與我母親極為相似的臉龐。當時在尚不知緣由的情況下,我只是簡單的將我的面龐,與父親的憂感,鍊結在一起。於是便尋了一副面具,設法將臉遮了起來。

父親在初時曾詢問過我為何覆面,但看著他為閣務操勞的身影。我又怎能將心中的疑惑道出?便隨便編出了個理由,將此事帶過。

後來我才自閣主那聽聞了我父母……我親生父母的故事,知道了那哀傷與愧疚從何而來。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我幼時在閣中,雖然諸位師父師姊師兄都待我很好,卻總是有股欲言又止亦或過度呵護的氣氛圍繞。」

可不是呵護過度麼……自己方才差點就被號稱從不殺人的閣主失手打死了。無名腹誹著。

「但這麼多年來,我早已發現與他人交流時,透過覆面,可以除卻那些繁雜多餘的情緒與思慮。不論對方……或是我。而這也相對使我輕鬆許多,省去不少麻煩,便決定一路如此至今。」

「所以現在是因為……?」想改變了?

「我這數日,便尋思著,覆面雖然可以省去許多麻煩,但是不是……也讓我錯過了很多?

常年下來我早已習慣與他人保持最低程度的交流,只做『我該做的事情』,說『我該說的話』。這何嘗不也是我給予自己所附加的束縛?

若要如你所言,去探尋、去嘗試、去感受新的事物。那我便要試著先鬆開自身的枷鎖,卸下我其實尚不足背負的責任,而這面具,便是第一步。」

說著淨突然很窘迫地紅了臉,一手勾著自己飄逸的鬢髮至耳後,困惑不已的說道:「不知為何,明明覆面之時,並不會遮蔽到視線……但在脫下面具後,這世界,卻彷彿有了全新的面貌。」

「那是因為心態不一樣了。」

「是啊……這踏出第一步的感受……真是神奇。另外,這身衣服也是。往常穿著勁裝,只是為了手腳行動方便,使劍利索。既然,已決定要去改變……便不如做得更徹底些。」

無名一直用那雙澄澈的眼盯著淨瞧,淨的臉便又紅了,沒有面具的遮掩,被看得一清二楚。

「唔……如何……會……很怪嗎?」

無名故意不說話,繞著淨走了一圈又一圈,才跳到她的面前露出大笑臉:「不會,很適合你。」

淨緊張得半死,無名還故意逗自己,她能沒看出來麼:「是麼……嗯……這便是……嘗試的感覺嗎?每一步,都令人戰戰兢兢。」

「別擔心,有我在!」以後淨師父可以嘗試更多更多新鮮的事物,活出她自己的美好人生。

無名不再怪淨曾給自己天外飛來一劍了,那分明是閣主的錯,把好好的孩子帶得都不像孩子了,嗯,怪到閣主頭上就好了。

淨終於露出微笑,是無名以身相護,讓她願意相信所有的可能性,願意聽從無名的建議,去嘗試她不曾見過的、體悟過的一切。

「是啊,就是因為你上回那般說,我才敢於做出這些改變。除此之外,我亦與閣主說了,我決定要……除卻俠隱閣師父的身分,以非差遣的形式,去閣外闖蕩。」

無名崩潰了,閣中授業師父已經夠缺人了,現在淨居然說她不幹了!

後悔了——有沒有後悔藥吃啊!

無名總算坑了自己一回,欲哭無淚的表示支持淨師父一切決定,讓她隨心所欲就好。

「單純的以『我自身』,不帶任何目地,不肩負任何任務,純粹地去踏足、探尋這方武林。」

「嗚……我理解了……」為什麼柳心萍那麼擔心,為什麼閣主那麼擔心……

「嗯?什麼?」淨不明白為什麼無名好似要哭了。

「方才……柳師父先與我『切磋』了一場……又使喚道恆師父與我『切磋』一場……最後閣主把我打趴在地……」無名好委屈,淨的一個決定,讓自己背負了好多東西。

淨總算發現無名身上有些髒污和少許血漬,內息也比平常稍弱。

「方才竟還有這種事……呵……完全是心萍姊會做的事情呢。」

「幸好我很耐打……」不然就要死掉了啦。

「莫得意了,師父們怎可能在這事上使出全力。」

「唉呦,道恆師父放水了,可是柳師父完全沒有放水,閣主更是下手極重……」淨師父若在現場,她肯定說不出師父們未盡全力這種話。

「正巧,給你這滿嘴胡說八道一點教訓。」

「啥!?」無名滿臉不敢置信望著淨師父,她胡說八道什麼了?

「但是……你能闖來我跟前,我還是很高興的。」

無名如此聰慧,怎可能猜不出師父們為何刁難她,幸好她通過了考驗,自己也總算能有個知交了……

不問彼此俠道的知交,純粹為了快樂與陪伴相識。

「哦!對了!還有這個給你!」

鏡湖映月被無名遞給了淨,淨收回了微笑,疑惑的看著這劍:「這是……?」

「楚閣主送你的祝福。」

「閣主給的啊……嗯……這劍……這手感……總感覺有種與我血脈相親的感覺……」

無名的感覺沒錯,這柄劍更適合淨。

可能楚天碧自己都沒發現吧,他的天秤朝著淨傾斜了太多,自以為是給女兒選的劍,其實是按最合適淨的方向選的。

「此劍名曰『鏡湖映月』。」

「鏡湖映月啊……父親的意思,應該是希望我於格外闖蕩、探尋俠道之時,能有人與我相映照吧。這個祝福,我收到了。」

無名在心中感嘆自己的直覺之強大,這劍果然就是按著淨師父的習慣打造的,連名稱也是。

就不知道楚閣主在想些什麼,幹嘛拐了一個彎,還好自己猜中了,把劍轉手以閣主的名義送給了淨師父。

「總之……我得,謝謝你。若非是你,我應當不會去想這麼多,也不曾去試著了解自己……」淨穿著這身柔和的衣裳,不好再行江湖禮,便照著閨秀禮給無名做了個揖。

「嗯……那我們這算是……朋友了啊?」無名眼神透著一股誓在必得的意味,都為淨師父吃了這麼多苦頭了,至少要多交到一個朋友。

「朋友嗎……非是弟子、非是師父,卻彼此關心,彼此了解,彼此扶持。這樣的關係,還真是不錯。那麼……名,以後還請多多互相指教了。

嗯……倘若我尋到了屬於自己的俠道,你可得……重新叫回我師父啊。」

無名聞言傻了一下,淨被她的表情逗樂了,咯咯的笑個不停,朋友啊……真是不錯的……新嘗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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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無名又重新回了百草廬,道恆看到她那些內傷覺得奇怪:「誰傷的你?」

小柳打不贏無名,自己根本沒動手,是誰能在閣中打傷無名?不可能是自己想的那人罷……

「楚閣主打的啊……」

不然俠隱閣內還有人能不以命相搏打贏自己麼……無名翻了個白眼,接過道恆給的藥膏自己上藥。

「嗯……這樣啊……啥!?你說誰!?」

「楚閣主啊。」

道恆掏了掏耳朵,確認了一次還是聽見一樣的答案,老楚這是怎麼回事,明知道無名是自己女兒還下這麼重手?

「嗯……我知道了……」該去與老楚好好聊聊了,他不重視無名不要緊,要護著淨也不要緊,無名有他與老木在呢,他倆寵無名這可憐的傻女娃兒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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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明樓內,楚天碧被木人心與道恆夾於其中。

「傻徒兒多受你關照了,我與你的約定也早已完成了,我打算三日後便要帶我那傻徒兒下山,去重建天機閣之威。」木人心語氣極冷,知道楚天碧出手打傷了自家傻徒兒,他可謂怒上心頭。

打不贏楚天碧不妨礙他帶小徒兒走人,他相信小徒兒會二話不說跟自己走的。

楚天碧有些意外,道恆明知無名乃是他的女兒,現下與木人心來此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他看向道恆,眼神多有詢問之意。

「唉……老楚,這次山人我也不想幫你啊……你怎能為了淨出手去傷無名女娃兒呢。」

無名亦為道恆視之如寶的好徒弟,自然也不滿楚天碧出手傷她,何況道恆還比木人心多知道一層內裡。

「我……沒想要傷害名兒,我只是想……看看名兒現下的武藝,陪陪名兒……」楚天碧猶豫了很久才開口,他的本意是陪陪女兒,只不過後來有些興奮過頭了。

「哼,陪她?把她打得一身傷?無名女娃兒天資再好也不是鐵打之軀,她習武至今也才不到四年,又總在救人中遭受重創,現下她前腳剛踏出百草廬,你便又將她重創,還讓她拖著傷體去開導你的養女,我便請教你這位閣主大人,這是何道理?」木人心現在是將無名當成親女兒,眼珠子般的存在,語氣是陰冷不已。

就算是當年無名剛入閣那時,木人心對她抱持警惕與懷疑,也沒主動傷過她一次半次,唯一的一次還是因為段紅兒讓木人心心神大亂才失誤造成的。

楚天碧他就過分了,一路懷疑與測試傻徒兒不說,現在戰火方熄,又為了他養女傷了傻徒兒,現在他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既然他如此不歡迎自家徒兒,那他們下山便是,何需如此欺負那傻女娃兒。

楚天碧又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道恆也不開口,就等他自己想辦法處理木人心的怒火。

若處理不好,那讓無名女娃兒與木人心離閣也好,省得那女娃兒老是擔起不屬於她的責任。

明明她自己就說要從心所欲,走我之道,但本山人怎麼看,她的道都偏向護生之道,這是一條極為辛苦的道呀。

「我不能讓名兒現在就與你下山。」

「哦?楚天碧,你用什麼身分、什麼理由這麼說?無名早就藝成可以隨心選擇下山與否,若不是為了陪我這身殘體缺之人,她根本不會留在閣中。」莫怪木人心顯得咄咄逼人,實在是無名這孩子受了太多苦了。

道恆拿斜眼睨著楚天碧,有本事就老實說啊。

「名兒她……是我的親生女兒。」

未明樓裡,連空氣都沉默了,木人心沒想到會聽見如此牽強的的理由,道恆直接表現出一副不關他事的表情。

親生女兒,呵,楚天碧可以再說多一點謊言,親生女兒把她打成這樣?

「楚天碧,你要挑理由,也挑個合情合理一點的。如此不倫不類、不知所云、胡編亂造的話你都說得出口。」

道恆的表情卻證實了楚天碧沒有撒謊,楚天碧撒這種謊也一點意義都沒有,木人心的表情開始有了變化——變得更加冷冽凌厲。

「哼,居然是真的。」

那個倒楣女娃兒,倒楣的程度也只有她的手足兄弟凌無絕與她有得一拚了。

「這件事情還請保密,我也不打算讓名兒他們知曉。」

要不是木人心突然要帶走無名,楚天碧連木人心都不打算說。

「呵,你不認為該給她選擇的權利麼。」

楚天碧抬首看向了道恆,道恆深深嘆了一口氣:「唉……本山人就知道事情沒那麼容易,又要本山人出馬了……老木你還記得上回檢驗血緣看見的幻影吧?」

木人心眼神冷然瞪視道恆,說話不說重點,拖延時辰麼。

「得得得,就說到了!那幻影中,本山人看見無名女娃兒他倆的生母,乃是千面魔頭的女徒弟姬憐容……」

木人心總算明白了這兩人顧忌什麼,再次感嘆,傻女娃兒的命真苦。

「哼,楚天碧,我不管你與無名女娃兒之間的關係,她現在乃是我的嫡傳弟子,亦為我天機閣閣主,我也不避諱告訴你,我將其視若親女。若你要再讓其受委屈,我不會坐視不管。哪怕要玉石俱焚,哼……憑我的機關術,仍舊能與你搏上一搏。」

楚天碧百感交集,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讓兒女的身世永遠不明,自己僅作為俠隱閣閣主、名兒的師父,以及無絕的監督者……

「人心,多謝。」

「哼,我對她好,不是為了你。」

「我明白。」

三人在未明樓密議許久,終於達成了協議,而木人心也決心擇日將無名正式認作義女,只要他還在的一天,他就會是這傻女娃兒最強力的後盾。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七夕時,凌無絕與無名相約緣花台,和煦的微風吹得人心暖暖,在微風吹拂下,花香四溢,無名卻看著花海陷入沉默。。

「名兒怎麼了?因為程墉不能來麼?」

凌無絕真的對無名非常上心,照著自己對木人心的承諾,將無名越寵越嬌氣。

「也不是啦……還有你要叫姊姊!阿、凌!」

凌無絕露出寵溺的笑,不知道為什麼無名如此堅持要當姊姊,可惜事實就是她是妹妹呀。

「哼……讓你笑……」無名一個反手,平沙萬里凝著真氣一搧,把凌無絕的衣服頭髮都吹亂了。

「呵……妹妹真調皮。」

凌無絕整理著自己的儀容,他知道無名不會真的傷到他的,連閃躲都沒想過。

嗯……也閃不掉就是了……他的武藝要重新開始練起,不知道為什麼楚閣主願意傳授他劍法,還讓他與無名一起修練天清訣。

但他很感激,自己能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阿凌……你會不會怨恨我呀……?」

無名嘴角下拉,臉色一沉,周遭的遊客與三俠村的村民就開始盯著凌無絕直看,大有探究之意,凌無絕呀然失笑,妹妹連在三俠村的人緣也這麼好啊。

「傻妹妹,這話怎麼說呢?」

無名也不介意凌無絕又喊自己妹妹了,她現在很想知道,凌無絕對祖師爺安排的身分有什麼感想。

「如果是我被丟棄在那洞裡,那你就是俠隱閣的得意門生了……所以……」

「呵……傻妹妹……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命運這種事情,誰知道呢?若我與你交換,說不定我反而就死在家族尋仇了?運氣這種事,沒得說的。而且……我很感謝命運,讓我有一對愛我的養父母。」

傻妹妹還失憶呢,連自己以前過得好不好都不知道,怎就那麼肯定兩人交換自己就會幸福?

「嗯……阿凌你想得好通透好豁達……」

無名抬頭看向遠處,花草搖動,蝴蝶紛飛,偶有鳥聲啾啾。

突有一隻鳥兒飛落,驀然停在了她的肩膀上,還乖巧的蹭了蹭無名的臉頰。

無名咯咯笑了,伸出手指點了點鳥兒的頭,鳥兒輕輕用喙啄了一下她的手指,又拍拍翅膀飛走了。

「妹妹真受到小動物歡迎啊……」凌無絕有些羨慕,小動物就不怎麼親近他。

「我也有疑問想要妹妹替我開解開解……」

禮尚往來,無名點點頭讓他僅管問。

「嗯……如果……你是凌雲……你是怎麼看母親……水若嬋的呢?」

「以我的想法說麼?」

凌無絕點點頭,無名的心思,應該比較接近凌雲吧,她說的才有參考價值。

「我若是凌雲,我會希望水若嬋忘記一切,不要去復仇,快樂平安過一生。因為……誰也不忍見到,自己的愛人窮其一生,深陷於殺戮的情緒中,無可自拔。

復仇,從來就是生者對死者的,長情的思念。而死者對生者的念想,恐怕……也只有祝福吧。

我會想看見愛人好好的活下去,和那些關心自己的,以及自己關心的人們,一起走過人生的難關,並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無愧地走下去。」

凌無絕點點頭,妹妹說的應該就是凌雲心中所想,亦是妹妹心中所想……不過麼……程墉應該不會如妹妹所願的。

他見過程墉數次了,程墉眼中對妹妹的執念極深,若有一天妹妹走在程墉之前,程墉能做到不怨恨不復仇,但不可能會如妹妹所願好好活下去……呵……這個妹夫,算是得到他的認可了。

不過程墉可要小心啦,妹妹她受歡迎的程度還真是不可小覷,幸好自己妹妹在情愛方面上特別傻氣,否則程墉有苦頭吃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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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啊……楚天碧終於又多找了幾個人來閣中授藝,無名總算有自己的閒暇時間可以到處亂跑了。

再過兩天就是中秋節了,大半夜的,月亮是個橢圓,還不夠正,但亮度很足夠了。

無名一個人跑到五老山上亂晃,一晃就晃到了五老山三山。

「啊……這地方……從那次之後就沒來過了呢……」

無名說的是與石崑和宮紫痕在這習武的那次。

她隨地一坐,望著月亮哼起了曲子,哼著哼著就唱出了聲:「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她就這樣仰望著月亮不停的哼唱著,歌聲有些傷感,一開始還很正經選一些詩歌,大多是表示感恩、思念、各種類型的情誼,後來又亂唱了幾首,一些情感表達非常露骨的歌曲。

最後的最後,她唱了一首在地球上流行了將近三千年,經典的古老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

唱完就突然正經八百,撲通一下正跪在地,對著月亮呢喃:「祖師爺在上,無名……就瘋這一次了……以後絕不會在眾人面前唱這些曲子……我會一心一意,朝著實現平和之世的目標去努力的。請祖師爺保佑大家平安,保佑大家能一起迎來祥和,保佑……大家能重新聚在一起,不再為彼此的俠道煩惱。」

無名禱告時閉上了雙眼,靜靜的、筆直的跪在那處地上,良久都沒有動彈。

石崑真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她的秘密總被自己撞見,不論是神異的、瘋狂的、悲傷的、邪氣的……聽到她哼唱那些奇怪的調子,都是從未聽過的,詞句有很多都過於大膽奔放,難怪她要發誓不在眾人面前唱,不容於世道啊……

看看自己手上拿著的秘笈,看來今天不是拿這東西給她的好時機,雖不是故意偷聽,但還是太尷尬了。

這秘笈叫《日月同暉》,是石崑特意找的,應該可以補足無名沒殺氣或真氣不足就不能使用劍意的缺陷。

不過後來又聽見她的禱告詞……唉……

石崑還在考慮日後怎麼把秘笈送到無名手上,突然感到一閃而現的殺氣。

「喝!」

隨著陌生嗓音的喝聲,無名就地一滾,閃過了數個暗器。

「咦……!?是誰!?」

無名嚴肅起來,大戰至今已半年多,她已經很少遇險……嗯……除了替淨擋刀、楚天碧差點失手殺了她這兩件事之外啦……

「呵呵……無名姑娘,不好意思啦……要請你把命留在這兒了。」

無名一個一個數過去,人數可真不少,少說有二十之數。

「悲歡樓的刺客……這人數,真是看得起我呀……」邊說著,無名的平沙萬里已經開闔了兩次,機關人就在趕來的路上了,不知道會不會驚動義父。

「當然,無名姑娘現在的聲名遠播,不可小覷啊。」

刺客一點也不緊張,這讓無名非常意外,沒了煙貘,普通的刺客看見百毒不侵又武藝高強的自己也一點都不怕的麼。

「看來你們還做了後手?我可以問問是誰要殺我麼?」無名心裡計算著機關人抵達的時辰,暗暗蓄勁。

「呵呵,無名姑娘愛說笑,你與石崑少主如此親近,會不知道悲歡樓的規矩麼?」

喔,那就是說雇主的名字不能講了,無名只是姑且一問罷了。

「行罷,那你們是一直埋伏在此囉?」

快了,機關人只要再半刻就到了,屆時應該就能毫髮無傷的脫身,無名隨口問著問題拖延時辰。

「呵,無名姑娘是想拖延時辰麼?也不要緊,告訴你也可以,我們在俠隱閣附近等你落單等了半年多了,直到今日你才走出了俠隱閣的保護範圍。」刺客不慌不忙,直接說出了自己等待圍堵的機會已久。

「就憑你們幾個,就想殺我?」

口氣要不要太大啊,又不是煙貘那種等級的刺客,光憑人海戰術就想殺自己,是不是有些異想天開?

「我們當然知道無名姑娘武功高強,天清訣在身百毒不侵,自是不會光憑人數就想取得你命。」

「那你們還打麼?」

機關人趕到了,無名操控著機關人與自己連成陣勢,準備與刺客們搏鬥。

「別急……很快……」

無名皺起眉頭,這些刺客到底想幹嘛?

「名兒。」

「義父!」

木人心收到了機關人的動靜,操控著輪椅與其他機關人也趕到了此處。

「呵……這下人齊了,無名姑娘,不好意思了呀。」

無名臉色變得很難看,所以……義父成了牽制自己的餌……

「才過了半年多,一群狼貪鼠竊的魑魅魍魎便又迭見雜出,哼,看我身殘武廢,便想用我牽制我的好女兒麼。」木人心不以為然,都說了,機關師最強的永遠是機關術,武藝只是輔助。

「前天機閣閣主,梓手漠影木人心,機關術自是不可小覷,可惜啊……武藝盡失的你……可沒有無名姑娘那般百毒不侵的身體啊……」

驚覺他們想對木人心下毒,無名氣勁爆湧,但木人心依舊在不知不覺中中招了。

「唔……名兒……你——快走!」

「為什麼!?」

無名擋開來襲的刺客,操控著機關人護住木人心撤回山門。

木人心尚未說出為何,石崑已經看出來了,木師父中的暗器……是石司命擲出的……他想對她做什麼!?

「呵……無名姑娘,你現下走了,你親愛的義父可就真的死了喔。你不試試,替他驅毒麼?」

不用刺客多說,無名早就一掌按在木人心背後輸送天清真氣,一手操控著機關人與刺客搏鬥,精神緊繃到了極點。

「名兒快走!不要再管我了!是那無義金燈到了!」

這不是無名現下能敵的對手,不管對方有何目的,木人心都不能讓無名留下來冒險。

「義父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您安全之前我不會走的……」

一邊對敵,一邊給木人心解毒,還要提防暗處的石司命,無名壓力十分之大。

「嘖!」石崑出手擲出了玄鐵鏢,險險擋下了朝無名擲去的暗器。

「少主肯現身了麼。」

木人心是留下無名的餌,無名是引出石崑的餌。

「石兄?」

「哼……又是你拖累了我的女兒……」木人心明瞭了,這是連環計呢。

「你們究竟想做什麼!?」石崑現出了身影。

「義父,這是巧合而已啊……誰會知道這麼剛好今天我會來此,誰又知道石兄今天也這麼剛好來此……」

無名開始碎唸了,義父怎麼這麼生氣呢?但她輸送天清真氣的手和操控機關人的手都一直沒停。

木人心也操控著機關人動作呢,聽見傻女娃兒又說傻話了,心中又是一陣無奈。

那些刺客八成都是追著石崑來的罷,說什麼等傻徒兒等了半年多,那都是騙人的呢。

若是真有人委託刺殺無名,無義金燈一出手就會是殺招,不可能讓自己二人還有餘力說話。

「請少主回樓。」

刺客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毒,石崑也加入了這場混戰,穩穩壓制住對方。

他顧忌的是躲在暗處的石司命,若此時他有心殺人,在場的一個也逃不過。

「嘖!說什麼夢話!我不會回去的!」

石崑話音一落,無名操控平沙萬里的那手便無力垂下,平沙萬里隨即鬆脫掉落在地。

「呃……又是這招……」無名著急了,現在只剩下木人心一個人操控機關人,而她隨時還會被躲不掉的暗器擊中,還不能中斷輸送天清真氣。

「請少主回樓。」

刺客還是這句話,無名的手便是警告。

「你們都已經走上不可見容與此世的道路,而我,要成為這條路的盡頭。聽好了,不論此刻生死成敗,事態如何發展……我都不會回去,也不會讓她……死在這。」

石崑毫不留情,將出現的悲歡樓門人一一擊滅,以自身為盾,擋在無名之前。

「請少主回樓……呃……」

在最後一個刺客倒下時,場上瀰漫著一股厚重的壓迫感,無名覺得自己彷若待宰羔羊。

那熟悉且難以言喻的寒意,漸漸自無名後腦背脊而下,她周身都給人劃上了點點標靶……

「竟然真的想殺我女兒……我不會讓你成功的……」木人心已打算拚死相搏。

就在那一瞬間,無義金燈石司命動手了,石崑大駭,卻不可能阻止得了。

同樣是那一瞬間,白梅雪影忽至此地,劍氣迸發擋下了所有朝無名擲去的的暗器。

「閣主!」

「哼,楚天碧你來遲了。」

明明自己出閣門前就讓人去找他了,現在才來,是不是想看傻女娃兒武藝盡失還是意外身亡才滿意?越想木人心就越不高興。

「路上……稍微遇上了一些阻礙……抱歉,為師來遲了一步。」

楚天碧堅持不殺人,才耽擱了一下,就這一下差點女兒就沒了,他自幼不改的不殺信念,首次動搖了。

「石樓主這樣為難一個小輩,似乎不太站得住腳,便由楚某來做你的對手罷。」

說罷,楚天碧似是追擊石司命而去,留下冒著一身冷汗的無名,以及鬆了口氣的木人心和石崑二人。

「哼,好了,臭小子,說出你來的目的吧。」

無名終於可以專心給木人心解毒,而木人心便趁此機會詢問石崑來意。

石崑沉默良久,他沒想到自己一靠近無名,就給無名帶來殺身之禍,或許當年道恆師父的隨口一語便是真相,他大概真是什麼天煞孤星罷。

幾乎每次無名陷入性命之危時,自己都在場……

他的心中苦澀不已,現在連作為朋友的靠近,都不行了麼?

「我是來送這個給她的……這能彌補她劍意上的缺陷……我……在毀滅悲歡樓……殺死石司命之前……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石崑把《日月同暉》放在木人心毫無知覺的雙腿上,眼神黯然的看著無名單手催使天清訣替木人心解毒。

一直等到她停下運功,能安全帶木人心回俠隱閣去了,石崑才運起了輕功遠離了,就像他說的那樣,在他成功推翻悲歡樓與殺死石司命前,他不會再接近無名了。

「石兄——」

聽見無名的喊聲他也不回頭,這樣對她才好……

「哼……日月同暉?那小子……」沒想到他居然是這種心思,木人心讓無名操控自己的輪椅與機關人回閣,他則翻閱起那本秘笈,呵……果然是建立在那個神話故事上創立的心法,很可惜呀,自家傻女兒不可能會懂得這麼隱晦的告白的,就只會當成一本普通的心法來練。

「木爹爹,人家手還不能動呢。」

沒人看見了,無名就又開始了調皮搗蛋,平沙萬里早被拾起別在腰際。

「哼,你還有一隻手呢。缺乏鍛鍊,回去再練過。」

木人心闔上秘笈,塞到無名懷裡。自己操縱起輪椅與機關人,讓傻女娃兒跟好,可別再亂走了。

今天她才出門不到兩個時辰,就差點把自己給弄沒了,回去……非得要好好加強鍛鍊她才行。

另外要教會她,該跑就跑,不要傻傻一起送死!

回去俠隱閣後,木人心盯著她去了百草廬,道恆又好一陣嘮叨,把他們二人都留在了百草廬醫治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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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同暉……」

無名運使心法,手中機關長劍舉起,場上沒有任何殺氣,但卻像平常她使用劍意那樣,出現了滿地雪白,空中都是蒲公英種子飛舞,瞬間滿地雪白成了大地重生的春暖花開之貌。

「木爹爹——成功了!」

無名一停止運使心法,那一副美景便隨即消散,木人心點點頭,嘴裡還是沒饒過她:「哼,才成功一次就想鬆懈了麼,沒再多試幾次,豈知不是千載一合……」

《日月同暉》修練到極致,無名便能以光芒和人的情緒作為輔助,彌補沒有殺氣便不能使出劍意的缺陷。

還能自行判斷要實施抽取生機還是給予生機,此心法配合她的劍意非常神異,不清楚內裡的人只會以為遇到了神魔之事。

無名若有所思,頓悟當場:「木爹爹……我想試一件事……」

木人心還來不及問試什麼,就見她舉劍朝自己揮出一道劍氣,他倒是不怕她對自己起惡念,不過這舉動仍讓他嚇了一跳。

忽地一股暖意自背脊蜿蜒而下,木人心訝然的發現那股暖意……直通腳底……他的雙腿居然感覺到暖意?

「唔……看木爹爹你的表情……我猜想的沒錯!」

無名收了劍,規規矩矩站立於木人心之前,她許久不曾在私底下如此嚴肅的面對木人心了。

「義父請原諒孩兒方才的無禮。孩兒有一事相求。」

木人心可覺得奇怪了,自從他收了無名為義女之後,無名就從不在私下如此正經八百的說過話,她要講的事情必定事關重大,還用到了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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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廬內室,道恆、無名、凌無絕與木人心皆面露凝重之色。

凌無絕沒想到無名第一次喊自己哥哥,是為了這種事,不過也不奇怪,她的天性就是如此。

木人心冷哼一聲,頂著一張冰塊臉對凌無絕說話:「我信我女兒,但我不信你。只是我女兒她信你,那我便搏上一搏。」

無名求木人心信凌無絕一次,她有所想法,可能能讓木人心完全康復,重新站起,還能重拾武藝。

「是,木師父,無絕清楚明白。」

「唉……快點開始罷……本山人還想快點繼續休……道呢……那個凌什麼的小子,五行相生與天清訣的運用確定都學會了麼?」

道恆幫著木人心採趴姿平臥於長榻上,手邊準備了一堆銀針和藥劑,嘴裡慵懶說著話,眼神卻十分正經。

「是,道恆師父、名兒妹妹,隨時可以開始了。」

無名點點頭,表情嚴肅萬分,以二指併攏做劍,開始運行日月同暉心訣凝聚生之劍意。

道恆開始在木人心身上幾處要穴施針,並佐以藥劑,配上仙風觀溫和的真氣推動藥劑擴散至木人心的全身經絡。

凌無絕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妹妹第一次有求於己,肯定不能辦砸了。

他開始運行天清訣,照著五行相生醫理調節著木人心的身體經絡。

三種不同的真氣與劍氣貫通一氣,被無名引導著融合在一起,成了一股強大的生機之力,穿透木人心全身,不斷修復著他破損的經絡、骨骼……

木人心感到陣陣炙熱,腰部以下開始又癢又麻,腰背處那道正對著背脊的刀傷,比之更甚,麻癢痛聚集在了一起。

無名仔細觀察,用心感覺行氣流動,緩慢且穩定的修復著木人心的身體。

直到看見木人心的腳無意間動了一下,無名才示意道恆與凌無絕停止運行真氣,她自己則改用了天清訣,以最純粹的天清真氣在木人心體內遊走一遭。

「呼……義父您現在感覺還好麼?」

木人心緩緩動了動腳尖,慢慢翻過了身體,手一撐,腰一用力,居然就自己坐了起來。

「嗯……極好……不過雙腿依然無甚氣力便是……」

想都沒想過自己還有不用機關術就能自行坐起的一天,木人心感慨著遇上無名是自己此生最大的福分。

「老木你別急,你這是太久沒用上腿部的肌肉骨骼,讓丫頭她再花段時日,替你天天以天清訣配合湯藥、針灸按摩調養,訓練訓練,你就能恢復如初了。甚至,不用多久,你就能恢復武藝。」道恆很訝異,無名女娃兒的異想天開居然成功了。

她現在的醫術,已經超越了道恆,這已經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程度,稱呼她一聲醫仙都不為過。

「太好了!木爹爹!我照著這方法去練,融合我的劍意和天清訣,過一段時日應該還能讓你的右手重生斷肢……」

她對《日月同暉》的使用有了特殊的見解,此心法書可以讓無名有取之不盡的真氣,根本不必侷限用在配合劍意殺敵,以五炁朝元之體,同時運行多重心法,熟練之後便可完美融合天清真氣與劍意,絕對是救人利器……她將此方法命名為「雙心訣」。

直至今日,無名總算能完成自己的一個小心願——達到醫術巔峰,當年那些因為她醫術不精而犧牲的性命,也不算白白犧牲了。

她一直都心帶悔恨,永遠記得那些她沒救成的人,用這種信念不斷精進醫術的。

「不,就這樣就好了,絕對不可以顯露出那斷肢重生的能力。後續調養,就讓凌無絕來幫我罷。」

木人心拒絕了無名的提議,她的能力太逆天了,被人知道她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木爹爹……」

「不要可是!你同我對天發誓,絕不使用斷肢重生的能力,若你使用了,就讓你的義父我——不得好死、挫骨揚灰,死後不入輪迴。」

木人心冷冷瞪視著無名,逼她對天發誓,拿她自己的生命發誓不可能有用,只有拿木人心的命來強制她做到。

「木爹爹——」

「此事我不會依你,你現在不肯發誓,就不用再認我。」

「我……我……」

凌無絕默默看著,沒有阻止木人心的作為,妹妹這個能力一旦流出,真的會傾覆天下。

在木人心的強制下,無名斷斷續續把誓詞朝天唸罷,委屈得直想落淚。

「好了,收起你的淚水。外面多得是包藏禍心之人,你不發誓,我怎麼可能再敢讓你踏出俠隱閣一步。爹我也是憂心你罷了。」木人心不忍孩子掉淚,還是好好跟她說明了一切擔憂。

她那種赤子心性,容易被利用,到時要是有人有心對她做出什麼惡事都不奇怪。

呵,年紀漸長,還越活越像孩子,不過這樣才好,她值得大家對她的呵護。

「那木爹爹……為何不讓我照料你?」

木人心招手讓她靠近,手指微曲敲了她的腦門:「你一個女孩子家!義父畢竟不是生父,就算是生父也是個男子無疑,你的腦瓜子在想些什麼!?」

「喔……可你不是不信阿凌麼?而且醫者眼前不分男女啊。」

「你……你要是想把我活活氣死,就繼續。」

無名輕抿了下唇,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又吞回了腹裡。

「我告訴你,就算你醫術逆天了,你也給我注意好男女大防!該避諱的給避諱了!」

傻女兒一定是先前與皊狐那死狐狸精走得太近了,都給帶得沒了分寸。木人心心裡怒道。

這孩子以前是多麼恪守禮儀,修養十足的孩子呀。

無名微微皺眉,那這樣萬一遇上緊急狀況,她要如何救人?

道恆眼看她與木人心爭執起來了,連忙出面說話調解:「名丫頭,這事兒你義父說得對,你要明白這世道就是如此,咱們俠隱閣雖比一般門派開明,也還是有所底線。本山人也贊同老木的說法,方才是本山人疏忽了,調養就讓凌什麼的來罷。」

上手摸男子的腿什麼的……嗯……本山人當道士久了都給疏忽了……

「無絕定會做好一切,木師父、道恆師父放心。妹妹你也不要擔心,哥哥能行的。」凌無絕眼神誠懇,就像平時無名總做的那樣,直直盯著人看,果然讓人感到很放心。

「呵,名丫頭你那眼神是還不肯接受麼?那麼……你何不在下回遇上程小子時,對他說說你現在想做的事,看看他給你什麼反應?」

木人心與凌無絕算達成了協議,只要是為了無名好,他們兩個可以和諧共處。

而道恆另闢蹊徑,拿程墉來壓無名。

「我明白了啦……木爹爹討厭……道恆師父也討厭……」

唷呵,臭丫頭現在都敢直接翻臉了。

木人心與道恆對她現在插腰嘟嘴撇頭的樣子都是又好氣又好笑,結果只要搬出程墉就行了呀。

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年底時,木人心就在凌無絕的協助下完全康復了,只是一直裝成行動不便的樣子,私底下拚盡全力拾回武藝,準備在未來給躲藏在暗處,想傷害無名的那些敵人,一個大驚喜。

( 創作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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