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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05 14:54:27瀏覽239|回應0|推薦1 | |
第三年六月上旬第一日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無名與程墉之間的氣氛詭譎,所有夥伴們都感受到了。 自從大戰之後,兩人一句話也不與對方說,南飛鍠夾在他們之間,更是難受無比。 不論南飛鍠如何用盡各種方法嘗試,都沒能讓這兩人氣氛緩解。 此時眾人團聚在食堂廣場上一起享用午膳與茶水,分坐三桌,手中看似專心挾菜撥飯,實則皆在思索程墉與無名冷戰的原因。 僅有石崑心知肚明,卻不說話,靜靜坐在最角落喝他的茶。 「哎……你們倆到底是怎麼了麼!」南飛鍠沒與倆人出現在同一處戰場上,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發生何事。 段紅兒知道一部份,但她所知道的那一部份,不可能是造成眼前情景的緣由,所以她也無能為力。 但他們都知道,程墉這次是真動怒了。 否則以程墉對無名的呵護程度,絕不至於如此。 「無名姊姊、程大哥……你們吃菜呀……難得大家聚在一起,笑一個麼!」鐘若昕想緩和這種氣氛,可不論無名還是程墉,都沒回話。 無名是因為理虧一直沒敢與程墉說話,畢竟是她……選擇了以命相救何師弟。 還是連續兩次,程墉知道了不生氣才怪。 程墉是真的氣惱了,當事後無名昏迷著被石崑抱回百草廬,他就猜到了大半。 而石崑可不會替無名隱瞞,連他當時看了都憤怒到失去理智的事。 程墉自是從石崑的轉述中知曉了一切。 無名也生氣,石崑做甚多嘴,自己最後不是沒事了嗎…… 程墉能接受無名任何選擇,但那必須是在無名保證自己的安全的情形下。 無名一再將他人的性命擺在她自己的安危之前,令程墉感到不遂心懷。 他連讓無名為自己受傷都不肯,何況無名這還是為了別人打算束手就死。 他可聽石崑的描述,聽得一清二楚,無名第一次根本就是毫無反抗等死,第二次還可以說是因為不熟悉天清真氣的使用造成的,勉強可以原諒。 第一次呢? 程墉在等無名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可偏偏無名內疚到不敢開口,兩人就只能僵持著。 程墉心底有氣,無法平心定氣與無名說話,但他該做的,他依然一個不落做了。 就連現在兩人貌似冷戰中,他都還記得要隨時給無名添上新的茶水。 偏就無名小沒良心,沒心沒肺的完全沒注意到這點,還在自己埋怨自己理虧,不敢先開口與程墉說話。 「嗯?程兄,我能陪你去呀。」 程墉突然站了起來,南飛鍠嘴裡說的話,顯然是程墉表示了什麼,無名卻什麼都沒聽到,心裡更著急了。 程墉拒絕了南飛鍠同行,獨自朝著後山而去,無名也嗖嗖地起身跟了過去,還不慎絆到了凳腳顛了一下。 南飛鍠還想跟過去,被睿智的段紅兒阻了:「南兄,讓他倆單獨聊聊,也許能行。」 而且這裡顯然有個應該知情的人在,段紅兒朝石崑看去,其他夥伴們也隨著這視線轉頭看向石崑。 南飛鍠沉不住氣,筷子往桌上那麼一放,立馬開口問道:「石兄,你從頭到尾都與無名一同執行任務,發生什麼事了?」 石崑怎麼可能跟這些人說無名的秘密,只是站起了身,飯也不吃了,茶也不喝了,面上平靜淡然地說道:「這是他倆的私事。」 肯對程墉說,已經是石崑能做到的所有,畢竟只有程墉能讓無名有所顧忌。 他可不願看自己一生的對手,那麼看輕自己的性命,總不把自己的安危當作一回事。 對……只是這樣而已…… 而且他還有件事得做,在眾人虎視眈眈的注目下,石崑鎮定地離開了食堂。 「唉……什麼都沒能問出來呀……石兄口風太緊了罷。」南飛鍠鬱悶地拿出隨身酒壺灌了一口酒,還是只有這樣能讓自己心情好點。 「既然石兄說了,是他倆的私事,那我們還是不要再介入了罷。」段紅兒勸南飛鍠放棄去探究其中的真相,一邊將自己空了的碗碟收妥,續了一杯熱茶與鐘若昕開始小聲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故事與鄉間野談。 身為師兄的武轍,與身為師姊的蕭芊菱和上官煦,雖也好奇內情,卻謹記自身身分,隻字不談。 楚天碧可是下過禁令,讓大家不要追問無名與石崑任何事情的。 身為師兄師姊,不可能明知故犯。 也就只有關心過度的南飛鍠敢一再挑戰楚天碧的命令。 一時間除了幾人私下細語的聲音外,就只剩下碗碟碰嗑的聲響了。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後山林影稀疏,在正午的太陽照射之下,熱度有些灼人。 程墉始終沒有停下腳步,但他一直控制著速度,讓無名能總是與自己保持剛好的距離,一前一後的行進。 走到後山深處,程墉才終於停下腳步,蹲下在草叢裡翻動,看似尋找著什麼。 無名也停在離程墉幾步之遙的距離,看他動作,猜測他是在替小蠍尋找餌食吧。 程墉背對著無名,手不停在翻動草叢,眼角餘光一直注意著無名,正等著她主動開口。 無名數度糾結,這幾日程墉的冷漠令她揪心,可她犯的錯,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讓程墉原諒。 她扯著自己的手指,幾乎掰紅了還開不了口說話,程墉是越看越不捨,手中的動作逐漸停下,無聲嘆息。 再等一等……若她還是不開口…… 無名身體微微動了動,像是想靠近程墉,一手也朝前伸了出去,卻又瑟縮回來,攥得死緊。 後山上正午的熱風吹來,吹起了無名兩鬢的碎髮,不知怎地,她突然感到了委屈,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唉……程墉心軟地緩緩站起了身子,朝無名走近,無名卻還怯怯地退了兩步。 程墉伸手拉住了她手,阻止了她欲往後退去了步伐,大拇指摩娑著她的手背。 無名的眼淚倏地滾落了下來:「程兄……對不起……」 程墉微微搖頭,就像從未生過無名的氣那樣,放柔了眼神,輕輕拭去無名落下的淚。 罷了,自己之後都要盡量對她寸步不離便好了。 若真有萬一……那就與她同赴來處,倒也無妨…… 只有在程墉面前,無名才確切變成了一個單純的少女,少女柔弱,心思細膩又易碎易傷,程墉的一個小舉動,就會讓無名的心情跌宕起伏。 那莫名的眼淚便是緣由於此,而眼淚落下的那瞬間,是滴在草地上,也滴在了程墉的心頭,在無名傷心的同時,同樣灼傷了程墉的心。 無名那盈盈秋水,使得程墉丟盔棄甲,選擇了不再對無名宛若自盡的行為追究了。 喋喋不休總有理屈詞窮的時候,而沉默放在兩心相許的人獨處時,則會帶來一種含蓄羞澀的氛圍。 程墉拭去自己淚水的舉動,總算讓一直忐忑不安的無名忍不住撲到了他的懷中。 程墉將她抱了個滿懷,鼻尖輕蹭著無名額上的碎髮,嗅到了無名身上那混著新生嫩草味道的特殊的香氣。 「再不許了……」不許你獨自做那麼危險的事。 「嗯。」無名傾身將自己的重量交給程墉,依偎著他,隱約還能聽見兩人逐漸同步的心跳聲。 過了幾刻鐘後,才由無名不好意思地推開程墉,期間兩人都沒有再做出什麼踰矩的行為。 無名陪著程墉尋覓小蠍的飼料,直到太陽落下,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走在回閣的途中,兩人的影子時不時重疊在一塊兒,很是溫馨。 程墉瞧著無名的側臉,他很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兩人就這樣一直走,走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走到俠隱閣閣門口了,無名突然低聲細語,語調充滿不安:「程兄,會不會有哪天……你就真的氣得不再理會我了?」 畢竟她真的太容易衝動了,這種事情……八成不會是最後一次。 程墉停下了腳步,側過身直視著無名帶著不安的雙眸,用他最認真且堅定的語氣,一字一字說出了回答:「我必與你一生相依,不離不棄。」不論多麼惱你,我總會心軟的。 無名微微紅了眼,那是喜的,嘴角帶笑,連頰上都有一抹紅雲,喜孜孜地與程墉一前一後進了閣門,才依依不捨的各自回了彼此的弟子房。 房內鐘若昕與蕭芊菱都圍著豆燭火光等著呢,見到無名眼中帶笑的樣子,才通通放下了心。 鐘若昕因為不明內情,還嘀咕著是不是選錯了程墉,應該支持南飛鍠的云云…… 無名聽了只是笑,胡說什麼呢,自己與南飛鍠只是摯友罷了。 三人在房內嬉鬧了一番,才同去洗浴泡澡,沉入香甜的夢鄉之中。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第三年六月上旬第二日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一早金烏方顯,無名與程墉相偕出現在食堂,氣氛不復先前那般冷若寒冰,反而有種愈加難分彼此的情感環繞在他們周遭。 相比二人氣氛融洽,王大娘反顯怒氣沖沖,拎著鍋鏟四處張望探看,似乎正在尋人。 怎樣都沒瞧見她想找的人,王大娘氣得半死,此時又遇無名與程墉前來領膳,更沒好氣道:「先替老娘把出去鬼混的小崽子們帶回來,不然誰也別想吃飯了!」 得了,領個飯領出個臨時差遣,無名與程墉無聲對望,雙雙勾起了嘴角,應下了差遣。 王大娘給了兩人一張地圖,上頭標示了一個點,讓他們去這位置上抓住兩個兔崽子和那楚天碧寄放在此的大塊頭。 交代兩人說,不認識也無妨,反正都穿著弟子服,瞧見了揍一頓帶回來便行。 但那語氣分明是因為擔心,最近如此不平靜,弟子還在外不歸,叫大塊頭去尋回他們,還把自己給尋不見了……萬一發生了什麼…… 兩人走時還能聽見身後傳來王大娘飽含擔憂的怒吼:「呸!這臭崽子們跑哪兒去了?讓老娘抓到這時辰給老娘偷懶,老娘定扒了他的皮——」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無名與程墉到了那處山窩,就見到被屍人包圍的師弟妹和金剛,陌生師弟早已昏迷在地,而金剛用他不伶俐的口齒努力安撫害怕不已的陌生師妹,師妹感受到他安慰自己的意圖,也強忍著恐懼:「嗚……嗚嗚……不、不痛,我才不怕你們這群妖人!」 屍人還試圖影響金剛,說著話挑弄著金剛與師妹的心態:「嘿嘿,金剛大哥,好久不見吶!沒想到去了俠隱閣,你也沒過上多好的日子嘛!」 「就是就是!還不如咱們不愁吃穿、快意逍遙!我看俠隱閣餵都餵不飽你啊!」 屍人甚至還控制了幾名身中屍毒的武林人士一同圍攻他們,師妹嚇得鼻涕眼淚直流,手中的劍卻緊握不放。 而且她看見了武林同道所化屍人,心性反而變得更加堅定,要替這些武林同道報仇!只是還是不能控制自己心中會感到害怕與無法克制地流淚。 屍人不斷挑釁,表面上是哄著那師妹不用擔憂,別哭了什麼的,實際上內容是不停地惡毒補充說:只要師妹也變成那樣的屍人就真的不用怕了。 金剛口齒不清讓師妹不要聽那些話,他也不聽,遇到壞人,騙子,打趴他們。 「沒、沒錯!我、我聽你們王八唸經,敢、敢再過來一步,我就斬了你們!」師妹還抽泣著,抹了眼淚,語調很是堅決。 「不錯,就是這個氣勢!」 無名與程墉相偕出現,師妹眼中卻只有無名一個人,她臉上還掛著淚,卻露出了大大的笑顏:「是、是無名師姊!」 程墉並沒有為此吃醋還是嫉妒什麼,無名在女弟子中受歡迎的程度,甚至比一眾男弟子加起來都高。 看來他的情敵可不止石崑、南飛鍠啊……更多的會是這些數不清的俠隱閣女弟子們。 他還微微笑了,無名就是有這個本事讓人喜歡上她。 「師妹不要怕,師姊與師兄都在呢。」無名笑著拿出武器,擋在師妹與金剛之前。 程墉自是不會看無名再度單獨涉險,亦是手持機關傘站在她的身旁。 「無、無……幫、我?」金剛被無名擋在自己之前的行為疑惑到了,無名一直都因為自己亂殺人很生氣很生氣,氣到當時都要殺了自己的,怎麼現在願意擋在他身前。 金剛他是自己救了自己,無名看著他方才保護師弟妹的樣子,這才決定真正原諒他了。 希望以後他,不要再度犯錯。 那群屍人貌似從未與無名等人交手過,竟不知無名是俠隱閣弟子中的一大殺神。 「嘖!這臭女娃兒和臭小子打哪兒來的?這荒郊闢嶺,怎麼前後撞上了這般多的俠隱閣弟子?」 「管那麼多做甚?管他俠隱閣還是哪兒,一群恃武自傲的傢伙……老子見一個殺一個!」 程墉聽到他們口出狂言,還對無名起了殺念,眼神一變,凌厲異常,機關傘上更是飄溢濃厚殺意。 無名感到程墉散出的殺氣,有些害怕程墉又因此想起先前冷戰之事由,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程墉就算殺敵或保護無名,都不曾現過強烈殺意。 嘖,該死的屍人,給我淨添麻煩:「這般想入閻羅府?我就成全你們。」 「呸!也就讓你逞點口舌之能,我倒要看看,如今有了這般力量,是誰下九泉見閻王!」 唷,這屍人還挺有自信的,他自以為能勝過飛魷、幽蘭、陰算那般的屍人嗎! 有殺氣在場,無名自是持劍鎮場,段紅兒曾問她,為何不再使用長兵? 無名當下沉默了許久才告訴紅兒,她不想再逃避痛楚,也不想再拿起長兵,每當使用長兵,她總會想起是自己的選擇導致了唐師父的離世,她的長兵還是唐師父一點一滴教好的。 什麼兵器無名都能使,不再逃避面對軀體上的疼痛,只會讓無名在戰鬥中更讓敵人感到棘手。 交替使用機關扇與機關長劍,便成了無名的拿手絕活,且她領悟的劍意,更能讓她在任何有殺氣的地方發揮超強的戰力。 蒲公英種子落在那幫屍人身上,讓他們皆感痛苦不已:「你們這幫恃武自傲,自居正義的混帳們……老子定要……殺了你們!」 但他們殺氣愈盛,便會讓無名愈加厲害,他們身上也就愈加劇痛難忍,體內真氣更是不停地消散流逝。 師妹在最後方觀戰,一邊保護昏迷的師弟,金剛則在師弟妹前面作為最後一道防線。 師妹看著無名與程墉在場上與屍人廝鬥,看得心驚膽顫…… 而且師兄的眼神…… 「師、師兄的眼神……好可怖……」 嗚嗚……還是無名師姊好……師姊溫柔體貼…… 只是幾個普通的屍人,根本不是程墉與無名默契聯手之後的對手,才不過倒下幾人,甚至無名程墉根本沒真正殺死任何一個屍人,對方就都想著逃跑。 想就做了,撂下狠話,屍人攙扶起倒在地上的同伴火速逃離現場,這兩個俠隱閣弟子太可怕了。 程墉收了傘,仔細地查看起無名周身,確認無名是否毫髮無傷。 無名微微紅了臉,這是在旁人面前呢。 「我沒事,一點擦傷都沒有。」 程墉點點頭,不再繼續打量。 師妹看得也有些不好意思,原來師兄也能有這麼溫柔的樣子……不過只對師姊一個人,真是羨煞旁人呀…… 但還是得問問師姊接下來該怎麼辦,希望師兄不要因此生氣呀…… 「師、師姊……要追上去麼?放著那些屍人不管,不知會發生甚麼事……」 無名走過來,二話不說直接開始替師妹包紮傷口,動作輕柔小心,怕弄痛了師妹:「你與金剛都受傷了,先緩緩吧。」 師妹又為了無名這溫柔體貼的模樣臉紅了,自己也是個女孩子,怎麼就不能抗拒師姊的魅力呢? 程墉面無表情站到了無名身側,方才查看無名周身時,那深不見底的柔情都不復現,只在無名需要什麼東西時,及時遞出。 師妹看得都快重新哭出聲了,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斷師兄與師姊相處的呀。 「嗯?師妹哪兒疼嗎?師姊手勁太大了?」 師妹瘋狂搖頭,不敢看向程墉,她哪敢說出心底話:「不、不疼的。只是想到這邊這幾位前輩們,若是帶到閣中,師父們或有辦法處理,可不能放著這幾位前輩們不管呢。」 嗚嗚……師兄好可怖…… 無名幫師妹包紮完,其他人她就不管了,沒危及生命就好,等等通通丟去百草廬給人統一處理。 金剛怕自己又嚇到人,急著要獨自回去食堂,被無名還有不再那麼害怕金剛的師妹阻止了。 「你於九華山上胡亂殺人,確實罪無可赦。但此番也是因為你,師弟妹們才能支撐到我們來此,所以你救了他們,也是事實。」無名把話說得透徹,讓金剛明白自己雖有怒,但並不是是非不分不知好歹之人。 「直面罪孽,但也別否認你的付出。」 金剛聞無名此言,靜立原地若有所悟,但最終他還是獨自啟程回了食堂。 程墉則與無名還有師弟妹們將地上那些武林屍人綑綁妥當後才回閣稟報,著人來此將這些人通通運送至百草廬。 師長們也派了人出來巡邏,避免屍人還在那處遊蕩。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忙完了無名才發現程墉整天與自己奔波,都沒用膳呢。 「呃……程兄,你餓了麼?」 程墉看了看天色,夕陽只餘一抹餘暉,再有半刻夜幕恐將降臨。 這個時辰,食堂便領不到膳食了。 「跟我去個地方。」程墉不怕餓,但他怕無名餓著。 聽說無名曾經拿了個……食王……的稱號? 程墉不知道這只是個誤會,無名也不知道程墉有這個誤解。 去三俠村離俠隱閣太遠了,會趕不上歸閣時辰,屆時又會令無名受罰。 無名點點頭,乖巧的跟在程墉身後,現在程墉不與自己置氣了,什麼都好。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上弦月的光暈微弱,但武人視力極佳,並不影響二人行進。 兩人離俠隱閣遠了,四周沉寂下來,也未見鳥飛樹動。 走了一段路後,無名聽見了涓涓流水聲,程墉這是要帶自己去溪流邊? 果真是停在了一處溪流邊,程墉打量四周狀況,選定一處便開始升火,無名不明所以,也幫著他做。 「在這等我一會兒。」 程墉讓無名等在篝火邊,他去去就回。 他到了溪流旁,拿出隨身的工具,製作了小型的機關,不多時便捕捉到了兩條肥美的魚兒。 從暗袋中又摸出一柄小刀,刮鱗去腸,程墉都做得極為熟練。 將魚兒簡單清洗過後,帶回了篝火處燒烤,只可惜程墉並不會隨身攜帶調料,味道可能差強人意。 但這一切都已讓等在一旁的無名目瞪口呆了。 程、程墉會捕魚,會殺魚,還會烤魚……還那麼熟練! 比起程墉,自己真的好廢……無名突然想起自己在重岩村吃雜草果腹的日子。 無名什麼都好,就是釣魚總釣不上。 程墉很專注盯著那兩條魚,時不時就翻動一下,一段時間後,魚兒便散發出美味的焦香。 他仔細確認過了,魚兒是全熟且沒有燒焦的,才將那兩條魚都遞給無名。 「都、都給我?」 程墉肯定的點著頭,無名心下感動,卻還是遞回了一條魚。 程墉原不想接過,可無名堅持他不吃她也不吃,他才接過了。 無名非常珍重的品嚐著那條魚,這可是程墉親手給自己烤的魚呀。 而程墉吃著另外那條魚,心裡卻在想,以後要在暗袋中放些調料。 不能再給無名吃這種沒甚味道的東西了。 其實這是程墉多慮了,他烤的魚憑藉本身的鮮美,還有他近乎完美的燒烤手法,已經好吃得無名簡直想挖洞鑽地了。 多想扯住程墉的衣袖搖晃他,你還有什麼不會的麼。 就連吃完了魚,程墉都還主動帶著無名在溪邊洗了手,用自己的帕子給無名擦乾了才做罷。 無名偷偷地笑了,程墉對自己是真好。 確認無名真的不餓了,程墉才願意與她歸閣。 無名沒有說,才餓幾天她也不怕的,她喜歡程墉這種鄭重其事的模樣。 她……越來越喜歡程墉了。 兩人離去時也沒忘了要將篝火撲滅,否則造成火災可不好了。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第三年六月中旬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武轍在練武場上不斷催促無名對自己出手:「師妹來吧!不用顧慮,師兄咱這身子經歷了那番鍛鍊,鐵定扛的住!儘管出手便是!」 那日被無名送回百草廬之後,武轍就徹底反省過了,便恢復往常那樣,日日起早在練武場習練,只是稍微加了點強度。 並時不時請無名協助他習練,再送些小點心做為陪練的謝禮給無名,以此提醒自身不要過度瘋魔,讓他人擔憂、給他人造成困擾。 「還請師兄多加指教。」無名會盡量控制好力道的,能接住無名盡全力一擊的弟子只剩下石崑了,真照師兄說的做會死人的。 「嘿!不夠!師妹肯定不止這點程度,再加幾分力來吧!」武轍肯定無名留手了,而且留手過頭了吧。 「師兄!師姊!」姚山靈來找二人,整個人緊張的直冒汗。 「哦?是姚師妹啊!」武轍停止了他那擺著挨打的姿勢。 「可是發生什麼事了?瞧你這般匆忙的樣子。」無名扯起衣袖給姚師妹抹了汗水。 「方才道恆師父收到了一封告急飛書,上載閣中數位同門遭遇了屍人的襲擊!所以……」姚山靈謝過師姊,一邊講起正事。 「什麼!在哪?咱們立刻過去!」武轍嚴肅了起來,他這次一定要守護好大家,絕對不再失誤了。 「所以道恆師父……欸呃?呃這個……」姚山靈被師姊的舉動感動了一下,突然忘了怎麼講話。 「師妹,姚師妹是不是天氣太熱,燒昏頭了?」武轍以為姚山靈的卡頓,是由於發現要說的話錯了,只是虛驚一場,稍微放鬆了一些。 無名則還是一臉嚴肅緊張盯著姚山靈,等她往下繼續說下文。 「啊——師兄不要打斷我講話嘛!被你這番搶白,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下去了!」姚山靈跺腳氣呼呼地說道,都是師兄的錯,絕不是因為師姊剛剛替自己擦汗惹的。 「總之!道恆師父遣我來請師兄、師姊前去協助營救啦!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吧!」姚山靈拉著無名便跑,武師兄還是太不可靠了!還是無名師姊最好!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這不是俠隱閣後山通往五老山的小徑嗎? 無名有點吃驚,屍人居然有如此膽大妄為麼。 但她還是緊隨姚山靈身後朝那路線前進。武轍一臉堅毅,也緊隨其後。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煩不煩啊!」上官璘黑刀狂舞,眼神煩燥。 「別再擋……本小姐的路了!」 「請小心啊……」烏仁圖婭平靜地防禦著屍人,還有心思提醒上官璘注意安全。 「什麼?講話別嘀嘀咕咕的,這局面已讓本小姐夠心煩了!」上官璘最不能坦然接受他人好意的,戰鬥中有人與她說話只會讓她更煩燥。 「上官同參,世事無常,莫因外物而使心浮,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寧定自身,謂之『靜心』。」 諦聽的話讓上官璘的刀舞慢了下來,最後乾脆一刀劈退屍人就停住了,怒著臉吼著諦聽:「停停停!我心靜不下來,還不是因為你這傢伙老愛在我耳邊碎碎唸!」 屍人源源不斷的出現,還調侃起了他們:「呵……在這處境下,你們倒是聊得很開心嘛?難道以為你們走的掉?」 「呿!有種來與本小姐單挑!仗著人多算什麼英雄好漢?」上官璘揮刀示意對方,有本事上來單挑。 那屍人卻聳肩攤手,不理會挑釁:「不好意思,本人在成這副模樣前,本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現在成了這副模樣,更是與好漢二字沾不上邊,更何況……世人所謂『英雄好漢』,無一不是欺世釣譽之輩!表面上看似光明磊落,實則只會帶給他人無盡的分離以及苦楚。 瞧你們這副模樣,看來還只是入山門不久的小毛頭吧?還抱持著成為大俠的夢想?心中還抱持著成為大俠的夢想,見義勇為,除暴安良,許世道一個朗朗乾坤……不好意思,這等不切實際的夢想,就讓我們在此為你們畫下句點吧!」 武轍追著姚山靈與無名跑,終於與兩人同時抵達此處,他還喘著氣,就應起了屍人那話:「咱可……不覺得……呼……這是……不切實際的……夢想……呼……呼……」 「師兄,你除了練抗打擊之外,也該練練跑了……」無名這可是純好心的建議,看師兄的輕功好像連姚師妹都不如,也太糟糕了。 「武呆……咳!武師兄!」上官璘習慣要喊武呆轍,突然發現無名師姊也在,立馬改了口。 姚山靈看武轍喘成那樣也是有點傻眼,師兄輕功這麼糟糕嗎? 「師兄……不如你……喘完氣再說話吧!」姚山靈有點怕武轍都還沒開打就岔氣了。 武轍用力深呼吸了幾口氣,拍胸保證:「嘿!沒事了!咱來了!讓我跟他們說。」 武轍站到前面去,將師弟妹護在身後,一本正經嚴肅地朝著屍人說道:「或許大俠,在你們眼中,只是個笑話。或許大俠,不是完人,會顧此失彼,會白費功夫。或許成為大俠,的確是個路程艱辛,遙遠飄渺的夢想。 但這世間武者不知幾凡,可稱俠者卻僅百中取一,原因無他,俠者,俠道,唯一問心無愧爾。 咱不知道你們遇到了誰,遇到了什麼。但咱敢掛保證,我等俠隱閣弟子,都是問心無愧,響噹噹的男子漢!」 武轍突然覺得自己周遭出現了許多冷然的視線與殺氣,發現是師妹們身上散發的,又連忙補上一句:「還有女子漢!」 無名扶額,太陽穴抽痛,女子漢是什麼!? 上官璘的黑刀都想調頭朝武師兄劈去了,姚山靈口氣幽怨地說:「師兄……這樣講好像沒有比較好。」 「啊嘿嘿嘿嘿……不好意思,咱這文化造詣,就別太要求啦!」武轍誠懇的給各位師妹道歉。 而後又對屍人繼續說著自己的決心:「所以……咱做師兄的,自是不能讓他們止步於此,咱就在這,保他們一個未來!一個可能!」 上官璘的爆脾氣,不能接受這種好話,這比與她對罵還讓她難受:「哼!誰說我需要你保?既然你們來了……那就瞧瞧本小姐如何大展北焰神威!」 屍人對眾人的對話放任自由,等大家說完才哼哼笑著喊出了更多屍人夥伴來包圍眾人,對這些俠道之類的話語嗤之以鼻。 「光這左近,我等勢力就已超出你們的想像。轉頭看看,然後……絕望吧!就像原先身無武功的我們,在俠客陰影底下顫抖時一樣!哈哈哈哈哈!」 武轍轉頭一看,睜大了雙眼,舌頭打結得連師妹都喊不出來了:「名!速速帶著師弟妹們往閣中撤!咱來攔住他們!」 普通屍人而已,成群結隊出現也不可能是無名的對手,武轍這個決定太過小看無名了。 而且無名怎麼可能丟著師兄不管,她提出一個最穩妥的決定給師兄聽:「何不一道且戰且退?」 最強防禦加上最強攻擊,這才是這種普通群戰最合宜的打法。 「瞧那些屍人們行蹤詭譎,步伐幽幻,若是咱們一道走,定是會被纏上的。到時敵人前後夾擊,左右包圍,豈不是糟糕透頂?」 無名懂了,武轍是怕他差勁的輕功扯大家後腿。 但武轍也不完全是因為這個,他語帶關心,提醒著無名:「何況師弟妹們方才經歷幾波戰鬥,定已累積不少疲勞。由你帶著他們迅速突圍回閣,才是最穩妥的方式!」 武轍朝無名露出一張大笑臉,拍胸保證自己一個人沒問題。 既然師兄如此堅持,無名只得同意了這個看似不太合理的決定:「我會盡快回來助你!師兄可要撐到我回來呀!」 只要師兄能撐到自己回來,剩一口氣無名都能把他救回來。 「嗯!我相信你!快走吧!」 武轍擋住了小徑通往俠隱閣的唯一缺口,另一頭零散的屍人,憑藉無名師妹的本領可以處理的。 無名板著臉招呼師弟妹與自己突圍回閣:「師弟、師妹,聽我指揮!錐形陣!迅速突圍回閣!」 「是!師姊!」姚姍靈沒有任何異議。 「哼,既然師姊作為前鋒,本姑娘便作為左翼!」上官璘不會與無名唱反調的,但是該在什麼位置,她要先搶先贏。 「小僧當承下右翼之責,姚同參與烏仁同參於師姊身後緊隨,務必警醒。」爭這個沒意義,現在安全回閣才是第一要務,諦聽也沒心思再與上官璘鬥嘴了。 屍人們對於無名等人的陣勢感到心驚,無名一往無前勇猛無匹,將整個錐形陣的氣勢帶到最高點,師弟妹們都超常發揮,施展出了比平時更高的戰力。 屍人攔人不住,開始感到恐懼退縮:「怎麼這麼久還沒有人來支援,雖說咱們廣散各處躲藏,傳遞消息不易,但此時也該有十數人來援了才是……難道還真被攔住了?呵……怎麼可能,他才一個人……」 就連武轍那頭毫無回應的情形,也讓屍人的士氣愈發低落,無名趁勢讓師弟妹們衝破缺口,讓他們趕緊逃回閣內求援。 哪知才剛脫險,上官璘便又與隊伍中所有人起了爭執,無名正要回頭去武轍那裡也被他們的爭執拖遲了腳步,正心焦時,道恆師父怒肅著一張臉出現了:「吵吵鬧鬧的……看來是我倆白來了?」 「道恆師父!柳師父!」無名看見人來鬆了口氣,快點快點,要趕回去救師兄。 「我本就說由我一人處理便可,是誰擔心弟子擔心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與我一道來的?」柳心萍戳破道恆的佯裝。 道恆臉扭曲了一下,不自然地說著:「哼……還不是這些弟子們不好好勤加修練,都入閣兩年了還這般令師長擔心。」 「行了,弟子們能自行脫困已盡顯他們的努力,就別太苛求他們了。」柳心萍阻止道恆繼續罵弟子的話語,讓他冷靜。 「自行脫困!?你沒看見無名女娃兒站在那兒麼?」道恆氣道。 「恕弟子發言,我還得去尋武師兄!」 無名不得不打斷師父們的對話了,沒想到師父來了,便只是從師弟妹爭執換成了師長們的爭執,一樣浪費時間啊! 「武轍?怎麼,他沒與你們一道行動?」柳心萍奇怪的問著。 「師兄他……堅持要靠一個人擋下全部的屍人,讓我護送師弟妹逃回閣內求援,現在生死未卜!」無名腳步微動,只要師父一點頭,她就可以運使輕功趕去。 「這樣可不妙……無名,武轍與你們在何處分開的!立刻帶我去找他! 道恆,其他弟子們就麻煩你護送回去了,我擔心還有屍人殘黨在左近活動!」 道恆不太放心,無名女娃兒逞強的次數可不比武轍少多少,再加一個一樣逞強的柳心萍,那是完全要失控的節奏:「你跟無名女娃兒兩個人可以嗎?」 「放心吧,我們一路過來並未瞧見什麼屍人大規模行動的痕跡,應該只是小股勢力在流竄。這等數量不成問題。時機寶貴,無名,我們走!」 終於能走了! 無名不等柳心萍運氣,輕功便運轉到極限,拔腿飛躍而去。 柳心萍亦也隨及追上,沒想到無名的輕功已經高過自己了,她稍稍還落後數尺,只能看見無名的背影狂奔閃現。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武師兄!」 當二人趕到,只看見武轍還在專注警戒,隨時要施展招式,周遭一個屍人也沒有了。 無名被柳心萍示意在原地警戒,由她去查看武轍情形。 當柳心萍落在他面前,他下意識就是一招打去,幸好被柳心萍化解了。 「是我,柳師父,沒事了。」 武轍愣了很久,眼神才對焦:「啊呃!原來是柳師父!真是對不起,弟子冒犯了!」 「不礙事,我可是閣中師長,以你現在這般狀態,是傷不了我的。」 柳心萍發現武轍根本就脫力了,不知道是如何撐到現在的。 「嘿……啊!師弟妹們……都還好嗎?」武轍全身肌肉還緊繃不已,無法順利放鬆下來。 「嗯,道恆師父已經帶他們回閣了,有他在,應是不會再出什麼差池。」 「好極了!那……無名呢?」武轍先是欣喜的歡呼,後又是語氣生硬,飽含憂心的問著。 「我沒事,多虧了師兄。」 無名本來想裝鬼嚇嚇師兄,但師兄好像快暈過去了,還是老實點吧。 「啊……太好了……果真來得及時……」武轍聽見無名出聲後,全身一鬆,露出一個大笑臉便暈過去了。 「雖然我不如道恆師父那般擅長歧黃之術,但就我看來……萬幸,只是些皮肉傷。」無名檢查了師兄的狀況對柳師父說著,順手給了武師兄幾針。 「應該是因方才那段時間,武轍一直保持著極度的精神緊繃。現在你來了,他一下子放鬆下來,加之疲勞與傷勢的多重負荷,這才昏了過去。」柳心萍對這種逞強造成的傷害很熟悉,因為她自己也是同類人。 柳心萍讓無名專心給武轍針灸,自己觀察起周遭情況:「這附近的屍人蹤跡,比方才那裡,多了不少。光瞧這足跡以及戰鬥殘痕,至少也有十來人。武轍……真難以想像,竟能以一己之力,堅持至此。」 「師兄一直都很努力的。」無名手很穩,一針都沒扎錯,還有心神與柳心萍說話。 「不過看來屍人是四散竄逃了,若沒辦法確認這些屍人的下落,實在令我有點擔心。而武轍這狀況,也是需要快些送回閣中……」柳心萍很注意無名,自也知道無名的醫術造詣大致落在哪個階段,武轍傷勢若有隱患,無名還是看不出來的。 無名懂得柳心萍的擔憂,她也沒以為光靠自己就能完全醫好師兄,自然是先簡單處理過後,再帶去百草廬,給道恆師父檢查一番才穩妥。 「師父,那就由我送師兄回閣吧!」像上次那樣拖……呃……揹回去! 「確定嗎?方才你也是經過了一番惡戰呢。」柳心萍對閣中弟子的關心一切平等,不會因為無名特別強悍就不關心她。 「沒問題!」無名點點頭,運轉了一下天清訣,精神恢復許多。 「好吧,那武轍便交給你了,我去周遭巡視幾遍,確認那些屍人的行蹤。待此事事了,我也會盡快趕回閣的。」 柳心萍說罷就一個飛步躍入了森林中,無名開始她的「揹」師兄的作業。 「師妹,累了吧?」 武轍迷瞪著眼,發現自己被拖行,只覺得是因為師妹已經太累了,沒覺得自己委屈。 「師兄!你醒啦?我一點都不累呢!」尷尬了,師兄半路醒了,這回沒有道恆師父幫忙掩飾了。 「咱雖然平時是遲鈍了些,但好歹也是位武人。師妹你身體的顫抖,咱都感受到啦!」 不……師兄……咱是嚇到的…… 「嘿!你師兄咱可沒這麼脆弱,我自己走吧!」武轍說著居然硬是站了起來。 唉……看來還是得乖乖揹一回了。 「師兄就乖乖的吧,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成的。」無名打算老實的揹起師兄,不敢再用拖行的。 「哈哈哈哈!師妹這股牛勁,真不知是跟誰學的!這樣吧!有否瞧見那邊那塊石頭?咱們便去那邊坐一下,這樣師妹你能喘口氣,卻也不用擔心咱傷勢加重。」 武轍拖著沉重的腳步自己走去了那石頭坐下,無名也不好再堅持。 「呼……方才可真是驚險。幸好你……們都平安無事啊!師妹,你可知道,咱剛剛,是如何堅持下來的?」武轍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躺在大石頭上望著天。 「定是因為師兄持之以恆的鍛鍊呀。」天憐勤奮之人,師兄自該有所收穫。 無名的語氣太篤定了,武轍不由得大笑出聲。 「哈哈哈!咱也曾以為,十年如一日的鍛鍊,或是近瘋魔般特訓,足以讓自己,成為難以撼動的壁壘。 但當屍人們前仆後繼湧上前來,兩眼所見盡是爪影,兩耳所聞皆是那詭譎笑聲之時。咱只感受到渾身疼痛、麻木、疲勞、迷茫席捲而來。 而在最後,使我留住最後一絲清明,方才得以半步不退的……是你。」 武轍看著天空回想方才的一切,知道自己以前的訓練到底錯在什麼地方了。 原來習武的人,應該要有的不只是努力而已,而是該找出真正的信念與目標,並且堅定不移朝著信念所在之處前行,才會進步。 這就是他習武努力,卻一直無法得到進展的原因。 他曾經以為自己有信念,原來並沒有,直到被師妹的作為點醒了。 「咦?這……我方才什麼也沒做啊!」自己去護送師弟妹,回來師兄就昏倒了,除了針灸可沒額外做什麼事情啊。 「以往,當咱站出來,守護著師弟師妹,守護著村落百姓時。咱總想著,他們,只能靠我。」武轍原本以為,這就是自己的信念。 「哦……原來師兄這麼想麼。」 無名柔聲隨口說道,卻激起了武轍強烈的反應:「啊啊!這並不是指咱武藝高強,而瞧不起他們之意。而是咱認為,守護他們,是咱的責任,咱要以這一己之力,護得咱周身一隅。 但情勢的發展,卻往往非我所願。 說來慚愧,這就彷彿……一架看似厚實穩固的木人樁,卻總是在遭受強力打擊時,轟然倒下。」 武轍想去了過去無數次的失敗,最後一次還賠上了蔡思小姐的性命,還讓師妹為那件事自責傷神。 「直到在閣中,與你相識。當咱站出來時,是你,與我並肩而立,當咱心生倦意,是你,隨我一同修練。」雖然都是咱強迫師妹的,但師妹也沒拒絕過就是了。 「當咱對信念心生動搖時,是你,支撐著我,當咱倒下時,是你,守護著我,照看著我。 這一路以來,你已在我的身邊,留下一個清晰的身影。 讓咱知道,咱往後不再需要孤身面對一切,咱能很放心的,將背後交託與你。 有了你,有了支柱,有了信念,咱知道,咱不再是那木人樁,咱,尋著了根。得以茁壯、屹立,支撐更久,庇蔭更廣。 或許人啊……總是在被人守護後,才學會守護別人。 因著你,咱大概能說是,學會了一些吧。 往後,不論你我是否還在江湖同行,咱會永遠帶著這份因你而生的信念,面對一切。就彷彿,你還在咱的背後。」 武轍在單獨面對屍人時,想起了無名每一次挺身而出,無畏的保護他、支持他的情景。因為想起了這些,他才知道自己的道究竟缺乏了什麼,那一瞬間,他的守護之道,才真正完善了。 師兄突然口齒流利,無名有些驚訝,她也對師兄那句,人總是在被別人守護後,才學會如何守護人,心有戚戚焉。 可不就是程墉他們一路護著自己,才讓自己萌生了保護別人的念頭麼。 「只是在你的背後嗎?」 「咦?師妹你是指……?」 「最好的夥伴,自然是要站在身邊啦!」無名毫不猶豫說道,表情未曾動搖。 雖然師兄有時候好討厭,喜歡強迫別人早起、強迫別人蹲馬步、強迫別人挨揍、還要強迫別人揍他……但他無疑是個最好的師兄。 「啊……呃……當然……當然!」武轍愣了愣回過神,想起了無名早已選擇了與程墉在一起,裡面甚至有他推波助瀾的功勞。 「哎呀……畢竟咱是師兄嘛!總是受你照顧,這樣咱多不好意思!不過呢……嘿嘿,咱也明白,咱現在還有許多不足之處。若你願意,那以後,還請繼續多多指教了,師妹。」武轍慌張的起身,覺得自己不該說這種話給師妹造成困擾。 他想多了,無名一直以為他喜歡蔡思小姐,所以才會自責沒保護好蔡思這位嫂子。 他這番話,也只被認為是臨時超常發揮了說話能力,無名只揀了幾個重點來聽。 「好的,師兄。以後我還是會好好保護師兄的。」 「呃……啊哈、哈哈哈……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由我來保護你吧……畢竟我可是師兄呢……」 無名示意想攙扶師兄,武轍還在尷尬之中,趕緊擺手拒絕了:「唉呦!一聊就忘了時間!咱們該回閣了!不然,柳師父說不定以為咱們又遇上啥了!師妹走吧!」 武轍突然健步如飛,都忘了身上的傷還在痛,小跑著去了百草廬。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第三年七月上旬第一日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無名姑娘。」 「程兄?怎麼了?」 程墉怎麼喊了自己後又不說話?光盯著自己…… 無名只好再喚他一聲:「程兄?」 「無名姑娘,可對戲曲有興趣?」程墉見過無名與段紅兒聽說書,但沒有印象無名接觸過此類型的活動。 程墉提了,沒興趣也得有呀!無名點頭。 程墉言道,今夜夏語冰似會在匡君廟前,隻身分飾兩角,演繹「梁山伯與祝英台」。 嗯……等等,這不是悲劇嗎?無名心中想道。 但俠隱閣氣氛緊繃,除了少數與程墉相處的時間之外,時間幾乎都用在拼命習練武藝,以防隨時會發生的大戰。 偶有放鬆,也是不錯呢。 且……既是程墉邀約,怎能輕易拒絕呢?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不過這時間太早了點,兩人相偕到了三俠村,天色都還亮著呢。 既然還有些時辰,那兩人便決定先於茶老的茶鋪品茶打發時間。 程墉仔細照料著無名的一切,但就是不說話。 相處這般久了,無名也知他素日無話,但並非對自己、對外事漠不關心。 「第一年時,程兄曾言你對茶藝,其實算不上喜好與否。」 程墉輕輕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無名也曾贈過幾次茶老推薦的茗品予他,亦甚少見其為此欣喜。 到底,品茶,只是因幼年起便見丘百壑前輩泡茶,才有所心得。 那為何,程墉總願意與自己喝茶呢? 自己可純粹是因為程墉才喜歡上喝茶的呢。 但喝茶時,可會讓程兄觸景傷情? 想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這點,無名頓時坐立難安……不若,還是先往戲台去吧! 「程兄……不若我們先去戲台那吧。」 程墉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無名就說了一句話,然後就表情數度糾結,連茶也不喝了,還開口要先去戲台那空等,為什麼呢? 「嗯,那走吧。」 但只要是無名提了,在不違背程墉說過的安全前提之下,程墉通通會無條件答應她。 兩人方才站起,準備先往戲台去,卻聽見了有孩子哭泣的聲音。 無名忍不住朝孩子哭泣的方向走去,就見到梁天晴正拿糕點哄著另一名更年幼些的孩子。 梁天明雖有些傻眼,妹妹將自己才剛買的點心送人,有些心疼,但也拿出了別的點心要哄那孩子。 「許姑娘、天晴、天明。」無名朝他們招手,想問問是怎麼了。 「那模樣……是年初帶回的孩子。」程墉點出了那個孩子的來歷。 許小媛隨手朝無名揮了手,算是打過招呼了,就又安慰起那個孩子:「唉呀,別哭啦……你、你瞧!姊姊剛剛捏了個小糖人!給你好不好?」 那孩子卻一直哭著找爹爹,怎樣也哄不好。 茶鋪的客人們嘆息著:「唉……果然是年初楚閣主帶回來的孩子們,年紀才這般小,也是可憐。」 陳婆也用她蒼老的嗓子說道:「是啊……若非楚閣主宅心仁厚,這孩子,怕不是會和那些可憐村民一樣……」 一旁還有其他難民在說話:「唉……咱們也夠可憐的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沒想著要立大功、成大業……誰能想到幾十年的莊稼,只需一宿,便是天翻地覆……唉……」 大人們七嘴八舌,那孩子哭得更慘了:「爹爹——」 無名見不得小孩子難過,也沒與程墉商量,還忽略了程墉臉色亦不是很好,就衝上前去哄著孩子:「別哭啦!不如……姊姊帶你去釣魚?」 「不、不要……我、我想見……爹爹,嗚嗚……爹……娘……姊姊……」 無名好苦惱,這孩子雖然願意同自己說話,但還真不知從何哄起。 「你、你別哭啦……你再這樣,我、我也會想我爹爹的……」梁天晴也哭了起來,無名更加慌亂了。 而梁天明呢,義正嚴詞的訓誡妹妹:「天晴!咱們是在安慰人家,怎麼能連自己也哭、哭起來呢……嗚……」結果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無名忍不住也紅了眼,上回雖是唱歌哄好了孩子們,這回又該怎麼辦呢? 正煩惱著的無名被茶老出聲點了點:「連無名女俠都這愁雲慘霧的話,孩子們會更不安的。」 「爹爹?」許小媛沒料想爹爹會出面來管這事。 程墉突然朝茶老開口了,還拱了拱手:「茶老,一事相求。」 「程少俠請講。」 「茶鋪,可有琴?」 「呵呵,當然,還請少俠稍待。」 「有勞了。」 無名走回程墉身旁,那紅紅的眼睛還一時不能恢復:「你是想撫琴安撫孩子們嗎?」 程墉勾起嘴角對無名笑了笑:「是,也不是。」 無名歪著腦袋看他,不知道程墉打什麼機鋒。 「程少俠,這副琴可好?」茶老不消片刻就取來了琴。 許小媛見琴便驚呼:「哎呀,那副琴是……」 在眾人未察之時,茶老已將木琴佈好,似早知程墉之意。 茶老知道,自己卻不知道,無名好想與程墉彆扭一回。 「是副好琴。」程墉柔和的笑了。 茶老聽這話倒是也感到欣喜:「呵呵,多謝程少俠,請隨意。」 無名細細聆聽琴曲,初,如連綿春雨落滄江;隨琴弦勾挑細抹,琴音漸變,迴聲如幽谷不絕。 突然,細弦滾拂掐撮,似蛟龍飛潛,輕盈自在。 琴音若龍形出雲入海,於琴聲間遊蕩。 無名驚覺,自己聽得懂琴意了! 「初為煙雨迷濛,後為蛟龍扶搖而上……看來,是要收尾了。」茶老輕聲說著,可見他對琴藝亦頗有造詣。 似是到了曲末,猱吟漸輕,如長河凝縮成淅瀝流水,琴音綿延,如入雲霧瀰漫之境…… 此刻,彷若僅存程墉琴聲遊蕩於山林之間。 四周無論小攤、酒客……無一不側耳傾聽這琴聲。 咦?程墉這琴……不是已到了曲末了麼? 無名聽見程墉毫無間隙的轉了琴調,快而清脆,如坊市童謠、如師父醉酒時胡亂唱著的調兒…… 許小媛聽出了什麼:「哎呀!這調兒——」她摀著嘴不說了。 終於,一曲彈罷。 全場靜寂無聲,程墉朝孩子提出邀約:「可要與我……一道去看戲?」 「大哥哥要去的話,我、我也想去……!」孩子眼睛圓亮,已無悲意。 「嗯,那……走吧。」 其他的孩子見狀也吵了起來,都說要與程墉一道去。 而一旁的村民與客人們,也被勾起了興致,都說要去戲台觀戲。 「呵呵,三俠村的大紅人出現了。」無名以手掩嘴,停不住笑。 程墉轉眼瞧向她,跟著也笑了:「嗯,偶爾,也挺好。」 「那大家手牽手,可別走散囉。」 無名安排好孩子一個牽著一個,朝著戲台走去。 「是……是什麼戲啊?我、我以前沒看過戲的……」 哎呀,這孩子問了,無名才想起那是齣悲劇…… 不過還好梁天晴與梁天明轉移了他的注意,無名不用被迫回答這個問題。 「我們,走吧。」 程墉朝無名伸出了手,無名又忍不住笑了,程墉再度露出不解的神情。 無名搖頭,眼中飽含喜意笑道:「我只是欣喜……很是欣喜。」這可是你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要與我牽手呀。 「嗯,我也是。」程墉微笑著輕輕牽起她的手。 兩人再度相視一眼,似乎又像是想起什麼一樣,連程墉都難得輕笑出了幾聲。 程墉的手溫暖而結實,指尖、虎口……有著粗糙的繭與細小的傷痕。 許是因自幼習練機關術、或是因昔日練武所留下的……又或許……是為了彈出——那初為寂寞的蟄伏、後如風雨驟襲的異變風雲…… 最終,則似雨後春陽,煙嵐漸去。 同伴、師長哼著小曲並肩而行……如此飽含心意的琴曲。 那一定也是,程墉的心意吧? 程墉則總是能感受到無名手掌的柔軟細緻,還帶點寒玉般的冰涼,無名體質太好,又有道恆與蕭芊菱不停地供應良藥,想要留個繭子都難。 偏偏道恆與蕭芊菱這種愛心,會令無名習武時遭受到更多痛楚,少了厚實的繭子,那是每練一次就得重新傷一次呀。 但無名甘之如飴,對師長師姊的關愛感到溫馨,也為自己能維持住一雙柔軟細緻的手來牽程墉而感到欣喜。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戲台上夏語冰一人分飾兩角,唱至祝英台時戲腔婉轉:「嗚嗚……喚天喚地,故人不歸來!英台立志豈能改,怎得嫁與馬文才。啊!梁兄啊,若生無同時,英台願求同死!」 又不斷交替改唱武生與旁白,轉為戈陽腔,由承蝶斑成員在旁幫腔:「哎呀!英台啊! 英台入墓,周圍無不驚懼。 啊!你瞧兒,那蝶兒雙雙對對來,終將歸去!終將歸去! 碑飛驚雷墓裂響,祝弟入墓棺榔蓋;化蝶隨花雙雙去,來日又自花叢來——乃作故事唱千載!梁山伯與祝英台!」 台下眾人大聲喝采,女子不論老幼,皆紛紛抹淚,連陳婆都想著自家老頭子在那感動不已。 「同飾梁祝二人,夏少俠真厲害。而且他扮祝英台的樣子好嬌美呀……」 程墉淡淡嗯了一聲,似是不願無名這樣誇獎旁人。 而無名的眼眶又紅了,她對方才的戲還不能完全出戲。 夏語冰演技實在絕妙,又有如此眾多村民同時浸染於此氣氛中,無名才會對這熟悉的故事又紅了眼。 而程墉見了,握住無名的手又比之前更緊了些。 散戲了,眾人紛紛離去,無名以為這便要回閣中了。 「無名姑娘,留步。」 無名用那紅紅的眼疑惑看著程墉,程墉單手從懷中取出一個機關盒放到她的手裡。 「這機巧的模樣,是不是哪兒見過?」不會是自己想的那個吧。 「你與我一起解開過,當對此物有所頭緒。我想說的話……都放在裡頭。」把心中想說的話寫下來,就很難輕易反悔了。 木盒機巧,這玩意兒難不成,是程墉照著當初師兄所留,另製的,同款的機關? 「程兄……你這是欺負我,不如你懂得機關術了?」要不是木師父堅決不收女弟子,無名絕不會落得這般田地。 程墉以拳掩嘴,不讓自己笑出聲弄惱了無名:「那,以後有閒,我慢慢教你。」 瞧程墉這般自信的模樣,這木盒機巧……若真要解開,怕是真得搭上半輩子了? 他肯定不是完全照著師兄那盒子做的呀。 無名想了想,突然嫣然一笑問道:「若真是解不開,倒也無妨?」 若程墉師兄那時給他的,是個改變他與丘前輩將來的驚天之秘,那程墉留給自己的—— 定是……無法用彼此言語盡數訴說的……那份情意吧。 程墉不明白,所以無名是不願解開麼? 無名又笑了,揣著那個機關盒說道:「你想說的,我想我……都猜著了。」 程墉也不說對或不對,只是眼含著笑看無名:「或許……真是如此呢。」 無名真不願去解開那盒子的話……那有些秘密她可就都不能知道了。 不過那些,不知道也無妨的。 程墉牽著她的手,毫不避諱地就這樣一路走回了俠隱閣,像是宣示主權般張揚。 抓緊的手就不再放開,小孩子可以任性,那大人自然也可以。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第三年七月下旬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你……遲了一刻鐘。」 木人心平心靜氣站在練武場中央,朝無名淡淡說道,他越平靜,無名內心越愧疚。 「唔,抱歉,木師父……」 唉,這女娃兒都堅持到現在了,自己實在也不願意再對她發脾氣,而且將來……也沒多少機會再見了罷。 「倒也無妨。我知道你是因為回答師弟妹對短兵招式的疑問,才遲了時辰。」 這女娃兒還是學不會硬下心腸,每當眾人以為她學會了冷情,她就又做出令眾人疑惑不解的傻事。 「咦?師父怎會知道……?」 哪能不知道,多少人跑來替你說情,讓我再等一會兒,而且問你問題的人可是我派去的,你竟傻到完全解答完對方疑惑,才想起自己的事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足可證明,你不只嫻熟於短兵招式,還得同門信任。也不枉我今日找你前來的目的了。 『攝魂陰風』第三式——天愁地慘,我便親傳於你。 擺好架式,注意看來——」 無名對這個招式的名稱有點不適,而且一直沒能說服木師父教自己機關術,她感到好難過。 但無名還是乖乖地照著木師父的指示習練,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樣。 「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看來你也不需我多加點撥,便能使此招發揮得宜。」就一點,還是不夠陰險不夠狠絕。偏偏又是這點才讓木人心願意多與無名相處片刻。 「沒有木師父指點,弟子怕是……」 木人心阻止了無名自謙:「哼……得意忘形不可取,但過分的自我貶抑,卻也絕非可取之事。」 「是……木師父。」 這女娃兒不論自己或褒或貶,態度始終如一,這讓自己還怎麼說下去:「不過……比起對力量的盲目追求,如你這般放低身段,追求穩健進步,也未嘗不是壞事。若無事,便離開吧。我要繼續整備閣中木人。」 木師父又怕我開口求學機關術啦…… 「師父,可介意弟子在旁觀摩?」 只用看的行嗎? 就知道這女娃兒不會放棄的,木人心內心倍感無奈,面上依舊毫無表情:「哼,只是每日的例行作業,整修,上油,更換磁石和源玉,沒什麼好觀摩的。」 無名用她澄澈的雙眼,死死盯著木師父看,把木人心看得有點惱了,還有些不自在:「別碰壞木人,其他,隨你吧。」 無名在心底歡呼,恭敬地陪著木人心修整了一整天的機關人,光是這樣,還是讓無名學了不少新東西。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第三年七月月底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段紅兒早已下定決心,要為梁家斬斷屍人和錦衣衛的聯繫,而無名早也說好了陪她。 今日練武場上除了段紅兒、無名,還有其餘同窗皆在。 段紅兒正在中央與淨師父切磋,不慎落敗後,還受了點傷,引起鐘若昕驚呼。 「不愧是淨師父,這劍乾淨俐落,毫不拖泥帶水。不過方才其實有三處可以避讓的方位,段姑娘應該也能發現才是……」南飛鍠分析著這場切磋,疑惑不解。 石崑也淡然評判說道:「以她的身手,也不致一招落敗。」 「確實。」程墉與無名異口同聲回了石崑的話,讓石崑忍不住又冷哼一聲。 「段姊姊……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啊?」鐘若昕那俏皮又體貼的性格,此刻擔憂起了段紅兒。 淨師父關心地問道:「你有心事?」 段紅兒站起身來,先是出現一絲抑鬱,後又恢復如常,恭謹地朝淨師父道謝:「多謝淨姊關心,只是一時恍神了。我……先回去休息一會。」段紅兒背影落寞的離開了練武場。 「各位,待會我們到百草廬和食堂,問問蕭師姊和王大娘有沒有能讓人提振精神的丹藥和食補!」 鐘若昕開口提議,南飛鍠立刻表示支持:「就這麼做!我瞧段姑娘啊,總是在幫別人忙,卻從來沒和大夥說過什麼自己的難處,傷了身體就不好了。」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去瞧瞧她。」無名朝眾人說道,便轉身要走。 「無名姊姊?」鐘若昕想知道。 無名拔腿便跑,沒有想要說明的意思,而程墉幫著她,阻止眾人追去:「交給無名姑娘吧。」 石崑再度冷哼,讓你們顯擺心有靈犀是麼:「不錯,以他倆的交情,如果有誰清楚段紅兒在想什麼,肯定是那傢伙。」 淨師父則很訝然,段紅兒有心事不與她說,卻與無名說了?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無名猜到了段紅兒會出現在廢棄練武場,她根本就不會去休憩的。 果然段紅兒正對著一處老舊的木樁不停地使出雙刺,打得氣喘吁吁。 「你在掛心梁家人的事?」 段紅兒早就聽見了無名奔跑時的腳步聲,聞言眉眼稍柔:「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呢。」 無名輕輕笑了笑,段紅兒也沒想著要瞞自己呀。 「該如何找到那幫潛伏山中的屍人……我這陣子想了許多,但一直沒有什麼好方法。 敵暗我明,我想到的做法,都有可能危及村人們。 更讓我猶豫的……還有找到了屍人之後,倘若天明、天晴的父親確在其中,我又該做什麼。」 無名笑了,這個問題再簡單不過,何必把別人的責任放到自己身上來思考呢。 「這事該讓梁家人決定。」 段紅兒很猶疑,遲疑地朝無名發出心中疑問:「倘若他們決定跟他走,咱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一家老小,和他一塊入那妖人魔窟? 日後,再看他們成為那幫妖人手下的馬前卒,最終無謂地死在朝廷和我輩俠士的手下?就像吳大叔和他孩兒一般。」 無名正想勸說段紅兒,也有可能是對方選擇回頭,與家人同住三俠村啊。 「哼……讓這些老百姓決定自己的命運,最終他們是福是禍便和你們沒有關係了嗎?」 段霄烈渾厚的嗓音突然出現,沒聽全無名即將出口的下文就做了指責。 他身後還隨行了木人心與飛雪皊狐二位師父,這二位倒是不覺得無名的意思是段霄烈口中判斷的那樣,但也沒替無名分辨一二。 「爹!二位師父……你們可是……」 「見過木師父、段師父、皊狐師父。」無名也不與段霄烈爭執,她與段霄烈起爭執只會讓紅兒難過。 「嘻,例行巡視小長瑞和閣主捉回來的那些屍人罷了,可不是故意偷聽你們小姑娘說話呀。」皊狐嬌媚地笑笑,讓二人放寬心。 段霄烈還不明就裡就又說道:「和冥宮為伍……不論有再多苦衷,都是愚昧又自甘墮落的選擇。 地窖裡那些擁護著他們那套歪理的頑固份子,始終怨天尤人,毫無悔意,就是最好的印證。 期待百姓們能察知加入那魔窟的危險,就和期待他們能夠體認到自身的錯誤一樣……只是不切實際的一廂情願。」 皊狐太了解無名的想法了,她不就是想著人性本善,回頭是岸麼? 可皊狐是支持段霄烈除惡務盡這個想法的,於是她也幫著段霄烈說服無名轉念:「雖說凡事皆有例外,可面對冥宮崛起得如此迅速,咱們可沒有什麼餘裕處處給人機會。 給這邪教四處紮根蔓延,可比當年咱們這些不過幹了幾年荒唐事的賊盜散人危險多了……」 心善要看時機,這個時機不對,善良只會自害己身。 無名面上表情完全無所動搖,看來只能從無名最敬愛的師父下手了:「你說是不是呀,木大哥?」 「木匠是木匠,狐狸是狐狸,屍人……也只是屍人。各人做事各人擔,相提並論,毫無意義。」想拿自己做幌子拐無名那女娃兒,沒可能。 「呵呵……你呀……果然還是只說得出這種想置身事外的答案呢。」皊狐目的沒達到,也不失望,掩嘴輕笑。 「哼……各人做事各人擔……可人一旦對這世道……對無辜良善造成了傷害……又有誰能擔得起? 你倆這些年或許是痛改前非,助力正道,但那幫屍人是否也能同你們一般,可沒人敢保證。 我沒有閒時間和險惡的人心對賭,你倆當年若是撞在我手裡,也只會有一個下場。」 段霄烈這毫不留情的話,讓段紅兒難過不已:「爹!」 「呵呵……小紅兒,沒事沒事,段二俠這話呀,聽來雖是有些不快,卻也不失為一濟世良方。正所謂……良藥苦口嘛。 姊姊我既然好好活到了今天,而今也不是什麼毒物,哪裡怕他這劑霸道的藥?倒是冥宮這頑強的病灶,說不定正得靠段二俠這方子治呢……」 皊狐的話,並沒給段紅兒帶來多少安慰,她眉間的愁意,仍盤據不散。 「哼……閒話就到這吧,你方才說的,便是那幫潛伏在五老山,欲尋梁家老小的屍人吧?」 無名不論多少次見到段霄烈這樣與段紅兒說話,都不能習慣,這根本不是一個父親對女兒說話該有的語氣。 「爹爹……已經知道了嗎?」 「彭村長和茶老傳了話來,白狐寨在村裡也有眼線,我正要處理此事。」段霄烈乾脆說出了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 「從村民們幾次遭遇看來,潛伏在山上的這批屍人數量很少,確是想盡可能低調行事的樣子。 早些時候山裡似乎還有錦衣衛和正派的人在追緝他們,這幫人想是三兩下便能解決掉。」皊狐說出了自己的情報。 「然而星星之火,也能燎原,絕不能讓他們有機會染指三俠村收留的那些難民。」 段霄烈說罷,段紅兒收起眼中傷悲,語氣果決地朝他開口問道:「爹,這件事……能讓我來處理嗎?」 「你可不是想讓那幫妖人,帶走梁家老小吧?」段霄烈問得很不客氣,段紅兒一時啞然。 「妖人指名道姓地想尋這一家子,表示冥宮之中有人認識他們,最可能的便是梁家的親人。 但可沒人知道那幫妖人灌輸了這人什麼危險想法,多半,這人已經不再是梁家所知的人。」 段霄烈說的,大家都懂,段紅兒也回道:「我明白,所以……我不會讓他們有所接觸的。」 段霄烈語氣微酸,朝木人心問道:「哼……木師父?以為如何?」 「恆山之事後,想來她已經知道如何行事,可以自保無虞,不殃及他人。但論武藝身手,只能說是差強人意。」木人心中肯地點出段紅兒尚且不足。 「正心,足智,最是要緊。至於武藝上的不足,就交給你這個做師父的……和無名吧。」 喔?段師父這麼說?是不再嫉妒木師父和我了嗎?無名想著,眼睛就透著心中所思。 「徒兒會全力相助。」 「嗯。」段霄烈強忍醋意,若非女兒不適合與自己習武,才輪不到這兩人呢。 「無名,多謝。」 無名朝段紅兒輕眨一眼,謝什麼? 「好好想想那幫妖人的目的,你就能輕易找到他們。」段霄烈額外給了女兒提示。 「目的?」 「自己小心,不必我再提醒了。」段霄烈說完就走,段紅兒只能遠遠應是。 飛雪皊狐媚笑不止:「嘻嘻……這男人可真是……」嘴硬心軟。 「小紅兒,晚些時候你也來找姊姊吧,姊姊這也有些能幫上你忙的東西。」 無名直覺不太妙,皊狐師父總給些很……陰險的東西。 「是,先謝過皊狐姊了。」段紅兒卻沒多想。 「呵呵……木大哥,可別太操勞了他倆喲。」說罷皊狐也走了,原處僅剩三人。 木人心手中的平沙萬里連續開闔了兩回,面無表情說道:「既然下了決心,就別浪費時間。武藝考校,這一戰,我不留手。兩個人一起上,兩年多來長進如何,一試便知。」 「無名,又要拜託你了。」段紅兒手持雙刺,已然準備就緒。 「嘻嘻……正好給木師父展現下默契。」無名才不信木師父會下重手呢。 「木師父,請指教!」 「哼……讓我看看,你們能夠支撐多久吧。」 木人心手中的扇子不斷翻飛,搶先出手,他的招式無名太過熟悉了,應退游刃有餘。 但段紅兒出手好像帶了心焦,總有些不走尋常路之感…… 段紅兒紅影一閃,雙刺自左側急攻木人心,卻看他鐵扇開闔翻飛,盡數擋下了刺擊。 「哼……赤燕雙飛諸般花巧,盡在我腦海之中,想用這套路勝過我,那是癡人說夢。」木人心表情淡漠的說道。 但看段紅兒雙刺揮砍挑刺,迴旋翻身之際,卻突然一陣踉蹌失足。 那匕首未及收勢,眼看一旦摔倒,必將反刺自身胸腹,一命嗚呼。 無名驚詫,飛身上前欲救,而木人心鐵扇急闔,義手探出,卻未料變故再起,匕首去勢突變,竟迴旋刺進義手之中。 「紅兒你……!」無名大駭,雙眼瞳孔一收。 木人心瞬間也冷下了眼:「你……!」 「無名!」 無名不願理會紅兒此聲……彷若催促她趁隙攻擊木人心的叫喊,但身體還是本能的動作了。 段紅兒藉這反手一刺,穩住了身形,但見那義手上源玉忽明忽滅,一時似是難以動作。 兩人幾下拆招同時,無名已欺近木人心身前,看似要以五炁朝元凝聚於掌一舉吐放攻向木人心,實則與平日一般,只想輕輕碰觸到木師父就做罷。 而木人心被段紅兒的舉動惹怒了心神,也並未注意到無名此舉內藏深意,他掉落的義手持著平沙萬里受制於段紅兒,只得左手一掌迎向無名,運起周身真氣相抗。 無名根本就沒有真的出手,被木人心突如其來的內力一懾,感到胸口窒塞。 木人心發覺自己的內力絲毫未受阻攔直衝無名體內而去,內心大驚,已然來不及收勢,而段紅兒卻趁此機會出手:「師父,到此為止了。」 無名胸中壓力陡然而退,她定睛一望,只見一雙匕首已緊緊抵住了木人心脖頸。 無名受到內傷疼痛不止,但讓她更痛的是段紅兒所做出的這一切舉動。 木人心亦同,他沒料到段紅兒這個自己精心撫育近十年的孩子,還沒有一個只與自己相處二年多的孩子有心。 或許……自己沒有教人育人的天賦吧……才又養出了一個這麼般的孩子…… 「再瞧清楚些。」 段紅兒順木人心目光望去,只見義手此刻脫了束縛,收攏扇骨,亦是緊抵段紅兒巨闕死穴。 三人同時停手,無名與段紅兒拉遠了幾步距離,胸口不論內外皆痛。 她現在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此番對試,弟子受益良多,謝過師父。」段紅兒依然禮儀到位。 但木人心不願再與段紅兒說任何一句話,看著段紅兒的目光有著審視與冷然。 「師父,您……還好嗎?」 也罷,最後給她一次機會:「方才那伎倆,你自己想出來的?」 「是,但……也只是苦戰中孤注一擲……」 木人心心徹底涼了:「好……好……你小姑娘……終於也學會這些手段了……」 無名不忍看木師父眼中出現的悲憤,她方才……也被段紅兒的手段嚇著了。 「師父,我……對……對不住……」 「對不住……你有什麼對不住我的?冷眼觀之,謀定後動,你這可不是都聽進去了?當真是觸類旁通,孺子可教。希望這份機靈,往後也能在危難之際,救得你們性命吧。」木人心語氣冷然,開始在俠隱閣授業之後,他一直都灌輸徒兒們這樣的想法,可一直期盼有人能不曾做到,無名是達成了他的念想,卻又讓他更不甘了。 「除開這女娃兒的手段……彼唱此和,還算略有可觀,五炁朝元在你功力積累上的助益是顯而易見的,剩下還有所不足的……明日卯時三刻,到此見我。」木人心沒說出無名沒與段紅兒一般,做出欺師滅祖的舉動,算是圓了這段養育之情了。 「是,師父!」 無名看段紅兒應聲的樣子與平時無二,更加沉默了。 「趁著還有時間,我也將你接上收尾的榫頭吧。今年這態勢,拖得晚了,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木人心說話時都不看向段紅兒了。 「徒兒必會努力修習。」 木人心最終還是睨了段紅兒一眼,眼中再無悲喜:「就到這吧。」 木人心走後,段紅兒走到低頭沉默的無名身旁低聲說著:「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木師父……那個樣子。無名,方才木師父……果然是在生我的氣吧?」 何止呢……我也氣。 第一次,無名沒有開口安慰段紅兒的打算。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時刻預測對手作為,將之化作自身優勢,乃是至關重要。這是師父他不斷強調的臨敵要訣。 義手受創無礙師父性命,我也才會試著預測他的心理,大膽出手,但為什麼他……」段紅兒似是想對無名解釋,又似是想說服自己。 「你真將……木師父看做敵人嗎?你可知……你方才的舉動……會讓師父想起什麼……」無名聲音乾澀不已。 「想起了什麼……啊……!師父的手……是了……我……我可真是……我必須……去向他謝罪才行……」見段紅兒似乎真是無心的,無名才稍微緩下了心緒。 「今天又勞煩到無名你了呢。明明你可以用這時間去做更有意義的事,卻還是願意陪著我談心練武。 謝謝,感覺有你陪著,我也更有方向和幹勁了。 屍人之事,我會盡快做好準備,屆時也希望無名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既然木師父不想讓紅兒知曉自己最後沒朝他出手,那她也不讓紅兒知道了,遂點了點頭回應。 段紅兒先行離去,無名遠望著她的背影,不自覺吐出一聲輕嘆,湧上心頭的,既是感慨,亦是憐惜。 「唔……」無名強撐到現在,終於能坐下調息。 而程墉不知何時出現的,皺著眉頭湊到了無名身旁,替她護持,避免有人突來打攪。 方才的一切,他都看見了,也清楚整個經過。 他心疼無名,惱起了段紅兒。 在更遠一些的角落,石崑心中冷哼,不讓其他人跟著無名,自己倒是跟得很緊麼。 看來是不用自己擔心了,石崑一個閃身連退,就完全消失了。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第三年八月上旬第一日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無名花了一段時間才養好了內傷,毫無防備之下受到木師父的內勁侵蝕,傷害還是太重了些。 無名為了不被其他人發現自己身受內傷,躲在暗處療傷直至今日,期間僅有程墉每日給自己送來茶飯,並幫著隱瞞眾人。 今天她的身影才一出現,就被夥伴著七嘴八舌包圍住,說她正巧趕上武轍舉辦的活動了。 在人群的擁簇下,無名被動地來到了練武場,練武場上武轍正揚著熟悉的笑臉:「歡迎!前來練舞場共襄盛舉的諸位同門!就在今日,前來參加的同門人數終於達標。」 終於達標……是甚麼意思? 沒錯,就是無名想的那樣,眾人為了讓她參加這個活動,找她找了好幾日了,一直到今日找著了她,才宣布活動開始啦。 「因此……我武轍在此宣布,俠隱閣一年一度的『比鬥大會』,正式開始!」 雖然武轍以充滿熱情的開場白,為比鬥大會的舉辦揭開了序幕,但就算是武轍,也能感受到練武場上莫名的壓迫與緊張感。 並不是因為冥宮之患仍在,卻又非要舉辦這場盛會的責難之意,而是因為,只要奪得今日的優勝,優勝者便能得到學習高階武學的機會。 這也是為什麼眾人非得讓無名參與不可。 此次活動裡或能一展長才,或能揚眉吐氣,也或能在對抗冥宮的戰役中救得更多,或者,殺得更多。 來此參戰的同門,全都表現一副躍躍欲試,以優勝為目標的高昂氣勢。 而在今年年初,「任俠」方針頒布以來,經過半年沉澱,已有不少弟子決定了自己的前程,但也因此,他們對於要走另一條道路的同門,感到不解,以及不滿。 許多昔日好友,都已站在對立的兩端。 武轍感到這場面有些悚然,盡可能保持語氣如同平時般爽朗,繼續宣布注意事項:「接、接下來,我便來講解此次比鬥大會的規則!規則便是……一對一單挑淘汰賽! 賽制上,所有參加者將分為三組,讓每個人進行單挑比試,勝者晉級,敗者淘汰! 最後,在各組中取得二勝的三位勝者,將會同場比武,以三方混戰的方式,決定最後勝者! 取得優勝的同門,將能得到學習高階武學的機會!這方面的規則,還請柳師父——」 柳心萍接過話,掃視全場的弟子之後才說道:「嗯,我們師父會在今日嚴格考核諸位弟子的實戰能力,但也並非取得優勝之弟子,便能學全所有的高階武學,師長們仍會評估優勝者的武學造詣,只要能夠通過負責該武學之師長的評估,優勝者方能向該位師長討教、學習招式!至於,能夠學到多少,得看那位弟子的實力了。」 飛雪皊狐嬌笑著讓大家為了向她學習,努力拔得頭籌,而上官煦還不習慣身為師父,多想就自己報名一波。 木人心神色如常,冷著臉語氣平淡,彷若當日之事不曾發生:「不論最後是誰,想把我的招式學好,就帶著十足的決心過來,否則……否則,只是在浪費你我的時間。」反正若來的不是無名那女娃兒,他都要找理由不教了。 「木師父……」段紅兒輕聲喚道,木人心卻沒有理會。 武轍一拍腦袋,睜大了眼睛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這次的比鬥大會,僅限於入閣已近三年的弟子參加!也就是……三年前通過春校的十二位同門!」 這是強迫性質吧……難怪非得等到自己出現才能舉辦。 無名瞭然了。 「請這十二位同門進行抽籤,決定自己的組別後,根據組別來列位於前!」 無名板著一張與木人心毫無二致的冷臉,上前抽籤,第一場抽中了田韜。 田韜很努力了,但一個走醫者之路的人,不可能打贏全能型的無名的。 兩人切磋後互相致謝,武轍宣布了無名晉級。 而另一組,武轍也宣布由樓煙雨取得晉級。 樓煙雨因此將與無名對戰。 她雖不想與無名成為敵人或對手:「但,面對無名姑娘,仍需全力應對才行呢。」 樓煙雨希望有朝一日,能有資格成為無名身邊的夥伴,所以此戰,她必盡全力。 「好,請樓姑娘賜教,不必對我留手。」 叫人別留手,無名自己卻留手了,樓煙雨雖然戰敗了,可從中感受到了無名不變的溫柔:「無名姑娘……果真是難得一見的強敵……」口中說是強敵,眼中卻充滿了崇拜與……愛慕? 「閣中能有你這樣的同門……實是榮幸。」 無名只不過是秉持著自己,那一貫憐香惜玉的作風罷了:「樓姑娘進境亦是驚人,感謝姑娘賜教。」 武轍宣布無名獲勝,而無名下一個對手,便是鐘若昕。 又是個無名不忍出手的對象。 而最後一個對手也在武轍的宣布下上場了……竟是……程墉。 程墉可是處心積慮要取勝的,就是為了遇上無名後放水,無名內傷剛好,這樣的連續比拚,對她很不利。 「呵……回想這三年經歷,於我來說,百感交集。但,無需置疑的是,你最有潛質,也最為努力。請賜招,無名姑娘。」 無名才不想對程墉出手呢,程墉這話什麼意思?真要與自己打? 做不到—— 「若昕妹妹,抱歉了……」無名飛身將鐘若昕抱起,輕拋至場外,鐘若昕反應不及,莫名就落敗了。 還是毫髮無傷的落敗……被拋出去的時候,無名姊姊是看準了有人能接住她的位置扔的。 程墉輕笑,無名還是這個樣子。 現在可好了,無名倒要看看,自從那次之後都沒對自己出過手的程墉,是否真的會出手。 而且……程墉還在前幾場比試中擊敗了石崑?真是令人料想不到。 程墉假意出手了幾次,就如同新生擂台賽那回一般,裝作不敵落敗了。 無名臉上的漠然終於繃不住,大笑不止,才不管是不是在眾人面前了,撲上去抱住了程墉。 「程兄這放水放得太過分了吧……」南飛鍠碎唸著,他敢肯定若是自己不會放水,定會拚盡全力與無名對戰。 石崑同程墉一般,知情無名內傷一事,若真對上無名,他應該也會採取放水的手法,但不會做得猶如程墉這般明顯。 而他先前抽籤抽中了程墉,乾脆順勢而為,程墉不會傷到她的。 武轍紅著臉看他倆秀恩愛,朗聲宣布了無名獲勝。 無名謝過同門的祝賀後,再撐不住疲憊,由程墉攙著她送她回了弟子房,無名一沾床,便沉沉睡去。 看來無名內傷尚未好全,程墉決定還是該把無名帶去給道恆師父瞧瞧了。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第三年八月上旬第二日 ***我是因為顯示錯誤替代段落空白的分隔線***和楓影子*** 無名比武後昏睡至隔日才醒,程墉一早便守在她房門前,只等她一醒就帶她到百草廬找道恆師父治療。 抵達百草廬時,裡面傳來交談的聲音。 「道長,看你溫文儒雅、仁心仁術,想來已經婚娶?」是個陌生人的聲音,無名偷瞧了一眼,是個老漢。 喔,有趣的事情!無名雙眼放光,拉著程墉陪自己偷聽,程墉還是少見無名如此俏皮搗蛋的一面,也耐著性子與無名胡鬧。 「老丈說笑,吾輩乃避世修道之人,不便娶妻成家。」 道恆說話難得婉轉,那老漢聞言就樂了:「那就是尚未成親囉?甚好,老漢有孫女尚未定親,不若幫道長促成一樁姻緣。」 道恆的語氣聽起來好似傻眼了,這人是聽不懂拒絕嗎。 「啊?都說了山人是修道之……」 「道長莫憂,老漢那孫女天生的美人胚子,與道長正是良配啊!」老漢以為道恆怕自己孫女醜。 「這不是問題……」 老漢一直裝作聽不懂道恆說什麼,自顧自地說道:「當然不是問題!儘管我那孫女有出水芙蓉之貌,也不會嫌棄道長。」 這還嫌棄起道恆來了? 道恆怎能忍:「我說……」 「真要說有什麼問題,就是她年紀還小,也許個性帶點嬌縱。」 「呃,令孫芳齡幾許?」道恆回道。 無名愈聽越聽越覺怪好笑的。 「明年便滿六歲。」老漢語氣理所當然,好似描述天氣。 偷聽的無名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放鬆的倚靠在程墉懷中。 程墉也眼帶笑意,輕輕擁著無名,讓她能不費力地繼續偷聽。 道恆在靜默片刻後,面色凝重地說道:「話說這胼胝之疾……」 他把話題帶回老漢身上的頑疾,避開了方才那瞎鬧般的對話,一段時間後,看診在老翁的閒話家常中結束。 送走老漢後,道恆面色扭曲地長吁了一口氣。 無名與程墉這才踏入了百草廬,無名頑皮兮兮地對道恆說道:「恭喜師父!」 「喂,偷聽就算了,別調侃我啊!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但若想知道細節,可能又臭又長連我自己都懶得聽,你真想知道嗎?」 道恆都不用猜,這女娃兒肯定又說要。 「想——聽——」無名面對道恆時可有朝氣了。 程墉不斷發現各種不一樣的無名,在心底收集起每一個無名的面貌。 「呵,早知問你也是白問。 方才那位長者……就稱葉翁吧,住在鄰近村中與我相識多年。 葉翁生有二子,未曾婚育的長子病歿後,在外經商的次子葉新攜妻女返村奉養老父。 一家四口本來和樂,直至某日山崩……當時閣內也派出人手搜救附近村民。 葉翁為我親手所救,但身旁的葉新及妻女已無氣息。 然葉翁甦醒後……葉新一家也隨之復生,復生在返鄉前的時日。」 無名越聽越難過,程墉輕觸了下她的手背給她安慰:「師父……你的意思是?」 「你應已料到,葉翁似乎失去葉新返鄉後的記憶。當時不待我苦惱如何說出葉新之事,葉翁便逕自開口。說的卻是,幸好葉新一家仍在外地,忙於經商未曾返鄉,否則今日不知落得何種下場。此後葉翁便喜歡藉求診之名,在這裡聊起葉新一家之事。說到此處,可有疑問?」 無名再三斟酌,才緩緩開口問道:「師父為何不說出事實?」 「這嘛……從那以後村民怕葉翁難過,便刻意避談往事。然而就連葉翁自己,也從不向村民聊起葉新一家。 唯獨在我這裡,葉翁能侃侃而談葉新之事。你覺得會是何故?此事豈無矛盾?事實如何,真的重要?」 無名淚眼汪汪說不出回答,又讓程墉心疼了一把。 「總之,今日這事為師不打算直接給你答案,只想藉此提供一個觀點。 這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而我們卻必須在這樣的世界,無時不刻做出各種決定。但受這些決定影響的,不是只有我們自身。 好比武術和醫術都是工具,是足以影響他人命運、死生之事的工具。 而我們是工具持有者。 但我們持有工具,就表示我們有對他人使用工具的權力嗎? 當我們握有自以為是的真相,就該以此指正葉翁的想法嗎? 你……咳咳,說太多話了,喉嚨好乾……」 無名伶俐地從程墉身邊穿過,熟練地給道恆遞上一杯熱茶水:「師父請用茶,歇息一下。」 「哈哈,這麼貼心……就你跟阿菱曉事。剩下的時間還是回歸正題,讓你繼續學點東西吧。去把龍葵拿來,今天解說它的……」 道恆以為今天無名又是來學醫的,程墉連忙開口了:「道恆師父,請替無名姑娘瞧瞧她身上的傷。」 「嗯?女娃兒你受傷了啊?看起來沒有啊?」 道恆先是以眼掃視,並無察覺無名有任何外傷,而且一般外傷無名應該不會找他治,光從山門走到百草廬恐怕都自然痊癒了。 接著才伸手示意無名讓其探脈,一邊又以真氣探入無名經脈查看。 「這是……怎麼傷成這樣……還拖到現在才來治?你這女娃兒真當你的恢復力天下無敵了麼!」 道恆氣急敗壞,這都什麼時候了,與冥宮大戰在即,還受這種傷,瞧這內傷……怎麼這麼像木人心內勁造成的? 無名三緘其口,程墉更是三棍打不出個屁來的人,道恆也就不再追問了,只是沉著臉醫治起無名。 這女娃兒……方才還能笑得出來? 她可不是最怕疼的嗎? 她受這內傷可痛了…… 無名苦哈哈的待在百草廬喝了近一旬的湯藥,早知如此還不若早點來治。 直到道恆確認無名內傷好全了,才放她走,再三交代,不要諱疾忌醫,而且他是誰啊?道恆!守住你這女娃兒多少祕密去了,怕什麼,有病就醫,有傷便治。 下回……不要再有下回了!不然以後別叫他師父了。 「是,道恆師父,謝謝你——!」 無名活動痊癒後的身體,在程墉的陪同下到處去走走、散散步,先從一般活動做起,明日再恢復修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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