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寫梅:“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那應該寫的不是蠟梅,因為梅花的淡香是暗香,而蠟梅的濃香是明香。蠟梅花黃似蠟,濃香撲鼻,一聞就神魂顛倒,讓人心生迷戀之情。 楊萬里書房里常有蠟梅:“小閣明窗半掩門,看書作睡正昏昏。無端卻被梅花惱,特地吹香破夢魂。”那香很濃,吹香破夢。李商隱《十一月中旬至扶風界見梅花》寫道:“匝路亭亭艷,非時裛裛香。素娥唯與月,青女不饒霜。”嚴寒冬月,蠟梅盛開時節的花香,形影相隨,令人銷魂。 “雪霽天晴朗,蠟梅處處香,騎驢把橋過,鈴兒響叮當;好花采得瓶供養,伴我書聲琴韻,共度好時光。”這首歌唱蠟梅花香的歌謠讓我尋回少年時光的幸福記憶,那是我最初把蠟梅與讀書聯系到一起的時光,那蠟梅的苦寒,也許就是讀書的苦寒,是那種“凍冰三尺非一日之寒”的苦寒。后來又想,不對,讀書并不苦寒,只有讀死書的人才苦寒。其實,讀書是一種高雅的興趣,如蠟梅的花香濃郁怡心,芳魂撲朔迷離。 汪曾祺寫過蠟梅,說他家的后園有四棵很大的蠟梅樹,每年開出的花芯是紫褐色的。他還寫到折蠟梅花的記憶:“蠟梅多枝杈,便于登踏,一日上樹能千回,從來也沒有掉下來過,姐姐在下面指點著‘這枝,這枝!——哎,對了,對了!’其實要的是幾朵半開、多數是骨朵的,插在瓷瓶里能夠養好幾天——如果是全開的蠟梅花,幾天就謝了。” 愛讀余秋雨的散文,那篇《蠟梅》留下了深刻印象:“病房里的病友,一早醒來,就說聞到了蠟梅的香氣,而且簡直是被香氣熏醒的。還說,蠟梅開得執迷,枝干虬曲蒼勁,黑黑地纏滿了歲月的皺紋,光看這枝干,好像早就枯死,只在這里伸展著一個悲愴的歷史造型……猛地一下涌出了那么多鮮活的生命。花瓣黃得不夾一絲混濁,輕得沒有質地,只剩片片色影,嬌怯而透明……天底下的至色至香,只能與清寒相伴隨。這里的美學概念只剩下一個詞:冷艷。” 開放的蠟梅,裹著冰雪,照耀眼際,那蠟質圓潤充滿質感的花瓣,有一種禪意之美,在我的心尖,慢慢地濕潤,升騰起朦朧的詩意與文情。 >>>更多美文: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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