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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袖的鐵衛隊 16
2024/07/30 17:38:50瀏覽130|回應0|推薦10
領袖的鐵衛隊 16

第二度聯考沒考上,他父母問他準備作何打算?認為他該進軍校,他堅拒。經過兩次戰役,張茱萸反而有信心,他相信再給他一年加緊準備他應可以考得上學校。但是中學畢業快兩年了,考也考過兩次,是他自己考不上,家裡不能永遠養著他不做事。在父母壓力下,他沒法再躲在家裡面的象牙塔裡面,不得不出來設法自謀生活,父親說他沒出息,逼得他賭氣找椿起碼的事情來幹,只要找到工作至少也表示他尚能獨立生存。他的好朋友同學家開的毛衣出口工廠,願給他機會,於是他找到工作,做了工廠裡的一員職員。他的目的是考上大學,仍未嘗移動。當時的做工的打算是:這樣做不僅表示他可以自謀生路,同時也為著準備來年好重考。

同學家的毛衣廠用他補空置下來工廠大門門房的缺,事情並不如他所想般的單純如意,毛衣廠是夕陽工業,利潤單薄,靠得是的密集勞工,工廠經常是廿四小時開工,工作時間極長,他與另一位退伍軍人兩人輪班,每人每天都得顧門十二小時,全日看守女工進出打卡,和登記廠倉庫成品與來料進出。他負責晚班,有家室的退件軍人做日班。還好夜班事務少,他可乘機利用時間溫習功課。有家室一下班就忙著趕回去,他則食宿都在廠房內,對張茱萸而言;是解決了他全部的生活問題。沒人願夜間通宵上班,他可求之不得寧願上夜班,為著好乘間偷著k書用功,工作之外,只要不睡覺,他將餘裕下來的時間全投擲在加緊複習功課上,為來年背水一戰。

工廠環境嘈雜哄鬧絕不是能讓讀書的場所,但他沒辦法,日夕待在工廠裡,別無選擇。噪音聲浪膨大,從不間歇地持續,侵襲凌越整個空間時間。機器嘈雜,最難過的是收音機裡傳來的流行歌曲,燙衣工人工作時身旁不能少掉播放的收音機,歌曲、廣告及插科打諢永不止歇。為了壓倒機械的單調嘈雜,收音機聲響更扭到最大聲量。縱然如此,這回張茱萸堅定的意志可勝過環境不適的迫害,仓竟然抵禦住所有的噪音與干擾,他謹慎地避人耳目斷斷續續地點點滴滴底吸收兩年多來一再重覆讀過的課本及補習教材。

這種環境下,怎麼也不可能心無旁騖,縱滿心不願意,他逼得去体會工人階層的生涯。他不是生產人員,因此可以用一種較為旁觀的身份來体會或觀察女工或其他男工的生態與社會結構。他親身体會到工作中的升斗小民尤其工農階層是社會的基層動力,他感到整個台灣都植基在這股基層人口日以繼夜地戮力生產下。台灣逐漸上升的經濟力量原來就是這些升斗小民為生活併命打併的成果下,他開始感到所謂上層社會與人物其實都是邀天之功,事情原本出發點並不是在於上面人的議論與策劃,只是因利乘便,整個國家的外貌都是因勢利導,真正產生的面貌與貢獻都出於下層社會的自謀生路與機變,他逐步体驗到所謂共產主義與工人無祖國的真正函義,現在的社會是靠下層人民堆疊而成,成效與功績卻全歸上層階級獨享。

張茱萸首次工作經驗使他感到被逼著離開求學象牙塔,開始接觸到生活,也接近為生活併搏奮鬥的廣大群眾。他開始知道出了學校之外的世界,他為工人們的生命力與質樸動容。他逐漸感到可溶入受教育不多的人群裡面,也開始喜歡那些充滿生命力的女工,由於她們的生平,他也能体會生活與壓力。她們永處於繁重的工作之中,永遠被逼著趕貨加班,幾乎老是睡眠不足,老是怨聲載道。

最使他感慨的是廠裡十數個號稱養成工的小女工,她們才十歲出頭就為著貧苦家中需要,被逼誘勸募來工廠賺取微薄工資。張茱萸以他課本上讀來的十八世紀西方工業革命的描述,為小女工嘆惜,小小年紀就得輟學埋身工廠不人道的待遇與沒有歇息娛樂的工作環境之中。

他的同事,另一看門人梅先生卻直截了當打散他的人道主義痴想,梅先生說養成工來到毛衣廠做工還是她們的造化,也是她們家裡的体恤與顧惜。不然像她們這樣出身的女孩多的是送去風月場所像是酒家、茶室之類賣身。更不幸的甚至淪為雛妓,很多這樣家庭的父母為了多得錢完全不為女兒著想。

聽每先生這樣一說,頓時讓他放棄他的理想主義,也理解到鄉村貧賤小女孩的宿命,雖然他還是認為她們的童年被剝奪得粗糙又惡劣。工作壓榨掉她們每日所有的時間,小小年紀就埋沒於每日繁雜單調的沉重工作之中,生活與居住環境擁擠又貧乏,工廠由於她們年紀小聽話更是無分日夜地壓榨她們的勞力,加班超時她們永遠有份,趕起貨來,經常讓她們一週睡不上幾個鐘頭。

但這些還算是孩子的女工,她們自己相互間聚合在一起,工作與生活形影無間。張茱萸每天看著她們進出工廠打卡爭吵嘻哈,工時長,工作重,可她們仍然活潑開朗,相互間仍保有那個年紀小孩的愛嬌與嬉戲爭執。她們確實能在極度沉悶單調的日常生存活動裡面,仍能設法找出歡悅與快慰。

張茱萸每日見著她們小小的身量來到門房桌前搶著爭取自己的卡紙插人打卡鐘打卡,不多久就能認清她們每一個人,他也跟著逗趣戲謔。小女孩最先都有戒心,臉上冷淡地擺出防禦面孔,但一旦相處日久,有所熟識,她們會較誰都來得誠摯親近。她們及早走入社會,讓她們及早就理會男工們挑逗戲謔,激起女孩愛嬌的撫媚。

由於她們稚拙可愛,張茱萸不由自主地對她們萌生喜愛之情。他貪慕其中面目可人又不時顯露天真嬌憨的小女工,小女孩臉龐雖可餐,但由於營養不良或是及早投入生產線,卻使得發育不佳,難得有身段撐展可觀的身架。

讓他動心的是年齡較接近的漂亮女工,言樣的女工多是契約工,由於先前工作的累積,有了積蓄之後就能自備鏠衣車台,為著增加收入,她們也是不息地加時加班地工作,幾乎所有工廠裡的員工都無分例假不輪白天晚上地趕工出貨,工作內容容或不同,但都同樣地不停歇地車毛衣、洗燙衣物、開藉小貨車收集代工半成品。

契約工較自主,覺得吃不消,或不想做就可以不做。而工廠裡面雇的車衣工就沒那麼自由,雖不像養成工小妹們那樣無日無夜的使用,但也同樣為日夜繼夜的趕工。養成工在未熟練成車衣工前下做些雜活;鏽補、搬運、整理,清掃…諸凡工廠裡面非專屬的工作一概屬於小妹來做,小妹們就得無分白天黑夜永遠埋首在廠裡加班。但無論是誰幾天幾夜不睡覺車衣做雜活同樣吃不消。

毛衣廠女工是跟時間或睡眠搏鬥的工作,每當女工們帶著一臉疲憊來到門房的寫字桌前打上下班卡鐘的卡片時,張茱萸不免會問她們怎不繼續加夜班,女工們幾乎都會異口 同聲地回答:「凍沒掉,人不是機器,車著機器,站著都睏著了,沒稍睏沒塞,一定要回去睏覺不可。」

女工們日以繼夜地車衣或鏽補,身心也和洗燙的男工們一樣,沉浸於車衣機旁自備的廉價收音機裡面,工作或午晚餐憩息時一樣地不停地播放著閩南語歌曲。嘈雜的種種機件聲下,張茱萸也跟著聽熟了翁倩玉、蔡咪咪…,縱他強迫自己心思永在書本上,可是往往復復的那些流行歌終也讓他聽得滾瓜爛熟。

有的女工年齡較大,但大多數都是十幾到廿的求偶年齡層女子,其中面貌姣好的女工讓張茱萸心動,她們流目顧盼與刻意接近讓他覺得彷彿普遍都在對他示好,可是他費力地抵禦女孩子的示意。他的目標不在此,大學的願景他勿視眼前的誘惑,但是從這裡面的挑逗,卻帶引起與異性心電式的接觸,他暗中感到極度愉悅,他領略異性垂青的滿足以及與之接觸交談因之而生的喜慕與暗中的心意浮動。可是他心結難解,他雖未考上大學,只是個高中畢業生,但他可不會認同與程度較低的女工進展或交往。他雖從來不是個好學生,可卻由於家教關係,很有士大夫門第之見,他無法不嫌棄女工們受的教育有限,不說心意不在此,他心底裡根本不願讓進一步交往的可能性延展。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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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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