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矸倘賣無 -- 中國﹐我為妳哭泣         徐喚民

「酒矸倘賣無」﹐如果不記得這曾經穿越台灣大街小巷的吆喝聲﹑如果沒聽過這首動人心弦的老電影「搭錯車」主題曲的歌聲﹐上網Google打下「酒矸倘賣無」這幾個字﹐就可以免費聽到蘇芮那一聲歌﹑一串淚的心聲。這麼多年了﹐「酒矸倘賣無」依然動人心弦﹑依然賺人眼淚。

節儉﹑資源再利用﹐一向是中國人的美德﹐遠在環保族高聲吶喊之前﹐無數人便以此為生計﹐不論你稱呼他「拾荒者」﹑「撿破爛兒的」﹑還是「酒矸倘賣無」﹐都是以無價或低價將破舊的東西回收﹐賣給再生機構﹐換取最低限度的生活費。

有一個老電影﹐用很短的畫面描寫一個貧民區的黑人小孩﹐無知地拾起路邊廢棄的保險套當氣球來吹。如今回想一下﹐竟發現那還是最普通的環境污染。

還記得演技派的金像獎演員喬。帕西（Joe Pesci）一九九四年在榮譽畢業生（With Honors）裡刻劃的人物賽門（Simon Wilder）﹐就是環境污染的受害人。他得的是肺胸膜癌症﹐是一種長期暴露於石棉環境中﹐吸進石棉纖維造成致死性特別強的癌症（MESOTHELIOMA）﹐石棉最初被人類視為建材之寶﹐因為它纖維長﹐加入水泥﹑排水管材料中﹐增強它們的結構﹐直到很多人病死以後﹐醫學界才促使國家立法﹐嚴格規定建材中石棉的含量。

鉛毒﹐最近由於玩具漆的含鉛量﹐使得玩具業大失血還在其次﹐弄得即將來臨的聖誕節﹐無論大人小孩的心裡都是黯淡無光﹐好多玩具都不能買﹑不能玩了。鉛毒之於孩童﹐也是從貧民區小孩﹐不斷傳出在老舊房屋裡﹐啃食斑剝含鉛油漆的中毒事件﹐才引起注意﹐加強立法改善的。

科學不斷進步﹐新原料﹑新產品不斷在改善人們的生活﹐卻給人們和環境增加了始料未及的戕害﹐

法令的步伐﹐尤其在民主社會﹐顯然緩慢。然而﹐這正是發展中國家的優勢﹐世界資訊如此快捷﹐西方國家的經驗和教訓﹐發展中的國家原本可以拮取成果﹐少走許多冤枉路。但事實卻非如此。

二十年前﹐美國就有人做廢物回收大發其財﹐他們把廢紙﹑廢塑料瓶桶回收壓縮後﹐整船運往中國﹐因為那邊勞工便宜。

最近美國記者報導﹐西方國家由於安全規定﹐廢料處理成本過高﹐以致在廣東汕頭附近的貴嶼﹐成了全球電子廢料處理天堂﹐有十五萬人口湧向貴嶼﹐從事回收廢金屬﹑玻璃和其它可回收物品工作﹐而把自已的健康和環境的純淨暴露在有毒化學物質之下。 

根據美聯社報導：電子廢料中的90%最終成為垃圾，處理過程毫無環境標準可言，採用包括粉碎、燃燒、酸洗和水蒸等手段來提取金、銀、銅等貴重金屬，導致有毒氣體流散到天空與河流。電子廢料是開發中國家日益嚴重的問題，全球每年產出的二千萬到五千萬噸電子廢料中，約70%被運到中國，其餘大多輸往印度和非洲窮國。

讀完這篇報導﹐很難不讓人想起河南省的「愛滋村」﹐一村子窮到賣血的人﹐從回流的血液染上愛滋病﹐教訓不可謂不慘痛﹐而中國在努力成為經濟大國的路上﹐卻同時成為世界電子廢料的垃圾場﹐戕害國民健康﹐污染國土環境﹐教人痛心。

政府負有啟迪民智﹑保衛國土的責任。

別以為舉行幾場軍事演習﹑製造幾艘潛艇﹑架設幾千枚飛彈﹐就能抵禦外來侵略﹐或者向世界躍武揚威。從這條新聞看來﹐別人只要用幾張百元美鈔往貨櫃上一貼﹐貪官就能敞開國門﹐讓外國電子廢料順利進口。

「十五萬人口」湧到貴嶼「淘金」﹐將個人生命健康置之度外﹐無視於對空氣﹑飲水﹑河流﹑魚池的污染﹐政府又何曾善盡教育國民的責任?

昔日的「酒矸倘賣無」所面對的危險﹐最多不過被破玻璃劃傷流血﹐今天從西方國家排山倒海傾入中國的污染﹐卻不是「拾荒」「撿破爛」的傳統「酒矸倘賣無」所能承受得了的。